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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回忆

作者:水冰洛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3:01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的?”她的声音中似乎有一丝喜悦,又尽力压着自己的心情。

    有一种感觉在田流苏的心里慢慢的升起,这几日没有了他的叨扰虽然清静了许多,但是出来进去的时候总是感觉心中有一些空落,做什么事都有些提不起兴致,他离开的那几日,她的精神似乎更不好了。

    “刚刚回来,世子让我来接你。”青离见田流苏反应平淡,不由得眉头有些皱。

    “接我?去哪?”田流苏有些诧异,难道是要让她回京城?她才不要。

    “世子说让你随我来。”青离却卖了个关子,不说去哪。

    “娘亲。”两个孩子一听青离说要接田流苏走,忙齐齐上前一步拽住田流苏。

    “有什么事说清楚,我不喜欢卖关子,不说清楚,我哪儿都不去。”

    “世子妃,世子说让你去龙泉山山谷中泡温泉。”青离见田流苏果然不肯轻易和他去,只好无奈的和盘托出。

    “泡温泉?”田流苏一听心中顿时一阵心痒,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以沐浴顺便泡泡温泉。

    “是,世子已经去了,让属下来接你。”青离被田流苏骂了几次后,现在见了她如老鼠见了猫,毕恭毕敬,有问必答,再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了。

    “娘亲,我们也去。”两个孩子抓着她的衣襟不肯松手,生怕她丢下他们自己一个人快活去。

    “世子没说让安安乐乐也去么?”田流苏心中不爽,干嘛只让她一个人去?难道不让两个孩子去么?

    “这…世子没有明示。”青离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回到,云洛确实没有明白的说让几人都去啊,只吩咐了让他接她一个人,他向来对云洛的命令是惟命是从,从无违抗的。

    “榆木脑袋,那走吧,我们都去…”田流苏一声令下,领着安安乐乐还有雪菱雪灵狐四人一兽一家五口全部收拾妥当要跟着青离去。

    青离的脸色顿时绿了,领安安乐乐去也便罢了,如今连雪灵狐和雪菱也领着去,世子一定不会高兴的,他心中暗暗思索着,有什么办法不让他们去呢?

    田流苏察言观色知道他心中所想,便朗声开口:“我们一家五口都去,一个都不能少,若是我们不能全去,那我便不去了,你回去转告世子,就说让他请自便。”

    “不,世子妃,你们都去吧,跟我来…”青离一听田流苏不去,立即改了口风,让她们全去,反正有她们在场世子也不会惩罚他的吧?

    他心中想着,一边领着几人一狐往山上而来,到了山中那山谷入口前,他将几人领了进去。

    拨开林子的遮挡,几人跟着青离一路进了龙泉山的山谷中,自云洛来了甜水村后,山谷中此时已经没有了阵法,只有侍卫在山谷前隐藏在林子中亲自守着入口,入口处有松林遮挡,一般猎户也发现不了,发现的被侍卫打晕扔出了山脚,久而久之也没人敢来这里了。

    进了山谷,雪菱和安安乐乐被四周美景所吸引,几人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没想到在这一片苍松的大山中居然会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独特之地。

    山谷中的温泉是龙泉山的泉眼,地底有火山熔岩经过,这里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面的高了许多,几人一进去就有一种雾气缭绕的蒸腾之感,方才一路走来的清寒之感顿去,此时站在山谷中都觉得舒畅无比。

    这山谷是个四面环山之地,与外界是完全隔绝的,若不是从那入口中进来,外人绝对无法想象这里居然会有这么个地界,四面的山坡上绿油油的一片,种着的全是番薯和其它绿色植物,田流苏上次来的时候只看了一面山坡上种植的东西,其余三面山坡上种植的是什么她并不知晓。

    她心中隐隐觉得这里的农作物并不是自然而生,而是有人故意种上去的,只是春去秋来,这里从来没有人收割,也没有人重新栽种,才使这些作物自行凋零,自行发芽生长,月月年年如此,长成了如此苍翠的一片山坡。

