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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念念不忘的,他忘了(五)

作者:则慕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5:32
    顾虹见说到做到,她说不必再看到她,林思泽就的确很久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缩到哪里去了。

    但林思泽现下是心里也乱,周围事情也乱,亦暂时不想看到顾虹见,所以也就随她去了,只是每日晨起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嘴唇上还带着一丝伤痕,便心情十分复杂。

    除了左宁嫣死的那一日,其余时间里,林思泽都把心事隐藏的很好。

    左宁嫣死了,他非常难过,然而他给自己难过的时限,也不过一天。

    此后虽仍然无法忘怀此事,想起来心中便是一声叹息,但也只能压抑住,毕竟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而左宁嫣的死在京城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半人都是在骂姚家和姚天傲,说他逼死了左宁嫣,不少人则在骂左家,说他们竟然逼女儿嫁给姚天傲这种人渣,最终到底逼死女儿,而左家始终保持沉默,到底没有说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

    只是左相显然和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龙颜大怒,将大皇子和姚太师叫去狠狠训斥了一顿,又把林思泽喊去,温言温语而又不失严厉地训导了他一番,林思泽心中晓得皇上是什么意思,但也并未表露出一丝喜悦,只是依然正正经经地听训,这也让皇上心中越发满意。

    与此同时,皇上的身体更差了,林思泽甚至听到两位太医小声讨论,皇上抗不抗得过今年冬季。

    然而皇上却很沉得住气,依然没有宣布太子人选,如此竟然眨眼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内,林思泽只见过顾虹见一次。

    实际上他没多久就有些担心顾虹见是不是真的跑了,所以派人看过,这才知道顾虹见实际上并未离开宫内,甚至没有离开过德泽殿,只是基本把自己关在房内,因为她和林思泽关系极好极受宠,又是掌事宫女,在此之前也基本享受的是主子的待遇,所以她不出门也没人说什么。

    但林思泽是晓得顾虹见的性子,果不其然,某个夜晚他在院中独饮,想起左宁嫣的回眸一笑,又想起顾虹见双眸带泪吼自己的样子,心中思绪紊乱,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

    刚叹气完,他就见一抹身影轻盈地掠过德泽殿的上方,林思泽的目光随着那身影而动,却恰好撞上了顾虹见的眼睛,两人视线短短一瞬交错而过,谁也没看清谁的目光里的深意,顾虹见也没有多停留,潇洒地回了自己的居所,砰一声关上了门。

    直到冬至的前一日,皇上忽然下旨,立林思泽为太子,现在皇帝身体不适,则由林思泽一人掌政,大皇子只能辅佐,再无批奏折的权利。

    就这样,局势一夕之间定了下来,左相更是与林思泽彻夜长谈,只是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

    冬至宴上,皇上只匆匆出席了一下便因身体不适而退席了,整个冬至宴都显得气氛低迷,而大皇子更是在林思泽成为太子之后第一次露面,全程黑青着脸,偶尔抬头看一眼林思泽,又愤愤然地喝下一杯酒。

    因为顾虹见不在,林思泽也没法如以往一样带她来冬至宴,只随便带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冬至宴上,祝贺林思泽成为太子的官员无数,更隐晦地表示林思泽器质冲远,风猷昭茂,完全就是最适合太子的人选,自己早就支持他了。

    对此种种,林思泽皆一笑而过。

    冬至宴结束之后,林思泽回了德泽殿,而后抄着袖子,慢悠悠地晃到了顾虹见的屋子旁。

    屋里不见灯火,顾虹见竟是不在。

    林思泽皱了皱眉头,此刻宫内下了小雪,这种时候,她会去哪里?

    替林思泽撑伞的小太监见林思泽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道:“太子爷,您在找顾掌事吗?她……”

    林思泽瞥了他一眼,道:“说。我不会责罚你,也不会告诉她。”

    小太监道:“回太子爷,顾掌事最近都在集结下人们在后院东南角赌博呢……”

    林思泽:“……”

    林思泽道:“你输了?”

    小太监老老实实道:“回太子爷,小的输光了,其他人也输的差不多了,顾掌事坐庄,一家赢。“

    ”她手脚快……你们赢不了的。“林思泽有些无奈,“既然她一家赢,你们何必跟她赌?”

