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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6

作者:法医秦明
更新时间:2015-01-25 10:00:00
  我想起了师父在专案会上的推断:尸体有被藏的过程,而且藏尸的地点不在室内,更重要的是藏尸的地点应该有死者的血迹。

    居然真的被师父说中了,我用因为兴奋而显得发抖的声音问:“这,是血吗?”

    师父没有回答我,他拿起中央被蹭的漆黑的滤纸,用物证箱里的试剂往滤纸的中央滴了两滴,转过身来举着滤纸笑着说:“哈哈,联苯胺,阳性!”

    既然确定了这片痕迹真的是血,更加坚定了我们的信心,师父兴奋的说:“提取吧,DNA认定同一,加上你发现的证据,这就是铁案!”

    我和师父哼着小曲回到了专案组,和总队长汇报完我们的重大发现后,总队长长舒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说:“明天回家过年喽!”

    话音刚落,负责审讯的主板侦查员推开门就跑了进来:“报告领导,招了。”

    有了我们提取到的关键证据,凶手的供认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总队长听见这个喜讯后依旧很淡定的笑着说:“别着急,坐下,喝杯水,慢慢说。”

    “开始我们就知道他们会招的。”侦查员咽了口口水,说,“在车上两个人的表情就告诉我们,案子就是他们做的了。到了审讯室,还没过五分钟,林玉兰就跪在地上说是她杀的孙丽梅。省厅专家已经有了指导性意见,说是凶手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所以我们坚定了信心。审讯了一个小时,他们两就都交代了事实。两个人的口供对得上。”

    原来,郭三和孙丽梅从前年开始就有了奸情关系,但是两个人行为隐蔽,并没有旁人知晓。去年开始,郭三的茶叶生意开始越来越红火,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郭三也越来越放肆了。他首先和林玉兰摊了牌,告诉了她自己和孙丽梅的关系,强迫林玉兰接受他们的奸情关系。也就是说,郭三是在利用自己的经济实力作为砝码,做起了两妻共伺一夫的美梦。没有想到,这个无耻的要求居然被懦弱的林玉兰接受了。孙丽梅手术后,郭三便把她接来自己家进行调养,期间,林玉兰做牛做马一样伺候着孙丽梅。孙丽梅在11月中旬身体康复以后,便忘恩负义的提出要求,逼迫郭三和林玉兰离婚。被郭三拒绝后,便提出了分隔郭三财产,不然将把他们的奸情曝光。

    一日,郭三又和孙丽梅因为此事争吵,林玉兰劝架的时候,被孙丽梅一把推倒。郭三想起林玉兰精心伺候孙丽梅的情景,随即勃然大怒,将孙丽梅摁在床边,顺手从床下拿出一把铁锤将孙丽梅打死。打死孙丽梅后,郭三夫妇商量了诸多对策,最后他们误认为冬天尸体不会腐败,把孙丽梅的尸体藏在院子里的柴火堆后面,直到尸体腐败发臭,才不得已冒险将尸体拉去坟地掩埋。

    案子顺利的破获了,我们一路开着玩笑,心情大好的返回省城。

    家里,是一桌热腾腾的饭菜,迎接我的凯旋归来。

    第十三案  沾了泥的油菜花瓣

    我的生日是1月10日,从小就有很多父亲的同事戏称我天生是干警察的命。我出生在冬季,小名是冬子,看起来仿佛我和冬天有着不解之缘。可是天生畏寒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冬天,每年冬去春来、迎春花开的季节就是我心情最好的时节。有人说,省城没有春秋两季,过完了瑟瑟寒冬,就会迎来炎炎夏日,唯一能够体会到春风拂面的时节,就是三月末四月初,清明节的前夕,这个时候踏青,观赏漫山遍野黄油油的油菜花,是何等惬意之事?可惜,读了7年大学的我,这一直只是个梦想。

    参加工作后的第一年,因为我们的出色表现,平平安安的过了一个圆满的春节。一晃来到了这个美丽的季节,繁忙的日常工作让我唯一的感觉就是缺觉。春眠不觉晓,真的是有理有据。原计划是清明节假期能够和铃铛去塔塔青,看看油菜花,可是清明假期的这一天,无情的电话铃声不仅摧毁了我的清晨美梦,而且破坏了我的清明踏青计划。

