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
最新网址:www.shukuge.com

分节阅读 51

作者:晓风默
更新时间:2015-03-29 10:00:00
以随军,拼死才带着重伤昏厥的主子躲进山洞。可彼时已回天乏术,她强撑着一口气产下宝儿小姐,就撒手人寰……华家小子,你说,这笔账,到底该不该算?!”

      “不……不可能……”华容踉跄地倒退几步,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大口呼吸着,浅色的眸子里盈满不信与彷徨。

      忠叔在侍卫的刀尖前停住脚步,神色漠然,仿佛抵在胸前的只是一根根毫无威胁的木枝。他用沉淀了近二十年仇恨的老眼静静看着不远处失魂落魄的南韦新君,眸光深定若古井,背后张扬的气势,却是神挡杀神!

      他,根本不需要说谎。

      华容模糊起来的凤眸顿时湮灭了最后一丝神采,浑浊成两潭死水。他牢牢扎根于心底的仇与恨,他从小就被教导要讨还的仇与恨,他早已不惜一切代价去报复的仇与恨,到头来却告诉他,他们才是最应该被恨的……那他以前做的一切都算什么,现在得到的算什么,他自己……又算什么?

      目光缓缓聚焦,落在臂弯中那人沉睡一般的小脸上,细细描摹着轮廓。

      宝儿她……原来瘦了这么多了。活泼的眸子不会再偷偷看着他傻笑了,小巧的嘴巴不会再扭捏地唤他的名字了,柔嫩的脸颊不会再为他而羞红了。她安静地倚着他,轻得像一片将萎的叶,不说,不动,呼吸浅到几乎没有,再过十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永永远远地……离他而去……

      是谁那么残忍,对曾经全心全意追着他的她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

      是谁那么冷酷,将真挚喜欢他的她推进别人怀里,设计她去死,毁却她的家,连她的生命也打算剥夺?

      她对他的爱啊,他渴求了两世,甘愿以命去换的感情,是被谁愚蠢地狠心扼杀,毁得彻彻底底,一丝不留……

      “不……不是我……”凤眸大睁着,爬满了血丝,男子惊恐地摇着头,漂亮的五官越来越扭曲起来。大颗大颗的晶莹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下,打在怀中女子静寂的睡颜上,雨滴一样冰凉。

      他怔怔地抚上自己颊侧,摸到满把湿润。这是……流泪了么?他……有多少年不曾流泪了,都忘记了,原来这感觉可以如此撕心裂肺,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绞碎,痛到连呼吸也难以支撑。

      “宝……儿……宝儿……”精致的嘴唇翕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男子失魂落魄,缓缓跪倒在地,那样的哀绝,将自己与一切划开深刻的距离。他周围侍卫林立,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扶,任那尊贵秀挺的身子阵阵抽搐,重病一般地深深佝偻起来。

      男子紧拢着臂弯,头埋入怀中人的颈侧,像要嵌入身体般用力。再也压抑不住的破碎呜咽声逐渐响起,嘶哑沉闷得像是濒死的兽,令人不忍眼看,不忍耳闻,怕连心都被锥疼。

      “唉……何苦呢?”忠叔微侧过脸,将眼光移开,叹了口气,“这是自做的孽,命定的无缘,再多少强求也无用,不若及早醒悟,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吾答应过前主子,不伤华家子孙,今日可饶你性命。”

      话虽落,华容却依旧沉浸在悔痛之中,完全不做反应,只是下意识把头埋得更深,臂收得更用力,仿佛深怕怀中人被抢走似的,锁得极紧。见皇帝这明显不妥协的架势,一众侍卫全部警戒起来,强按捺住恐惧,将森森刀尖指向这粗布麻衣的怪异老人。

      忠叔冷哼一声,大手轻挥,一颗海碗粗的树便连根而起,直直向人堆压去。这架势惊得护着华容的侍卫们或躲或迎,一片混乱。趁此时机,忠叔的身形鬼魅般移动,见缝插针,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移至华容跟前,一把抢过宝儿,又跳出了重围。

      “还给我!”往日优雅矜贵的帝王嘶哑地尖喊出声,嗓子都破了音。他踉踉跄跄地从人墙中追出,却狼狈地扑跌在地上,连紫金龙冠都掉在了一旁。

      乱发被眼泪胡乱粘在白净的面皮上,华贵的衣甲沾满泥土,他爬都爬不起来,君威尽丧地用最凄切的声音语无伦次地哀求道:“求你……还给我……我不能没有她!求你……求求你……我再也不会让她难过了……兰熙对她下蛊,她爱的人是我呀!把她还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对她,很好很好……”挣扎了几下,他还是无法站起,只能大睁着通红的凤眸,向忠叔努力伸着手,孩子似急切地讨要。

