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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4

作者:苏黎世的猫
更新时间:2015-01-24 10:00:00
,很认真地纠正:“没有妈妈漂亮……还有,宣紫。”

      童言无忌,只是这种场面仍旧尴尬,安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还是夏仪豁达,哈哈笑出来,说:“这鬼灵精,还知道奉承她妈妈!”

      然而心虚地扭头往身后的窗玻璃上看,想照一照自己的影子,看是有多憔悴,多苍白,这样曾经惊艳过时光的一张脸,居然连个孩子都骗不过去了。

      她自我解嘲地叹气:“要是我和他的孩子还在,现在差不多也该出生了,等长全了牙齿会说话了,也一定会说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话音刚落,那半掩的病房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震怒的语气吼道:“你他、妈把话说清楚!”

      ***

      纪翔带着一张涨红的脸大咧咧走了进来,鼻翼开阖着呼哧出滚烫的热气,模样活生生是煮熟的一只螃蟹,肉都烂了,还在耍威风。

      门内的三个人都是一怔,尤其是胆小的默默,听到这声怒喝,几乎是一瞬间就皱起脸,两眼一闭,嘴巴一翘,哇的哭起来。

      安宴心里塞着气,一手抱着默默,一手过去推了把纪翔,“你他、妈能不能好好说话。”

      纪翔几乎魔怔了,也不管那许多,按着安宴的肩膀,将他连人带孩子推出去,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夏仪。

      “你他、妈把话说清楚!”他又重复了一遍,“什么孩子,和谁的孩子,夏仪,你胆子肥得连老子都敢瞒了是不是,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安宴退了两步稳住了,拧着眉头过来揪他的衣领,说:“你说话当心点,还以为你是她谁呢!”

      “安宴!”夏仪忽然开了腔,“你带孩子出去吧。”

      安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纪翔,怀里的默默哭得快把天花板震塌,他只好带着孩子先出去。

      他们的事情他帮不了,路过纪翔的时候还是提醒了一句:“别犯浑。”

      纪翔牙关咬得死死,五脏六腑仿佛一齐烧开,噗嘟嘟翻滚腾涌。

      要是我和他的孩子还在,现在差不多也该出生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她是怎样的为人他也心如明镜。

      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她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夏仪这时候面无表情地说:“纪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

      于是盖棺定论。

      纪翔身子一颤,瞪着通红的眼睛一步步逼近夏仪。他暴跳如雷,如一只炸毛的公鸡。

      映在夏仪眼里,其实更像是一只河豚,活着的时候,亮出一身的尖刺应敌。

      死了,被煮了,乖乖躺着描花精致的骨瓷盘里仍旧带着锋芒,一口吞下去,软不下的刺剌剌扎过喉咙的每一处皱褶。

      纪翔伸手,一把掐上夏仪的脖子,压得她身子往后一倾,后脑凿上坚墙,砰的一声响。

      有那么一瞬间,夏仪真的以为这个男人发了疯,他会掐死她。

      为了那个尚未成型便夭折的孩子。

      为了他们曾经炽热最终湮灭于尘世的爱情。

      为了无力抗争现实只好白白葬送的希望。

      你好,纪少。

      你好,夏小姐。

      我不好啊……可你为什么还是最终说了再见。

      病房门再被推开的时候,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跑来推开了纪翔。他一边搂着捂着脖子剧烈喘息的夏仪,一边按响了墙面呼叫护士站的按钮。

      男人说:“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给我出去,我们保留向你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

      纪翔怔了怔,继而,双手内侧像是被烈火焚过一般火辣辣的疼。他想揪着这男人的衣领,冲他薄弱的耳膜怒吼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可夏仪的手被他握去手心,被刺痛双眼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毫无立场。

      护士跑了进来,问:“什么事。”

      陌生男人说:“麻烦喊保全过来把这个人拉走。”

      夏仪倚在他怀里,如同一只温顺的小兽,声音低矮却遮不住撒娇的语气,她说:“我没事的。”

      男人去搂她的肩膀,仍旧望着呆若木鸡的护士:“喊保全来!”

      纪翔忽然笑起来,手撑着墙壁,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踉踉跄跄,好像学步的儿童。

      夏仪忽然记起他们在国外留学的那些年,她困守在一间只能摆一张床的小房间,电饭煲搁在床沿煮着日期不新鲜的方便面。

      纪翔站在窗边看楼底下嬉戏玩闹的孩子,路都不会走,还是要跑,你追着我,我追着你,跌倒了,再爬起来,边哭边笑。

      纪翔每次都笑着说:“瞧这几个小傻子,喂,夏仪,以后咱们也生几个小傻子,漂亮的就和我姓,丑的就和你姓。”

      她叉着腰,淑女形象全无地骂:“我去你大爷的!”