    也许云洛只知道这里长着这些东西却并不认识,田流苏心道这里能长起来的农作物甜水村必然也可以种植,待她沐浴完之后将这里好好的观赏一遍,看看那些绿色植物都是什么。

    心中思量的时候脚下也不停,青离一直领着几人下了山坡往中间的那一大池温泉处走去。

    温泉的四周是一片梅花林,冬日天气清寒,红梅花开,清香阵阵扑鼻,两个孩子也被这样的美景所吸引,小鼻子一吸一吸嗅着花香,此时置身此处还真如人间仙境,恍如隔世。

    温泉池是一大一小两个连着的池子,大池子边转过一个隧道口和梅林后又到了另一个套着的小池子,让人不由得想到这温泉也是经过人工精心设计的。

    上次田流苏来此只匆匆挖了一些番薯,并没有仔细看四周景物及这里的温泉,此时见到真颜才觉得此处温泉当真是巧夺天工造化之作。

    两个孩子来的时候走得累了,不肯再走,青离便将二人扛在肩上一边一个一路走来,二人骑在他肩头好不兴奋,小脚丫不断的踢着他的胸前,还伸手在他头上不时的拍一下吼道:“叔叔,快走,快走。”

    青离满头黑线,任命的任两个小祖宗趴在他肩头撒野,下了山坡,渐渐雾气缭绕,暖洋洋的气息迎面而来,将几人熏得昏昏欲睡,田流苏心道这里真是泡温泉度假的绝佳地方啊。

    云洛坐在温泉池边的一块青石板上,手中捧着一个盒子,一手握成拳拄着膝盖托着腮,慵懒风情的靠在后面的一块石头上,眼睛微闭正在假寐,他奉命去军营慰问督军,本来过年是回不来的,但他将军务交给副将,自己溜了回来。

    因为一路急着往回赶,他两日两夜在马上吃睡不停歇的奔驰,中途换了十几匹马才堪堪在今日赶了回来。

    他此时心中在沉思,看来他虽然告假远离了京城,还是有人在朝中给他穿小鞋,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让他派他去军营慰问督军,大概就是不想让他在京城过年,或者是不想让他在甜水村过年。

    长安王妃已经快马加鞭送了好几批信催促他返京过年,他这么多年除了出京打仗都是跟她过的年,今年他正好以皇帝圣旨为名待在军营,而自己却偷偷溜了回来和田流苏过年。

    他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田流苏这两日服药的期限已到时日,她很快就会解了毒恢复记忆想起以前的事,他要陪在她身边,虽然解毒之后,她想起以前的事也许心中之人不会是他,但是他还是要在她身边。

    听到清浅的脚步声慢慢的走近,云洛缓缓睁开眯着的眼睛,他在等她的时候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他这两日日夜赶路着实累了,睁开眼睛便看到她还有其他人,他的脸色顿时有些黑,就不能自己来么?每次都要带上这些个拖油瓶。

    “娘子,我回来了。”一声充满疲惫的声音传入田流苏的耳朵。

    “你何时回来?”田流苏此时心中有一些慌乱,心砰砰直跳,她伸手捂住胸口,不明白这几日自己是怎么了,难道是抽风了?

    “早上,今日是腊月二十八,是洗浴之日,所以我特地赶回来邀你来此共浴。”

    这话说的好暧昧,而且田流苏见他当着孩子和雪菱的面说什么共浴,一时间有些发窘,呐呐的不知该如何接口。

    雪灵狐自到了这里便一扫这一个月供田流苏取血的萎靡不振,立时如活过来般满血复活,一会儿跑上山坡,一会儿又窜了下来,一会儿又不知钻入了哪里,活蹦乱跳像是回了自己的家。

    两个孩子见她今日高兴也蹦蹦跳跳的跟着雪灵狐在这山谷中四处游玩。

    “那个,要不你先洗吧,待会儿我再给两个孩子洗。”

    雪菱跟着田流苏有些不好意思,看样子今日是一家四口聚首的日子,她跟着像个多余的似的,好煞风景,她听到田流苏这样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夫人,你不是还没洗么?不如我给安安和乐乐洗,你去另一边的池子里洗?”

