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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6

作者:酒小七
更新时间:2015-03-30 10:00:00
觉得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现在两人离得远了,她反倒觉得皇上并非那样遥远。他就好像是一尊塑像,看起来冰冷又神秘,可是触手一摸,是有体温的,皮肤下面的血管还在微微跳动。

      想着她就要离开这样一个人,田七竟然有些不舍。皇上虽然偶尔做些令人发指的事情,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一个人,至少比他爹强多了。

      好吧,不舍归不舍,她又不想一辈子当太监。

      可是皇上到底想不想她呀……

      田七这一晚就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中辗转反侧,不知何时睡过去的,总之是纪征敲门时,她头昏脑涨地起来,感觉跟没睡也差不多。

      纪征是来给她送早餐的。

      田七有点不好意思,“我能先洗洗脸漱漱口吗……”

      纪征拍了拍脑门,“对不起,是我昏了头了。你等一下。”说着出了门,他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来时,看到田七正在叠被子。浅灰色的衣袍后面有一块深色的斑痕,看着竟像是血迹。

      纪征有些疑惑,“你……”

      田七却大惊失色地转头看他,“我没有!”

      纪征有些奇怪,就算是受伤,怎么会伤到那种地方?再说了,从昨晚到现在,并没有旁人靠近此处,田七又是如何受伤?除非他自戕。他狐疑地看着田七,“到底怎么回事?”

      田七红着脸,又惊又羞,“没没没没事,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你到底怎么了?”纪征想要上前。

      “别过来!”

      纪征见他吓成这样,只好先出去了。到了外面,被小凉风一吹,他就全明白了。

      田七那头却是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那个东西竟然提前来了。她扯着自己的后袍子看了看,还是看到了自己万般不想看到的东西,纪征刚才一定也看到了,所以才会那样奇怪。她合着双手一个劲儿地念“阿弥陀佛”,希望纪征年纪小不通事,不会猜到这是什么。然而现实很快击碎了她那点指望,纪征派了个丫鬟前来伺候她,带着一套新衣服,还有一些……必需品。

      田七羞得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

      丫鬟很执着,坚持亲手帮田七伺候妥当,这才拿着弄脏了的衣服和被褥退了出去。

      剩下田七一个人在屋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知道月事这个东西,还是十岁那年偶尔听母亲和丫鬟聊天,她听不懂,便问母亲,当时母亲觉得女儿年纪也不小了,于是就告诉她了,还给她解释了很多东西。后来她进宫当了太监,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直到那神奇的月事果然造访,她才想起来这种事,又怕旁人看到,一直谨小慎微。幸好这流血事件一般只持续一两天,且流的血又不多,田七小心着些,总不会被发现,反正这个东西总是在固定的时间造访。却没想到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它提前了好几天,导致她措手不及,早上叠被子时看到床上血迹,还在发蒙之时,纪征已经走进来,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到了。

      田七终于明白张道成所谓“倒霉”是什么意思了,她果然够倒霉!稀里糊涂地就来到这个地方,没准还背着杀身之祸,这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会被一个男人看到那种东西!她无奈地仰天长叹,生怕一会儿纪征又来,她不知道怎样面对他。

      有些事情千万不能想象,因为一想,就成真的了,尤其是坏事情。

      纪征这次又来敲门,田七按着门死活不让他进来,纪征只好在门外温声哄她,“阿七,快开门,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我不想听……

      “既然不开门,我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你们女人……”

      田七连忙把他放了进来。

      纪征走进来时,脸也有些红。他虽害羞,但更多的是窃喜。他虽然可以为了田七去做断袖,但毕竟做个正常的男人更好。当然,关于田七为什么一下子成了女人,他还是倍感困惑。

      “你到底是谁?”纪征刚一坐下,便问道。

      田七埋着头不敢看他,“你还是不要问了,问了于你也没好处。”

      纪征见她不愿说,又问道,“那你为何要进宫?身为女儿身,又为何偏偏去当太监?”

      “我进宫,是为了杀一个人。”

      纪征惊讶道,“难道你想行刺皇上?”

      “不是不是,”田七吓得连忙摇头,“我想杀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死了好几年了。”

      “那为什么这么久都没离开皇宫?”