      夏仪忽然觉得视线受阻,手一抬,居然满脸的泪。她从那男人怀里挣出来,说:“谢谢你啊,段医生。”

      叫段医生的男人站起来,冷冷说:“就是他吧。”

      夏仪默。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记性,又拿安定当百忧解,吃了当糖丸玩得是吧?”

      ***

      纪翔开了车门,身子一折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默默被锁在后排的儿童座椅上,看到刚刚那个发了疯似的叔叔坐进车里,立刻警惕地瞪着大眼睛望了望。

      安宴扭头来看她,安慰:“别怕。”

      小丫头嘴角抽了抽,故意要引人注意地皱起小脸,刚要放声哭,就听到前座一股呜咽的声响,紧接着砰的一声。

      纪翔这个神经,一拳将车内抽屉打瘪下去。

      安宴本要发作,突然看他红着眼睛簌簌落泪,三十而立有了家世的男人,居然毫不收敛地痛哭,他于是收了那些奚落的话,任他神经到底。

      安宴认识纪翔多年,见过他癫他狂他死不正经,女朋友如俄罗斯轮盘般转过一个接上一个,却从没见他为一个人,一个女人,这样放下浑身的公子病,毫无底气地哭起来。

      只是他和夏仪,就如同他和宣紫那样,曾经再如何绚丽,也不过是一瞬而逝的花火。

      他们有了彼此的羁绊,责任,一辈子卸不下的负担,于是连想念都成了难越雷池的奢望。

      安宴将视线投向车外,只有余光中隔壁男人一耸一耸的肩膀。听着他哭,然后自己的心也坠下去,探不到底,就这么吊在空中,一下一下扯得他喘不过气。

      许久,纪翔方才镇定,从座位上下来,走到车外,倚在被阳光晒得炙热的外壳。他摸了摸裤子口袋,找不到烟,一只手夹着一根已经送到他面前。

      纪翔将烟接过来,哽咽着说:“谢谢。”

      安宴给他点火,他深深吸了几口,这才将喉咙口一波波涌上的痛意压下些许。

      “安宴,夏仪怀过我的孩子。”

      安宴没吭声,点烟,给自己。

      纪翔侧头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你一早知道……你不告诉我。”

      安宴吐出口烟:“告诉你有什么用,那时候你已经结了婚,领着你老婆满世界乱转了,还有空来管这个你上得想吐的女人?”

      “你――”他头发都要竖起来,没夹烟的那只手攥紧了拳头,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我要揍人,可顿了顿,又笑出来,眼泪从眼尾流出来,说:“是啊,告诉我又有什么用。我就是他、妈的一个怂包,泡在污水里丑了烂了流脓了,我没药可救了。哈哈,告诉我又有什么用。”

      那个曾经爱她入骨子里的男人,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男人,发誓一生一世都只要她一个女人的男人,死了。

      一支烟尽,安宴将烟屁、股扔到地上,拿鞋尖碾了碾踩灭了,对纪翔说:“回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别把另一个人的生活也给毁了。”

      纪翔追着他转身的背影,说:“宣紫呢,最近一直联络不到她,你们还在一起吗?”

      安宴脚步一停,说:“你管好自己,别管我们的事。”

      “我没想管你们的事,我问的是宣紫。”纪翔说:“我听圈里的人说现在上头卯足了劲要搞宣筠,人一早已经软禁起来,现在等着合适时机再发消息。”

      安宴猛地回身,说:“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几年他风头太盛,早就有人对他不满了,这次不过是借着某股风来治他,说白了还是斗争。你看他都多久没公开露面了,放在以前,能想象吗?他要不是自顾不暇,能放任女儿和你一直纠缠?你赶紧通知宣紫,要她找个地方避避风头,不要再公共场所抛头露面。”

      安宴刚一上车就忙着给孟溪林打电话,却被告知他的电话已经关机。焦急中给助理去电,要他帮忙查宣紫最新的行程。

      五分钟后,助理打来电话,说宣紫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坐上返回本市的飞机。安宴心中一揪,发动车子,后头默默问去哪,他说:“机场。”

      “爸爸要带默默去玩吗?”

