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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喜欢上你了5

作者:纳兰初晴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3:06
    已近年关,江都城中百姓都忙着准备过年,燕北羽却还因为公事忙得早出晚归,谢诩凰在漪园养伤,每每见到他都是深夜了。

    “明天都过年了,还是没空闲吗?”

    燕北羽站在火盆边伸着手取暖,朝着坐在床上的人道,“江都立足未稳,经不起什么风浪,许多事都得小心行事,好些时候交给别人也不放心,都得自己多盯着一眼,怕出了什么差错。”

    “可也不能事事都顾着,你当你是铁打的?”谢诩凰哼道。

    燕北羽含笑走近床边,“心疼我了?”

    “有吗?”谢诩凰别开目光。

    “前几天你见着义父了?”燕北羽询问道。

    这两日回来本想问的,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她都睡着了,走的时候吧,人又还没醒。

    “嗯,见着了。”她闷闷地点了点头。

    燕北羽看她的神色,在床边坐下道,“他说什么了?”

    看来,是让她不高兴的话。

    “他说,江都不属于我,你也不属于我,让我早些卷铺盖滚蛋。”谢诩凰如实说道。

    她不想在他面前挑拨什么,但也必须让他清楚,她和他义父之间是有矛盾的,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自己应付那个人。

    “敢情这两日就因为这事儿,你对我爱搭不理的?”燕北羽挑眉道。

    昨晚回来的时候,她虽然躺着却并没有睡着,他叫了几次也没瞧他一眼,一时心痒想亲热一番险些没被她踹下床去。

    “那你说,你要我滚蛋吗?”谢诩凰瞅着他,直言问道。

    燕北羽捏了捏她刚长出点肉的小脸,道,“回来不之前不都说好了,这会儿你想变卦?”

    义父凡事只考虑利弊,先前因为她回燕京救人,致使计划失利,他才对她有些成见,不想她留在这里影响他。

    “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耳根子一软,听了你义父的话,让我卷铺盖滚蛋。”谢诩凰缩在被子里,瞅着他哼道。

    “相比之下,我还是听你的话多。”燕北羽将人连着被子搂在自己怀里,轻啄着的她的唇笑语道。

    “我要出门,你把我关园子里,我要帮忙,你不让我插手,你什么时候听我的话了?”谢诩凰挑眉道。

    从回了江都,她连漪园的大门都没出过。

    “明天早上把手边的事处理完了,下午就没什么事了,你想去哪儿陪你去。”燕北羽温声笑语道。

    虽说江都现在是他们掌管,但依长孙仪的性子,定还会想方设法地取她性命,在漪园有冥河和贺英在这边,还有龙靖澜的缇骑卫,没什么人敢来这里造次。

    她要出去了,遇上什么事儿,他又不在跟前,那可如何是好?

    “我说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让贺英他们保护我,他们身手还不如我呢?”谢诩凰道,现在不仅不让她出门,连她在园子里练功都被禁止了。

    “我知道你厉害,但现在你也给我收敛了。”燕北羽告诫道。

    她先前就是因为内伤才让体内的提前发作了,在拿到真正的解药之前,他必须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早知道活这么憋屈,还不如不回来了?”谢诩凰不满地抱怨道。

    她知道他是想让她好好养病,可是天生不是这么金贵娇弱的人,这么天天憋在这园子里,才会哪天把她憋出病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一瞅他眼神不对,连忙否认道。

    燕北羽满意地笑了笑,低头吻住她的唇。

    谢诩凰察觉到摸进被子里兴风作浪的手,别开头避开他的唇,“你又起色心……”

    她并不排斥亲热,可刚一回江都那天,他下手也太狠了,身上现在还青青紫紫的没消下去呢。

    燕北羽低笑,一手她在托着她的头继续吻着,一手已经在被子里将她剥得身无寸缕,摩挲着她纤瘦的脊背。

    谢诩凰不愿总是自己被他欺负,倾身贴着他的胸膛,一双手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寸一寸地抚摸在壮硕的胸膛,蜿蜒而下是健硕的腹肌……