      “一开始胆子小不敢,后来我怕自己出宫之后不好过活,所以想先在皇宫捞够些钱再走。再然后……就走不掉了……”田七说着,叹了口气。她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应该在攒够三百多两银子的时候就装病离开,就因为贪财搭上宋昭仪,从此之后惹上了无数的麻烦。

      纪征光是听听,就觉得她这些年的处境十分惊心,“你的身份,有没有被旁人发现过?”

      “没有。”

      “皇兄也不知道?”

      田七摇了摇头。

      纪征便无比庆幸地松了口气,说道,“幸好他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你……”

      田七肃穆接口,“我必死无疑。”

      纪征听到她如此说,便不分辩,只住了口,安静地打量她。眼前人本来就长得好看,自从知道了她是女人,纪征就越看越觉得她好看。

      田七被看得脸上又一阵热燥,“你想说什么?”

      “你想过以后的打算吗?”

      田七摇了摇头,“我家里人都没了,也不知道以后要去哪里。”钱还都被皇上偷走了。

      “不如这样,我过些日子想出门游历一番,你若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出行,天南海北,山山水水地看个够,岂不快哉。”

      田七觉得有些别扭。若是身为太监,和人出去玩儿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她在他面前做回了女孩子,两个非亲非故的男女在一起游山玩水,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纪征见她犹豫,失望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一朝知道你的秘密,你反倒与我疏远了。早知道如此,我倒不如蒙在鼓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可与你无拘无束地把酒谈欢。”

      田七有点惭愧,“我不是这个意思……要不,过了这阵风头再说吧。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你放心,外面这几天平静得很,皇兄并未派人大肆搜查。”

      田七放下心来,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皇上果然不在意这种事情。

      早知道她早就逃了。

      唉。

      皇上现在在干嘛呢?

      皇宫里。皇上现在没干嘛,他只是快疯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皇桑出场。

      看到大家这么着急,我会尽量加快进度写,当然该交代的事情还得交代,不过会砍掉一些支线情节和配角们的戏份。看我多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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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兄弟交锋

      皇上疯了。

      这是盛安怀小心地观察了一天之后得出的结论。自从昨天田七没回来、皇上派下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说田七很可能出城了之后,皇上就有点中邪的症状。他板着脸,面色平静,目光阴沉,虽一言不发,但周身总好像笼罩着一股你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的阴森森的气息,像是来自九泉之下的索命无常。

      这表情,这气质,配合着那时不时发出的咬牙切齿声,很有催魂夺命的功效。人间帝王一下成了人间阎王,你说谁受得了。御前的人都很会察言观色,此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皇上更不痛快,枉送了性命。

      盛安怀虽大风大浪见多了,这时候也有点抗不住。主要是皇上如此明显地压抑,也不爆发,就好像一个在太阳底下暴晒的火药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着了,实在让人很没有安全感,还不如龙颜震怒一下,乾清宫抖上三抖之后,大家也不用一直把心吊起来。

      到了晚上,皇上的症状加重了,具体表现就是失眠。这一点从次日盛安怀把他叫起来上朝时,就可以看出来。皇上虽然一夜没睡,神色憔悴,但是两眼更亮了,亮得邪性,特别像是被黄大仙白狐仙之类的脏东西给附上了。幸亏皇上没说胡话,他要是一说胡话,盛安怀一定会去太医院找王太医,据说那个新来的太医治邪狂之症特别有一套。

      这一天秋高气爽,艳阳当天,乾清宫却像是黑云压阵,山雨欲来一般。幸好皇上心情不佳,不许别人往眼前凑,只留下了盛安怀伺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盛安怀:“……”

      皇上又有了新的娱乐活动,那就是掰东西。这一活动通常会与凶狠的目光、咯咯吱吱的咬牙声一起出现。他已经掰断了两支笔,掰碎了一块玉佩,又拧断了一串翡翠佛珠,现在,他手中握着一个成窑五彩小茶杯,杯内有半杯未喝完的茶水,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晃晃悠悠,像是在昭示着小杯子的命悬一线。

