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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讨饶

作者:花未暖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5:47
    恪才人带着哭腔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敲进盈之的心里,盈之就算再料事如神,也想不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番缘故。()

    当下觉得柔太妃的动机更大了,谁能容忍自己的娘亲被外人轻薄,惨死在自己眼前,而家中父兄也被皆数带走,只留下自己孤苦无依一人,留在宫中任人欺凌呢?

    更不要提柔太妃从前呆的地方,是淑妃的宫里,淑妃得宠,但对下人却十分刻薄,就算是长得平头盖脸,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冷嘲热讽几句,闹得人心里头终究不舒服。

    果然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柔太妃也算是在沉默中变态了。

    盈之想到这里,眼眸暗了暗:“如今太皇太后娘娘已经薨逝,你的舅舅也早已不在人世,你的话无从考证,叫本宫用什么相信?你若是为了存活,随意编来蒙骗本宫,把罪责强加在柔太妃娘娘身上,也未可知啊。”

    盈之深谙宫中的道理,这恪才人不可能一次就把话说完整了,定还是会给自己留下一手。

    果不其然,恪才人的身子再次颤抖了起来,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半晌才缓缓开了口:“这事儿……舅母也是知道的,只是舅母一直守口如瓶,若不是嫔妾小时候贪玩路过舅舅书房,刚巧听到舅舅同舅母在商量此事,也是不会知道的,毕竟这事儿是假借着太皇太后娘娘的名义,若是让娘娘知道了,只怕舅舅和舅母一家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顿了顿,继续道:“娘娘您也是知道太皇太后娘娘的性子的,娘娘的确袒护苏家,但舅舅不过是旁支,就算太皇太后娘娘再怎么喜欢,这事儿捅了出去,太皇太后娘娘必会舍弃他。”

    恪才人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联想到了自己的过往,眼里还含着泪水,可嘴角却勾起了一丝苦笑。

    就算再怎么落魄不堪,终究是苏家数一数二的美人,看起来还是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滋味儿,叫盈之也一时愣了神:“娘娘,嫔妾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求娘娘放嫔妾一条生路吧。”

    她重重地磕下一个头,寂静的大殿之上她的磕头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其实盈之的心里一直就没打算放过她,让她苟且偷生了七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直接对太皇太后下手的人还是恪才人,并非柔太妃,这也是柔太妃的高明之处,与恪才人的蠢笨之地。

    “你先回去吧,这事儿自己在肚子里藏好了,若是不小心说了出去,本宫也帮不了你。”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要先稳住恪才人,怎么说也是个重要证人之一,不仅如此,恐怕还要派人暗中护她周全。

    这事儿落到现在,也就恪才人还知道个大概,柔太妃不可能不动手。

    恪才人以为盈之是答应了她的要求,面上一喜:“嫔妾谢娘娘不杀之恩,娘娘大恩大德,嫔妾没齿难忘。”就算是在宫里过着最低等的生活,恪才人果然还是想要活下去。

    对于这一点,盈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过身去:“还不退下?”

    恪才人站起身来,顾不上用帕子,直接用手背抹干净了自己的眼泪,哽咽着告了退。

    她推开门的时候,门外赫然贴着倾璐和倾墨,两个宫女面色尴尬地对恪才人笑了笑,低垂着脑袋快步走入殿里。

    若是落在从前,倾璐一定会忍不住开口询问,可现在的盈之太高深莫测,也太阴郁,让倾璐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站在一旁咬着唇边伺候着。

    盈之的凤仪宫格外忙碌,风风火火传召了穆南和恪才人,少翊的建章宫也不见得有多清闲。

    穆南的嘴巴撬不开,他就只能从别的太医里下手,开玩笑,太医院医术好的也不只是穆南他一人,穆南不识抬举,有的是人愿意往皇帝跟前凑,为了官位和俸禄,什么不敢说。

    三五句问下来,也算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虽说没有盈之的那么全面,但少翊的脑子也不差,这么一联想,大概的枝节也摸着了不少,这似乎好像也算是帝后二人的一场较量了。

    可终究是少翊最先沉不住气,在建章宫里来回踱步了半个时辰,宽大的袖摆狠狠一甩,大步流星地跨出了建章宫,跟在身后的德福摇了摇头,这陛下的道行果然还是不及皇后娘娘啊。

    怪不得被吃得死死的,啧啧啧,陛下想不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叫你作死,死了吧!

    德福平日里被少翊欺压惯了,这会儿子逮着个机会,当然往死里腹议,心里早就了开了花。

    少翊哪管得了德福这些小心思,心心念念的都是凤仪宫里的盈之,脚下的步子又不由自主地快了一些,当德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差了好大一截,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凤仪宫的大门紧紧地关着,就好像七年前,少翊和盈之第一次吵架时候的情景,时隔七年,他还是和当初一样,直接推门而入,在喜欢的人面前,就像是一个愣头青一样莽撞。

    还好门口守着的是不多话的听竹,并没有倾璐和倾墨那么能言善辩,怎么可能拦得住陛下的脚步,只能苦着脸跟在少翊身后,犹豫着喊:“陛下,娘娘说了不见客,陛下……”

    凤仪宫里很是寂静,少翊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完全隔离了听竹的声音,或许是心急如焚的关系,他走入正殿的速度也很快,倾璐和倾墨明显被吓了一跳,僵着脸福身请安:“奴婢恭请陛下圣安。”

    倾璐更是大胆地抬起眼眸,与少翊身后的德福对视,用眼神问他这又是闹地哪一出,德福耸了耸肩,示意倾璐不要多话,和自己在一旁装壁花即可。

    “盈……”少翊情不自禁地对着凤仪宫正座上的人喊了出来,可刚发了一个音,却又被他生生地收住,转了语气就道:“皇后见着朕,也不行礼问安吗?”