    田流苏听了这话更囧了,脸色发烫,不知此时该做什么,她抬眼向四周望去,只见这里的空间很大,穿过温泉的梅林之后是一片空地,那地上偶尔还有一些禽鸟在此栖息。

    “恩,让安安乐乐也泡个澡,这个温泉对身体很好。”云洛目光清浅的瞅着她开口,示意雪菱给两个孩子脱衣服泡澡。

    两个孩子看着池边冒着热气,伸手在池水中掬起一捧水试了试那水居然热乎乎的,一时有些好奇,抬头看着田流苏,那意思很明显,他们想下去泡。

    田流苏见两个孩子愿意泡自然没话说,况且她本就是带着她们来泡温泉的,说着蹲下身子替两个孩子解了衣袍将他们放入池中。

    那池水中间估计及腰深,她挑了个比较浅的地方将二人放在一个石阶上,两个孩子浑身光溜溜的入水后顿觉一阵温暖徜徉,全身舒服,于是趴在岸边的青石板上将胸部以下的身子都没入水中,二人齐齐发出一声轻叹。

    “安安,你说,这温泉是怎么来的?娘亲跟我们说过的。”乐乐将双臂放在青石板上支撑着问安安。

    安安掰着小指头想了想,歪着头答道:“是这池水的下面有火龙,就好像这池子是一个大锅,然后地底深处有一条火龙在燃烧,将池子里的水都烧热了,什么时候都不凉,所以叫做温泉。”

    “哦,那你说火龙能将我们也烤着么?”

    “不能吧?那火龙只会将水烤热,不会烤我们的,因为水火不容,所以火只会烤水。”安安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用她那强大的脑袋瓜子凭空想象的替乐乐解释了出来。

    “哦,安安,这水是不是和我们在家里洗澡的水不一样?”

    “恩,肯定是不一样吧,这里的水是一直这么热的,我们家里洗澡的水还要自己烧开。”安安同学对乐乐同学的问题是有问必答,每次总能强大的自圆其说。

    “安安好聪明,解释得很好。”田流苏将两个孩子放在水中后,便蹲在他们面前的池水边看着他们,此时温泉边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雪菱因在这里觉得尴尬早被青离带着去了别处了,待在这里也是惹眼。

    云洛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一阵安逸,他这些日子刻意的不与孩子亲近,便是心中害怕他们不是自己的孩子,心中暗殇,所以这次他去了军营后亲自查了三年前菱悦来京城的事,已经得知了一些蛛丝马迹。

    小时候和田流苏的第一次邂逅让他生生的记住了她,她以那样强悍的行为和惊人的语言将自己强行的留在了他的脑子中,自此之后数十年,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其它女子的一席之地,甚至普天之下除了她,其它女子在他眼中都不算做女子了,都可视为无物,此般情愫经过岁月的洗礼,时光的打磨,嫉妒的埋怨和仇怨的包裹逐渐在他心中成了一个结。

    心有千千结,只为一人故。

    他的父王突然失踪给他和母妃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使他从小便形成了自负、凉薄、淡漠、看穿一切的性子,六岁之后他没有再笑过,每日里只是拼命的学习一切可以学的东西,除了医术,他对他的父王在尊崇怀念之余还是有一些怨恨的,所以他才没有学习他最为得意的本事。

    那一日那女子的笑声穿破天际而来,将他硬如磐石的心悄悄的融化,也许是融化在了那一串长笑和那句怪异挑逗的话中,也许是融化在了那伸手一叉将她抱上来后她那温暖俏皮的一搂中,总之那一次相遇之后的若干年里,他的心只为她而跳动。

    那时候他回去后偷偷的打听了她的生活境况以及平日里的往来、衣食住行从小到大的所有琐碎的事,也知道她在宰相府中委曲求全,艰难求存,他想,那大概是她装出来表象迷惑众人的吧,一个几岁的孩子有如此心思他没觉得她深沉,只是为她心疼。

    他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大到每日里她哪个姐妹欺负了她被她巧计躲过,小到每日她念了什么书,背了什么样的女训以及吃了几碗饭,喝了几口汤,凡是和她有关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了下来,每日下学后都要路过他们相遇的那个荷花池,谁知自那以后她却再也没有遇到过她。