      盛安怀托着拂尘安静地立在一旁,安静得好像他根本不存在、皇上看到的只是一个幻影而已。盛安怀心里其实很奇怪,田七怎么会跑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受不了皇上的变态行为?可是这小子从前丝毫没有表现出反感,怎么突然就跑了呢。不过,盛安怀有点庆幸,幸好皇上还没疯透,知道派出去的人要低调,要不然就为了找田七,搅得满城风雨,到时候皇上玩儿弄太监的事情就被天下人都知道了。光是言官们的口水,就能一天给皇上洗一把脸。

      盛安怀又看看皇上,难免有些同情,皇上还挺可怜的,当个变态也不容易啊。

      看吧,皇上又在咬牙。

      田七跑了。纪衡心想。那小变态跑了,跑得毫不犹豫,毫不留恋。纪衡从昨晚到现在,无数次想到这件事,每次想到,他都气得肝儿疼。他愤怒,失望,不甘,甚至有些怨恨。这些情绪纠缠在一起,揪得他心口疼。

      他怎么就跑了,他怎么会舍得跑呢。他们……不是很好吗?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他为什么要跑?就因为他不肯脱他的衣服吗?

      纪衡觉得这个理由太过扯淡,但是他想来想去,又实在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能够使这小变态毫无征兆地突然消失。

      但不管怎么说,他跑了。跑得无影无踪。纪衡发现,他不只是愤怒。小变态一走,他就像是被人在心尖上挖走了一块,也不是说多疼,就是空,空得让人发慌,总恨不得快一些把那人抓回来,好填满那空空的地方。那地方是留给他的,独属于他的,他不想要也得要,想走?没门!

      纪衡无法容忍。无法容忍田七的离开,无法容忍失去他。

      除此之外,他还很没出息地,有些担心。是啊,怎么会不担心?小变态傻兮兮的,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长得那么好看,被外头的变态非礼了怎么办?又贪财,要是遇到打劫的,舍不得散财怎么办?

      ……

      有些事情不能想,越想越觉得它能成真。纪衡的脑子里一瞬间跳出许多田七被欺负的画面,个顶个的凶残,于是他又急得两眼冒光,终于――

      咔擦。手中鸡蛋大小的小茶杯不堪重负,被他捏碎了。

      小茶杯临阵亡时还不忘报复一下凶手,碎掉的瓷片扎进纪衡的手心,鲜血顺着洁白的内壁滑落下来,与桌上的残茶融在一起。

      这可不得了,盛安怀吓了一跳,赶紧叫来了太医。

      林大越是皇上御用的太医,不过他事情不算忙,因为皇上身体很好,鲜少生病,他来乾清宫的时候多数是来请平安脉。这回皇上手心被瓷片扎伤,算是顶大的事情了,他小心地为皇上包扎好伤口,又在一旁开了个药方。

      纪衡无聊地看着太医开药方,他看到林大越在纸上写了“田七”两个字。

      纪衡:“滚出去。”

      林大越:“……”

      林太医觉得田公公的建议是对的,皇上确实需要治一治脑子。田公公曾经暗示过他,皇上的神经偶尔会不正常,他还不信,现在看来……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林大越背着小药箱满心委屈地出了乾清宫,找王猛商量对策去了。他这小徒弟很邪性,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身为一个太监,医术竟然那么高明。林大越心想,太监里要都是这种货色,那么太医院大可以解散了。

      不过与此人医术形成强烈反差的,是这小徒弟的性格。林大越又想,太监里要都是这种货色,那么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林太医心思复杂地回了太医院不提。且说乾清宫里,纪衡赶走了太医,心情依然不爽,正好,外面有一拨人回来复命了。他一共派出去好几拨人,武艺高强一点的都出城追人去了,剩下的留在京城里,查探田七昨日的具体行踪。

      纪衡从昨晚到现在,精神一直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但又不太理智的状态,脑子里像是裹了一团蚕丝,使他总要绕着某几件最要命的事情转悠,走不出来,不能静下心来仔细思考。现在手上受伤,那种尖锐的疼痛反倒让他精神放松了一些,不再偏执地紧绷着,冷静地听着来人事无巨细地一一回复。

      去了宝和店谈生意。

      吃了烧饼、酸糕、驴打滚,喝了酸梅汤。

      去了贡院。

      再之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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