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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94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臣由是骇怕万分。”

      李隆基大为奇怪,问道:“他们又如何与王暗通声气了?一个朝廷的三品大员,怎么会与一帮闲汉厮混?你起来说话,别是有人妄图攀诬王吧!”

      高力士上前搀起杨国忠,叹道:“杨中丞,刚才皇帝已然说过,既然歹人悉数伏诛,此事也就作罢。”

      杨国忠起身后脸上泪痕满布,他重重地摇摇头,说道:“陛下,臣与王前去抓捕邢之时,邢一面挥刀砍伤衙役,另一面呼唤手下动手,其时还不忘嘱咐一句‘勿伤王大人’。陛下,邢为何相护王?虽危难之际不忘嘱托,可见他们同声连气。”

      李隆基问道:“你亲耳听到此话吗?”

      “臣当时站立靠后,并未听见,事后受伤衙役向臣转述此话。”

      李隆基闻言默然不语。恰至此时,李林甫与陈玄礼得知邢拒捕之事,遂双双入宫请见李隆基。

      杨国忠看到皇帝并不回应,遂又说道:“陛下,臣听那些衙役说,王与邢许是没有直接干系,然王之弟王焊却为邢宅中的常客。”

      李隆基目视李、陈二人道:“嗯,国忠说歹人与王相连,朕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你们来得正好,就帮朕分剖一番吧。”

      由于此事变起仓促,李林甫不明其中究竟,他又听王与杨国忠共同前去拘捕,现在辄听杨国忠将此事扯向王,心中就哑然失笑。他瞧了一眼杨国忠的满面泪痕,心想你欲陷害王,哪儿能用如此浅显的法儿?他当即说道:“陛下,臣觉得王与此事相连,有些虚妄。王为朝廷三品大员,为人谨细端正,案上的书奏堆积,其虽日日劬劳,犹难襄理,哪儿有闲心与闲汉交往呢?其弟想是与邢有所交往,却与王无干。至于意指王谋反,更是虚妄。王敬陛下以忠,陛下待之以恩宠,他又如何生出谋反之心呢?请陛下慎思之。”其言语中对杨国忠颇有不屑之意,因而话说得相当干脆。

      李隆基闻言,又瞧了一眼陈希烈,心想陈希烈每遇此等场合,皆以李林甫所言为准,也就不准备向他问询,遂言道:“李卿所言不错,朕也是如此认为。王办事谨细,他如何能与闲汉来往呢?国忠呀,那帮歹人已然伏诛,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生枝蔓!”

      杨国忠见皇帝不认同,李林甫又替王说好话,看来一时难将王牵入案中。他心有不甘,终究无可奈何,只好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叹息一声。

      陈希烈此时却拱手禀道:“陛下,微臣以为此案有幽微之处,不可轻轻放下。王固然与邢没有干系,然其弟王焊却与邢来往颇密,既有此干系,还是查证最好。若王果然与此案无关联,也可以还王一个清白嘛。”

      杨国忠闻言心中大喜,而李林甫则惊愕万分:陈希烈今日怎么了?平时唯唯诺诺毫无主见,今日却口齿伶俐,思虑缜密。

      李隆基也对陈希烈的举动有些诧异,遂笑道:“陈卿果然以为要继续查证吗?”

      陈希烈道:“陛下,那邢敢公然打杀衙役,可见他心中或有鬼或有所恃,自开元年间以来,如此行为罕见。臣以为,此事须查个水落石出,方无隐患。微臣不才,愿与杨中丞一起查证此事,乞陛下允准。”

      陈希烈既力主查证,又主动请缨,其为宰相多年,此等的事儿还是头一遭。

      李隆基闻言,目视李林甫道:“呵呵,想不到陈卿执意如斯。李卿,就让他们去查证一回吧,也可还王清白。”

      李林甫心中认定王与邢绝对没有勾连,皇帝既然这样决定,他当然连声赞同。他鹰隼一样的目光偶尔掠过陈希烈之面,心想他今日有此举动,倒是不可大意,事后要务必弄清陈希烈的真实心意。

      李林甫许是永远不会知道,陈希烈之所以胆敢反戈一击,实因杨国忠数日之前的一次拜访所致。

      陈希烈见杨国忠携带礼物入宅拜望,一时不知所措,又不知其来意,唯有殷勤地将之迎入座中。二人寒暄已毕,杨国忠不藏不掖,很快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来意:“国忠今日前来拜访,实指望陈左相今后多多提携。国忠才陋识浅,也望得到陈左相及时指点。”

      陈希烈非傻痴之人,他多年来与李林甫共事,之所以选择唯唯诺诺的行事方式,实因李林甫为人诡险,他若不用此法儿就难以保全。杨国忠如今恃贵妃之势,又能替皇帝敛财,得宠遇无限,陈希烈心知肚明。现在杨国忠主动登门拜访,定是有求于己,就不敢怠慢,答道:“杨中丞如此说话,实让希烈愧疚万分。希烈得圣上之恩,无非勤谨办事而已,哪儿有眼光与能耐指点杨中丞呢?假以时日,杨中丞前程不可限量,希烈还要请杨中丞多提携呢。”

      陈希烈的话说到杨国忠的心坎之上,其闻言哈哈一笑道:“好嘛,陈左相果然有眼光,如此免了我的一番口舌。陈左相既然瞧清楚了今后大势,若遇到与国忠相干的事儿,定然不会难为国忠吧?”

