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
最新网址:www.shukuge.com

分节阅读 9

作者:白饭如霜
更新时间:2015-01-24 10:00:00
态,立马活蹦乱跳地拉我们去踩点。踩点这事儿我熟,东门菜市场卖羊肉串那俩维吾尔族兄弟老没个定点,要去收保护费之前,我非得踩一回点看看他们今天在哪儿开卖不可。

      但咪咪的点就高级太多了。

      西尔斯大楼。

      曾经是芝加哥的骄傲,全美最高的摩天大楼,现在在全世界也能排上号,不少游客排队在那儿等观光梯上摩天台看风景,每个人都一副兴奋激动、傻乎乎来大都市见世面的样子。

      我比那些游客还等而下之,离那个楼还有一百米就开始深深地自惭形秽,一到大门口直接腿肚子转筋,摩根和咪咪死拖活拖都没把我拖进去。同是保安,这楼里面的兄弟看起来可跟我们家楼下王大爷的档次相去甚远啊!

      摩根好言相劝:“没事,他们不会揍你的。”

      咪咪则直接对我的紧张情绪表示不满:“你怕个毛线,我们是租户好吧,给钱的大爷好吧,米饭班主好吧,他们要对你敬礼的!”

      我哭丧着脸:“什么跟什么,你要我租哪儿?门口那块儿垫脚的地方吗?”

      把我血都卖光了估计都住不起这儿吧。

      但轮不到我考虑卖不卖血的事,咪咪大摇大摆就进去了。说起来他的行头比我还寒碜呢,偏偏人家似乎对此毫无意见。

      他上去看了一圈,找到最贵的那一处空置房随便看了两眼,发现里面有洗手间,有小厨房,水电基础生活设施完备,就马上表示满意。而后从随身背的包里摸出一大堆绿油油的美金现金,跑到物业管理的办公桌上一摔,说:“这地方我要了!”

      我觉得他至今没被绑票的盯上,一定是在祖宗坟上烧了高香啊!

      在西尔斯大楼租下一个贵死人的地盘,这件事跟我来芝加哥的目的有什么关系,看起来大家都不清楚,也没人交代,总之大家就这么住进去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摩根和咪咪对此也无所谓。

      开始的两天咪咪宣布要倒时差,总是猫在空空如也的房间的某个角落里蒙头大睡,照他那投入的姿态来看,我好几次都怀疑他是不是直接死了。摩根对他的了解很深,叫我不要去管他,而他自己所干的事情就是不断地看电视,买大量的本地杂志和报纸回来。本地的电视,本地的报纸,尤其专注于社交版,尤其专注于登了大幅狗仔偷拍照片的那些八卦消息。

      我问他这是在干吗,他就指给我看:某某印堂发黑,估计已经得某某病到了第三期;某某手指甲下有黑色斑点,边缘锐化,癌细胞正在潜伏期;某某嘴角抽搐被拍了个特写,神经控制肯定是出了问题。

      每发现一个名人即将英年早逝,他就大喜过望,那德行实在难以形容。

      然后,他打开电脑给人家写邮件,预告这个令人激动兴奋的事实――为什么谁的邮件地址你都有?

      “人家根本不会理你的邮件吧。”

      “等他病得要死,他就会理了。”摩根下了个结论,“这些,就是我们的提款机,你知道吗,丁通?”

      我摇摇头:“幸好老子不知道。”

      这么混了好几天,某一个半夜,咪咪忽然跟鬼上身一样从角落里鲤鱼打挺般爬起来,打开冰箱找了两个鸡蛋和一碗冷饭――都是我们这几天去唐人街吃饭打包回来的残羹冷炙。他三口两口吞下去之后,穿上衣服就出了门。我眺望着窗外半夜三更的芝加哥连鬼都没几个的空旷城区,心想他这是要出门去打劫吗?

      以咪咪的素质看,如果他的专业是打劫,一定也是不世出的天才打劫犯,因为天亮的时候他回来了,还带来了大量医学检验设备、治疗仪器、手术设备、全新的医生制服、办公桌、接待台以及改善候诊环境用的大株绿色植物。

      最扯的是还来了个金发碧眼、看起来又漂亮又蠢得伤心的洋妞,说是我们的前台!