    无论睡得多死,只要一听见电话铃声,我就会像触电一样从床上跳起,这些年一直是这样,形成了习惯。怕什么来什么,电话果真是师父打来的,说是省城临近的石培县发了命案,死了一个人,但是是在县城中心,社会影响很大,所以石培县公安局领导在第一时间通过市局向省厅法医部门提出了技术支援申请。

    虽然每年一大半时间在出差,但是师父对基层的邀请通常是有求必应的。师父说了,虽然我们的能力、时间有限,但是我们应该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尽可能多的办案,为了百姓、为了基层法医工作、为了打击犯罪、为了保护人民。开始我听师父这么说,也觉得太大道理了,但是慢慢的我发现,其实我们真的满腔热血,默默的践行着这些听起来很八股的大道理。

    因为时间紧迫,我连早饭都没顾得上买,就坐上了赶往石培县的警车。警车上,我迫不及待的追问师父关于本案的情况。期待能在到达现场之前能够掌握一些信息,能够有一些心理准备和下一步工作的计划。

    “值班室直接下达的指令。”师父摊了摊手,说,“只有一句话,石河内发现一具尸体,初步判定是他杀,因为尸体是在县城的繁华地段被发现,所以反响强烈,总队长要求尽快破案。”

    “就这么点儿信息?”我失望的摇了摇头。

    “急什么。”师父摇开车窗,点了根烟,“我问了,为了保险,现在保护了现场,等我们过去再开始打捞尸体。”

    “那尸体还不被水冲走了?”我很诧异当地的这种荒唐决定。

    “显然是冲不走,能冲走还不捞,你当人家傻啊?”

    我沉默了,但是心里还是隐隐的在担心。第一现场的原始状况固然重要,但是为了等我们,导致尸体位置改变或者尸体受到损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石培县和省城很近,而且我们上午七点就出发,成功避开了城内的车流高峰,一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位于石培县县城中心的现场。此时是上午八点,也是出行人最多的时候,远远的,我们就看见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围观群众,踮脚翘首、议论纷纷。负责现场保护的民警正在努力的阻止群众和记者跨入警戒带。

    戴着现场勘查证件,拎着勘查箱,在一片“法医来了”的议论声中走进警戒带的感觉,是我最喜欢的感觉,这让我无比的自豪。

    石培县的县城有20万人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县城。一条石河由西向东贯穿于县城中央,纵贯小河的是十多座石头桥,为这座县城带了几分古色古香的美丽。这个季节石河的水有2米多深,还算清澈,但是想细看水中的物体却不太可能。

    发现尸体的位置是县城正中央的石桥,桥的两岸是错落有致的门面店铺。早晨六点,其中一家门面的店主到石河打水洗拖布的时候,仿佛看见水中有什么物体在沉浮,这时候的天还没有大亮,惊得这个店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报了警。辖区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水中是一具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尸体。

    我和师父站在桥上向水里望去,隐约的可以看见尸体在水流的冲击下还在沉浮,碎花衣裙在尸体的周围散开,像是墓地里尸体周围的鲜花,悼念死者的不幸离去。

    “水流不是很慢,为什么尸体没有继续往下游漂?”师父一语中的,首先要问清这条我们并不了解的石河的情况。

    “这是中心桥,桥下有天然形成的屏障。”穿着高帮胶鞋和橡胶手套准备下河打捞尸体的石培县公安局桂法医说道。

    “屏障?”师父很是好奇,“什么屏障?”

    “是河床下的青石,这里的青石成斜坡状,最高的地方离水面只有不到30公分,因为这个屏障不影响水流,而且可以过滤一些垃圾,方便清理,所以也没有人去改造。很多年了,都这样,一般上游流下来的大一些的物件,在这里都会被阻断。”

    “哦,因为水面高度没有超过尸体的厚度,所以尸体就被阻断在这个位置了。”我恍然大悟,“这个季节,尸体上浮要三四天吧?”