    小太监道:”回太子爷……顾掌事功夫很好的。“

    敢情她还用武力胁迫别人跟她赌博,然后出老千赢别人的钱?她怎么不干脆去拦路打劫,还省了出老千这一步。

    林思泽原本心中愁绪纷纷,本以为躲着不肯见自己的顾虹见想必也是如此,却不料她竟然……干起了这样的事情……

    林思泽忽然想到,这几日自己房中也经常少东西,特别名贵的倒是没人动,那些还值些钱,送到宫外也好出手的东西却是次次见少,再加上顾虹见现在她这个行为……她是在攒钱?

    她攒钱做什么?

    林思泽眉头一跳,脸色更黑三分。

    小太监察言观色,见主子显然心情不好,赶紧解释道:”太子爷,小的不是在说顾掌事什么……只是小的的钱给顾掌事收去了也就收去了,但有一两位家中有生病的老母要养……“

    林思泽道:”不,你说的很好,她以后干什么荒唐事,你都得告诉我……你叫什么来着?“

    小太监道:”回太子爷,小的叫蒋海福。“

    林思泽点点头:”蒋海福,带我去找顾掌事。“

    蒋海福应了,老老实实地带着林思泽绕了又绕,到了德泽殿后院,后院绕过一片竹林,林思泽才看到那群人。

    顾虹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在原本的屋檐边角上往内打了个篷遮风挡雨,在篷下摆了一张不小的木桌和几条长板凳,四角和中间都点着蜡烛,顾虹见一脚踩在长凳上,嘴角挂着笑意,道:”押好离手哦。”

    其他人都是愁眉苦脸的,纷纷压了小。

    林思泽走了过去,随手摘下自己腰间玉坠,丢在大的那格上。

    众人皆愣,包括顾虹见,而后众人吓坏了似的纷纷行礼,只有顾虹见缓缓放下了手中骰盅,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思泽。

    还不等林思泽开口,顾虹见的目光便落在了蒋海福身上,道:“哟,还告状?”

    蒋海福微微抖了抖:“……”

    林思泽黑着脸道:“你自己做的不对,还敢吓唬别人?!”

    顾虹见比他态度更嚣张,道:“我哪里做得不对了?!赌博而已!”

    众人皆默然,这种宫内严令禁止的事情,也亏得她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亏得……太子爷居然没有更加生气。

    似乎太子爷总不会真的对顾掌事生气呢,真好。

    大家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被林思泽赶走了,只剩下蒋海福,林思泽让他自个儿撑着伞站去了不远处,自己和顾虹见两人呆在篷下,顾虹见撇着嘴收拾起桌上的钱财,并不再管林思泽。

    林思泽道:“你在攒钱,攒钱要做什么?出宫?”

    “关你何事。”顾虹见冷着脸道。

    林思泽道:“你要出宫?”

    顾虹见抿了抿嘴,道:“是又怎么样?”

    林思泽道:“你不能走。”

    顾虹见笑了:“我要走,你拦得住?”

    林思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顾虹见,半响道:“也罢。你要走就走吧,不过别拿他们的钱了,他们也不容易。钱都还给他们,我给你一笔钱,你随时可以走,也可以回来再拿钱。”

    顾虹见扯了扯嘴角,道:“我倒是忘记你是太子爷了,可有钱了,还忘记恭喜你了,现在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你要的,已经唾手可得了。”

    林思泽此刻并不想和她多聊这个话题,故而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谢谢你了。”

    顾虹见摆了摆手,道:“说的好听有什么用,多给我点钱吧,我出宫之后打算要么经商,要么买几块地让人种,过过小日子,应该挺好的。”

    “嗯。”林思泽依然点头。

    顾虹见见林思泽并没有一句挽留,虽然心中早已有准备,但还是觉得有些心凉,一句话也懒得说了。

    她不说话,林思泽也不说话,两人默站了一会儿,还是顾虹见不耐烦道:“我先去把钱还给他们,至于你要给我的钱,你晚些让蒋海福给我吧。”

