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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离别宴

作者:沅苏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6:54
    裴靖远赶到墓园的时候,傅南一还在。

    远远的就看到了他的车,捏着方向盘迟疑了一下,还是从驾驶室下来了!

    “靖远。”

    晚上,又是在郊区。

    裴靖远穿着长款的呢绒大衣,里面配了件浅色的羊绒衫,黑色休闲长裤。

    墓园附近,一到傍晚就没人了瓯。

    没有人家户,路灯也很稀松!

    配着不远处白惨惨的墓碑,格外的渗人。

    傅南一走过来,在离裴靖远几步远的距离就停下了,她低着头,神色恹恹,“伯母今天在咖啡厅外面。”

    “谢谢。”

    傅南一动了动唇,却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只好干煸的‘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好。”

    傅南一坐上车,看着裴靖远一步步踏着石板朝上走。

    路灯昏暗的光线照在他挺直的背脊上,仿佛给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微薄的光晕。

    她苦涩的勾了勾唇。

    低头。

    踩下油门将车驶入了大道!

    这就是,所谓的贱吧。

    他都这样对她了,她还舍不得放手,舍不得不爱他。

    甚至还在担心,他此刻,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裴伯父!

    ................

    裴靖远沿着阶梯,一步步往上走,步伐很慢。

    郁青蓝今天穿的浅色系衣服,很醒目!

    抱着膝盖坐在墓碑前的水泥地上,垂着脑袋,看不到脸。

    裴靖远的脚步声惊动了她——

    她吓得身子一缩,慌忙抬起头来,看到是裴靖远,才放心的又垂下脑袋,看着脚边的草丛出神。

    “妈。”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伸手探了探她手背!

    已经冻得没有温度了,借着山顶的照明光线,能看到手背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他不悦的拧眉,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妈,就算你怨我,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送你回去。”

    郁青蓝坐着没动,裴靖远双手绕过她的肩窝,将她强行从地上扶了起来,“先回去,明天再来。”

    “靖远,”郁青蓝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又沉又深,“当着你爸爸的面,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执意要跟容箬在一起。”

    “妈,我们先回去再说。”

    从始至终,裴靖远的视线都没看过裴桉良的墓。

    就连郁青蓝提起,他也明显不想多说!

    他虽然不顾一切的娶了容箬,但面对过世的父亲,他心里,始终存在着愧疚。

    父亲过世时,让他照顾好母亲和七七。

    到头来,他谁都没照顾好!

    “回去?”郁青蓝感冒了,头重脚轻,还有点鼻塞,声音也是闷闷的,“你回你自己的家吧,不用管我这个老太婆,我在这里陪陪你爸爸,不对,是让你爸爸陪陪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害怕寂寞。

    一个人住在那栋空荡荡的别墅里,每天都觉得度日如年!

    “sorry,我先送您回去,这里凉。”

    这次,郁青蓝没有反对,沉默的被他搀扶着往下走。

    路很长,光线昏暗。

    两人走了半个小时才下山。

    坐上车!

    郁青蓝整个人看着就不大好了,脸色潮红,呼吸粗重。

    裴靖远摸了摸她的额头。

    发烧了——

    “我先送您去医院。”

    ***

    容箬洗了澡出来,就没见裴靖远了,她以为他去了书房,便自己穿干了头发,躺在床上看书。

    是一本言情。

    裴靖远严令禁止她睡觉前看犯罪心理学之类的书。

    说是不利于胎教。

    她敢怒不敢言,只能沉着一张脸表示自己的不满!

    犯罪心理学至少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能运用通透,在警局,绝对是受人尊敬的位置。

    这个都不利于胎教,那他经常说的那些荤话,难不成才是最适合的胎教风格?

    她捧着书,却在发呆。

    上面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

    手在下腹上来回抚摸,肚子还是平的,没有任何动静。

    她突然有些害怕的拍了拍,自言自语的道:“宝宝,别睡。”

    回来后,她就在百度上面查了,也从旁侧击的问了七七,麻醉药对胎儿的伤害是无法预知的。

    因人而异!

    网上答案五花八门,七七也不是妇产科医生,知道的也比较浅显。

    tang她说帮她问一个妇产科的同事,容箬怕传到裴靖远耳朵里,就拒绝!

    手机‘嗡嗡’的震动,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刚才洗澡的时候放在梳妆台了,天气冷,容箬缩在暖和的被窝里,又不想去拿。

    直接预估着快要挂断了,她才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了过去。

    拿了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又跳回了床上。

    缩到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

    这才有心思去看谁打来的电话。

    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头儿。

    在刑警队上班的时候,为了避免同事误会,就将陆冉白的称呼从‘小白’改成了‘头儿’,后来离开刑警队,也懒得换了。

    容箬接起来,将手里的书放到一旁:“喂。”

    “明天,吃饭。”

    陆冉白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态度永远是不允许别人有机会拒绝的霸道。

    “好啊,地址在哪?”

