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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4

作者:指尖的咏叹调
更新时间:2015-03-05 10:00:00
戴维用手肘在地上爬行,直到无力再支起身体,就以手指抠动泥土,指甲全部都翻开,指尖变成白骨,终于小心地,轻轻碰了碰伊莎贝尔的脸颊。

      伊莎贝尔咳了一声,失去温暖的血池包裹,冷得瑟瑟发抖,虚弱地被迫醒来,茫然看向戴维。

      戴维白骨森森的指尖轻轻碰到了她,血液沾上了干净无暇的脸。

      戴维惊惶地伸出手,想为她擦去这点血迹。

      ――这肮脏而罪恶的、属于她父亲的血……

      伊莎贝尔小心地伸出手,握住了父亲的手,茫然呼唤道:“……爸爸?”

      戴维疲倦地闭上眼睛,一声嗟长的叹息。

      “对不起……贝拉……爸爸不能……给你……更多了……”

      十一年又七个月前,那个裹在襁褓里,皱巴巴的还在哭泣的孩子。

      抱起她的时候,心里就产生了一生都用不完的勇气,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唯一想得到的,大概就是这一句“爸爸”而已。

      我发誓会以我全部的骨血和魂灵来爱她。我多想让她一生,都是幸福的公主殿下……

      ……这是我的……女儿啊……

      ☆、第9章

      黎楚半跪在地,痛苦地深呼吸着。

      汗水从他额头滴落下来,他紧握着双拳,两手近乎痉挛,只能徒劳发出微弱的呻、吟。

      沈修怔了一瞬,立刻小心地压制住他,防止他自伤,同时拉开他的衣服,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但没有伤口。

      黎楚牢牢抓着他的手腕,咬牙隐忍道:“……战痛……”

      战痛,是“伴生”关系中,对共生者而言最痛苦的一条。

      契约者发动能力时,根据力度的强弱,会使共生者产生不同程度的疼痛,这种疼痛不作用于生理,即使黎楚也无法将之忽视。

      唯有通过交换体、液,才有可能减缓痛苦。

      但是根据交换程度的不同,能减缓的程度也不同。

      不久前他们的那个吻,还不足以抵消沈修刚才高强度发动能力时产生的战痛。

      沈修明白过来,便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在自己掌心划出一道伤口。

      刚才黎楚被戴维攻击时受了一点小伤,但已经不再流血。沈修只得在黎楚掌心也划出一道相似的伤口,继而将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

      十指交握,血液相缠。

      黎楚仰头看着沈修,深深的琥珀色瞳仁因为痛苦而略微扩散。

      沈修看着这对眼眸,许久后缓缓俯身,轻轻吻住了他。

      黎楚闭上眼。胸口处还感受着他带来的疼痛,掌心里还流淌着他的鲜血,舌尖已经感受到他炽烈的温度。

      这场令人疲惫的漫长追逐战,到此时此刻,终于算是完结了。

      血流了一地,不远处十一岁的伊莎贝尔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伊莎贝尔茫然道:“你们……是谁?”

      她的契约者死了,她成为了普通人类,并失去了一切相关的记忆。

      黎楚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放开沈修的手掌,缓缓道:“该回去了。”

      sgra的情报员马可总是神通广大,因为战斗结束之后,他便立刻给了司机指示。

      当沈修、黎楚和伊莎贝尔回到路边时,来接他们的车便刚好驶了过来。

      司机姑娘停在路上,一探头,看见中间一个天坑一般的空洞,吓得都不敢说话,连连回头去看沈修和黎楚,附带着十分好奇地去瞅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缩在角落里,因为十分没有安全感,而双手抱着膝,怯生生看着几人。

      沈修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那一头是萨拉。

      在他交谈的时候,黎楚见伊莎贝尔缩在一角,看起来有些冷,便递给她一件外套。

      伊莎贝尔睁大眼睛看黎楚,像一只迷茫的幼鹿,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弱小生命的警觉。

      黎楚又替她轻轻抹去了脸上最后一抹血迹。

      伊莎贝尔仿佛从这动作中汲取了一丝温柔,她看看面前英俊优雅的男人,不由问道:“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小姑娘的问题令黎楚想了想,最后说道:“我们是来找你爸爸的。”

      伊莎贝尔问道:“那你们找到我爸爸了吗?”

      “找到了,”黎楚温和道,“他说,让我们代替他,送你去看病。”

      伊莎贝尔鼓起腮帮子:“我没有生病,可是爸爸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很担心他……”

      她愣了一下,忽然迷茫地回想许久,问道:“可是……我爸爸是谁啊?大哥哥,你认识他吗?”