    燕北羽呼吸微沉,“王妃,你学坏了……”

    她吻向他的脖颈,想以其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可他的肉太硬,她根本没法给吻出痕迹来,气恼之下恨恨咬了一口。

    “那也是你教的。”

    燕北羽好气又好笑,托着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挑衅道,“那就让我看看,王妃都学了多少。”

    谢诩凰脸上一阵燥红,这般暧昧的姿势让她有些想逃,可扣在她后腰的手却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不容她退缩。

    于是,被他连哄带厮磨了不知多久,本就虚弱带病的身子更加虚乏得没了力气,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可却又喜欢这般亲密无间的感觉。

    半晌,燕北羽低头看了看疲惫的样子,低头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去泉室泡一泡,解解乏。”

    “累了,不想去。”她耷拉着眼皮道。

    燕北羽起身披了衣袍,拿毯子将床上不愿动的人裹着抱下了床,送到了隔壁的泉室里,温热的泉水包围着,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你泡一会儿,我去给你取换的衣服。”

    说罢,回了房将一片狼藉的被褥换了,给她取了干净的睡袍才回到泉室

    谢诩凰懒懒地趴在池子边上,眯着眼睛直打瞌睡。

    燕北羽下水陪着她泡了一会儿,才给她穿好的睡袍送回床上。

    只是这会儿,天都快亮了,他在床上眯了一会儿,便又起床出门了。

    今天是春节,他将要办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回到漪园的时候,园子里的人都忙碌着今天准备的除夕宴,屋里的人还蒙头大睡。

    谢诩凰睡到开门的声音,睁眼看了看,又闭上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都正午了。”燕北羽笑语道。

    谢诩凰眯着眼睛坐起身,想起床却又有些困得慌。

    “外面也没什么事儿,没睡醒就继续睡。”燕北羽到床边,拉了拉被子给她裹严实了。

    谢诩凰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些,“我们必须谈谈。”

    “谈什么?”燕北羽给自己倒了杯茶,有些好笑地瞅着一脸严肃的女人。

    “有些事,你必须节制一点。”她认真地要求道。

    若不是她有武功底子,早一身骨头都散了架了。

    “什么事?”他装伤,明知故问。

    “昨晚那样的事儿。”谢诩凰恨恨说道。

    燕北羽抿唇失笑,走近床边坐下,“从成亲,我就一直很节制,不要提这样过份的要求。”

    以前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加之周围盯着他们的人太多,他们之间不能太过亲密,现在是她有伤在身,他一直都很小心适度,她竟然还敢跟他提这样的要求。

    “我不喜欢。”她郑重说道。

    燕北羽低笑,道,“可你每次不是挺喜欢的吗,还一直……”

    “燕北羽!”她唯恐他再说得露骨,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说要想出去,要是不想睡了,咱们出去转转。”燕北羽说着,给她拿来了要穿的衣服。

    “刚才说的事,答应了再去。”她不想总是自己睡觉的时间,却要被他以那样的方式占去。

    燕北羽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不想去,那就还是待房里算了。”

    “我去。”她连忙一把抓起衣服,好不容易他下午能歇着了,这要再跟他赖在屋里不出去,铁定还得出事儿。

    燕北羽失笑,等她起床梳洗好了,给她将斗蓬系好,方才拉着出了门。

    江都虽比不得燕京那般繁华,但却有着南方独有的秀丽典雅,由于是春节的日子,街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好些人家已经忙着贴春联了,小孩子穿着过年的新衣服在追逐嬉闹。

    “小时候虽然也来过江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多大的变化。”谢诩凰四下张望着,笑语说道。

    “你何时来过江都的?”燕北羽有些惊讶的侧头问道。

    “小时候,我母亲是江都人,只是很早就没了亲人,不过倒是经常带我来江都。”谢诩凰笑着说道。

    “说不定,燕京遇到你之前,我也在这里遇过你。”燕北羽怅然而笑,说道,“我不在燕京郊外的山庄,多数时候就会在江都。”

