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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

作者:那多
更新时间:2015-03-02 10:00:00


      “大概会有吧。”

      “一定有吧,中国沿海也有那种海沟的地形啊。一定会有海底人生存的。”

      “海……海底人……”我已经有些接不上口了。简直是小学生的对话。

      “海底人啊,现在有好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吧,我觉得海底人就是现在未被发现的一环。现在不是说按进化论排出的进化树上也有很多问题吗,有好些空缺或是衔接不当什么的,加入海底人可能就完整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心中惊异她的古怪而宽广的知识面。

      “从两栖动物开始,你不觉得吗,可以有两个进化方向的,为什么非要上陆呢?”

      由于我一直不搭话,看她看我的眼神,估计是她对我的学历知识产生了怀疑。

      “那是和呼吸系统有关的吧。”我故作镇定地回答。“因为对氧气的需求增加……”

      “那就是你一开始就认定生活在陆上比水下是更为先进的生物形态啦?”她竟然看起来有些不悦。

      “哦……这很难说吧。”

      “我觉得海底人可能是一种更具智慧的生物吧,住在那么美的地方……”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令我体会到了考古队队长张强面对群群记者时面对的压力。然而苏迎对我一直同意她的论断非常高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也继续任她在自己想像的海洋中任意遨游。看得出,她不是想和我讨论什么,只要我一直愿意听着就行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了好几个小时,一晃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趁她中断的当儿,转身告辞。她笑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烦了你这么长时间。”“哪里。一点也不烦。”我向她告别道。我正要走出门口,忽然她又开口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昨天晚上我在那儿干什么?”

      我呆了呆,随即点头。她的思维跳跃性实在太强,我猜不透她接下来又会说什么。

      我等她给我答复,她却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我在找海底人。”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着实愣了一下。她刚才的谈话中十句中有五句都提到了海底人,却没料到她现在又有此一说。我左看右看她不像在开玩笑。

      “在那……工地?”

      我忽然想起那不是普通的建筑工地。

      “难道你认为志丹苑考古会和海底人有关?”我问道。

      苏迎嘿嘿笑了两声,甩了甩头发,转过头去望着窗外说道:“这个世界有着无穷的可能性,不是吗?”

      她的眼神中再次露出令人猜不透的光,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回到楼下,感到一阵疲倦。一开始不习惯苏迎说话的节奏精神上相当疲劳。以前有位军事专家说过“精神攻击最重要”,一点也不错。

      我匆匆洗漱了一下,躺倒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里都是刚才苏迎讲的话。看起来她十分执着地认定有海底人的存在,而且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态度。再说得厉害一点,几乎算是一种信仰般。我以前从来没有“海底人”这个概念,谁知今天被一个美女强行灌输了给我,还多次反复强调。我又想起她任由家里水漫金山,总觉得这个外表漂亮的女孩的行为言谈处处透着怪异,让我看不透。

      过了也不知多久,我被一阵凄厉的尖叫惊醒。再听之下,我可以肯定那是猫的嘶叫,和昨天听见的相同,绝对不是思春的婴儿哭叫声或是敌意的吼叫,又好像是受伤时发出的哀鸣,声调非常高,甚至有些嘶哑,声声充满痛苦,越听越觉得古怪。

      我懒得再爬起来出去看,因为我毕竟不可能抓它回来看个究竟。然而那只猫意犹未尽,竟然在窗外估计离我门口不远处叫了大半夜。

      是不是被卡车轧死了以后,冤魂不散,半夜哀叫?我所见的只是它的灵魂?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但我的脑子还算清醒,我的第六感,一向不大敏锐的第六感也站出来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正在我身边发生着。

      三、从北京来的考古专家

      第二天将近中午时,我总算补足了睡眠,说来真的很奇怪,一旦阳光照在身上,自己会觉得自己晚上那种想法不现实。于是我暂时将不安扔到脑后,准备今天的工作。

      回想昨晚的经历,觉得也许是人一到夜晚就会比较容易胡思乱想罢了。苏迎大概只是一个想像力丰富的女孩子,这很正常。

      暂时摆脱那个奇怪的女孩,按照计划,我今天要采访一个真正的行家。

      我拨通了那位叫阮修文的考古专家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比较客气,原来他一早便到上海了。下午他很忙,于是我约他在他的宾馆房间里于晚上进行采访。一问之下,他住在希尔顿酒店,我不禁有点吃惊,因为那可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我在家恶补基础的考古知识,上网拼命浏览相关网页。做采访之前,记者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准备相关问题,了解基础知识,不然到时候听别人大讲天书,不但自己出丑,报社的面子也会丢尽。这一点上,我还是比较敬业的。所以记者所学往往比较杂而不纯。

