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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7

作者:最爱MISIC伯爵
更新时间:2015-03-21 10:00:00
里三个成年男子的阳气是非常重的。只要它一现身,那自身的阴气就会被削弱,不用查文斌用什么招数,自然就歇菜了。

      我原本以为他要找的这个鬼魂会是我那个死去的大表舅,不想我瞅着那团人影有些不像,猛地一抬头我看见堂屋里正挂着一幅遗像呢,再低头一看,好家伙,这不是我那死去的表舅姥爷嘛!

      “我错了……”那个人影说完这句话就蹲着地上,影影约约的我听见了哭声,很小声的那种啜泣。

      鬼魂是会发出声音的,只是它们的声音和活人的一听就不是一码事,因为它们的声音无法有力的穿透空气,所以你听着总觉得音调被故意拉的很长,很空,很幽。若是你偶然听到有人用这种声音叫你的名字,那么最好你别答应。

      “还准备把谁带走?”

      “都是我造的孽,我亲眼看着他死,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谁干的?我知道不是你。”

      我那表舅姥爷接下来这句话让我陷入了迷茫,他说道:“不能说……说了就都没命了。”

      “他的魂呢?”查文斌问道。

      “被带走了,就在棺材翻掉的时候。”

      查文斌收起剑叹了口气道:“你当真不说,若是不说,我也保不住更多的人。总是你儿子,拿人魂魄干的无非是修炼的事儿,那是一种煎熬,无尽的业火会烧穿他的魂魄,一直到榨干他最后一滴阴气,来世想投胎做个畜生都没机会。”

      “怎么会这样……”那人影顿时就坍塌了下去……

      查文斌这时对我说道:“小忆,晚上让你这姥爷跟你睡你怕不怕?”

      我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颤着声回答道:“开玩笑呢吧哥……”

      “过来一下。”他开口,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把伞打开。”

      这时我才发现我手里拿着一把黑伞,老样式的那种洋布伞,很破旧。

      “哪来的?”我问道。

      查文斌接过伞说道:“应该是他生前用的。”他把那伞往凳子上一罩,嘴里念了一句:“清明伞,清明伞,冥伞伞开,开伞入冥!”我也没看清他那动作是怎么完成的,只是手腕一抖,那伞就绕着凳子凌空整整转了一圈。再接着他转身把伞一收,往我手里一塞道:“拿着,晚上回家记得放在床底下。”

      我接过那把伞,当场就有想把它丢到老远去,不料查文斌又补充道:“你若是把它丢了,它一辈子都会跟着你。”

      我:“……”

    第七十五章 状元村(一)

      鬼魂会住在伞里,这个说法我不知道是从哪一朝哪一代开始的,但是清明节做清明伞的习俗在浙西北却是流传已久。总之从小大人就教育我,有几样东西在外面捡到了别拿回家,伞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把黑色的伞,洋布,表面有些破损,那个时候的伞骨远比现在的要沉,但是那把伞却是我这一生中拿过最沉的一把。明知道自己手中的伞里有个鬼魂,换做任何人总不会轻松吧。院子里的雪还在下着,到处都是明晃晃的一片白,给这个悲伤的日子添加的是更多的悲伤,我走在雪地里,回头看着胖子在那扒拉,一具已经冻僵的尸体依旧保持着生前的表情。

      想着几天前的上清香,我这位大表舅还在嬉笑,或许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步了父亲的后尘。

      我看胖子的动作有些粗鲁,今晚的怪事儿已经够多了,怕又让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便提醒道:“小心着点,别一会儿弄起来了。”

      查文斌轻声低着头说道:“不会了,魂儿都不在这儿了。”他的声音很轻,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他为何情绪会变得这么低落,不过他这一次回来,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他眼神里闪躲的信号,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在逃避什么,话变得比以往更少了。

      胖子用胳膊夹起那尸体,我看他弄的也很沉,都说人死了会变得更重,雪夜里,胖子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往外直冲着白烟:“得了,弄进棺材么?”