    陆冉白刚沐浴完,只用浴巾随意的擦了擦身上,锁骨处有一条水线流淌下来,划过性感结实的腹肌,没入腰上裹着的浴巾里。

    “还没定,明天发短信给你。”

    容箬整个身子都缩到了被子里,调暗灯光,半眯着眼睛跟陆冉白聊天,“怎么突然请吃饭了?”

    “离别宴。”

    容箬:“......”

    即使早就知道他要走,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听他说起,还是心里酸酸的,舍不得。

    回北京。

    就意味着离开A市。

    以后,可能许久才会见上一面了,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因为,A市并没有什么人或物是他必须要回来看看的!

    “什么时候。”

    “应该就这几天吧,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完。”

    这也是他最后能帮容箬做的一件事了。

    “哦,还有案子没有破?”

    陆冉白说有事,十有八、九是和案子有关系,他在A市的警局呆了这么多年,交接的工作肯定也非常繁杂。

    “也算是吧,还没睡?”

    “嗯,快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裴靖远还没回来。

    这几天他都在忙自己的事,肯定堆积了很多工作。

    想到此,容箬有些小小的内疚!

    陆冉白点头:“嗯,那,再见。”

    “再见。”

    容箬正准备挂电话,陆冉白又嘱咐了一句:“呆在他身边,自己小心点,最好是请几个保镖。”

    裴氏涉及的产业,有一部分是见不得光的,这一点,他知道,很多人也知道。

    就只有容箬那傻丫头,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相信裴靖远,把他奉为心目中没有任何污点的白月光。

    “好。”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陆冉白率先挂了电话。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工作上、感情上都是如此。

    即便,到现在,他心里还像是插进去一只大手用力的翻搅般剧烈的痛的难受,他也没表露出一分一毫!

    得不到,他愿意放手祝福。

    而不是弄得两个人都很尴尬。

    容箬将手机从耳边上拿下来,才看到有一条裴靖远发来的短信。

    我今晚有点事,不用等我,早点休息,晚安!

    她捧着手机,好半天才编辑了一条短信回过去。

    修修改改。

    最后发过去的,就一个‘好’字。

    放下手机后,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心里总是有股怪怪的感觉。

    但是,还没冒出头,便被她毫不留情的压下去了。

    念头就像见了阳光的小树苗,不压着,就会不停的往上生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她刚准备关灯睡觉,裴靖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为什么不问我去干嘛了?”

    念头破土,瞬间发芽生长,这下,真的是想压都压不住了。

    她撅着嘴,有些小委屈的抱怨:“你想我问吗?”

    如果想,为什么不直接说是什么事。

    作为妻子,她有理由也有资格问,但是,她不......敢。

    对的,不是不想,是不敢。

    无论是裴靖远,还是裴氏,或者是裴家,都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她知道,只要她问,裴靖远一定会说。

    但她也怕问多了,会涉及到让自己左右为难的领域!

    裴靖远轻笑一声:“妈生病了,我在医院。”

    “生病了?要不要我过来看看。”

    她怕自己贸然过去,会更加刺激了郁青蓝的病情。

    “没什么大碍,你先睡吧。”

    发烧,40度。

    医生给她打了点滴,这会儿已经开始退烧了,只是今晚要人守着!

    “那我明早......”她本来是想自己熬了粥送过去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让邱姨煮了粥送过去,在哪家医院?”

    “好,早点休息,晚安。”

    “嗯,你也别太累,有时间就睡一下。”

    ***

    陆冉白请吃饭的地方在新开的一家中餐馆。

    装修的很有特色,古色古香的,中庭还有人弹古筝!

    服务生全都穿着旗袍。

    容箬在家里有事情耽误,去晚了,还在路上王露就打电话不停的催。

    陆冉白在楼下接她。

    黑色的夹克,卡其色的工装裤,里面一件白色T恤。

    俊朗的五官配上干净整齐的发型,头型周正好看!

    双手插在裤包里,往门口一站,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她刚下车,手机就响了,是陆冉白打的电话,“我站在门口,正大门,你一进来就能看到。”

    “我看到你了。”

    容箬一边说一边往他的方向走,陆冉白转过身,看到她,勾着唇笑了笑。

    大步迈出来!

    容箬笑着调侃,“你只需要站在那里,活脱脱的指示牌,想不看到都难。”

    陆冉白抬手在她发顶上揉了揉,容箬早上刚做的造型就乱成了一团,“学会埋汰人了是吧,罚跑操场五十圈。”

    “你当练兵呢,”容箬皱着眉抱怨,拉下他的手,将头发理了理,“我花了一个小时弄的头发。”

    陆冉白的视线从她脖子上刷过,似乎顿了顿。

    容箬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迈开步往里走了!

    她摇了摇头。

    大概,是她的幻觉。

    包间在三楼。

    都是刑警队的同事,看到容箬和陆冉白一起进来,纷纷暧昧的吹起了口哨!