    他那时候便和田敬互不往来,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宰相府瞧她,他趁着晚上的时候施展轻功偷偷的去过几次宰相府后在她的院子里坐上半晌,但却从未见过她一次,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然后他就出征平乱去了,和她有关的一切消息也随之中断,等他平乱回来之后,他又暗暗打听过一次她的消息,却得知她此时和文熙交好,宰相府中已经没人敢再欺她辱她,她还时常和文熙将那些欺负她的人都恶整回去,当然这些消息都是他派人挖空心思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实际上她的闺誉良好,外界知道的她是以女训女戒为努力目标的柔弱知书达理的女子。

    那时候他就想她终究是变了,懂得伪装自己的性子了,确实在那样的大家族中,为了保全自己有时候是不得不施展一些必要的手段的。

    当他听到她和文熙的那些事迹时心中更是满满的苦涩,她终究忘了他,也许在她的心中他只不过是她危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的陌生人,他在她心中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所以他后来渐渐的也不再关注她的消息,放任不管,其实是放任了自己,为了麻痹自己,那时候他以为她和他终此一生也就是过客了,而据他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所称:她喜欢的人也是文熙。

    这一信息给了他毁灭性的打击,使他当即便放弃了她,心中暗暗决定从此后便和她再无瓜葛。

    那些年他一直断断续续的四处征战,也不经常在京城,所以后来她也就淡出了他的视线,每一个寂寞的日子他都逼着自己忘记她,自己慢慢的舔舐伤口,忘记心痛,渐渐的将她封存在了记忆中。

    他到了成亲的年纪,皇上屡次要赐婚,媒婆也踏破门楣想要给他说亲,他却一直迟迟不肯应允婚事,为此长安王妃几次入朝面圣向皇帝哭诉,屡屡让皇帝无可奈何。

    这时的他偶然派人打听到的关于田流苏的消息也是她温婉可人,懦弱可欺,全京城的人都是这么传的,所以他那时也认为她长大后也许和以前不一样了的,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个以女训女戒为自己毕生努力目标的大家闺秀。

    三年前的一日恰逢田敬五十岁生辰,满朝文武齐去相贺,他也收到了请柬,本来他是决计不参加这些宴会的,哪个大臣家举行宴席给他发帖子也是例行公事,也没期待他会去,但是那日他破天荒去了田敬的府上。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去看一眼她,究竟是如外界传闻的那样,还是和他通过小道消息打听来的一样,其实最主要的一件事是他想亲自问问她她是不是喜欢文熙。

    可是那日田敬高兴之下居然给宾客上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玲珑醉”,那酒是天下第一烈酒,味道清香甘醇却烈到极致,普通人闻之即到,喝上一杯都能醉酒三日。

    宴席上他没见到田流苏本人所以闷闷不乐,也不知身前的酒是什么酒,他满心满眼的想着她的事并没有喝出来此酒的味道,所以一杯接着一杯喝了好几杯。

    后来他大概真的醉了,也不知如何恍惚中似乎在梦中他看到了她,还是那样的明快艳丽,娇俏可爱,似嗔似怒,他似乎质问了她,质问她为何要喜欢文熙,她回答了他什么他也并不知道,后来他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后他头痛欲裂,他一惊坐起身见自己完好无损的睡在长安王府自己的卧室里,原来他真的在田府喝醉了酒,是青离将他接回来的。

    再后来田敬便向他提亲了,田敬起初是要将田流苏嫁给她做妾的,他没同意,直接将她作为正妻迎了回来,后来的事就是他出征去了,他万万没想到他一出征却导致田流苏出了这么多岔子,经历了这么多磨难。

    “大叔,你下来和我们一起泡澡吧。”正回忆着,他的耳边响起一个童音。

    “是啊是啊,我们三个一起泡,让娘亲去那边的池子里泡。”乐乐一指对面连着的那个小温泉池对田流苏说道,神情中颇有些邀功的意思。

    “好,我和你们一起泡吧。”云洛站起身将手中拿着的一个盒子放在池边,伸手去解衣服。

    “你做什么?等等,等我先过去你再解。”田流苏见他说脱衣服就脱,忙瞪了他一眼喝叱道。

    “好,你去吧。”云洛顺着她。

    田流苏踌躇了半晌,心道泡个澡也怕成这样,这还是她吗?边想边几步穿过梅花林到对面的小池子去了。

    “待会你给他们俩擦背,泡一会儿就上去吧。”