    也许就在这座城,很久很久以前,他走过了她走过的地方,他看到了她也看到的风景,只是那时候素不相识,在人群中彼此都一次次擦肩而过。

    谢诩凰有些不信,望了望周围,指了指前面江都穿城而过的沅水河,说道,“七岁的时候,江都的灯会,我在那颗柳树下放过河灯。”

    燕北羽想了想,说道,“那年我也来这里放过灯,就在那里。”

    他说着,指了指柳树对岸的方向。

    “你说老天是不是存心在玩我们?”谢诩凰抬头望了望天际,嘀咕道。

    她早在他在的地方来来去去无数次,却直到燕京坠了马才遇上他,他在燕京找了她那么久,直到十多年了,她才知道这一切。

    “好在,现在遇到的也不晚。”燕北羽道。

    真正的缘份,大约便是如此,让他们在最合适的时候相遇。

    谢诩凰望着河对岸的柳树,她不知道老天爷到底对她是残忍,还是偏爱,夺走了她挚爱的亲人,又给了她这样一个深爱她的男人。

    “怎么了?”燕北羽看她发愣问道。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燕北羽挽着她,两人一路沿着河流走着,走了过桥到对岸,拉着她到了她方才所指的柳树下……

    对于霍家的亲人,她总有着深深的怀念和遗憾,也是任何人在她心中都无法替代的。

    谢诩凰在树下默然站了许久,那年和母亲来江都的时候,大哥和二哥都在,父亲还来接过他们,现在……一个都不在了。

    若非身边还这个人,也许当初她就由着自己死在燕京城里,又或者远行等到自己毒发那一日殒命,九泉之下去与家人团聚了。

    而不是如今这般,与他牵手漫步在这些他们曾经都来过的地方。

    “起风了,咱们回去吧。”燕北羽拢了拢她身上的斗蓬,拉着她往回走,“龙靖澜他们说今天要吃饺子,这会儿都在后面厨房里忙活呢,咱们也回去看看。

    “嗯。”她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原路走了回去,几个孩子你追我赶的从他们眼前跑了过去,一个矮矮的小姑娘跑在最后,追不上前面的人摔了一跤。

    “哥哥,哥哥……”

    可是跑在前面的几个孩子,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谢诩凰走近,把她从地上牵了起来,拍去衣服的上的尘土,看着小姑娘圆乎乎的小脸,不由心生柔软,“疼不疼?”

    小姑娘摇了摇头,道,“妞妞不怕疼。”

    谢诩凰摸了摸被风吹乱的头发,道,“快去找你哥哥吧。”

    小姑娘听了,迈着小腿追着前面的孩子跑开了。

    燕北羽站在边上看着她对着孩子时,眉眼之间的温柔之色,突然有些企盼着早些有个他们的孩子,也能这般尽得她的宠爱和温柔。

    “你要喜欢孩子,为夫尽快努力些,咱们也早些生几个。”他搂着她,一边走一边笑语道。

    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要个孩子了,只是先前在燕京情势不允许,可怜了第一个孩子。

    谢诩凰一双眼睛刀子似的瞪向边上的人,“要生你自己生去。”

    她可消受不起他的努力,现在诸事不稳,他们也不适合有孩子。

    燕北羽却完全无视她的话,问道,“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话不投机,谢诩凰干脆懒得说了。

    “要是个女儿倒也好,只是千万别学成你这个样子。”燕北羽自顾自地说着,不时瞅一眼她的神色。

    “嫌弃我,你倒是去找个知书达理的去?”谢诩凰哼道。

    “我只是怕,将来咱们的女儿学成你这个样子,长大了会嫁不出去。”燕北羽笑语道。

    谢诩凰一阵无语,“孩子都没影儿呢,你就先做起你当爹的白日梦了。”

    她也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去做一个母亲的准备,纵使现在一时生活倒还平静,但他走上这条路,注定将来还有很多的艰难险阻。

    燕北羽沉默了一阵,揽着她的肩膀道,“我倒真希望早些有个小家伙,只是你现在身体还得休养,还不宜要孩子。”

    “那你还说这半天?”谢诩凰道。

    她说怎么,每次他要亲热的日子就那么巧,原来是存心避着那些日子呢。

    “现在不能要,我想想也不成?”燕北羽挑眉哼道。

    他现在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碌,便是有了孩子,他也分不开太多心思去照顾他们母子,还是等江都一切稳固了,再考虑孩子的事。

    谢诩凰望了望有些孩子气的男人,他好似很喜欢孩子,他只说有个义父,却从来没提过自己的父亲母亲。

    “燕北羽,你的亲人……都不在了吗?”

