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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酒微酣
更新时间:2015-01-29 10:00:00
自到城外的贫民窟布粥施药,亲和又没架子,极受百姓的爱戴。

      军营中的男儿成日都与粗鲁汉子打交道,何时见过这么漂亮温柔的美人儿了?况且还是高贵非凡的公主。情岫露面一招呼,一伙当兵的心都软了几分。只是君令在身,众人即便心动,也不敢贸然在值守的时候进食饮水。

      情岫的一双媚眼眨了眨,好奇问:“你们怎么都不吃呀?”为首的将士脸颊微红,回道:“多谢公主殿下美意。小的们不饿。”情岫露出有点失望的神情:“我是念着你们站了一天辛苦……那喝点水吧,搁了蜜糖甜甜的很好喝。”

      府中美婢往瓷碗里斟满糖水,挨个端给将士们。这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见漂亮姑娘魂儿都丢了一半,战战兢兢站都站不稳,好几人差点连手中长枪都拿不住了。情岫也亲自端起一碗递与那将领:“将军请用。”

      “微、微臣多谢、谢公主赏赐。”为首将领诚惶诚恐地接过,抹了把额头热汗,脸庞都快烧了起来。情岫笑眯眯道:“快喝吧。”那人再也不好推辞,端起碗咕噜噜一口饮完,擦擦嘴角,咧嘴笑道:“真甜,好喝。”

      “我放了芙蓉蜜。”情岫冲着余下的人吩咐道,“你们也喝呀,不够还有呢。”众将士见领头的都饮了,也纷纷放下兵器喝水解渴。公主府的美婢个个巧笑倩兮,嘴巴又甜,看见谁的碗空了赶紧又上去斟满,一口一个“哥哥”叫着,直把他们哄得晕头转向。

      不一会儿团圆也跑出来凑热闹,情岫不管她,任她在汉子堆里打转。五六岁的小女娃粉嘟嘟的,小嘴巴能言善道,不时摸摸这个头盔碰碰那个铠甲,小胖手就是闲不住,几乎挨个扫了一遍。

      天快黑了,情岫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出口唤道:“团圆回来,该睡觉了。”团圆的手还揪着一个将士的衣角,流连忘返的样子:“娘亲再等等嘛,我很快就好。”没多久她把沾了蜜糖黏糊糊的手揩干净,兴冲冲跑回情岫怀里。

      情岫抱起团圆,母女俩对视着眨了眨眼,团圆捂住嘴偷偷地笑,小声说:“咱们放小耗子出来好不好?”

      “我的妈呀――”

      突然一道壮如小山的黑影从府里冲出来,把门口奴仆吓得不轻,连滚带爬拔腿就跑。为首将领定睛一看,只见足有千斤重的黑熊气势汹汹往一群将士中扑去,似乎是要吃人。他赶紧拔刀,喝道:“莫慌!”

      “别伤了它!”情岫赶紧制止了他,道:“吼吼是我养的,不知怎么跑出来了,你们活捉它好了,不要伤害它。”此将领愣了愣,很是为难:“可是人命关天呐,公主殿下!”情岫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神情既无辜又惹人怜惜,她朝混乱不堪的地方一指:“没关系的,我家吼吼不吃人,不信你瞧。”

      大黑熊冲出来就往将士身上扑去,一个跑得慢的人被扑倒按在地上,正当他闭眼静待死亡来临,却感觉到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添上自己的脸,上面的毛刺还扎得脸疼。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地装死,希望这个庞然大物对他丧失兴趣。不一会儿果然黑熊离了他,转身又去扑另外的人了。此倒霉鬼这才悄悄睁眼,看见黑熊庞大的背影渐渐远去,忙不迭鲤鱼打挺跳起来,躲得老远。

      因着公主下令要活捉,众人都不敢持刀捕熊,他们围成一圈,试探着靠近这头还算温顺的猛兽,准备逮住它。不过说也奇了,大黑熊虽然见人就扑,只是它扑到后只会把人胡乱舔一遍,不撕不咬,等到猎物被舔得干干净净,这才转而奔向下一个目标。

      正值门口一片骚乱,所有将士都被叫去捉熊,公主府的侧门消无声息开了一条缝儿,穿着灰扑扑衣裳的左芝单独溜了出来,脸上涂了一层锅灰遮住面容,肩上还挎着包袱。唯有一双月眸熠熠发亮,灵动得紧。她远望热火朝天的大门口,皱皱鼻头哼道:“以为本小姐吃素的呢?我还收拾不了你们这群小喽!哼!”

      趁着没人注意,左芝猫着腰一溜烟儿就跑了。

      “没劲,娘亲我困了……”团圆看了会子熊耍人觉得无趣,又揉眼睛又打哈欠。情岫估计左芝大概顺利脱了身,抬眼看看还在奋力捕兽的一群将士,遂出声喊道:“吼吼回来!”

