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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割发断亲

作者:水冰洛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3:01
    田流苏皱了下眉,有些不明所以,她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富贵人家了?

    甜水村佃户是三个村子中最少的,只有十四户人家,所以房屋被火烧之后重建也没有花费多少银子,不过,每家都建成了木结构的房屋,比以前的茅草屋不知好了多少倍。

    孙福放火烧村后,村民们的一些鸡羊有的被烧死,有的逃了出来,重建后村民们这两日都自己重新盖鸡笼、猪圈、羊圈牛棚,寻找自家丢失的那些家禽牲口,村里一时间鸡飞狗跳。

    田流苏此时是村长,而且她家的房子是云洛特意吩咐过要好好建造的,所以比其它的佃户们建的大,样式也是由那带头的匠人林栋亲自设计的,此时她家的房建得和地主富庶人家住的差不多,所以,那丫鬟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眼中还带着一丝怀疑。

    “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我家门口?”田流苏走到那丫鬟跟前站定,皱着眉看着她,心中对她的不礼貌颇有些不满。

    “二小姐?我是大小姐的丫鬟司琴呀。”

    那丫鬟见田流苏相问,一转身脸上带笑,眼中却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讥诮,口中叫着她二小姐,却并不上前行礼,一双眼睛放肆的在田流苏身上扫来扫去,上下打量着她。

    田流苏在宰相府生活的时候人前都是一副懦弱受气包的小媳妇样,府中的下人丫鬟从未将她当成小姐过,对她从来也都是不恭不敬,态度随意恶劣,碰到大夫人唐婉蓉的贴身嬷嬷和大丫鬟这些级别高的下人,还对她呼来喝去,所以此时田流月的贴身丫鬟还是以前在府中时对待田流苏的态度,并不将她当一回事。

    田流苏心中郁闷,瞧这丫鬟架子大的那样,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鬟,听她这话的意思感情还要让她拜见她么?她直接无视,装作没听见那丫鬟的话,走到篱笆栅栏边,身子故意一撞撞到那丫鬟身上将她撞开一些,伸手一推栅栏进了院子又麻利的一关再也不瞧一眼这群人,径直走回了屋子。

    屋子中雪菱和安安乐乐正隔着门板偷偷的往外看,田流苏走得急一把推开门将两个孩子的头磕在门上,只听二人“哎呀”一声,然后伸手揉着被撞疼的鼻子。

    “怎么了,扒在门边做什么?她们又不会吃人,有娘亲在,不必害怕。”

    “娘亲,这些人和那日那个奶奶的行头一样。”乐乐揉着鼻子说道。

    “恩,因为她们都是从京城里来的贵人。”田流苏听乐乐说起长安王妃,心道看来她还是给两个孩子留下了印象,两个孩子还能记着她。

    她一拉俩孩子进了屋,此时她的房子已经不是原来的茅草屋了,而是里面四个小套间外面一个专门吃饭的饭厅套着一个厨房,很有规模了。

    田流苏径自进了院中,将田流月一群人晾在了外边,那丫鬟本来说完话等待田流苏上前和她寒暄招呼,接着她再顺势说大小姐也来了,然后让田流苏恭迎田流月,田流月再风风光光气场十足的驾临她这农家小院,谁知她说了一句话田流苏竟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进了屋,宰相府的一群丫鬟侍卫顿时都惊呆了,不知这情形该如何是好。

    那丫鬟站了半天见田流苏也没有重新出来迎接的意思,最后只好战战兢兢的走到马车边向田流月说明刚才的事。

    田流月在马车中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此时心中气闷,手中捏着的丝绢被她揉成一团,正恨恨的骂着田流苏:“贱人生的贱种,流落到如此贫穷落后的地方了,居然还敢在她面前装清高?”

    “大小姐,二小姐太无礼了,居然对您视而不见,奴婢跟她说了是您的丫鬟,他居然也不来拜见您,直接就进了院子。”

    司琴被田流苏搞得无比尴尬,面上挂不住,此时心中恨恨的,巴不得田流月一声令下便带着家丁冲进去像小时候那样掌掴她,用针刺她,用火烧她的头发折磨她。

    “她无礼,不是你先无礼的么?你方才说的那句话当我没听到么?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容得你如此胡闹无礼,目中无人?”田流月拔高声音对这弄月说了一番话,刚好让屋中的田流苏也能听到。

    “来人,将这丫头给我掌嘴,让她以后再目中无人,大胆无礼。”田流月更加大声的吼道,生怕屋子里的田流苏听不到。

    “是。”两个家丁答应了一声便将司琴架在一边,随行的嬷嬷抬手就向司琴的脸上扇了过去。

    “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司琴哀叫了一声,掌掴声便“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