    燕北羽闻言有些落寞,道,“大约是吧,我娘生下我不久就过世了,没什么关于她的记忆,也没怎么见过我爹,那时候爷爷还在,他待我倒是挺好,也教我很多东西,后来也过世了。”

    谢诩凰一阵沉默,难怪一直以来他也并没有怎么提这些过去,而是于他而言,这世间最亲的人并没有太多的记忆。

    可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有他这般与朝廷作对的勇气和决心,而他不仅做了,还在这么多年积攒了这么强大的势力。

    他说他喜欢她,她相信,可却还是觉得,有些时候她并看不透他这个人。

    燕京,城内四处都张灯结彩,洋溢着新年的喜气。

    然而,大雪笼罩的宫庭却格外的冷清,便是挂满了红灯笼,也难以驱散那股深沉的冷清和空旷。

    长孙仪因为霍家之事,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燕京不少那些曾受过霍家恩惠的人也纷纷投奔江都而去,迫于这样的压力,加之身体日渐衰败,不得不退下皇位,将朝政大权交给了太子长孙晟。

    南宫家,郑家和朝中的几大家族,因为镇北王府先后出了事,如今朝中能倚仗的只有永安侯府韩氏一家。

    往年除夕之夜,宫里都会举办宫宴,朝臣都会入宫出席,格外的热闹,今年新帝却并没有这样的安排,故而原本这样合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宫里显得格外的冷静。

    十公主带着宫人到了上书房,看着还在伏案理政的人,上前道,“皇帝哥哥,母后和父皇在兰台设了宴,让人过了催了你几趟了,你也没有过去。”

    “朕还忙着,你们去就行了。”长孙晟看着手中的折子,眼皮也未抬一下。

    “就这么几个时辰的事儿,往日里过年不都封了大印的,你偷一会儿懒没事的。”十公主含笑劝道。

    今年宫里未再设宴,连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他也不愿意露面了。

    “朕方才已经用过晚膳了,你自己过去吧。”长孙晟面色冷淡道。

    十公主看着灯下眉目冷峻的年轻帝王,突然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他看着还是以前那个敦厚温柔的太子哥哥,可他却又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冷淡疏离得可怕。

    从那日刑场之后,他再没有去见过父皇一面,便是父皇在兰台那边病得再重,他也没有去看过一眼,甚至连向太医打听都没有打听一句。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宛莛姐姐,因为霍家的事。

    他无法原谅父皇和母后,也无法原谅他自己。

    他们都说着怀念那个人,都说要为那个人报仇,到头来害了她的人是他们,将她逼到走投无路的人也是他们……

    到底得有多可怕的经历,多深的恨才把那样的一个人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另一个人回来,他们也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一个人背负着霍家的血仇回来讨要公道,而他们还恨她,怨她,甚至置她于死地。

    这一切的一切,仅是想起都如恶梦一般,可是那个人这十年来却一直生活在比这更深更可怕的恶梦里。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再相劝,带着宫人悄悄离开了书房,站在殿外望着夜空飞扬的雪花,这个冬天……好漫长,好冰冷。