    此话一出,连德福都想狠狠地翻少翊一个白眼,皇后本来就和陛下您闹着别扭呢,您不示弱就算了,还在这里端什么架子,这不是越闹越僵吗?陛下您到底有没有情商啊。

    盈之一剪水眸一丝波澜也没有,她只不过看了少翊一眼,就站起身来,身子福了下来,礼做地很是周正,连一丝毛病都挑拣不出来:“臣妾沈氏恭请陛下圣安。”

    少翊瞪着眼睛,懊恼地捏紧了拳头:“皇后的礼节倒真是堪称典范啊。”

    “陛下过奖,臣妾愧不敢当。”

    盈之的声音不温不火,却也不含一丝感情,与从前的娇嗔和依赖大相径庭,叫少翊愈加窝火,他果然绷不住了:“盈之,咱们就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臣妾惶恐,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盈之直起身子,侧开了半步,眼眸顺着目光而下,不再与少翊平视,她的不吵不闹,不声不响,比起刚知道丢了孩子时候的激动还要让少翊讨厌。

    他飞快地上前几步,一把拽住盈之的手,将它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你明明知道。”

    “臣妾真的不知道,陛下还是不要同臣妾玩笑了,凤仪宫里还有许多事物没有处理,陛下若是缺人说话,臣妾可以找别的姐妹来陪陛下解闷。”

    她不紧不慢地说完这句,手心里又再次传来钝痛,那是少翊攥紧了她手的动作:“沈盈之,你这是要把朕往别处推的意思吗?”

    盈之的睫毛轻轻颤抖了几下,唇边勾起一丝笑来:“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乃一国之母,当然知道后宫雨露均分的道理,臣妾若是不能以身作则,还怎么当后宫之首?”

    “放屁!从前你不就当得好好的吗?”

    少翊情绪激动了起来,连许久都不说的粗口都爆了出来。

    盈之抬眸睨了他一眼,随即又顺了下去:“陛下说笑了,臣妾从前就是做得不好,才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臣妾如今是真心悔改了,难道陛下不乐见其成吗?”

    “滚……”少翊生生地将后面的脏字咽了下去,“改什么改,朕让你改了吗,朕允许你改了吗?不许改不许改不许改,朕就喜欢从前那样的,朕讨厌死你现在这个样子了!”

    少翊说着说着,似乎又回到了刚刚穿越到靖国时候的样子,十足的孩子气,让下头的几个宫人都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儿来,盈之侧过脸,挣扎了几下自己的手:“陛下也不怕笑话。”

    “媳妇都快跑了,我还怕什么笑话?若是他们多笑几次你就能消气的话,那就让他们尽管笑好了,朕又不会掉块肉。”少翊满不在乎地说着,手里仍是不肯放开盈之的手。

    盈之咬着下唇,似乎有些松动:“那臣妾走了,陛下也不会掉块肉的。”

    “谁说的!”少翊手往回一拉,盈之一个不查,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你就是朕心上的一块肉啊,你若是走了,便是在朕的心尖上割肉,你说疼不疼?恩?”

    少翊说这话的时候,将自己的唇凑在盈之的耳边,最后一个恩更是充满了挑逗,让盈之的耳根子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少翊开始低低地笑:“看,你也是喜欢朕的,耳朵都红了。”

    盈之抽出自己的手,推开少翊的身子:“陛下自重,任谁在你耳边凑这么近说话,都会红的吧,陛下还是不要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

    盈之转过脸,顺势后退了几步,只是仔细看,还是不难看出她的步子明显有些凌乱了。

    少翊再次强硬地拥她入怀,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也及不上一个成年男子:“哦?是吗?”

    他的脸慢慢凑近,作势要吻了上来,盈之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就听少翊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朕的梓潼,朕的盈之,是在期待朕的吻吗?”

    恼羞成怒地盈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自己踉跄几步才算站稳:“陛下,您这样有意思吗?臣妾的心,早就在陛下亲自将臣妾的孩子打掉的时候,就一起死了,陛下你又何必如此呢?”

    “朕早就同你说了,这并非朕的本愿,你为何不相信呢?”少翊的手开始攥了起来,“难道在你心里,朕就不期待那个孩子的来临吗?难道这八年的感情,是假的吗?”

    他的声音缓缓,并不避人,大殿上的每个人都听得格外清晰:“可若是因为这个孩子,朕就要失去你,那朕就一点都不想要他,因为在朕的心里,只有你是最重要的。盈之,你的身子朕一直瞒着你,是不想你因为这个而难过,过去的七年,你一直过得无忧无虑,朕只是想守护你的这一份纯真,让你能一直没有烦恼,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盈之的柔夷微不可见地颤抖了几下,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所以陛下就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给臣妾,就生生地把她从臣妾的身体里分离了出来,是吗?这就是陛下所谓的守护。”

    “盈之,朕知道,是朕没有用,一直没能治好你的体寒之症,没错,柔太妃的动机的确最大,可柔太妃也离宫七年了,她远在封地,又怎么可能一直贴近你的身边,对你下毒?”

    少翊知道以盈之的聪明才智,一定已经想到了柔太妃这一层。

    “宫里留下的,又有谁会是可疑的呢?能查的能找的朕都试过了,朕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只能抑制住你体内的寒气,若是这个时候要孩子,只怕就算月份大了,孩子也会不保,还要搭上你的性命,朕不愿意用你去赌,哪怕只是万分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字数真是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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