      “认识。”黎楚说。

      伊莎贝尔怔怔问道:“对不起,我怎么忽然忘记了呢!爸爸到底长什么样子,他……高吗?他好看吗?他是不是像大哥哥你一样温柔呢?”

      黎楚温和地摸摸伊莎贝尔的额头,淡淡道:“他很爱你。”

      小姑娘嗯了声,有些低落地说:“我怎么会忘了爸爸呢,太不该了,他会不会生我的气?等他来看我的时候,大哥哥你要帮我说点好话呀,我会乖乖的,我也会爱他的。”

      黎楚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北庭花园。

      萨拉已经等在门口了,她见到沈修和黎楚手上的伤口――刚刚在车上做过包扎,不由狠狠地瞪了黎楚一眼。

      黎楚无辜地回望。

      沈修拒绝了萨拉想要治疗他的举动,只说道:“一点小伤而已。”

      萨拉便看向怯怯跟在后面的伊莎贝尔,眼里带着一丝对共生者的怜悯,柔声道:“来,小姑娘,来姐姐这里。”

      伊莎贝尔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黎楚,见他点头许可了,便小心地走过去,礼貌地说:“阿姨好。”

      萨拉石化:“……”

      黎楚连忙咳了两声,假装没听见,跟着沈修进屋去了。

      沈修进门后,在壁橱里翻了一会儿,取出一个医药箱,一言不发地递给黎楚。

      黎楚打开看了一眼,一边问道:“你如何处置这个小姑娘?”

      沈修道:“萨拉不能治疗她。”

      黎楚当然知道萨拉已经不能救她了。

      萨拉的能力是使伤口、疾病在一对契约者或者共生者之间,或者在对方和自己之间进行转移。现在伊莎贝尔得的是艾滋病,她的契约者又已经死了,萨拉已经不可能转移走她的病。

      沈修道:“我会给‘黑主教’发信函,如果她肯收留这个孩子,就应该可以治好她。”

      黎楚好奇道:“以sgra名义的信?”

      沈修:“……私人名义。”

      黎楚挑眉,不再继续问了,拿着医药箱,顺便道:“晚安。”

      随后发现沈修看着自己,不由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但沈修转过脸,显然不打算说什么。

      黎楚上楼时,方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晚安。”

      这天夜里,黎楚躺倒在床上,闭上眼时除了一片血色,就是沈修挺拔的背影。

      ――沈修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黎楚两天。从最开始,他猜测是与念动力有关,后来又觉得可能是一种力场,但现在似乎又有更多的可能性……

      黎楚回想着最后的那一次可怕攻击,他近乎本能地躲避那股力场,那一瞬间连开启能力进行分析都忘了。

      至少有数吨重的物质在那一次攻击下直接湮灭……

      这种可怕的能力……但只是这一种攻击,就足以单人面对几个团的军队了。“王”果然都是战争利器……

      黎楚想了片刻,将食指轻轻放在自己唇上,又回想起了与沈修的那个吻。

      ――沈修当时,是出于缓解战痛,所以进行了唾液交换的么?

      ☆、第10章

      黎楚有生以来第一次,闭眼十五分钟都没能入睡。

      身为契约者的时候,他是从来不会产生情绪的,自然也不会因为情绪而失眠。

      但是这一次,他在一天里经历了太多情绪,这些情绪对他而言都是极为陌生的,要小心翼翼去对待,去感受,才能发现其中的内涵。

      黎楚翻身起床,找到了何思哲的笔记本。

      因为几天没用,这台二手笔记本已经漏光了电,只得再去问管家要了通用的充电器,插上好一会儿,才算是开了机。

      黎楚等它慢慢开了机,便打开网页。想了半天,搜索了一下伊卡洛斯的消息。

      ――迄今没有什么进展。

      为了打发时间,黎楚又打开了微博。

      他没有微博号,打开时自动登录的是何思哲的帐号,名字是“睡眠不足的大河”,底下的介绍是“插画家”,里面的微博基本上是发出几张惨兮兮的插画图。

      何思哲更新名字很频繁,一天改一两次,一会儿是“吃撑了的大河”,一会儿是“丢了五块钱的大河”,不过出于他发的图一般内容比较香、艳,还是有几个粉丝的。

      他最后一条微博上说:“我要跟着大神去精修!/努力回来给大家发福利图!”

      底下评论寥寥,何思哲死的那天,有一个叫“codinga”人评论说:“么么哒,加油哦!我等着你的图!”