    “十公主,还要去兰台吗?”侍女撑着伞询问道。

    “走吧。”十公主举步离开了御书房外,前往兰台去。

    她也无法原谅父皇对霍家的行径,可现在看着垂垂老矣的他,她无法像皇帝哥哥那样冰冷绝情,但也无法再像以前的她那样对他敬爱有加。

    小时候,这宫里到了过年是何等的热闹,霍伯伯一家也会在宫里来与他们一起过年,大家一起吃年夜饭,一起放焰火守岁……

    可是,越是长大了,这宫里越是冷清得可怕。

    兰台的家宴结束已经是深夜了,此刻御书房还是灯火通明,郑太后让御厨做了些膳食,亲自带着送到了御书房。

    “晟儿,晚膳你也没过去,母后让人做了些吃的,再忙也要顾着自己身子。”

    “放那里吧,朕一会儿再用。”长孙晟淡声道。

    “一会儿就凉了,这大过年的,你也该歇歇。”郑太后走近书案边,温声劝道。

    长孙晟提笔批注着折子,眼皮也未抬道,“时辰也不早了,太后早些回宫歇息吧。”

    郑太后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他叫她太后。

    是的,从镇北王妃真正的身份揭开之后,他便再没有唤过她一身母后,登基为帝之后也只一心专于政事,再未到后宫看过她和太上皇一眼。

    她知道,她的儿子在恨他,可即便再恨她,这些年所有的事情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只要能给他保住储君的位置,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她不能牺牲的。

    即使,他登上皇位之后哪此恨她,也是值得的。

    “你初登皇位,日理万机的,也得提携些亲信重臣,方家和林家的朝中为官也多年了,对朝政大臣也知晓,兴许能帮上你些……”郑太后温声劝说道。

    “太后娘娘,朕不需要别人来教我怎么当一个皇帝。”长孙晟抬眼望向站在书案前的人,目光淡而冷。

    虽然郑家的人都不在了,方家和林家却还是郑家的亲戚,她不过是想让他扶持些与郑家有关的人。

    “韩家的人,再怎么也不如自己的人信得过。”郑太后笑了笑,说道。

    长孙晟闻言嘲弄地冷笑,道,“正是因为自己的人,才更信不过,这都是这些年你们教给我的道理。”

    口口声声说着与霍家的人亲如一家,背后却处心积虑地把他们葬送在风雷原,这就是所谓的自己人。

    “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你这个皇位,现在就为了一个霍宛莛,你非要跟母后到反目成仇的地步?”郑太后痛心地质问道。

    “不只为她,也为我自己,我不想有朝一日,我也变成了你们那样可怕的人。”长孙晟语声沉冷若冰。

    他有什么资格恨他们,当年他也是参与其中的凶手之一,将她逼到如今的地步,也有他自己……

    “你恨我也罢,那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就算没有当年的事,你又怎么能和她在一起。”郑太后沉声道。

    况且,那还那是她最痛恨的鄯如心生下的女儿。

    “她若真是父皇的女儿,他还要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地置她于死地。”长孙晟冷然而笑。

    他记得,当年他与宛莛订下婚约之前,霍夫人很认真地嘱咐尚还年少的他,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他一定要记得保护宛莛。

    他答应了她,可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保护她,却是他们一家伤她最深。

    “不管你信与不信,都已经不在重要了,现在她和镇北王一起谋反,攻占江都以南的半壁江山,你难道眼睁睁等着他们打到燕京来?”郑太后质问道。

    霍宛莛不可能再回来了,她唯一担心的是她会为了报仇和镇北王跟大燕做对,而晟儿若对她心软,必然会让大燕一步一步都断送在那两个人手里。

    她等了这么多年,算计了这么多年,不是要让她的儿子登基之后做亡国之君的。

    “这些朝政大事,就不劳太后您费心了。”长孙晟面目沉冷,显然不愿再与她多说下去。

    郑太后无奈地叹了叹气,知道微说下去,也只有争吵,默然带宫人离开了御书房。

    “太后娘娘是担心,皇上会因为上阳郡主的关系,不敢与江都太过敌对?”出了御书房,莫玥低声问道。

    郑太后望着大雪茫茫中的宫庭,幽幽叹道,“只要那个臭丫头还在,永远都是晟儿的心病。”