      “不,去接你宣紫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  哈,今天过生日,更晚了,sorry

      ☆、Chapter 47

      Chapter 47

      带着浓妆的空姐推着餐车站到宣紫身边,温柔地询问:“想喝点什么?”

      宣紫看了看餐车,说:“给我一杯咖啡吧,多加一份糖。”

      “好的。”

      精致的咖啡杯还未递到宣紫手里,忽然被一只手臂挡了过去。孟溪林接过那杯子,喝了一口,对空姐说:“给她一杯牛奶就好。”

      他从容坐进椅子里,重新扣上安全带,冲空姐挑了挑眉梢。

      空姐为难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宣紫,宣紫正将手搭在椅背上,一脸无奈地看那男人,妥协道:“好吧,就一杯牛奶。”

      她白了一眼孟溪林,“用我们中国人的一句话来说,你这种人就是管家婆。”

      “什么?”

      她用英文解释了一遍,孟溪林冷嗤一声笑起来,说:“我顶多算是管家公。”

      “哎,对,你是管家公。”

      “公公婆婆可是一对。”

      这……宣紫没想到他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挺强,只是现实横亘在眼前,许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插科打诨就能过去的。

      “你别忘了咱俩的婚约取消了。”

      一切的一切,做梦一般。

      自订婚的那一日起,宣紫没有一天不在想如何巧妙、兵不血刃地解除与孟溪林的婚约,甚至也冒着被父亲狠狠教训的风险一意孤行,事实证明结果也确实惨烈。

      可就在她选择维持现状,尝试着要与孟溪林在一起的时候,现实却给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他们的婚约就这样轻而易举,在对方父母的决断声中取消了。

      宣紫已经很久没收到过宣筠的信息,连同妈妈也联系不上,她心里尽管不断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但理智不可能放过蛛丝马迹。

      孟溪林猜出她在想什么,够起身子去牵她搁在把手上的手,她望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将修长手指藏在他的手心里。

      孟溪林说:“别胡思乱想,等下了飞机我先陪你回去看看。”

      宣紫点头,却见孟溪林脸色红润,嘴角始终挂着盈盈笑意,打趣道:“我看你好像还挺开心的,是不是觉得没了我这个惹事精,终于可以去拥抱一片新天地了?”

      孟溪林摇头:“只是莫名觉得轻松,以前在一起,你大概会想,这个人在我身边仅仅是因为一个未婚夫的身份。但现在不再有束缚了,在一个彼此都更平等的位置,这样反而好。”

      奇怪的理论。

      宣紫问:“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孟溪林一怔。

      紧接着露齿笑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

      没说过吗?宣紫有些迷糊。

      许多事情如此顺理成章,仿佛一年四季春去冬来,孟溪林是喜欢她的,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可真要想想他是否当面锣对面鼓的告诉过她,宣紫还真是不敢确定。

      以前没说过吗,在西宁的时候没说过吗,他吻她之前呢……

      她思考得认真,孟溪林就笑得更加得意,两手抱在胸前,躺在椅子里,仰头看着机舱顶,闲适地说:“那次你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吧。”

      “哎……”宣紫挠了挠后脑,笑了,“好像是啊。”

      孟溪林说:“谁让我遇见你了呢。”

      “什么?”

      他两眼一垂,直勾勾地望向她,几乎从那墨黑的瞳仁里直看到她心坎里,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工作那么忙,哪有空挑三拣四。”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情不愿呢。”

      “嗯,是不情愿哪。”

      只飞了几个小时就落了地。

      不知怎么的,宣紫心里总有一点虚。孟溪林搭着她的肩膀往舱门走,双手捂在肚子前的空姐很甜地说:“欢迎下次乘坐XX航空。”

      孟溪林习惯性地说了一句谢谢,空姐见了他,都是心照不宣地看了看彼此,眼中满是话,嘴努一努,都明白了彼此心思似的笑。

      宣紫说:“空姐都喜欢你,赶紧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千万别凑合。”

      孟溪林瞪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听不懂英文?”

      一路都走得顺畅,那些凭空臆想出的警察、便衣,连同形色有异的路人都没发现。宣紫劝自己把心放下,又不是拍电视剧,哪有那么多的意外。

      只是等行李的出了一点岔子,宣紫的箱子差不多是头一次扔下来的,孟溪林漂亮的一手拎下来,可等到最后一个箱子被人认领,属于他的那一个却始终不见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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