      “放进去吧,找点柴火来一把烧了。”

      我说道:“这样合适吗?咱这块地儿祖祖辈辈可都是土葬的。”

      “烧完了再埋吧,过了今晚那就得明天再入土,那时候已经晚了,除非你把人叫回来继续抬。”

      我知道,再把那些吓走的人找回来是不可能的了,给再多的烟和酒也不行。人么,到了最后关头都明白,啥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到头来有命拿酒没命喝的买卖谁也不会做。

      农村里那会儿都是土灶,柴火这玩意儿家家户户都有储藏,上好的干柴被我们一捆捆的从茅房里远出来,就着雪搭了个台子。那棺材就放在柴火堆上,查文斌又进屋找了些煤油撒上,一根火柴划过,冲天的大火开始烧起,“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放佛是他最后再和这片土地告别。

      我这大表舅生前都不会预料到自己死后是这样一副场景,没有人送葬,没有人哭丧,甚至连纸都没有人烧。生前飞扬跋陀,胡搅蛮缠的他死后落得个全尸都没有的下场,不得不说,人,有时候还真得给自己积点阴德。

      大火烧了足足有一个时辰,那一缕缕的黑烟和四处飘散的灰烬早已分不清哪个是通往阴司的道路。最后扒拉出几根还能辨认的骨头让胖子用锄头背一一敲碎,再找了他们家院子里的扫把和簸箕把那些残渣归拢,我进屋问我那表舅姥姥要了一坛子,过去农村用来腌制泡菜的那种坛子把骨头都给倒了进去。

      查文斌去外面挖了一些稀泥,再用箬竹的叶子贴着那坛口,再用稀泥和着一些稻谷壳再次密封,我们这活儿就算是干完了。

      我看了时间,十二点差一刻。

      “还送上山嘛?”我问道。

      查文斌抬头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说道:“不送了,来不及了,就他们家菜园子里有棵松柏,就埋那儿吧。”

      最后入土之前,查文斌又给那坛子上贴了一道符,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大概就是提醒后人要是挖到了这坛子别打破,这里面装的是骨灰。

      看着那个酸菜坛子,我没有笑,原本我心里非常鄙视这个人,但是当胖子把它像个垃圾一样丢进土坑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真的很可悲。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时间和过往对于人来说不过是浮云苍狗,白驹过隙。

      回去的路上,我们两个冒着风雪一路沉默,唯独胖子一个人不停的叽歪,我也懒得搭理他。

      “文斌。”突然对他喊道。

      “嗯?”

      “我们去美国吧。”

      “为什么?”他问道。

      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看着他那无比忧郁的眼神,我想起了那个人,天真烂漫和美丽精灵的那个人。

      “去找她。”

      查文斌没有回答,他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嘴角笑了一笑,再然后他便一个人独自往前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胖子敲打着我问道:“去美国干啥,你懂美国话?”

      “不懂。”我拍着胖子的肩膀道:“我俩都不懂广东话不一样混的很好嘛,指不定美国那边的破烂比小日本和台湾的更强呢。”

      胖子显得很开心的样子,大笑道:“哈哈,好小子,咱们的破烂事业要做到全球了,将来我要做全世界最大的破烂王!毛主席教导我们,美帝国主义不过是纸老虎,让我们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革命热血份子杀过太平洋,去席卷他们的破烂吧!我一定要对待他们的破烂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毫不留情,哈哈!”

      那个年代去美国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不同的教育,不同的信仰,不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但是那个年代去大洋彼岸可谓都是精英,真正的社会脊梁。刚刚经历文革的我们还在为各种粮票肉票争论不休,一台黑白电视机都得托关系,而那边已经步入了计算机时代。好在两国刚刚修补了关系,美国也掀起了一股研究东方的热潮,尤其是中国古老的文化,这是袁小白寄过来的信里说的。

      事儿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至少对于查文斌来说是这样的。

      据打听,我还有一个表姨夫的出丧也不是那么的顺利,他们家离着我们洪村有一百多公里,属于另外一个县的管辖区,第二天听我家老头子说那边闹的不比我们这里动静小。

      晚饭的时候我们说起了这个话题,就问我爸道:“那个姨夫那边咋个了?”

      “他们是今早出的殡,也是听说你们这边闹出这么茬子事儿临时决定的,说是一天都不该再家里多放了。那边几个亲戚去了,听他们回来说那人不见了,说是死了就搁在床上捂着,本想等过了初七再发丧,一直没动过,回去一瞅,床上没人了,尸不见了。”

      胖子喝了口酒道:“诈尸啊?”