    说罢也不管林思泽了,脚尖轻点,踏雪无痕地离开了,旁边蒋海福尚不知道顾虹见武艺高强至于如此地步,目瞪口呆地看着顾虹见飘然离去,忽然一锭银子飞了过来,他伸手慌慌张张地接住,见正是自己输掉的,当下还是很开心的。

    蒋海福将银子收好来,然后赶紧跑到篷子外,让林思泽一出来就在伞下而不必被雪淋着。

    林思泽站在伞下,看着顾虹见走的方向发了一会儿愣,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蒋福海头一回听主子叹气,大气也不敢出,直到林思泽迈开步伐,他才赶紧跟了上去了。

    当夜德泽殿无辜的下人们就收回了自己的钱财,而蒋海福则屁颠屁颠的在林思泽的吩咐下,送了一整袋重重的银锭去顾虹见那儿。

    第二天清晨,负责扫雪的几个太监发现顾虹见的门竟是大开的,探头一看,里面空空荡荡,显然顾掌事已经收拾了所有东西离开,且甚至一封书信都未留下。众人惊异非常,跑去报告林思泽,却只得到林思泽一句淡淡的“嗯。知道了,退下吧。”

    林思泽放下书卷,推开书房窗牖,望着窗外薄薄的积雪发了一会儿呆,蒋海福鼓起勇气提醒道:“太子爷,您一直望着积雪,怕伤了眼睛呐。”

    林思泽这才回神,道:“嗯,不看了。”

    说罢,伸手合上了窗。

    冬至一过,宫内的情势便又越发紧张起来了,皇上甚至已经没什么力气开口说话了。

    林思泽虽然眼下贵为太子,但大皇子只是沉寂了那么一会儿,就复又嚣张了起来,每日在宫内横行,见到林思泽,甚至不行礼喊一声太子,而是照旧喊他皇弟。

    对此林思泽只是笑笑,甚至偶尔还会回一句皇兄。

    大皇子非但不为林思泽的行为感到满足,反而越发觉得林思泽懦弱无用,心中蠢蠢欲动起来。

    而此时不知道是开始,竟流传起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当今太子实际上爱慕左相女儿左宁嫣已久,但是一直没有表露心意,而还没来得及说呢,左宁嫣就被姚天傲给逼死了。

    据说太子十分痛苦,还为此哭了好几天,因此恨透了姚太师和姚天傲,还私下说过,若是自己有朝一日登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诛姚太师九族。

    这个传闻传的范围极广,有鼻子有眼的,慢慢地传去了宫外,传到了姚太师、姚天傲耳里去,父子俩慌张的不行,当即进宫找了大皇子,两方商量了一番,最终做了个决定。

    万顺四十二年,二月初九深夜,大皇子难得得到了侍疾的机会,颇为体贴地伺候着皇上,还亲自从内监手上端了药要喂皇上,皇上颇为欣慰,也终于没对他臭着脸。

    皇上喝了药,只道自己十分疲惫,大皇子赶紧表示不敢过于打扰皇上,皇上太累也便让他退下了,然而大皇子才慢慢走到仁和殿的门口,就听见后面传来几声嚎啕大哭。

    大皇子顿住了脚步,便见一个内监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道:“皇上,皇上驾崩了!!!”

    大皇子先是失声痛哭,而后却不允许内监把此事宣出去,派属下将知道皇帝已死的下人全部囚禁在侧殿之内。同时,仿佛是早有准备一样,不知藏身何处的姚太师及御林军副统领刘威出现,带着半数御林军,围住了德泽殿。

    而后大皇子亦从仁和殿赶来,站在德泽殿之外,高声道:“逆贼林思泽,弑兄杀父,大逆不道,还不滚出来领死!”

    话音刚落,林思泽便出现了,穿戴整齐,面色沉静不见任何慌张,一身墨色大氅仿佛要融入夜色中。

    他身后只有蒋海福一个小太监,在这偌大的灯火零星的德泽殿中,看起来孤立无援,像是大皇子轻易就可以捏死的小蚂蚁。

    然而他此刻非常冷静,若细看仿佛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林思泽道:“皇兄大半夜的,说什么胡话呢?”

    大皇子冷笑道:“不要叫我皇兄,我没你这种败坏人伦道德的弟弟!你杀了二弟,还嫁祸于三弟和四弟,现在更是杀害父皇!”