    这边侍卫嬷嬷打着司琴,田流月却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命人推开栅栏自己向田流苏的屋子中走了进来,到了门口,却不再迈进,而是隔着门和田流苏说话。

    “妹妹,一别三年,府中之人以为你在长安王府尽享荣华富贵,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三年来始终不曾回府,是因为心中怪怨父亲将你送给云世子做妾,却不想前些日子云世子送信给父亲说你早已失踪,父亲急的夜不能寐,四处派人寻你,好不容易寻到了你,去不想那孙福竟因为何嬷嬷之事起了害你之心,皇上已经降罪于父亲,父亲也在府中闭门思过,知道自己错了,而父亲又四处打听到你居然与云世子和离,所以不忍你在此受苦,特命我来接你回府,这丫头方才无礼,姐姐已经教训她了,也望你别计较。”

    田流苏在门里听到田流月的话几乎气得吐血,她一番颠倒黑白的话将田敬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将放火烧村的事都推在了孙福身上,真是好口才,不知孙福若是得知他效命的主子是这幅模样有何感想?

    而且,田流月这番话是将她从头到脚贬了个彻底,什么叫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叫做妾?她心中早已对宰相府之人无半点感情,却不知田流月此次来这里是何原因?难道真的是为了将她接回宰相府?

    真是异想天开,她好不容易脱离了宰相府,离开了那个充满阴谋诡计的狼窝,怎么会再回去?

    “原来竟是姐姐来了,妹妹方才并不知马车中的是姐姐,只是见那丫鬟有些眼生,所以才没搭理她,如此说来,还是我失礼了,不知姐姐来此有何事?”

    田流苏心道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不会?既然你这样颠倒黑白大放厥词,那我也没必要谦让着你,她此时和田流月你来我往装模作样说着话却并不给她开门,依然隔着门板。

    田流月见田流苏这样说笑的更狠了,手中的丝绢也揉的更厉害了。

    “父亲得知妹妹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且现在既与云世子和离,便再没关系了,他特意让我来接你回府,他长安王府不要你了,你再怎么也是宰相府的女儿,不能让别人小瞧了。”

    “姐姐,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要你来我去的了,真实情况是如何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这样子?我在这儿生活了三年是拜谁所赐这一切的缘由我心中早已知晓,所以,你们不必再假惺惺来此和我套近乎,你回去吧,我这里就不招待你了,至于和宰相府……”

    田流苏说到这里停了停,众人都竖起耳朵听她会说出什么话,只见她将门一开,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田流月的对面,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妹妹,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对我不利,当众行凶?”田流月见她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寒光凛凛,心中一凉,忍不住开口。

    “我与宰相府从此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干系。”田流苏说着抬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挥刀一削,一绺头发随之落下,被田流苏伸手一挑捏在手中。

    “古有割袍断义之说,我田流苏今日便割发断亲,从此之后,我是死是活,是好是坏,是遭人唾弃还是被人欺辱,都与宰相府再无半分干系。”

    田流月一惊,宰相府的下人也瞬间一呆,似乎对田流苏突然之间这样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议,都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半晌,田流月才从震惊中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这个小贱人,给脸不要脸,居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父亲果然没说错,你以前在府中果然是藏了拙,每日装着一副可怜相,活像个受气包,今日一见,才知你是如此悍女?”

    田流月眼见田流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发断亲,古人对割袍断义割发断亲是十分看重的,这样一来田流苏若是脱离了宰相府,便不会再受他们的牵制,于是忘了今日来此的初衷,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瞬间撕破了嘴脸对田流苏张口怒骂了起来。

    “小贱人?田流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你今日来此是何目的我也清清楚楚,我今日就告诉你,以前宰相府那个软弱无能任你们其辱打骂的田流苏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新生的田流苏绝不会再让你们打一下骂一句,更不会让你们牵着鼻子走,想利用我?门都没有。”

    田流苏此时才不会搭理田流月,他们是什么心思她不得而知,但是她今日就公开表明立场,若是他们想在她面前耍什么幺蛾子,她绝对不会再像以前般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哼,你这个小贱人,三年前便成为京城笑柄,父亲是以妾礼将你嫁给了云世子的,就算他再八抬大轿将你娶回去又如何,没有娘家人的承认,你这一辈子都是个妾,你若好好的收回你方才说的话做的事,我在父亲面亲还可以为你遮掩一二,若是如此固执,那你就一辈子别想抬起头来,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此后都不能回京。”

    田流月气炸了,心中恨不得撕了田流苏,没想到她在这山村过了三年的贫穷日子不仅没有将她的性子磨光,还反而使她成了悍妇,想到父亲临走时安顿自己的话,她又强忍了下来,开口让她收回割发断亲之举。

    “哦?不知你要如何让我身败名裂,从此都不能回京呢?”田流苏想笑,以为她现在还在乎他们这些娘家人么?