      忠叔皱起灰白的眉毛,四下一扫,那些悄悄围过来的侍卫们顿时就被吓得一动不敢动。他向地上看起来即将崩溃的男人摆摆手,冷冷道:“忘了小姐罢。”接着,虚晃一招,闪至呆若木鸡的醉花千、夜幽兰身后,一手拎小鸡似地提起二人,便扬长而去,林间只响荡着一声悠长的“好自为知”,人已消失不见。

      华容撑起的上半身终于随着伸出的手臂僵直地落在地上,他愣愣地望着忠叔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仿佛被带走了魂魄,让夕阳凝固成失去生命的塑像。

      久久后,他缓缓抬起头颅,向着沉血色的天空,缓缓阖上精致的凤眸,流下最后一滴泪。

      “啊――!”集聚着最深沉痛苦的吼叫破开胸腔,响荡在空寂的林中,男子终于如崩断的弦一般,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一直手足无措的侍卫们惊叫起来,手忙脚乱地将昏迷的皇帝急急带回皇宫。

      这场延续了五百年,前世今生情误纠缠的执念,就如此收场了吗……

      ☆、拨云见日

      这厢忠叔夹着一个,提着两个,在路过的农家买了板车和一袋面饼,就带着三人往宁州城急赶而去了。宝儿身体受药毒侵蚀极重,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救治。他已发信出去,必要之时,也许得动用那个法子……

      正想得入神,冷不防后面衣角被怯怯拉了拉。忠叔何等之人,这点小动静当然逃不过他的感官。他眼睛向后一瞟,就见面色比方才最险时还差的醉花千一手抱着同样状况的夜幽兰,一手扶住宝儿的脑袋,气息奄奄地对他道:“忠……忠叔,您坐这儿,我……我来驾车吧……”

      “……”

      之后的几天几乎都在行车中度过,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忠叔不断点着旱烟样的信香,终于在第六天时,迎头碰上了同样往韦京方向而来的七人。

      “什……什么?传……传说中的……霄天骑八部杀将?!”醉花千下巴掉着,和同被这信息劈僵了的夜幽兰齐刷刷杵在车前,一动也不能动。

      “麻烦让让。”拔山之艮横着过来,与醉花千大腿一样粗细的胳膊一手提起一个,墩木桩似地将二人栽在不远处,满意地点点头,“都说了挡道不好,你们就站在这里,别乱动了啊。”说完,径自转头,八个山夫打扮风华各异的男人就将那小木车围得密不透风。

      “坤,情况如何?”七双焦虑的眸子齐刷刷盯着刚收回诊脉手指的白净书生。他闭着单薄的眼皮,清秀的脸孔上一片凝重,半晌后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字道:“内脏已损死大半,寻常药石……回春无望。”

      重石一般沉闷的静默。

      忠叔抬起头,目光缓缓流过曾经沙场共生死的每一个同伴,伸出枯虬样的老手,沉声肃道:“极天之乾,愿舍己身神力,换小姐身康体健!”

      “化地之坤。”书生样的白净青年笑着搭上自己的右手。

      “燕水之坎,亦同。”姿容妖娆的男人不顾坤的黑脸,用白净的帕子仔细擦了擦他的手背,才将纤纤五指握上去。

      “我我我!我也愿意!”娃娃脸的霆雷之震兴奋地抢跳上前,正要伸爪子,“啪!”的一声,后脑勺却被狠狠拍中。他回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兔子一样红,含着两泡晶莹,委屈地望着行凶的拔山之艮嘟哝道:“你打我作甚?”

      铁塔似的壮汉轻飘飘斜他一眼,“知不知道长幼有序?离还没表态呢!”

      “哦……”震弱弱地应了,之后又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泪汪汪地指控道:“那……知道长幼有序的话,为什么你这个老六可以打我这个老五?!”

      “问离。”艮淡定地祸水东引。

      突然被提到名字,陷入思绪中的融火之离抬起头,清冷的目光扫过正纠缠着的两人,皱眉道:“什么事?”