      大黑熊不再恋战,舔舔肥厚的手掌,慢悠悠晃晃磨盘大小的脑袋,居然还真一摇一摆走到了情岫身边,一屁股坐下。情岫弯腰揉揉它的头,笑嘻嘻道:“又顽皮了是不是?走啦,该回家了。”

      这时大黑熊懒懒躺了下来,四仰八叉横在门口,堵住路不让情岫进去。喉咙里哼哼的,就像小孩儿撒娇邀宠。情岫一嘟嘴:“小气鬼,不就是用了你一罐蜂蜜,

      改天赔你就是了!赔十罐!”话音刚落,大黑熊竟然爬了起来,心满意足回府去了,肥屁股甩甩的,得瑟极了。

      一群被算计了还浑然不觉的将士目瞪口呆。

      左芝打定主意先去找丁思集问个清楚,她仿佛记得丁思集说过住在城隍庙一带,遂往那方而去。此时夜市刚开,城隍庙又是闲杂人等聚集的地方,吵嚷嚷的很热闹。左芝难得单独出来一回,兼在公主府吃了好几天素了,一看见麻脯鸡、醋姜虾、芥辣蹄这些民间小食顿时唾沫盈腔,掏出钱买了好多,用白纸包好拿在手中啃。

      “嘘――嘘――好吃……”

      左芝被辣得不住吁气,眼泪横飙清涕直淌,可是越辣越想吃,她一边拿手绢擦泪一边继续啃,锅灰没洗干净、还沾上了辣子油腻,她一张小脸脏得像花猫。看见路边有可供投宿的客栈,左芝就进去问一问,哪晓得一连走了七八家都没打听到丁思集的消息,有家掌柜看她一副狼狈样,竟然还拿起扫帚敢她出门。

      “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讨饭别处去!”

      敢说她是叫花子?她从头到脚哪里像乞丐了!

      左芝扔出一块骨头打到掌柜脸上,挽起袖子要揍人:“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郡主诛你九族!”

      掌柜气得胡子发抖:“疯婆子!我、我……好男不跟女斗。”

      “有本事你斗!缩头乌龟算什么男人!瞧你那怂样,本郡主一巴掌就灭了你!”

      左芝瞪着眼凶巴巴地威胁,气势嚣张,硬是把掌柜的压住一截不敢顶撞。最后兴许是别人怕了她,索性把大门一关,生意都不做了,左芝这才勉强作罢。

      “哼,算你识相。否则我一脚踏平你这破房子!”

      掌柜躲在门背后自认倒霉:“好端端的大姑娘,就是脑瓜子不正常,你要是郡主我还天皇老子呢!算了算了,懒得跟个傻子置气,唉――”

      吃饱了也气饱了,左芝扔掉手中累赘,继续在城隍庙街游荡起来。她从街头走到街尾,眼看都要走到别人家的宅子里去了,却还是没问到丁思集住哪儿。绣鞋底子薄薄的,几乎都磨穿了,娇嫩的脚底也起了水泡。

      左芝干脆坐到街边的石阶上,脱掉鞋子揉了揉脚踝,沮丧又难过:“大都城都还没出就这样儿了,真是出师不利,我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一转眼她又骂起丁思集来,“哼,可恶的四季豆!都怪你都怪你,拐跑别人相公,不要脸!快把木头还给我!你还不还还不还还不还……”

      她边骂边拿绣鞋出气,想象它就是丁思集,使劲儿往台阶角儿上摔打。

      “不还我就把你煮了炒了蒸了炸了!炖得烂烂的喂狗吃!”

      这时身后的木门开了,接着有人牵着骡子出来。

      “让让,让让。”

      左芝挪挪屁股坐到另一边去,转过头看见商户打扮的五六人带着骡马接连出门,马背上还驮着货物行囊,看样子竟是要启程。她纳闷地往头顶一望,繁星点点甚是夺目。

      奇了?哪里会有人专走夜路的?不怕遇见鬼啊!

      “丁二,过来搬东西。”

      “诶,来了。”

      商队头头喊小工搬货,小工应了一声。左芝听见这声音,急忙站起来循声找人。见到一短衣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在往马背上放东西,脸白白的不像其他工人,透着几分书卷秀气,没走两趟就满头大汗了。

      老板催道:“磨蹭啥!没吃饭啊你!”叫丁二的人抹掉额头的汗,被骂了依旧是张笑脸:“是,小的尽快。”

      左芝看清他的脸差点鼓掌叫好!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

      “四季豆!”

      她跑过去一把拽住他,紧紧掐住他的胳膊。丁思集吃痛皱皱眉头,低头看见一张脏兮兮的花脸,问:“您是……”

      左芝激动地语无伦次,胡乱揩了把脸,仰起脸道:“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在相府门口你向我打听消息来着,还有那天我不是撞得你肚子痛么!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我家木头去哪里了?你给我的信上写了什么……”

      丁思集凝视她片刻,终于从一对月牙般的眼睛认出了她。胸口的海棠手绢忽然散发出一股烫入心扉的温度,他清楚听见自己心跳猛跳的声音。

      “是姑娘你呀。”丁思集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有些羞涩,“不知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左芝昂着头,气呼呼把手一摊:“你拐了我家的人,快还回来!”