    “恩,你快去吧。”

    到了对面的小池子边,田流苏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四处看了看,慢慢的脱了衣服潜入池中。

    “啊,好舒服…”水温适宜,不冷不热,刚好泡澡,她下了池子后不由得嘟囔出声,这纯天然的温泉就是和现代的经过人工改良的温泉不一样啊,此时美妙的感觉无法形容,就一个字:爽。

    她静静的闭上眼睛全身心的放松下来,依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假寐,心情放松后,脑中的记忆便一阵一阵的袭来,她知道是解药起了作用了,她身体内的毒素清除掉后,原先被压制的或者是被封存的记忆渐渐的回笼,一波一波的侵袭着她的脑神经。

    她闭上眼睛,默默的想,她想在这样全身心放松的时刻,一定有助于她的记忆恢复。

    池子的另一边,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靠在云洛身边,泡着泡着说身上痒,让他给挠痒痒,挠了痒痒又缠着他擦背,云洛任命的拿着一块锦缎在安安的身上来回擦拭,孩子嫩白的身子滑滑软软的很可爱,他不由得就想起了小时候的田流苏,也是这么的雪玉可爱,令人心疼。

    “大叔,你和娘亲真的成亲了么?”安安享受着他的服务,一边扒着开口问他。

    “自然,你娘没告诉你们么?”云洛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心中一片软绵,这些日子他其实是有意避着她们的,他既想像秦宝柱似的带着她们玩,又害怕自己一腔付出到头来又会是一场空,所以他才既想接近他们又不得不和他们保持着一些距离。

    “大叔,娘亲说成亲就是娘亲和爹爹在一起,那你是我们的爹爹么?”乐乐眨着葡萄般漆黑的瞳仁,眼睛亮亮的咬着手指头有些扭捏的问出了口,这是两个孩子早就想问的了,在田流苏那他们没得到答案,此时又拐弯抹角的问了出来。

    云洛瞧着他们,两个孩子在田流苏的精心调养下现在已经长开了些,似模似样了,不过两个孩子眉眼间也能瞧出大致模样来了。

    这次去了军营他查清楚了三年前的一些事,三年前菱悦带着密信来京,不想与他失之交臂,而后她便如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论他如何查找都没有了她的下落,好像是忽然从灵川大陆上消失了般遍寻不获,他下一步就是要找到菱悦,找到了她也就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了。

    “你们想要我做爹爹么?”云洛眼神温软,看着两个浸润在水中的小小身体,心中一阵激动,这么可爱的孩子,就算不是他的,也会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待她们好,更何况……

    “只要娘亲让谁做我们的爹爹我们就叫谁做爹爹…”难为安安口齿清晰的将这句话表述了出来

    云洛馒头黑线,这两个孩子啊,这么小就腹黑精明,说话还拐弯抹角,生怕被人拐带了去,丝毫不肯吃一点亏,这性子真是和她如出一辙。

    安安和乐乐则转头望着他,用倾慕的眼神看着他,虽然,这大叔好像不是个好相与的,还是宝叔叔亲和力超强,就是那个文叔叔也比较温和,但是,娘亲好像还是对这个大叔比较不一般,她不是说要尽快给他们找个爹爹么?不知道是不是要找这个大叔给他们做爹爹?

    两个孩子安安外向调皮,乐乐腹黑内秀,二人早就私下悄悄商量着要给娘亲选个相公,给他们自己选个爹爹,虽然这世子大叔一直在说他是娘亲的相公,不过娘亲若是没答应就做不得准,所以二人今日见着云洛便有了个同样的心思,亲口问问云洛是不是他们的爹爹。

    但云洛却不正面回答,而是抱着和他们一样的心思,一个大人两个孩子互相猜疑,互相试探,都小心翼翼的想要了解对方心中是不是在意自己,而这两个孩子虽小却一点都不上他的当,一点口风都不露。

    “小滑头,和你们的娘一模一样。”云洛给安安擦完背,小心的将她抱着放在旁边的一块平滑的石头上让他坐着谢谢,他又转回来给乐乐擦背,从小到大都没服侍过人的他今日完全充当了一个奶爸的光辉形象第一次没和两个孩子针锋相对,而是其乐融融的相处着。