      顺便地,我也在网上看了一些关于大海传说的东西。毕竟在和一个美女聊天时一句也插不上,只当听众,显得实在有些无能。小小的虚荣心可以原谅。

      在前往希尔顿酒店的路上,我忍不住做着种种猜测。这个阮修文好像非同一般,国家的考古机关哪有这么多钱给他们的考古专家住高级宾馆?就算是高级干部,也未必有这种待遇啊!另一方面他也应该是相当有本事有身份的,不然怎么北京就派他单独一个人来,总不成是上海这边单方面夸大考古的重要性?我胡乱猜想着,不知不觉车已经到了华山路,我按他给我的房间号,敲开了他宾馆房间的门。

      “你就是那个《晨星报》的记者?”阮修文彬彬有礼地向我伸出手来,我趁机端详了他一下,他身材瘦长,皮肤相当白皙,戴着圆框眼镜,目光相当锐利,给人精明能干的感觉。这形象与我先前所见的考古学家们都不相同,那些人有的总是一脸严肃,有的看上去饱经风霜,和他一比之下都像建筑工人一般。我当然不是诋毁张强他们,而是阮修文确实非常特别。既不是学究型的学者,又不是总在工地开工的工人型的古铜色皮肤,我做了自我介绍,便和他握手。

      “你们记者真是神通广大。没想到我刚一到上海就要接受采访。”阮修文笑着招呼我坐下,“我来这里的事,原本很少人知道。”

      “还有其他媒体的记者采访过你?”

      “这倒没有了,你是唯一的一个。”

      我暗自得意,这次总算可以做一篇独家采访,接下来就要看这位专程远道而来的专家有何高见了。阮修文的衣着感觉上比较休闲,但相当有品位,说起话来也比较随意,还没等我发问,他先开口道:“其实这次上海方面同意让我来参与,我已经感到很高兴了。”

      “你是考古协会派来的吧?”我边问边掏出记录用的笔记本。

      “啊……是的。不过是我主动提出要来的。我这次要来的主要原因是我对这次发现的这座遗址十分好奇。你也知道,在上海的市区会有这样的发现在中国考古界这几年来算是很大的新闻。而且我的身份比较自由,可以随便走动。”

      “可以请教你在考古协会的身份?”

      “我是自由考古学者。就是基本上自费进行考古活动,只是在中国考古学会挂个名而已。”

      “哦!”我衷心发出一声赞叹。这样的职业只在电视或小说里看见过,好像也有真实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但从事这种职业,也一定要有几分家底,不然怎么担负得起大笔开销?

      “那你平时就纯粹凭自己兴趣来选择研究对象了?是不是就像那部《夺宝奇兵》一样会探探险、寻寻宝呢?”我好奇地问。

      “偶尔吧。我们的生活绝不如你们想像的那么有趣。我也很喜欢那部电影,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聊。”

      我笑起来,接着意识到我此行原来的目的。

      “我听说你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对志丹苑遗址的用途和建成年代重复考证是吗?现在存在哪些分歧呢?”

      “确实如你所说。至于分歧嘛主要就在几个方面,比如说年代。我来这里之前,官方发布的说法是元对吧?”

      “是的。”

      “其实那只是非常模糊的判断。他们主要的依据是现场发现的铁锭,有一种说法是这种形状是在元朝时改进而来的。但从其他东西看来还是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比如说护渎垒,本身也是学术界有争议的问题,事实上我听说目前送了一只铁锭到北京去进行同位素测定,但即使结果出来了也不能作任何结论性的准确判断。”

      “哦。是同位素测量技术的问题么?像误差之类的。”

      在采访之前,我的准备工作不是白做的。

      “可以这么说吧,因为同位素测量的结果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误差的,而元朝你也知道,历史本来就短,很可能就是明朝时的人沿用元朝旧物或者宋朝时就已经有了这种铁锭。所以年代问题的分歧还要看接下来的工程进展来做进一步研究。”

      “其实在考古工作上,往往在事实无法知道的情况下,我们并非寻找哪种说法最接近事实,而是哪种说法能得到更多的证据支持。因为一般来说,后者就可以代表事实。”

      “我懂了,还有遗址的用途,如果不是水关建筑,又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呢?”