    “哼,我天启皇朝孝字当头,你身为女儿无缘无故与亲父割发断亲,传出去你以为你还能在京城立足吗?况且,你既与云世子和离,那他便不会再成为你的靠山,你一村野女子,敢与宰相府抗衡?”

    田流月拿出一股气势,想要将田流苏压制住,不想田流苏却嘲讽的笑了笑。

    “事情究竟会如何,你慢慢会知道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今日我做的事决不收回,也绝不后悔,现在,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到了此时田流苏已经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了,只想让这群讨厌的苍蝇快些离开她家,她还有事要忙,哪有闲工夫和她们瞎叨叨。

    “田流苏,割发断亲的事我也绝不会承认的,要断亲也得父亲开了祠堂将你赶出去,永远在家族族谱上除名才成,单凭你一方面此事不能作数。”

    “从家族族谱上除名?哈哈,我田流苏的名字入了宰相府的族谱了吗?”田流苏轻蔑的笑了一声,不明白田流月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何事,居然如此胡搅蛮缠。

    田流月一怔,好像她方才的话确实是有些无厘头了,田流苏的名字根本就没有进宰相府族谱中,又何来的除名?

    “总之,父亲要你回宰相府,你今日必须跟我走,否则我就是绑也要将你绑回去。”田流月此时已经没了耐心,她一挥手,后面跟着的一队侍卫围了上来,将田流苏团团围住。

    田流苏心中急转,田敬绝不会因为田流月所说的原因让自己回宰相府的,他一定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什么,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她在甜水村祠堂中得到的那两样东西?她摇了摇头,那东西只有她和秦宝柱知道,村民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即使知道,也不知道它的用途,田敬又是如何知道的?想到那座玉矿的矿脉,任何得了那东西都相当于得到了一个聚宝盆,又想到田敬纵火烧村,她心中冷汗涔涔而下,莫非是秦家庄或者甜水村有什么秘密不成?

    侍卫已经将田流苏团团围住,等待田流月一声令下,便要围攻田流苏,安安和乐乐见田流苏被围,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站在她身边,颇有气势的看着一群侍卫。

    “哼,这就是那两个野种么?亏得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们还活了下来,怎么当初就没被饿死?”田流月见了安安和乐乐,好像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咬牙切齿的吼道。

    “田流月,你这京城名媛颇负盛名的宰相府大小姐今日可真让我开了眼界,满口粗俗言语哪里有一点淑女风范?还琴棋书画京城第一?我真是笑了。”

    田流苏见她辱骂安安乐乐,忍不住就想扑上去扇她耳光,但此时这么多侍卫,若是冲突起来她必然力不存心,心里暗暗焦急,只能用这样的话期待稳住田流月,等待云洛的到来,不知他今日去了哪?一整天也没见着人影了。

    “废话不必多说,将这两个野种和她一起抓起来,带回京城。”

    “是,那领头的侍卫答应了一声,一挥手,那些人便扑了上来。”

    田流苏要保护两个孩子,将他们一手一个抱回房间,喊了一声让雪菱看着他们,谁知屋子中却没有动静,她来不及多想,将门一关,掏出匕首便冲进侍卫的包围圈,和他们打了起来。

    她毕竟一个人,即使招数再精妙,再快也体力有限,那些侍卫并不恋战,只用车轮战消耗她的体力,时间长了她渐渐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被他们活捉,田流月站在远处看到她逐渐占了下风,不禁眉飞色舞,得意的看着她做困兽之斗。

    又几个回合下来,她伤了十几个侍卫,侍卫们逐渐没了耐心,呼啦啦蜂拥而至,她此时心中焦急,突然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她心中一喜,顾不得多想,跳入战圈,仍然用她的老方法,专刺穴道,因她都是近身的打法,所以侍卫们有的功夫便施展不出,有些捉襟见肘,这也让她大占便宜,一时间又倒下几个侍卫,扶着伤口哼哼唧唧,疼痛难忍。

    田流苏这刺穴功夫很是刁钻,穴道本就是敏感之地,被刺伤后伤口会很疼,所以那些受伤的侍卫都忍不住喊叫起来。

    田流苏以一人之力力战众多侍卫,此时看来竟一时占了上风,田流月对着身边的两个侍卫耳语几句一挥手两个侍卫点头而去。

    不一会儿,二人便越过田流苏破门而入,一人一个将安安和乐乐抱着出来站在田流月的身边。

    “住手,田流苏,你若再反抗下去,我现在就将这俩野种的手剁掉一只,让他们成为残废。”田流月说着从侍卫手中拿过佩剑,举起欲往孩子的手上砍来。

    “别伤害他们…”田流苏心中一急,真气一泄,再无力提起,她将刀一扔,侍卫上前押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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