    师父摇了摇头,说:“不会。这里的青石是坡状的,所以我们看到的尸体不是浮上来的,而是搁浅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师父接着说:“这里位处县城中心,如果早些时候尸体流到这里,第一时间就会被群众发现。石河的水流这么快,据我所知石河也不长,所以我分析尸体应该是昨天晚上流过来的,死亡时间也不会很长。”

    “我们可以下去看看嘛?”师父向四周看了看,像是在寻找能够下水的护具。

    “可以,这里的水很浅。”桂法医说,“不过青石上很滑,要小心,这里经常会有小孩下水玩耍,滑落深水溺死。”

    “乌鸦嘴。”师父笑着看了看桂法医,指示我和他一起穿上胶靴、手套,下水探上一探。

    青石上真的很滑,我刚下水就摔了跤,好在是在岸边水浅,只是湿了衣裤。天气已经暖了,我也没在乎湿透的裤子,继续向尸体附近挪着步。

    走到尸体旁边,才发现尸体果真是被这块青石阻断在西边,一沉一浮的就是不能越过青石屏障。

    我小心的探过身子,抓住尸体的右手。这是一只纤细,但是僵硬的手,看来尸僵已经完全在小关节形成了。尸体的手指弯曲着,指甲不断的刮擦我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掌,让我感觉心里一阵阵发毛。

    站在非常滑的青石上,很难使上力气,我和桂法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借助河水的浮力,将尸体拖到了岸边,与岸上的派出所民警合力将尸体抬上了岸。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死者,看上去也就十几二十岁,白皙的皮肤,尖尖的下巴。两个大眼睛无力的瞪着,像是死前积聚了恐惧。死者穿着一件线衫和浅蓝色的薄牛仔裤,外面套着一件碎花的连衣裙。

    我努力的想活动死者的上下颌关节,看看死者的牙齿,期望能初步判断死者的年龄。可是尸体的尸僵已经形成的很是坚固,下颌关节完全没有能活动的迹象。

    “你在干什么?”看起来师父对我的举动很是费解。

    “看看年龄,看可能尽快找到尸源。”

    “急什么,这么小的县城,尸源还能多难找?”师父说,“再说了,你现场勘查还没结束,就开始初步尸表检验了?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一步步来,不会错的。”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确实是有些着急了。不过,这显然不是杀人现场,有什么好勘查的呢?

    “通过尸体检验寻找尸源,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师父趴在桥上,往下方的水面仔细的看,“最好是能通过现场勘查,直接找到尸源。如果不能,才考虑尸体检验推断一些寻找尸源的依据。”

    “可是,怎么通过现场勘查确定尸源呢?衣着吗?”我端详着这个因为尸僵而显得姿势有些奇怪的尸体。

    “尸体可能会有随身物品,经过水流的冲击在这个浅水面搁浅。”师父说,“不信,你看那是什么。”

    沿着师父手指的位置,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物体像刚才尸体那么正在青石的西侧沉浮,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尸体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物件。我兴奋的重新下水,沿着滑辘辘的青石走到那个物件旁边,伸手把它从水里捞了出来。

    真被师父说中了。居然是个书包。

    这对现场勘查员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基本上每起案件的现场勘查,勘查员都期盼能发现身份证、名片、还能用的手机什么的。通过这些物证确定尸源会为接下来的尸体检验工作省去很多麻烦事,也算是无形之中加快了案件侦破的进展。

    我打捞上来的书包便是起到了身份证的作用,包里放着一张被浸湿的学生卡,学生卡的上面贴着死者生前的照片,旁边几个字把死者的身份揭露的一清二楚:石培县一中高三(1)班,马小兰。

    “去找人吧。”师父对身边的辖区民警说完,又转头对我说,“开始尸表检验吧。”

    仔细观察了死者的衣着,发现没有任何毁坏的痕迹,穿着的也很整齐。

    “看来不像强奸,学生又没什么钱,不会是抢劫,难不成是这个高三女生和谁有仇吗?”我疑惑的摇了摇头,从目前的情况看,很难对案件的性质有一个初步的认识。我仔细检查了死者的腰带,是完整扣好的,鞋子也好好的穿在脚上。

    “衣着整齐不代表不是强奸啊,你看看这文胸。”师父掀起死者的线衫,对刑事摄像人员说,“照张照片。”

    我探头看去,发现死者的内衣下边缘略向上蜷曲,说:“这个不能作为依据吧,可能是水流冲击,也可能是打捞的时候弄的。”

    师父摇了摇头,说:“水流冲击解释不了,线衫都没有向上翻卷,里面的内衣怎么会翻卷?打捞也不太可能,尸体是你打捞的,你弄的?”

    “没。。。没。。。”我涨红了脸,回答师父问的这个很的问题。

    “总之是有疑点。”师父皱起眉头,“不管怎么说,为了避免痕迹遗失,现场就不要进行尸表检验了,回解剖室检验。”

    我测试了一下尸体的尸僵,发现每个小关节都已经形成。尸僵是在死后2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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