      几天前,“codinga”又发了一条:“你去哪儿啦?穿越啦?”

      那之后就再没留言了。

      黎楚又看了看之前那幅美人鱼的消息,因为热度已经褪去,已经没什么人发表评论。有几个冒充“二何”的人倒是因为很快被人揭穿,被掐红了一把。

      为了打发时间,黎楚想了一会儿,又开始用能力作画了。

      这一次他画的是伊莎贝尔熟睡的样子。

      八百万像素的分辨率往往意味着精工细作,但对黎楚来说,只要电脑和自己的精神内核之间连接正确,只需要大片大片地调动自己的记忆细胞,加以大致的想象力就足够了。

      博伊德光平稳发散,短短几分钟后,画便大致成型了。

      画中背景是一片暗红的不详色泽。

      伊莎贝尔天真无辜地熟睡在暗红色的被褥上,洁白的面颊微微嘟起,与暗沉的背景色对比鲜明。她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白色的公主裙,白色的流苏一直垂落下来,花瓣一样的脚趾悄悄在薄薄的被子外露出一小截。

      一只粗砺但温柔的手小心地抚上她的脸颊,那是属于父亲的手。

      黎楚回想起了戴维。

      这个男人的本性,实际上又软弱又感情丰沛,脑子不怎么聪明,还爱听信别人的话。

      可是成为契约者之后,或者说封印了感情之后,再如何蠢笨的人也能够因为铁石心肠的缘故,而变得冷静而理智,随时作出不带任何感情的、完全以自己为中心的判断。戴维会在恢复“伴生”特性之后,猛然就不信任他们,实际上是很正常的判断。

      试想一个抢劫犯被两个陌生人用枪指着,陌生人说“我们是来帮你的,帮你的原因则是因为我是好人,而且他很有钱,犯不着骗你”。抢劫犯该选择试着抵抗,还是相信陌生人?

      对戴维来说还有一个原因,他和贝拉是被一个不知名组织毁了人生,他至今不知道仇人是谁,所以对待陌生契约者总是多一层顾虑和审视。在他情绪崩溃的时候,可能会紧紧抓着这根救命稻草;可是他情绪平稳的时候,就很容易想到,这可能是仇人的陷阱。

      契约者们经常连自己的共生者都不信,更遑论是其他契约者。

      可是,即便如此,那个身为父亲的戴维,依然令黎楚有些羡慕。也许正是这种羡慕,使得黎楚选择了去劝服戴维,当他与戴维对话时,未必没有产生过对可怜之人的怜悯和对可恨之人的憎恶。

      黎楚羡慕的人,通常是感情充沛的人,想哭就能哭出来、没事也能经常笑的人,可以坦荡地说出“我爱你”且真正全身心爱着谁的人。比如何思哲,比如戴维。

      也许真正失去过的人,才能领悟黎楚对情绪感知的依赖。

      笔记本的风扇再次高速运转了起来。

      黎楚将画面再次进行扩大,在伊莎贝尔的身前,画上了一个只露出上身的男人。

      男人的背后鲜血淋漓,狼狈不堪,背在身后的右手上白骨嶙峋、布满血迹,甚至连脖颈上都沾着暗红的血,可是他的左手干净而温暖,小心地想要触摸女儿的脸颊。

      他命不久长了,脸上带着伤痛,和歉疚。他眼神中充满绝望,那种绝望成为整个暗色调的背景里最深沉的一点,是遍体鳞伤却求而不得,粉身碎骨仍不能甘心的绝望。

      黎楚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将画上传了。

      他将何思哲的帐号改了名字,就叫做“大河二何”,随后发了一条新微博:

      “大河永远封笔了。我是二何。”

      后面便跟着这张图,落款处也是“大河二何”,图片被命名为――

      《纯血公主》。

      这是个超大信息流可以满世界乱窜的时代。

      很快,这张图就以网络为载体,化为一道数据,升上天空,被复制成无数新的数据流,沿着光缆、沿着无形的信号,在各种电子设备上,在各种人的面前被展现出来。

      关注了何思哲的人在一次刷新后,忽然看见了一条简短的微博,点开小图后,第一眼,就被一种深沉凝重的巨大悲伤感所俘获,入神地在大片大片的不详色彩中看到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腥,和直彻灵魂的悲凉。一旦看了一眼,就仿佛沉沦进了深海,图中男人那无形的压迫感和绝望感沉沉地笼罩在心头,以至于看见那熟睡着的小公主后,就好像看见了血海里开出了一朵洁白的花来。

      三分钟后,第一条评论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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