      陈希烈毕竟为弘文馆与集贤殿大学士,说话向来深沉,绝不会如杨国忠这样直来直去,所以听到杨国忠的势利之言,其心间难以接受,遂踌躇不言。

      杨国忠不明陈希烈心中的幽曲,仍然自顾自说道:“陈左相,假若今后遇到一事,国忠与李右相各执一词,你居中会支持谁呢?”

      似杨国忠此等无文之人,说话向来单刀直入,不会委婉曲折;而陈希烈为宦多年,深明言多必失的道理,说话时好留余地,且话语闪烁。杨国忠如此问话,分明将自己置于李林甫的对立面,然后让陈希烈抉择,由此让陈希烈好生为难,他斟酌再三,方缓缓答道:“希烈替圣上办事,食大唐禄米,行事须合朝廷规制。若李右相与杨中丞意见相左,且杨中丞意见与朝廷规制暗合,希烈当然会支持杨中丞的。”

      这番话说得无懈可击,杨国忠听来却很不舒服,心中暗暗骂道:“老滑头。”他们随后又叙话片刻,杨国忠方辞出,心中的滋味其实不好。

      孰料陈希烈今日旗帜鲜明地支持杨国忠,令杨国忠喜出望外。想来陈希烈经过这几日的思索,慎思了其中的利弊,终于决定舍弃李林甫,从此身归杨国忠。

      陈希烈与杨国忠奉旨查案,剩下的事儿就变得相当简单。鲜于仲通指使罗希昔日的辖下,不断地拿人与刑讯,终于使案情大白。其中除了王焊曾参与邢的谋逆之事以外,还审出了另外一宗与王有关的案情。

      若以家居而论,王实为一个孝母友悌之人,其弟王焊忌兄势强,王仍然待其以关爱。然王焊实为一个狂妄无知之徒,某日他与一名术士叙话,王焊问道:“我有天子之貌吗?”吓得那位方士落荒而逃。王焊觉得好笑,就向王笑谈了此事。王闻言大惊,因为皇帝多次禁止官员与术士交结,现在弟弟又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万一那名逃走的术士泄露了此事,岂不是大祸临头?王遂密遣人追到这名术士,当场斩杀以绝口。过了不久,王又得知王府司马韦会果然从术士口中得知了弟弟的狂言,遂又指使人将韦会收在狱中,并连夜缢死。

      李隆基知道了案情的详细,其中不乏陈希烈和杨国忠的殷勤添言,遂令当庭杖杀王焊,赐王自尽,籍没其家。《赐王自尽诏》中写道:“王外饰公忠,干冒非据;内怀奸诈,包藏不测。”这句“包藏不测”实为预测之言,王不法杀人当为事实,而说他谋反,则为杨国忠之功了。

      陈希烈在李隆基面前盛赞杨国忠处事干练,使一桩谋逆大事胎死腹中,其既能理财,又善吏治,实为朝廷栋梁之才。李隆基龙颜大悦,当即擢杨国忠为御史大夫,并将王昔日身兼的二十余使皆归杨国忠。

      鲜于仲通因审理有功,得杨国忠之荐,也被擢为京兆尹。

      扳倒了王,杨国忠集荣耀实权于一身,真正与李林甫形成了分庭抗礼的局面。

      第十九回 杨贵妃再出宫苑 李林甫重使阴招

      王的结局让李林甫瞠目结舌,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攀依皇亲的闲汉,一个唯唯诺诺的庸官,二人一旦联起手来,竟然以莫须有的罪名说动皇帝,并逼迫王自尽。李林甫此时方悔起初过于大意,以致自己眼睁睁地瞧着王消失,却无力施以援手或阻止,使自己顿失一臂之助。他思念至此,心中喟然叹道:“一辈子玩鹰于股掌之间,不料被雏鹰啄了眼睛。”

      及至杨国忠取代了御史大夫之位,并将王昔日所兼二十余使收归自己,李林甫方才明白杨国忠当初不遗余力查办邢案子的最终目的。如此看来,杨国忠举荐鲜于仲通为京兆少尹,其目的就是将罗希排挤出京兆府,由此拥有了刑狱逼供的手段。

      李林甫起用吉温和罗希二人,由此“吉网罗钳”闻名天下。李林甫用此二人制造了许多大案,将那些可能对其地位形成威胁之人悉数拿下。杨国忠瞧出其中关键,即令鲜于仲通入主京兆府,由此拥有了李林甫曾经的手段。李林甫此时深悔当初太过大意,自己当时未将杨国忠瞧在眼里,对鲜于仲通入主京兆府未曾加以阻止,方对此后的王一案无力掌控。

      李林甫此时对杨国忠有了警惕之心,然他还有一个关键之点未曾想到:杨国忠开始在朝中呼风唤雨,若无皇帝的支持,他许是寸步难行!