      震和艮瞬时被他此时更上层楼的凉气冻得打了个哆嗦。

      震硬起头皮,咽着口水道:“小主子伤重,除非我们八人倾尽神力,为她洗筋伐髓,修复脏器,才救得了。不过如此一来,我们极有可能失去各自的异能,变成与普通人一样。所以,你……愿不愿意……”

      “区区神力罢了,就是要离这条命,也只管拿去。”离将手紧紧握上去,垂下头,低声喃喃,“当年……救不了她,如今,一定不能再救不了她的女儿……”尾音是浓浓的怅然。

      四围又陷入了沉默。霆雷之震、拔山之艮、疾风之巽、涸泽之兑再无一人说话,只静静将手握在了一起……

      上古神魔大战中,八大魔首为无名战神所灭,他们遗留下来的不属于人间的最后神力,至此,彻底消逝。

      %%

      半月后,山中一简陋搭起的小木屋中,墨发披肩的女子缓缓步出。金色阳光打在她身上,泛出柔和的光晕,恍如新生。她静静立在门口,久久不语不动,若不是衣袂随风起落,会让人觉得连时间都凝滞。

      这时,她身后不远处探出颗头来,那满是皱褶的老脸上密布着纠结,似乎正苦恼着什么事情。

      “忠叔。”女子唤道,几乎在他出现的一刹那便转过身,沉淡的眸子直直望过去。

      “呃……”知道藏不住了,老人硬着头皮走出,打着哈哈道:“小姐醒过来以后,五感越来越敏锐了啊哈哈……”

      “是众位叔叔伯伯救了宝儿一条性命,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宝儿说着就往下跪去,忠叔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小姐,万万不可!救你是我们兄弟八人的分内之事,什么报不报的,简直折杀吾等……”他正说着,不防一件薄薄的四方物件从袖口滑落,忠叔暗自叫糟,急忙去拾,那东西却已被宝儿拈起。

      原来是一封未拆的信。

      “这……”宝儿眼睛扫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兀然呆住。

      那只有六个墨字――“爱女宝儿亲启”。

      完了!忠叔僵硬地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抢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得尴尬地挤出笑,在宝儿抖着手去拆信的时候,按住她的手,嗓音有些沉重,“小姐,这是老爷出征前交给老奴的。那时候你跟姑爷感情刚好起来,老爷说,你们小两口的事,应该自己解决。有些事,怕当时由他说出来,会影响你们的感情。除非有朝一日你们闹到无法收拾,这信,不要拿给你看。之前你被华容那小兔崽子囚禁,老奴有禁令在身不得踏足皇宫,如今……却是不敢拿给你看了……”

      宝儿手里紧紧扯着信封口,眼里已经是通红一片,哽声一字一字道:“我!要!看!”

      她声音里的坚决让忠叔手上再是一紧,沉默一阵后,他终于退后一步,一撩炮摆,单膝跪了下来。

      “忠叔!你……”宝儿连忙伸手去扶,可哪里阻得住。

      “小姐,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答应老奴,看信之后,有什么难过和痛苦,都千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老奴和霄天骑,都会全力支持你!”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李宝儿看着满脸皱褶的老人,良久后亦跪了下来,闭上眼,对忠叔点了一下头,然后缓缓拆开信封。

      信,并不长,宝儿却看了很久。她跪立着,保持着读信的姿势,直到太阳西沉。

      忠叔一直担心地守着她,终于在暮色深然时候,听到她轻轻又坚决地吐出五个字:“我要去找他。”

      当夜,一行人就踏上了往边城而去的路途。有意思的是,当擅医的坤得知自家小主子要去找负气远走的姑爷时,表情分外微妙。

      此次疗伤异常成功,宝儿的身体也已恢复得也差不多。坤说,是宝儿体内早有的一种蛊帮了大忙。只是其他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坤要追问姑爷姓甚名谁、与小姐是否圆房,以及夫妻生活质量如何等问题,还是以那样一副想杀人的表情。众人不由猜想,此事与姑爷的关系。但每每欲深问时,坤秀气的书生脸总是会变成便秘样的表情,偶尔自言自语愤愤吐出三个字――“真下流”,便打死不再多言,弄得人皆摸不着头脑。

      在宝儿坚持的日夜兼程下,边城越来越近。而她的人,也从那日看过信后,好像换了一个似的,变得越发沉默。

      这日路过一片树林,他们的行进突然被一阵打斗阻断。

      只见一人斗笠遮面,正单手持剑与十几人搏斗。围攻他的人招招狠毒,专取要害,显然都是老练的杀手,纵然他身手不错,也已快招架不住。

      宝儿一行人在战圈外顿了顿,不欲管闲事,打算绕道而行。这时,只听“通”的一声闷响,那人身体重重撞上了坚硬的树干,斗笠掉落,露出一张左白右黑的阴阳脸。

      彦朗?宝儿心头一动,停下脚步,运起伤愈后更胜从前的轻功,一纵身跃进战圈,将男人牢牢挡在身后。

      “小姐?”忠叔等人讶然。

      宝儿盯着周围逐渐凑上来的杀手,头也不回地道:“我发过誓,不会再眼睁睁看家人离开!”

      家……人?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彦朗只捕捉到这两个字眼,他的心,似乎被什么狠狠冲撞了一下。身前女子娇小却坚定的背影,一瞬间铭刻进心底,此生,再难忘。

      宝儿得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