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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第四十七集

作者:草灯大人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6:28
    第四十七集

    “能让我说说我的推理吗?”余念寻求他的意见,但实际上,无论莫言同意与否,她都打算说出自己推测的真相。

    莫言不置可否,倒也没有拒绝。

    “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我只是很好奇,所以想说出这些。当然,这一切也仅仅是我的臆想。”

    “显然易见。”莫言嘴上说着嘲讽的话,但表情却很严肃,甚至给余念一种“他很尊重她”的错觉。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你为了守护祁月,为了她能获得幸福,所以杀死了陈琅的女儿。这里面当然也有祁月的手笔,但她没有杀人,只是那天和你见过面,结果正巧被侦探拍下会面这一幕。你害怕杀人事件会牵扯到祁月,所以对侦探下手,之后再拿相机拍摄了祁月的照片,给她制造不在场的证明,保证她绝对不会牵涉其中。之后,你为了完全排除祁月的嫌疑,就将照片寄送给陈琅,希望她当即和祁月发生口角,这样警方就不会骚扰祁月了。然后你为了不让大家察觉你的动机,就选择了无差别杀人这条路,让人先入为主你嗜杀成性的形象。最后再自首,抑或是自杀,就能让你深爱的人获得幸福。这一种就是你现在向警方展示的。”

    “很正确,不是吗?我和祁月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一个快乐杀人者,仅此而已。”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余念目光愈发坚定,她凝视着莫言,想从他的脸上窥探出其他情绪,“主旨还是一样,都是为了守护祁月。你让陈琅的女儿上车不过是凑巧,甚至可能是一些善意的原因,譬如与她沟通之类的。就在放她下车时,你看到原本该回家的女孩被祁月拐走刺杀了。发现此事的不止是你,还有一路跟踪祁月的侦探。你怕东窗事发,于是先将侦探杀死了,再然后用侦探的相机给祁月制造了一些不在场的证明,让她寄送照片,自己则处理两具尸体。你别无他法,为了让警方不怀疑到祁月的头上,只能牺牲自己,演绎一名无差别杀人的连环杀手。之后,你害怕陈琅走漏风声,就选择杀了她,再绑架刘荚,坐实这个残忍冷酷的杀人犯身份。”

    “有趣。”莫言但笑不语。

    “但一个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再有无辜者遭殃的人,又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相信你是善良的,你不想害任何人,所以收手吧,莫老师。”

    “这个世界不可能都是真善美,所以别用你那一套说辞去蛊惑别人一心向善了。好人不一定长命,坏人倒是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多活一段时间。所以在我落入银面的手里以后,我就打算做一个坏人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莫言突然拿起枪,他上膛,食指抵在扳机上,正对着刘荚的太阳穴。

    大概是解开保险时响动太大,刘荚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坐起,她环抱住手臂,一双湿润的大眼死死盯住余念,欲言又止。

    “你别怕,坐在那里别动。”余念企图安抚刘荚,怕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激怒或者刺激到莫言。

    余念的额间渗满热汗,像是一道道水流,汇聚成小洼,沿着下颚滑落,掷地有声。许是太紧张了,她的手心又湿又滑,心头也莫名起了燥火,连呼吸都不够顺畅了。

    她不喜欢这样被人压迫的感觉。

    余念一遍又一遍强调:“冷静一点,莫言。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

    “这是我最后一场战役,杀了她,一切都结束了。”

    莫言从位置上站起,一步步朝刘荚紧逼而去。他的枪还对准刘荚的额头,像是高高悬挂的刀片,不知何时才会坠下,斩断一个人的头颅。

    “莫言,你别开枪。”

    “你不想我开枪?”

    余念点头,“对,把枪收起来。”

    莫言也只是笑笑,他将一侧的酒瓶塞入纸巾,从后腰掏出了打火机点燃。几乎是瞬息之间,玻璃瓶上端燃起熊熊烈焰,红蓝相间,晃花人眼。

    遂之,他高举着烈焰酒瓶,朝余念比划,喊:“后退,下楼,否则我就砸裂酒瓶,火势会席卷整间屋子的。到那时候,我就让所有人都去死。”

    此刻的刘荚似一只小鸡仔一样被他拎在手里,任其摆布,为所欲为。

    冲上来的警队人员也无计可施,现在能做的也就是不激怒绑匪。

    他们按照他的吩咐下楼,后退两米。所有人都离开了那一间屋子,仅剩下刘荚与莫言。

    余念盯着小楼,望眼欲穿。

    她不知道莫言接下来会做什么,应该说,她害怕他会做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突然传来轰隆的一声响动,燃起了猩红的火光。炽热的火舌沿着窗户的缝隙舔动,逐渐席卷了整间屋子。

    警队已经喊消防部门前来支援,他们显然没想到莫言不靠常理出牌,绑架女孩不是为了交换条件,而是为了杀死她。

    “啪嗒。”玻璃窗被一柄枪砸破,空气一下子倒灌进屋内,将这一场汹涌的火势推上了高-潮!