      李隆基得高力士提醒,觉得李林甫为相十余年,使朝野上下皆听其命,就有了制衡的心思。李隆基有了制衡的考虑,就选择了杨国忠作为牵制李林甫之人,所以章仇兼琼与鲜于仲通得以入职京官,王既倒,杨国忠顺势接替其职。

      李林甫仕宦一生,迭施诡计谋得宰相之职,如此潜心经营十余年,早知皇帝已然离不开自己。不料到了暮年,未曾潜心识明皇帝心意,将满腹心思用在他人身上,如此便马失前蹄,大错就此酿成。

      他此刻待在“精思堂”中,一直琢磨杨国忠与陈希烈二人。陈希烈此次出人意料地帮杨国忠说话,李林甫隐隐觉得他受了杨国忠的蛊惑,即使这样,陈希烈不过庸人一个,并不足为虑。李林甫遂将满腹心思用在杨国忠身上,他先思杨国忠此次招数,心中哂道:“不过觑知了老夫的手段,如此拾人牙慧,并无新意。今后想法将鲜于仲通调走,再掌京兆府刑狱之事即可。”

      李林甫再将杨国忠的禀性与手段想了一遍,觉得对自己的威胁不大。杨国忠现在虽掌御史台大权,可能会指使御史上奏书弹劾自己,然自己在朝中经营十余年,各衙司皆有自己的心腹之人,且中书省、门下省皆有谏官,杨国忠若让御史弹劾自己,那些谏官也不是吃素的。

      李林甫现在对杨国忠有了深深的敌意,然不屑将其作为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他相信,若自己略施小计,管教杨国忠有来无回。步出“精思堂”的时候,唯见天上满是星斗,微风荡漾着清凉,李林甫深吸一口气,就觉清凉瞬间绕遍肺腑之间,心中觉得惬意无比。蓦地,由于凉意侵体,他忽然弯腰猛咳,竟然咳得眼冒金星。李林甫此时想起,自己是年已经六十九岁,已有些老态龙钟之感了。

      杨国忠奉旨查抄王之家财,其进入王宅第后,仅从大门行至中堂,早已惊得瞪大了双眼。就见其中的房栊户牖,无不以珍异饰之,凡药臼、食柜、水槽、釜铛、盆瓮之物皆以金银为之,以镂金为笊篱、箕筐;房中置有水晶、火齐、琉璃、玳瑁等床,悉以金龟、银鳌为脚;堂中设连珠之帐,却寒之帘、犀瑞牙席,还有鹧鸪枕、翡翠匣、神丝绣被、七宝枕、瑟瑟幕、纹布巾、火蚕绵、九玉钗、澄水帛等物。王宅中有一景最为神奇,名曰“自雨亭”,系引出地下的涌泉,昼夜喷出地面如散雨状,井栏以宝钿为之,亭子系用镂金汉白玉筑成,水雾落处有奇石一片,这些奇石有盘坳秀出如灵丘鲜云者,有端俨挺立如真官神人者,有缜润削成如瓒者,有廉棱锐刿如剑戟者,实有“百仞一拳,千里一瞬”之观感。泉水漫过亭面之上,虽盛夏酷暑,人若置于亭中,其凉爽如深秋。

      令杨国忠喜出望外者,即是王贮藏的钱货宝珠之物,在其后进院中,竟然有十余间房间装满了诸物。杨国忠调来二十余人清点造册,竟然用了数日之功。杨国忠此前揣测王肯定财货不少,然没有料到有如此之多,他由此陷入了深思。

      王的家财肯定不是他的俸禄所得,其从天宝初年开始接手天下租赋财货之事,近十年来确实暗自搜刮不少。这些财货来历不明,藏在王宅中外人无从得知,若老老实实将所有财货上缴国库,岂非傻痴之人吗?

      若按王的俸禄所积,再加上皇帝的赏赐,王说什么也难以营造出如此美轮美奂的宅居。杨国忠暗自想道,这个宅院虽精美无比,自己奉旨查抄,说什么也不敢将之昧为己有。那么将此宅院献出,再加上一间财货,王就在皇帝和百官面前成为一名极贪之人。

      剩下的十余间财货呢?杨国忠打定主意,这些财货既然无迹可寻,当然要全部归于自己名下了。

      待杨国忠将诸事办妥,那些珍货也被搬入自己宅院的密室之中,他想起此前诺言,就从中取出数匣金银珠宝,然后亲自捧入虢国夫人的宅中。

      若按杨国忠与虢国夫人此前的相约,虢国夫人助杨国忠登上要位,那么有了收益,二人须平分。杨国忠此次捧来数匣宝货,就是与抄来王的一间财宝相比,又值几何?看来人皆有私,那些诺言是靠不住的,尤其有赌性之人更加没谱。

      虢国夫人看到眼前的珠光宝气,一颗欢心早融入其中,脸上的容艳又变得娇媚无比,哪儿知道杨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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