    一个镇北王本就棘手了,而那臭丫头也不是什么一般的女子,他们两人凑在一块儿跟大燕作对,她不得为大燕的将来担忧。

    “太上皇不是派了人出宫吗?”莫玥问道。

    因为上阳郡主,太上皇中毒身体越来越不好,又被逼得退下了皇位,哪里会轻易放过她,只是派出宫的人从来都没有得手。

    “他手里那些人,好些都还不到江都就被晟儿截下了。”郑太后一边走,一边道,“那臭丫头本就不好对付,现在她身边还有镇北王,和龙靖澜她们一伙人,就更不好下手了。”

    “真要派人刺杀她,燕京现在也没有这样对一举得手的高手,除非能有其它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否则还是不要冒然动手。”莫玥道。

    郑太后微微点了点头,突地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太后娘娘,怎么了?”莫玥问道。

    郑太后沉吟了许久,道,“明日,你出宫一趟替哀家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莫玥不解。

    “一个能对付霍宛莛的人。”郑太后沉声道,目光中森然的寒意,比这漫天的风雪还要冰冷。

    只有除掉了她,皇帝才会安心应对与江都的战事,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步步退让。

    “是。”莫玥应声道。

    “此事,不得让皇帝和十公主他们知道了,你出宫小心些。”郑太后扫了一眼四周,低声叮嘱道。

    “奴婢知道了。”莫玥低头小声回道。

    御书房内一片沉静,只有紫金香炉里的龙涎香在缕缕上升,弥漫在空气中。

    长孙晟将所有的奏折都批阅完了,搁下手中的朱笔起身出门,在书房坐了一一天这才发觉外面已经是白雪皑皑一片。

    “皇上,夜已经深了,您还是回寝宫休息吧。”御前总管太监年富打着伞上前,给他遮住了头顶的雪。

    “年公公,你说,江都那边今年会下雪吗?”长孙晟莫名地问道。

    “江都是南方,冬天一向少下雪,应该是没有的。”年富笑语回道。

    他先前是服侍在太后身边,太后仙逝了,他便到了未央宫服侍太子,一直到了如今。

    长孙晟没有再说话,默然朝着寝宫回去,回去没有就寝,却是换上了一身常服,披上斗蓬似是准备还要出去。

    “皇上,还要出去?”年富跟在他身后道。

    “朕出宫走走,你不用跟着了。”长孙晟说着,已经大步出了殿门,走近了茫茫大雪之中。

    一个人骑马出了宫,宫外的大年夜真是热闹非凡,他将马匹寄放在了皇城外侍卫那里,一人跟着人群在城内游荡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霍家旧宅附近。

    他停下了脚步在门外站了许久,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因为没有人住着,府内一片黑沉沉的,庭院内满是积雪。

    他闭上眼睛,恍然还可以听到这里曾经欢声笑语的回响,可是一睁开眼睛却只是无边的黑暗与冷清。

    他席地在冰冷地台阶上坐着,不知道为什么比起那富丽堂皇的皇宫,今天他更愿意待在这里……

    没有会再回来这里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守着过去,守着记忆中的她。

    过了许久,外面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推开,他听到脚步声回头去望,依稀看到黑暗中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皇上。”是韩少钦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长孙晟道。

    “年富公公到府里说皇上出宫了,怕你遇上什么事,让我们派人一起找找,我猜你肯定是来了这里,所以就直接过来了。”韩少钦说着,走近跟他一起在台阶坐了下来,伸手递给他一埕酒。

    这燕京内外,他出宫唯一会来的地方,只会是这里。

    “多事。”长孙晟冷然道。

    “你一个人也不带就出来,年公公自然不放心。”韩少钦道。

    这一年燕京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得让人仅是想起,都有些后怕。

    长孙晟仰头喝了一口酒,静静地望着被雪覆盖的霍家庭院,幽幽说道,“那颗沙果树冻死了。”

    那是霍家刚搬到这里之时,他帮着她在院子里种下的。

    “皇上,微臣说句不当说的话,有些人有些事,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你也该早日放下。”韩少钦道。

    那日在刑场的一切,是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至今他也不敢相信那一天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朕当然回不去了,可是连这些都放下了,朕又还能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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