      他先是自个儿爬上楼,打开门喊了一嗓子叫我们准备着,然后上述一切东西都被专门的人通过货运电梯和安全楼梯有条不紊地送上来。我睡得糊满眼屎,一边打哈欠一边看,被眼前浩浩荡荡的运货队伍吓了一个马趴。倒是摩根不愧跟咪咪是多年的兄弟,只见他胸有成竹地开门迎客,指挥人这里卸货那里拆包,不时亲自开箱检验设备的成色,一眼就能看出是八成新还是垃圾货。

      看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还经常堵在门口发愣,摩根好心递给我五十块钱和一个能塞在耳朵里的同声传译器,说这是没投放市场的实验室级高科技产品,可以同时传译四种语言。叫我下楼去汉堡王吃点儿东西,而且务必要吃久一点,最好等天黑后再上来。

      我没奈何出了门去吃天杀的汉堡,传译器很好用,但解决不了不会说的问题,所以大家都以为我是个哑巴,给予了我格外热情的照顾。

      汉堡王只耗了我半小时的时间,估计摩根和咪咪在上面才刚刚开始装无影灯,干点什么好呢?脱衣舞俱乐部可能会在哪个区呢?

      打开随身带的城市地图研究脱衣舞俱乐部可能在的区域,忽然,我的眼睛定格在了某条街道。

      芝加哥北区,距离密歇根大街四个街区,沃尔顿街。

      我这辈子没来过芝加哥,上辈子也没来过,地图上所有的街道名对我来说都十足陌生。

      只有两个是例外。

      十二 丁通的挣扎

      我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钱,照着地图指示的路线去坐地铁,换乘公车,还走了一段。我对英文毫无概念,但靠着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对着猜站台的名字,也能估摸个八九不离十。

      整个过程中我一无所想,一无所见,唯一的小插曲是在地铁里遇到两个黑人,都穿着连帽衫,看我的神情丝毫不友好,而且还慢慢踱过来,对我形成前后夹攻之势。

      他们都比我高两个头,龇出白得发亮的牙齿俯视我,来者不善。

      我吸了口气,瞪大眼睛,在他们还没完全逼近之时,大踏步主动冲上去,几乎和他们脸贴脸。我直截了当地戳了戳他们胸前的肌肉,用这几天才学到的英文咬牙切齿地问:“What?”

      旁观的乘客都赶紧躲开,用一种“这小子真是嫌命长啊”的眼神看着我。

      而我所有的全都是炙热的兴奋,心中热切地期待着一场街头混混式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酣畅淋漓的肉搏。

      那个充满MRI和拉丁文医学名词的世界跟老子真的没缘分。

      但眼下是我熟悉的世界,不管要打架的人是白,是黄,还是黑。

      估计是横的怕不要命的,气场能说话,那两位黑朋友被我戳了之后,考虑了一下,哧溜地从我身边越过,骚扰别人去了,叫我和看戏的人们都好不失望。

      大概四十五分钟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绕圈子,反正我就站在了那个在心中已经烂熟的地址面前。

      北沃顿街1418号,史蒂夫・辛格所住的地方。

      标准的美国梦实现者应该住的房子。早上八点左右,车库半开着,主人可能正准备出门工作。两部车,捷豹和克莱斯勒,角落里堆着小孩子骑的三轮自行车和滑冰鞋,自行车是蓝色的,滑冰鞋是粉红色的。

      奇武会给的资料上说,他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我站在花园外长久凝视着那扇白色的闭着的门,想象着门后有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肯定是和我的不一样的世界。我在我的世界里喜欢吃臭豆腐,嗯,他们大概吃那种蓝色的长霉菌的奶酪,摩根给我闻过一次,我当场就翻了白眼。

      习相远而性相近,貌似如此而已。

      但我不会无缘无故地走进某个老太太独自居住的房子里,把她对人生最后阶段的一切计划或梦想都结束在一把锋利的刀片下,变成一种粉碎的状态,无论物理意义上还是比喻意义上。

      他会不会呢?

      我看着那栋房子,看不透墙壁。

      墙壁比人心单纯多了。

      那我又凭什么去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该死呢?

      他们不是一杯酒,一杯酒会把所有信息纤毫不差、恒定不变地展示在那里,只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敏感,就能把它们区分得清清楚楚。不存在冤枉,也不会有误会。

      我打了个寒噤。

      咪咪和摩根带给我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似乎这个世界上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

      就算有人会因为我的一句胡言而死于非命,这都更接近一个黑色的笑话,而不是真实的悲剧。

      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看着一个即将被摧毁的小世界。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传来小姑娘清脆欢快的笑声,在冲着某处喊着:“爹地!!快点,我要迟到了,我要迟到了!”