    余念满眼都是红光,那赤红的焰火烧进她的眼里,烧进她的心里,仿佛她与这场大火一同烧成了灰烬。

    莫言死了,刘荚死了,一切都完了。

    余念缓缓跪倒在地,她用双手掩住脸颊,眼睛被热气熏腾到刺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就在这时,人潮里有人低呼了一句——“有人出来了!”

    余念这才追溯那声音,朝前望去。

    她错愕地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在橙黄色的背景中,有人从火光冲天的屋内慢慢走了出来……

    褐色的浓烟与灰白的灰烬恰到好处地糅合在一块儿,揉入那个人的眼里——她的眼黯淡无光,却又不是绝望,而是一种坚毅与坚定。

    此时的刘荚,莫名让余念想到了莫言。

    少年时的莫言,也是经过了蜕变,拥有了这样的眼神。

    刘荚扑到余念的怀里,死死搂住她的脖颈,说:“莫老师,死了。”

    “我知道,”余念像是在证明什么,死死地搂住了刘荚,重复,“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莫言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二十年前,他下不了杀心,放走了祁月;在二十年后,他还是下不了杀心,照样做回了自己。

    莫言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至于这个案子的内情究竟如何,怕是无法再追查下去了。

    但余念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案子,她会一直遵循本心去调查,即使这桩案子将会成为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悬案。

    刘荚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并不畏惧自己的母亲,而是在案件结束以后,就和余念反馈了自己妈妈的暴力行为。

    很快,她就被相关部门送到了她父亲那里,从此远离了性格阴晴不定的母亲,获得了新生。

    在送唐泽与唐雪回家的时候,唐泽突然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还是做我的表舅妈吧。”

    对于唐泽的接纳,余念只觉得瘆得慌,她迟疑地问:“哦,你不怕我仗着辈分狠狠教训你?”

    “不怕。说真的,昨天的你,还挺厉害的。”

    “用得着你说?”

    “不识好歹的女人。”

    “你欠揍是不是?”

    余念很快和两个孩子在后座闹成一团,沈薄望了一眼后视镜,抿唇,无声地笑了。

    他们跟孩子道别以后,就去了一间菜馆吃晚餐。

    因是晚上的黄金时段,正好八点。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还有些商家摆上了许多圣诞装束,假树上绕着足足十圈的霓虹小灯,如恒久星辰一般,遥遥眨眼,给予人一种清浅的暖意。

    余念跟着沈薄,正打算走进一间火锅店,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又有可能是第六感驱使,驻足在原地。

    她回头朝左侧的街巷望去,看到一个背影和祁月很像的女人——她身着一袭红色呢绒大衣,深栗长发烫成小卷,恰到好处地披散在肩上,泛开浅浅的小弧,妥帖地紧贴耳侧。

    她的确是个无时无刻都很优雅美丽的女人。

    余念的视线下移,像是要证明着什么。终于,她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走进了菜馆里。

    她看见了祁月和她丈夫一起出游,虽然举止亲昵,嘴角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她的手一直都是孤单单悬空的,她没有牵起那个男人的手,一次都没有。

    “余念?”沈薄掀开推拉门上的布帘,探出半个头,唤她。

    “来了。”

    她没有逗留,两步踏进火锅店里。桌上已经摆满了滚烫的火锅汤底,四周都是各式各样的时季菜与荤肉,还有一碗浸满水的鸭血切块。

    余念用小漏勺将豆腐打入汤内,沈薄已将她的玻璃杯斟满了啤酒。

    “喝一点,暖暖身子。”

    余念点头,照做。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切风波都过去了,抑或是酒的辛辣驱寒。她觉得四肢百骸都泛起酥麻的暖意,将紧绷的神经打散,整个人似泄气的皮球一般,松快下来,有些困倦了。

    余念轻晃酒杯,刹那之间,似想起了什么,问:“我记得沈先生很久以前说过……有关我父亲的事情?”

    “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你一贯不会说谎,既然用那种借口留住我,那就肯定是有一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还在耿耿于怀吗?”沈薄避而不答她之前的问题。

    “我想知道真相,经过莫言的事情,我发现我错过了太多的真相。我不喜欢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而有关我父亲的事情,是支撑我走到现在的唯一动力。换句话说,我也一直在调查有关他自杀的事情,甚至回国,和警方合作,也是为了离那个秘密更近一步。”

    “秘密?你还是觉得这之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你爸只是厌倦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就跳楼自杀。你所说的银光,哦,就是类似一柄枪的东西,也只是在极度恐惧之下所产生的错觉而已。你什么都没看到,你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实你是在关心我吧?”余念突然不想跟沈薄争辩什么了,她了解这个男人,他的任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细细品茗背后的潜台词,大概就能猜到他是害怕余念再以身涉险。

    沈薄报之一笑:“可以这么说,我并不觉得你再追查下去会改变什么,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不能总缅怀过去。”

    “不甘心啊。”

    “嗯?”