    “我们是娘亲肚子里流出来的血肉…”安安躺在石块上眨着眼睛看着云洛给乐乐擦背,高兴的和他聊着天。

    “恩,这解释不错。”云洛给乐乐擦完背,又泡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站直身子,将两个孩子抱上岸边,用青离早就准备好的锦被将二人一裹裹得像两条小粽子似的,裹了一会儿将水擦干又一件一件摆弄了半天给两个孩子将衣服穿上,两个孩子依偎在他身前,动都懒得动,完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少爷范儿,毫不避讳的让他服侍着。

    云洛对这山谷比较熟悉,穿好衣服后他见两个孩子似乎有些累,便召来了青离让她带两个孩子去梅林另一边的空地上的一间精舍里休息,精舍里他还准备了些吃的,他做什么事都是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布置的,哪怕是来洗个澡,泡个温泉,他也想到了需要的东西将应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田流苏闭着眼睛靠在温泉池边,周身是热气腾腾,雾气缭绕的池水,泡在里面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呢喃出声,她全身心的放松了身体,脑子中的记忆又一拱一拱的袭了上来。

    那日那个全身被针扎的片段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她这几日时不时的便想起了那个记忆,她似乎有些强迫症,今日她又迫使自己努力的想那个片段。

    她静静闭着眼睛,努力回想着那一幕,尘封的记忆已经如水库里的洪水开了一道闸,渐渐的涌入了她的脑中。

    似乎是一个很冷的冬天,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柔弱女子跪在结了冰的青石板院子中,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逶迤白梅蝉翼纱裙,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奄奄一息身体冷的瑟瑟发抖,却一声不吭双手紧紧揽着妇人的脖子。

    月白色的逶迤白梅蝉翼纱裙虽是上好的羽纱衣,但此时却不是穿这衣服的时候,那女子披着那一身轻纱跪在冰天雪地中咬着牙发出微弱低沉的声音。

    “苏苏,你要切忌,日后一定要以女训女戒为努力目标,切不可和府中的任何人结怨,要顺着她们,顺着她们,顺着她们,活下去……”这句话突然从脑海深处蹦了出来,冲击着田流苏的脑神经。

    “苏苏,娘亲是多么舍不得你,可是,娘亲已经油尽灯枯,再没有一丝力气陪伴你了,你记住,要顺着她们,顺着他们…”

    那妇人跪了一整天,后来被一个嬷嬷样的人拉了起来,她起身的时候,膝盖下面的冰层上立着一排向上竖起的长钉,那长钉被冻在冰层里,随着妇人被拉起身一阵“劈嚓”声响起,那长钉上沾着一层血肉,血随着钉子的缝隙渐渐的流入冰层中,与那冰结合融于一体,结成了一层血冰,艳红艳红的颜色在夕阳的照耀下夺目又刺眼,主屋中却传来了一阵快意的笑声。

    那妇人起身后摇摇欲坠,似乎要晕去,但她将唇咬破,渗出了鲜血,手中却仍然抱着孩子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出走。

    “既然你挺过来没有晕倒,那便算你走运了,这次便饶了你,你自行回去吧。”一个得意的声音传了出来。

    妇人抱着她一步一步出了那院子回到自己的屋中,刚一进屋便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从此后再也没起来。

    她推着妇人一遍一遍的叫着娘亲,可是那妇人终究没有再醒过来。

    后来那妇人被人裹了一张草席草草的埋葬,她的死去没有掀起任何风浪,她的命甚至不如一条狗。

    然后那三四岁的孩子便开始了被虐待的命运,虐待她的并不是别人,却是她的贴身嬷嬷,那嬷嬷今日罚她倒马桶,明日命她背女训女戒,但有一个字背的不对立即便会遭到一阵毒打。

    她那打人的方式千奇百怪,层出不穷,有时候是用棍子打手心,这是最简单的额惩罚了,有时候碰到她不高兴,便是浑身长刺的荆棘条,抽在手上拿起来的时候带出一股血线,然后她会用盐水撒在那些伤口上…