      丁思集不明所以:“什么?”

      “丁二你干啥呢?动作快些,要走了。”商队老板过来催人,一眼瞧见小脸黑黢黢的左芝,眉眼顿时流露出嫌恶的神情,“这谁啊?告诉你,少搭理这些阿猫阿狗的,再不动身城门要关了。”

      左芝闻言火气又蹭蹭上来了,张牙舞爪冲上去要揍人:“呸!瞧你肥头大耳虎背熊腰猪屁股的怂样儿,应该关在圈里吃潲水!死胖子!大肥猪!……唔!”冷不丁一只手掌过来捂住她的嘴,左芝奋力掰开这只手,“四季豆你干嘛……唔!放开我,我要收拾这死胖子……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她气不过,于是拉住丁思集的手,张嘴就狠狠咬了上去。丁思集闷哼一声,却依旧把她束得死死的,挤出笑容给老板赔罪:“老板您甭跟她计较,她就是这脾气。我马上就搬完了,您放心,一定不会误了时辰。”

      大腹便便的老板哼了一声:“你晓得最好。丁二,这疯婆子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丁思集稍有一瞬的迟疑,很快道:“她是我表妹。”

      

    ☆、第二十章 蛮妻出逃

      左芝大怒:“放肆!谁是你表妹!大胆刁民,竟敢冒充晋皇?信不信他降旨把你凌迟处死!”

      丁思集死命按住她不让她闹腾,好脾气安抚道:“表妹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待会儿我再给你解释……”他讪讪地朝胖老板赔罪,“您别往心里去,我表妹有时候就爱胡言乱语。”

      胖老板匪夷所思地望了眼左芝,用极为同情的目光打量着丁思集,摇头惋叹:“我说丁二你也够苦命的,咋能摊上这么个疯疯癫癫的亲戚……唉!罢了,你快些,收拾好咱们就动身了。”

      好不容易胖老板带着“正常人不该与疯子理论”的表情走了,左芝还想扑腾上去用脚踢他,无奈连丝衣角也没碰上。丁思集赶紧把人拦腰抱着,拖到了无人的角落才放下。

      左芝还在气头上,巴掌都举得高高的准备落下:“谁给你的狗胆抱我!”岂料丁思集不仅不躲不让,反而红着一张脸拱手赔礼:“方才一时情急出此下策,姑娘对不住了,你打我出气便是,绝不还手。”

      他诚心诚意认错的表情被左芝看去,不禁有一瞬的错愕,小胳膊都一直举着没有放下,迟迟下不了手。

      丁思集不敢看她,把头低下眼睛盯着脚尖:“姑娘你别生气,我实在是有苦衷。我晓得你脾气直,恼我了就尽管打吧,我不会怨你的……”

      “谁稀得打你!我还嫌手痛!”左芝看他这副窝囊样就跑了气,对着这么个打了左脸送上右脸的二愣子,她还真没了辙。左芝闷闷把手一甩,挺直腰板儿审问道:“我问你,你那天给我的信上说了什么?”丁思集一听,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这个……我不能说,说了对姑娘你不好,可能有危险……”

      左芝气不打一处来,竖起指头就往他胸口戳,咄咄逼人:“你托我办事还不许我问缘由,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么!快说,不说我可翻脸了!”丁思集憋红了脸,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能说。”

      “嘿!我说你这呆子!二货!”左芝虽然恼他,可一想起沐乘风的行踪还要仰仗这颗四季豆,于是收敛了几分脾气,和颜悦色哄道:“我也不是要打探啥,就是寻个安心。实话告诉你吧,我家木头不见了,啊不是,是沐乘风不见了,我找了几日都没找到。我估摸着他是看了你的信才离京的,所以我专程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晓得了也安心些,不然一家人成天急死了,你忍心看他爹妈老婆整天提心吊胆的啊?”

      “真的?!”丁思集显得格外兴奋,一把抓住左芝的手,“你说沐大人看了我的信出京了?多久的事!”左芝手腕被他捏得生疼,皱着眉头使劲拍打:“松手松手,骨头都要裂了。”丁思集赶紧放开,局促地抓抓后脑,讪笑道:“抱歉,我一时高兴就没忍住,呵呵。”左芝捏捏腕骨,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高兴!知道他在哪儿就快说,我得把人带回去。”

      丁思集平稳了一下情绪,微笑道:“恐怕还要过些日子。若是我没猜错,沐大人应该去了通州。”

      “通州?在哪里?”

      左芝一脸迷糊不明所以,丁思集看她脏兮兮的脸庞写满迷惘,活像林子里迷路的野鹿,不由自主就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脸颊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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