      我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棍,转过身落荒而逃。

      那天我在芝加哥街头游荡整日,心乱如麻,不断走进各种超市顺手牵羊,又在混出大门之后把东西丢回购物车里。

      晚上,我回到西尔斯大楼的办公室,从电梯刚出来就以为自己走错门儿了。

      烫金门牌高高挂在门外,写着咪咪和摩根的大名――全名,我都是看了他们的护照才知道的,带着各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头衔和后缀。

      入门处是雅致整洁的接待台,旁边是候诊室,摆设舒适大方,那沙发看起来就想叫人摔一屁股,茶几上放着最新的八卦杂志和严肃报纸,足够迎合各种口味。

      无论从哪个细节看,这都是一个完备专业的私人诊所,而且是非常高档的那一种。

      最绝的是接待台后,早上咪咪带回来的那个金发笨女郎正在整理东西准备下班,看样子还蛮辛苦的,多半是工作了一整天。

      她微笑地看了看我,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丁通先生,您的合伙人都在医生办公室等您。”

      “明天见!”临出门她还这么跟我招呼,跟真的一样!

      而后她就施施然走了,半点都不担心自己这份工作可能压根就拿不到薪水。

      我半信半疑地走进去,好家伙,这是怎么搞的?就一天的工夫,什么都齐全了,医生办公室、候诊室、治疗室、隔间都弄得漂漂亮亮的,哪儿来的鲁班牌装修队?

      我溜达了一圈,回头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摩根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咪咪靠在落地窗旁边,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各自盯着某个点发呆。

      我没惊动他们,蹭过去看了看屋子内的装饰,印象深刻啊!咪咪跟美国各种政要、好莱坞明星、欧洲王室成员的合照,摩根的各种科研成果奖、各种学位证书都框起来了,很巧妙地放在各种小地方,叫人不觉得那是炫耀,但又不可能不注意,一旦注意到就会脸都吓青,顿时肃然起敬。

      我满怀钦佩:“怎么合成的?技术真好啊!”

      咪咪随便瞥了一眼:“都是真的。”

      他指指某照片中搂着自己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某位名媛――传说她喜欢买不同颜色的宾利车配衣服:“各个地方都换得差不多了,再换估计就要全部散架了。”又指指另一位曾经在IT世界跺一脚四方云动但现在已经挂掉了的大佬,“死活不相信我的判断,等其他人确诊已经可以死了。”

      他的语气跟谈论街上有一条流浪狗爱吃肉骨头差不多:“芝加哥算比较传统的,还认这个,以前我在纽约,大家就只认钱。”

      摩根这时候打断了我们:“小丁,干活。”

      我以为还有什么要搬搬抬抬,挽起袖子:“干什么活?”

      他手一扬,丢过来两个小纸团,我接过一看,立刻就明白了。

      纸团里是那两个人的名字。

      史蒂夫・辛格。

      薇薇安・绍恩。

      后脑勺儿很没有出息地一麻,那个小姑娘脆生生的可爱声音穿过时间和空间,在我脑海中回荡。

      “爹地!!快点,我要迟到了,我要迟到了!”

      我软弱地垂下手,喃喃地说:“三个星期,不是还长吗?还长呢……”

      摩根冷静的眼睛一直看进了我的内心深处,看穿了我的挣扎。

      “奇武会的风格你可能还不清楚,但想象一下,十号酒馆的老板乘以十,就差不多了。”

      我牙齿都酸了,十倍于十号酒馆老板的德行,那是要逆天啊!

      “你选一个,另一个就没事了,你两个都不选,就两个都得死。”

      “总得搏一搏吧。”

      他说得很随便,很没心没肺,但逻辑无懈可击。

      我吞了吞口水,展开那两个纸团,盯着看,就像在看花爷的项链和宝格丽的金笔,在看拉菲和善本书,在看价值连城的元青花罐。

      我希望有一个人的名字上会浮起一层血色,那些受害的无辜老人将冤魂附于其上,向我传达昭然若揭的暗示。

      室内寂静无声。

      但两个名字还是呆呆地在纸条上刻着,毫不生性。

      它们只是圆珠笔写成的两个蓝色名字。彼此之间,毫无区别。

      尽管摩根和咪咪都没有看我,但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地等待,那种被期待却深知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脑子,脑汁都被刮得要发烫了。

      我猛然把那两个纸团一丢:“我做不到。”想了想,我纠正了自己的说法,“准确地说,我做不到只看名字就下判断。”

      “我要看到活生生的人,要有足够多的时间观察他们。”

      咪咪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我有这个要求,他给了我一个痛快:“难度不大,明天就满足你。”

      然后,他转过身去问摩根:“那个病人会什么时候到诊所?”

      摩根看了看表,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