    林思泽冷静道:“皇兄真是不清醒了,我何曾杀害二弟?父皇……父皇何时驾崩的,为何我根本不知道?”

    大皇子道:“原本我还没有怀疑过你,可上回我才知道,之前原本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小宫女根本武艺高强,你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还一直隐瞒着众人,其心可诛!至于父皇……没错,父皇刚刚驾崩了,然而却并非自然死亡,太医验过,说是那碗药里被人下了毒……端药来的太监被我严刑拷打,已经交代是你指使的!你已经是太子了,却犹然不满足,急着上位,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让我痛心疾首!天下,怎可交给你这样的人!”

    他一番话慷慨激昂,众御林军都是一喝,似乎也十分厌恶大皇子口中的林思泽。

    林思泽道:“那个小宫女的确武艺高强,只是这就能证明我杀害二皇子了吗?皇兄你未免太武断。至于父皇嘛……父皇真的驾崩了吗?为何仁和殿那边如此安静呢?”

    大皇子眯了眯眼,道:“那当然是因为要先压下来,不然你知道父皇死了,不就立刻继位,然后隐藏所有真相了吗?还好上天有眼,今天是我侍疾!”

    林思泽不急不缓地道:“皇兄句句在理,却又咄咄逼人。眼下皇兄不顾规矩,也不知是用了何种手段,竟深夜放了这么多御林军进宫,可是拿到了父皇手谕,还是手持调兵令?可我为何只看见了刘副统领而不见郑统领?调兵令应该只在郑统领手里才对吧?”

    刘威本就有些担心,闻言当下便了脸色,扬声道:“事态紧急,清君侧刻不容缓,郑统领家中有事不在京城,我便擅作主张了一回!我御林军就是为了守卫天子而存,眼下哪顾的了许多!”

    担心林思泽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刘威和大皇子对视了一眼,大皇子微微点了点头,刘威当即搭弓,他臂力极强,只见弓弦被拉到极限,而后羽箭朝着林思泽的方向以穿云破日之势射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思泽上方忽然跃出个灵巧的红色身影,她手执长剑,凌空一劈,竟是将那羽箭生生从中间劈开!

    众人皆是一惊,却见那抹身影稳稳地落在了林思泽面前,虽并不高大,却挺拔而气势万千,一身红衣黑夜中似火,手中长剑寒光闪烁,却比不上一对眸子清冽逼人。

    林思泽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闪烁,却一言未发。

    而顾虹见也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看着前方那些人。

    大皇子等人先是震惊,而后大皇子一扬手,大吼道:“她就是杀了二皇子的那个小宫女!快!直接给我杀了她!不必顾忌旁人,为二弟报仇要紧!”

    大皇子这是打算以诛杀顾虹见的名义趁机杀了林思泽,那句“不必顾忌旁人”分明就是明示了。

    顾虹见微微眯了眯眼,全身戒备。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一道细长而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原本要冲上来的御林军也傻了。

    大皇子脸涨的通红,双手微微发抖:“谁?!谁在胡言乱语?!皇上已经驾崩了!!!”

    然而随着第一道灯火进入众人视线起,大家便晓得事情不对了。

    排成长龙的宫女内监一人手提一盏灯笼,不紧不慢地走进,两边是其余的御林军,打头的正是“不在京城”的御林军统领郑毅,再两边则是身着绿袍,手拿长刀的贴身侍卫军,他们人数不如御林军多,却是每一任皇帝的最亲近的侍卫,能力也最强,神出鬼没,几乎无法拉拢,而两边屋檐上几乎融入夜色里的,亦是贴身的暗卫。

    被这些人所层层保护起来的,赫然是“已经驾崩”的当今天子。

    他坐在明黄色的步辇之内,看起来无精打采的,间或咳嗽两声,但却依然可见其眉宇间的愤怒与失望。

    大皇子几乎是浑身颤抖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皇上明明已经驾崩了!这个是假的,是假的!”

    步辇已经停下,皇上闻言冷笑一声,怒道:“你连朕,都认不出了么?还是你对自己的毒药如此有信心,认为必然会毒死朕?!畜生,还不给朕跪下?!”