    “就这样结束,不是很可惜吗?一直以来,我都想查出杀害我父亲的幕后凶手,所以才坚持到现在。如果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弃了,很不甘心啊。”

    “也是,”沈薄抿了一口啤酒,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一股微醺的酒味,“那我陪你查下去,直到你不留下任何遗憾。”

    “谢谢你,沈先生。”

    “谢谢我?我向来对口头的谢意不感兴趣,你可以考虑一下,给我一些实际性的谢礼。”

    余念问:“譬如呢?”

    “譬如,以身相许?”沈薄的笑容微敛,不似在说笑。他的眸光愈发黑浓,即使在昏暗的包厢内,也掩盖不去那一点又明又亮的光辉,比昨日的星辰还要璀璨夺目。

    余念不由自主被他吸引住了视线,再回神时,已经被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因为沈薄的眼神已经变得意味不明,甚至是有种似笑非笑的戏谑之意。

    片刻,她窘迫地灌了一口啤酒,想用那种火辣辣的烧喉感将所有尴尬全部压制。

    沈薄却并不想这样轻易放过她,也可以说,在暧昧的独处状态下,他的绅士风度总是被狗吃了。

    于是,他拽住余念一点一点从桌上抽回的手腕,将她拉近,窃窃私语:“你刚才,是想吻我吗?”

    “吻你?”

    余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因为他有读心术,戳中了她隐秘的小心思。

    一时间,余念连逃避都忘记了,就将自己最真实的反应完全暴露在沈薄的眼皮底下,任他观察与窥探内心。

    她想吻他吗?

    刚才好像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悸动,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这就是爱吗?

    余念不懂爱,所以她也无法肯定自己对沈薄是抱有哪一种情绪。但真要比喻的话,那种感觉就像是久旱的地里突然被春雨浇灌,土壤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大自然如此厚爱。紧接着有种子从湿润的黑土里顽强生长,一点点从中钻出、冒了头,开出绿莹莹的几颗小芽,生机勃勃。

    她久旱的心城里的确滋生了什么,似名为希望的东西,在悄然生长。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沈薄吗?

    因为这个男人不按照常理出牌,用自己近乎强势的手段长驱直入……她的心城就此沦陷了,被他占有。

    余念抬眼,再次望向这个男人。之前是出于对上司的尊重,也不敢亵渎,所以一直都诚惶诚恐,连对视都要带着十二分的小心。

    现在,她是应该好好看看这个男人了。

    她想了解他,好像也想回应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念舔舔下唇,“你能让我想五分钟吗?”

    “可以,我很有耐心。”

    余念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上了沈薄的领口,她的指尖几乎是悬空,从下至上,隔空感受着男人枣核一般大的喉结热度。

    这是她第一次碰到他,以朦胧的爱慕之情。

    她看仔细了,勾画在心中的图稿上——沈薄的下颚削瘦,弧度精准好看。他的眼尾是上扬的,双眼皮很明显,可能是因为肤质好,总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光,仿佛鱼尾上长长扬起的一线鳞。搭配上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双眸,自有一股勾魂摄魄的媚态,却并不女相。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俊美无双的样貌。虽天天带笑脸,却因自身气场太过于凛冽,导致大家都能清楚意识到:这个男人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再怎么好接近都不能轻敌。

    特别是余念这种职场上混的老油条,就更知道这个道理了:有的人好接近,相处融洽或许并不是因为脾气好,而是因为这个人情商高,知道以怎样的方式接近你,处理好关系。

    所以,绝对不能小看任何人。

    这是余念迄今为止,一直谨记在心的话。

    她脑中的风暴来袭,很快又换到了另外一个画面——他长大了,从原先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自立门户,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她每每夜回所见到的男人,她不该把他排除在外,封锁在心墙之外。

    “沈先生,我觉得我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余念鼓足勇气,说道,“我好像也像你一样,对你有了某种说不清的情愫。或许可以称之为是喜欢,也可以说,我可能……爱上你了。”

    沈薄眼中的戏谑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讶的神色。他半阖上眼睛,深思一会儿,这才启唇:“爱上我吗?”

    “我没有爱过人,这是第一次。但我对你的感觉和其他人不同,经过我的理性分析,我觉得,我可能是爱上你了。”余念原以为沈薄会以一笑置之,却没想到他竟表现得有些拘束。

    总不会是因为紧张吧?

    怎么可能,这可是沈薄啊。

    “你不开心吗?”余念揣测不安地问。

    沈薄终于回神,摇了摇头,浅浅笑了,“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

    “我原以为,这一天会很迟才到来。所以有一点害怕。”

    “害怕?”她竟然从沈薄的口中听到害怕这个词,真是新鲜。

    “我是个强势的人,如果说了爱我要和我在一起。那么,就绝对不允许你反悔了,”他停顿了一下,重音压在句末,又说,“你该知道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就弯腰凑近,侧身吻住了余念。

    余念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渐渐清晰,变得平缓。

    他在吻她,以绝对的温柔与霸道。

    也不允许她,抗拒分毫。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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