      “谁知道啊,最后找是找到了,不过挺玄乎。他们家是大户人家,有个祠堂,明清年间出过三代秀才,小忆你应该还有印象,十二岁那年带你去过。”

      听我爹这么一提我还真记起来了,他们那个村叫做状元村,我那表姨夫姓周,那村子有一半的人口都是这个姓。我记得他们村特别不同,清一色的都是徽派建筑,白墙、黑瓦,家家户户都有马头墙,上下两层结构,砖木的。我那表姨夫家以前也是大户,有七八间屋子,后来解放了充了公又给分配他家四间还了,那个地儿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有个大宅子,跟庙似得,那就是周家祠堂。

      这周家祠堂是不让小孩进去玩的,我那年去是我那表姨嫁过去,我作为女方亲戚跟着一块儿的,那会儿表舅姥爷还在,我们几家关系还凑合。我跟几个表哥表姐就在他们村里闲晃,晃荡的时候就摸到了那个祠堂那儿,门是开着的。小孩子总喜欢去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也不例外,我见那大门口有一对石狮子就趴在门缝里往里看,中央的位置是个香炉,有一天井,四周都是屋子。

      那些个屋子全都没有门,里面挂着黄色的、红色的各种布条子,我们几个孩子就先后溜了进去,后来我只记得一直到天很黑的时候大人们才照过来,为那事儿我差点没让我爹给揍死。

      当然,小孩子说话,大人是不会信的。

      我和几个孩子在那祠堂里玩的是不亦乐乎,为啥?因为那祠堂里人多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下百来号人,推门进去一看才发现里头再唱戏,有个戏班子正在里面唱着《穆桂英挂帅》,那年月哪有比戏更好看的啊,我们几个孩子就挤了人堆,一场戏看完不知不觉得忘记了喝喜酒的事儿。

      不过这儿更热闹,那边上放着酒肉糕点,想吃自己拿,想喝自己倒。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简直是遇到福利院了,这儿的生活也太美好了,我们几个孩子玩的是乐不思蜀,那些人脸上都是笑吟吟的,我记得坐在最中间的是几位老人。他们穿的衣服很奇怪,都是黑色的那种长褂,上面绣着“寿”字图案,那台上的穆桂英长的俊,舞得更棒。

      我就跟着那些人拍手叫好,反正等大人们来找我的时候,我好像是睡着了,四周一片漆黑,戏也散了。临走我被我爸揪着耳朵出去的时候,我回头瞟了一眼,好像看到那些屋子里摆放的全都是棺材……

    第七十六章 状元村(二)

      “找到那个人!”这是当晚查文斌睡觉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要找谁,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影响力以及超出了很远,到处都在传闹鬼。那还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时代,闹鬼这种传闻在当时是属于口口相传,这人的嘴巴说出去不免就会有信息遗漏和夸张。以至于到了后来外面盛传洪村一夜之间死了七个,第二天晚上又死了七个,整个村子里能走的都跑出去了,一时间闹的是沸沸扬扬。

      查文斌火了,到处也都在传着这么一号人,有人把他形容的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有人说他是张天师转世,还有人说他是从三清山上来的,专门除妖降魔。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到了最后连他会飞天遁地,撒豆成兵这类事儿都被描述的有模有样。

      第二天,去状元村的路上,我们仨坐在摇摇晃晃的中巴车上,状元村属于安徽境内,当时浙皖两省交界的省道还是山路。中巴车得翻过海拔一千多米的天目山脉,那几天下雪,路不好走,要不是正月里生意好,估计连车子都找不到。

      我们仨挤在最后一排,那天我爹也跟着去了,说是要过去看看,好赖总是沾点亲带点故。

      “哈哈,查爷,要不咱去开个铺子,就挂您的名号,算一卦五十元,看风水二百元,阳宅三百,阴宅五百,您看咋样?”

      “得了胖子,就这事儿咱俩无所谓,咱查爷那皮薄的根纸似得哪能干那营生。”

      查文斌只是笑笑不作答,这一次去状元村是他的想法,他想去看看我说的那个祠堂。

      状元村,名不虚传,这个偏远的皖南山村需要先换乘中巴再小巴,最后是三轮车,一百多公里硬是走了足足四个小时才到。

      北宋末年金兵破汴梁城,掳走了徽宗和钦宗,宋室赵构迁都临安,也就是现在的杭州建了南宋。北宋集贤殿大学士周子源以为宋帝被掳,南宋偏居杭州整日饮酒作乐,诗词赋歌好不热闹,一派天下无乱的盛世。

      大学士周子渊为当朝皇帝的顾问,看不下去南宋皇帝如此作为,便辞官告老还乡。这人深知宋帝心机颇重,于是便仿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带着家眷来到皖南建了个村庄,创办了私塾,每日种田教书为生。

      这个村子在明清年间是极为出名的,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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