    有一次身上的伤口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然后有人请了大夫给她治好了伤口,从此后她身上的伤口便由明处转到了暗处。

    那嬷嬷整日让她做的事除了背诵女训便是女戒,对她的话要绝对服从,日后的惩罚从鞭打改成了针扎,有一次她太累了,端马桶的时候不小心被绊了一跤将马桶里的屎尿倒在了地上,然后那嬷嬷用三寸长的银针将她全身扎了个遍,到最后她几乎被扎的麻木了,连哭喊声都发不出来了……

    那以后她便成为了京城的笑柄:田府的二小姐田流苏是个痴傻愚笨之人。

    之后的田流苏便整日和女戒女训为伴,直到五岁的时候。

    大家族的孩子五岁是统一入学的年纪,她顶着二小姐的名头自然也是要入学的,入学之后,她不与人来往,不与人结交,整日里沉默寡言,胆小懦弱,丝毫不讨喜。

    很快在书院里她也成了众矢之的,被一群少爷小姐们整日欺负的几乎没有活路,她心中死死的记着娘亲临死之时对她说的话,所以无论如何她都闷声不吭的忍着。

    那日下学后,她路过荷花池边见池中的荷花开了,很是好看,她不由得停下观赏了一番,便遇到了一群结伴而来准备去骑马玩乐的其它贵族小姐和少爷。

    众人见她一个痴傻女子居然也观赏荷花,不由得将她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嘲笑讽刺,她那日本来心情不错,谁知又遇到这样糟心的事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其中有一人见她哭哭啼啼顿觉心烦,便伸出手一把将她推下了荷花池。

    田流苏被人爆头身死后突然发现自己正被水呛着浑身难受,她顾不得多想,忙扑腾了几下从水中游出来喘了口气,便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不一般,待看到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小身子小脑袋的时候一个惊异的想法将她雷的她又岔了气沉入了水底

    待第二次挣扎着浮上来后她便镇定了:她-穿-越-了。

    于是她向着岸边游去,快到岸边时,她看到一个紫衣华服,俊美丽质的少年飞快的向她跑来,他的眼中有一些焦急,还边跑边脱了衣服,脱了衣服后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漫画中的美少年般眉清目朗,目若明星的使人感到惊艳。

    她心中起了逗趣的心思,所以说了句韩剧中的经典台词,口中叫着他哥哥,果然将他雷在当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她那时刚穿越过来其实很惊悚也很惶恐,好不容易碰到了这么一个人,这是她在异世第一个碰到的人,所以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她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对她视而不见,就这么走了。

    因为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他眼中的冷清淡漠她看得到,小样,你个小屁孩还想跟姐姐斗?虽然她穿越到了这具只有五岁的身体中,但是智商是一个成年人的智商,还是一个有故事有经历的成年人,你再深沉闷骚也是个小屁孩,难道还斗不过你?

    所以在她用她那小小身子爬了几次爬不上岸以后便操着孩子的单纯和软糯的口音说出了那些话。

    果然他最后将她抱了上去,初春的天很冷,他的怀中却好暖和,又暖又香,她扑在他的怀里便不想下地了,所以她便紧紧的缠着他不肯放手,直到他抱着他入了他的轿子,命人去给她买衣服,她才放下心来,初到异地时的惊恐与不安稍稍减退了些。

    她在它的轿子中等衣服的时候脑中迅速的回忆着本尊的记忆,不想还好,一想起她遭遇的那些事她心中就气炸了,恨不得立马飞回宰相府提起杀猪刀一刀一个的将他们的脑袋削了解气。

    所以他在问她是谁家的孩子时她例行公事的说了那句让他啼笑皆非的话。

    是谁说的有些鸟类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当做自己的母亲,她也有这样的鸵鸟心态,自然而然的把在异世第一眼看到的人当做了依赖的人,所以田流苏对他的记忆也是很深的,只不过,当时他问了她的名字,而她却并没来得及问他名字便被送回了田府。

    她摇了摇头,记忆一下子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需要接收的回忆的太多,所以她一时间有些回忆不过来,她又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娘子…”一声轻柔的呼唤从她的耳边传来,云洛一伸手搭上了她的肩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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