    大皇子颤抖着退了几步,想寻找姚太师的帮忙,然而他一回头,却见姚太师也是面色如纸,而刘威更是两股战战,几乎要跪下了。

    那些举着长枪或刀的御林军们都纷纷放下了刀,不敢有所动作。

    大势已去。

    大势已去!

    大皇子惨笑三声,道:“你们竟然设计害我!你们竟然……”

    皇帝怒道:“若非你这个畜生心术不正,竟想下毒弑父,又想谋害亲弟,怎会中计!?畜生,畜生不如啊!”

    大概是太过恼怒,皇帝有些气息不稳地往后倒去,林思泽皱了皱眉,朗声道:“父皇,不要为了他而动怒,伤着身子便不好了。”

    皇上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冷冷地看着大皇子和姚太师还有刘威,道:“好大的胆子啊,这么点人就想逼宫?姚太师,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还有刘副统领,郑统领一手提携你,你就是这样偷其调兵令来报答他的?!”

    郑毅长啸一声,道:“御林军听令!刘威心术不正,豺狼之性,现立刻将其捉拿!”

    郑毅到底更得人心,一声令下之后,御林军们便一拥而上将刘威抓获,刘威也并不反抗,跪着被绑了起来,之后的事情便很顺利了,所有参与逼宫的御林军都很自觉地回了郑毅那边,并各领五十大板,个别人直接充军边塞。姚太师被抓捕,大皇子被抓捕,其余散落在各殿的同党被抓捕,负责在宫外接应的几个文官尽数被抓获……

    直到天色熹微,晨光初现,难得喧闹了一整夜的皇宫,才终于复又恢复了平静。

    顾虹见举着自己的长剑,坐在德泽殿台阶上发着呆。

    林思泽昨夜当下就跟着去伺候皇上了,现在也没回来过,两人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可顾虹见要走,却又会被几个比她还厉害的暗卫拦住,不让她离开。

    这些暗卫昨夜都潜伏在德泽殿内保护林思泽,结果她根本没发现那些高手,第一个火急火燎的冲了出来。

    现在想来,真是傻的可以。

    原来一切都是林思泽安排好的,难怪,她就说,林思泽这么聪明,怎么会被逼到那种境地……

    亏她知道林思泽可能要出事,还第一时间赶入了宫,然后跟了林思泽足足两日两夜,两日两夜里,都几乎没有睡过觉。

    顾虹见越想越生气,恰逢蒋海福小跑着经过,顾虹见捡起一个石头砸中他的屁股,怒道:“都怪你,你瞎传什么假消息!!!”

    蒋海福吓了一大跳,而后委屈地揉了揉屁股,道:“我,我……”

    顾虹见稍微消气了一点,眯了眯眼,道:“不是某人指使,你怎么可能轻松出宫,还知道我在哪里……哈,他现在连我也算计了,真是出息了,出息了!”

    顾虹见恨恨地捶地,想,他当然清楚地知道,她一听到他有危险,就会忘记所有自己说过的话,屁颠屁颠地跑来上赶着保护他。

    他还不是仗着她喜欢他。

    顾虹见被迫待在德泽殿内无所事事,便干脆入了殿内,乱翻起德泽殿内的东西来,顺便搜寻有没有其他逃出去的办法。

    然而这样过了一整天,她没有逃出来,林思泽也没有回来。

    拦住了个无辜的下人恐吓询问了一番,顾虹见才晓得,皇上回去之后因为太过愤怒,导致病情越发严重,只怕是熬不住了,所以林思泽必须得寸步不离地守着才行。

    顾虹见熬了一个晚上,困的要死,干脆摸回自己房间,却见房间内一切如旧,除了被她带走的东西,被褥还是铺好的,而且软绵绵的,显然是趁着前两天阳光晴好被晒过,其余的桌椅也都摆放整齐且一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来打扫,只是并没有他人居住的痕迹。

    这房间,在她走后,就一直为她而留着么?

    顾虹见并没有感动,只是冷哼一声,想,哼,装的那么豁达随便放她走,其实根本……

    但是在是疲惫,顾虹见也懒得再多想,躺在床上和衣而眠,且这一睡竟然生生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还是在一片喧闹之中醒来的。

    顾虹见揉着眼睛走了出去,才惊闻皇上真的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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