    容箬的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他们也没公开说,她要特意解释,还真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索性,就不吭声了!

    坐了满满三桌人,最后一个空位在陆冉白身侧。

    容箬跟陆冉白一同进来的,自然只能坐他身边了。

    旁边是王露,再旁边是颜平柯,她低头摆弄着碗筷,安静的好似不存在似的。

    王露捅了捅她的手肘:“怎么来这么晚?”

    “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裴总不让你走?”王露是少数几个知道她和裴靖远关系的人,她凑近容箬,朝她挤眉弄眼。

    “没有。”

    容箬低着头,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早上的时候,裴靖远从医院回来了一趟,知道她要出去,缠着她吻了好一会儿!

    不过,没有做什么。

    “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看颜色,新鲜着呢。”

    容箬猛的拉紧围巾,一张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夹了筷肉塞到王露的嘴里,“吃饭。”

    刚才陆冉白肯定瞧见了。

    想想就尴尬!

    王露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咬一边示意陆冉白的位置。

    “头儿还没发话呢。”

    容箬这才瞧见,所有人都没动筷。

    她咬着唇,低着头当乌龟!

    “大家吃饭吧,原因都知道的,就不多说了,都是大老爷们的,就别来多愁善感那一套了。”

    陆冉白拿着筷子,招呼大家用餐。

    王露咽下嘴里的东西:“我们还有女人在呢,就不容许我们发挥一下女人的天性。”

    “你要怎么发挥?”

    “至少得抱着你哭一场啊。”

    陆冉白弯着唇笑,很爽朗,“警察局没有女人,女人都是当男人用。”

    “嗯,男人当畜生用。”

    也不知是谁接了一句,大家瞬间笑开了。

    忧伤的气氛也没有了!

    饭吃到一半,颜平柯从位置上站起来,捂着唇,头低的都快都胸口了,“对不起,我先走了。”

    他们坐的是主桌,所有人都看着的。

    她这一举动,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

    也不等陆冉白说话,她拿了包,率先跑出了包间!

    气氛一下子就变的凝滞起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放下筷子......

    胖子抹了抹眼睛,“头儿,我敬你,我在警局呆了这么多年,就服你。”

    陆冉白举起杯子,“好好做。”

    他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似乎想笑,但是努力了好一会儿都没笑出来。

    索性,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了!

    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容箬坐着没动,陆冉白来者不拒。

    都是高度的白酒,不一会儿,他就有点醉了。

    眸子朦胧,里面蓄着璀璨的光点。

    饭局结束,已经两点了。

    陆冉白将钱包拿出来,直接递给容箬:“去买单,密码是我生日。”

    周围的人跟着瞎起哄,都喝醉了,玩笑也越开越大。

    “亲一个。”

    “对对对,来杯交杯酒。”

    “头儿,你什么时候将我们箬箬娶回家啊,还是说,你准备带着箬箬回北京见未来的婆婆。”

    王露难受的别开了视线。

    容箬想解释,刚张开嘴就被陆冉白推了一把,“乖。”

    她起身去结账!

    看到颜平柯站在包间外面,背靠着墙,眼眶红红的。

    看到她,急忙抹了抹眼睛:“容箬。”

    “嗯。”

    容箬去楼下结账,颜平柯犹豫了一下,跟了上来,“箬箬,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事说就是了,什么求不求的。”

    电梯里就她们两个人。

    颜平柯吸了吸鼻子,突然拉住容箬的手,力道大的都捏痛她了:“箬箬,我求你,给头儿一次机会,他爱你。”

    容箬直觉的要将手从她掌心里抽出来,但颜平柯握的太紧了,她试了两次都没能抽动。

    “平柯,我和小白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因为没有其他人在,她说话也比较直接。

    “为什么?就算你喜欢的人是裴总,那你给头儿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有比较,你才能知道谁更好啊。”

    她急切的说道。

    容箬叹了口气,“感情不是买卖,不是谁好就喜欢谁的,再说了,我已经结婚了。”

    看到颜平柯眼里的光芒迅速萎靡下去,容箬心里也难受,拍了拍她的手:“你如果真喜欢,就努力的去追,而不是让我给他机会。”

    “可是......”她死心的松了手,喃喃:“追不上啊。”

    她努力了很久了,可是——

    他从来不会注意到她。

    如今,他要回北京了,她彻底没有机会了。

    在警局这么久,也听说过头儿的家世不简单,那么,他回北京,还会继续做警察吗?

    容箬去付钱,再转过身来,颜平柯已经离开了。

    她叹了口气,上楼。

    同事已经走完了,陆冉白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

    看着容箬,他掀了掀眸子,里面有一闪而过的光亮!

    “结了?”

    “嗯,你没事吧?”

    他的样子,醉的不清。

    “有事。”

    陆冉白撑着额头,摇摇晃晃的撑着椅子站起来,腿一软,差点又跌回去。

    容箬急忙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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