      “这才是最令人想不通的。”阮修文耸了耸肩,从身边的桌上拿起几张照片,“在北京时就听说了,今天下午亲眼见识到才相信,这些建筑建设之精巧决不仅仅是水关建筑这么简单。”

      他指着照片上的几处木柱的架构处:“像这些堆架的构造在同时代的建筑中是绝无仅有的,绝对不是为了牢固,而是其他不可知的原因,也许是装饰,总之显得十分精巧,而且非常工整,无论怎样想,用何种解释,也难以说清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将它造得如此规模。可以肯定的是,没有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是绝对无法建成这座建筑的。”

      阮修文谈话时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这也和我先前遇上的考古学者说话一句一停、慢条斯理地完全不同,而且相当有说服力。

      “那么说,存在彻底推翻原有结论的可能性咯?”我迅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

      “我认为有可能。”

      “我们记者要的就是这个。”我笑道。

      “你看这些青石板。基本上我们排除日后形成的可能性。可是明明已经有了阶梯,还要打木桩、铺石板,这不是很奇怪么?依我来看,这简直是一种奢侈,这种情况至多出现在达官贵人的墓中,水关则决不可能。”

      我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随口说道:“那不是和金字塔一样奇怪了吗?”

      “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但没那么不可思议。我认为只要再等几天,再有一点进展或许就能得到解释。”阮修文笑起来,“关键都在于建造者究竟是谁无法得知。不管是老百姓和官府都不可能。从目前做出的建筑动机和建成年代来看找不出什么合理解释,所以我才来这一趟。我不是最棘手的事情是不会千里迢迢跑来的。”

      “会不会是皇家的人,某些皇亲国戚督造的水关建筑,于是大肆挥霍铺张,非要弄成这样不可?”

      “不可能。”阮修文否定道,“要知道无论是历史上著名的繁荣的唐,还是科技和文化都得到相当发展的宋,当时的上海这里一直是非常荒僻的地区,当时所说的江南也离这里有相当距离,无论怎样和皇帝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我在脑中想着建造者的种种可能,忽然想到很多人都认定金字塔是外星人的杰作,那么志丹苑遗址也许是海底人建造的也不一定。我不由苦笑一下,我现在采访的是一位考古学家,不是天真幼稚的女大学生。这个荒唐的念头立刻被我抛下。

      “会不会是举行某种仪式,像祭祀啊什么的,我记得以前小时侯就读过这样的古文,好像是西门豹什么的……”我又随口问道,还没等阮修文开口,我随即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哦,我只是随口说说,我一时忘了这是在河里,在水底下的,呵呵。”

      听了这句话阮修文却忽然看了我一眼,目光闪动,好像想到了什么,然而他目光中的灵动转瞬即逝,只是笑着对我说:“那多先生,你可真有意思。”

      在轻松的气氛中我们结束了这次采访。阮修文确实与一般的考古学家不同,可能他的考古知识更多地来自于亲身的经验而不是书本,因此他不像别人一样说话时总爱夹杂大量生僻的专有名词,而会不时地简单地提出自己的一些假设和推论,非常健谈而且风趣。

      前面说过,我不是那么勤奋的记者,总是会把当天采访的东西当天写完,再晚也要拼命赶出来。反正据阮修文所说,只有我一个记者去采访他,知道他的人也不多,而且像他这样的人,估计即使接受多次采访也不会一再重复同样的内容。所以这是我的独家报道,稍微放一放,拖个半天也没问题。于是我直接回到志丹苑,打算明天再赶去报社完成稿件。

      到达志丹苑的时候,已是九点多了。我发现我经常在志丹苑的夜晚出入,对这里的夜景已是熟门熟路。那边的工地刚刚停工,小区里不少人家的灯都亮着,但走在路上还是一片寂静。我下意识地注意起有没有那只困扰我的黑猫的踪迹,但一路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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