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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92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些日子朝廷授职制书颁下之后,我等二人曾议论一番,觉得安大使最该兼知河东节度使,然时机未到。”

      “哦,为何时机未到呢?”

      “河东为大唐龙兴之地,此前太原诸军政正使皆由藩王遥制,则此职重要,须圣上心系之人兼知;王忠嗣兼领四镇节度使,所谓树大招风,方有此祸,若安大使再领河东节度使之职,实与王忠嗣当时相若,殷鉴不远,更应慎重。”

      安禄山脑海中又浮现出李林甫的灿烂笑容,就想自己若与王忠嗣相比无疑落在下乘。自己若处于显眼之位,在朝中又无可倚仗之人,别说遭李林甫之忌,就是其他人在皇帝面前说上一些不利于自己之言,自己的地位也势必堪忧。安禄山由此又想,自己之所以有今日地位,凭的是什么呢?正是自己取得的边功得到皇帝赏识,除此之外,自己确实一无所有。

      严庄接着说道:“安大使,此次章仇兼琼与鲜于仲通得杨国忠之荐,竟然皆入京中得居要位,由此看来,杨国忠得圣眷渐隆,假以时日,其在朝中地位确实不可小觑。杨国忠此前在李右相面前恭顺万分,然鲜于仲通入主京兆府之后办了一件事儿,看似不显眼,却耐人寻味。”

      “什么事儿?”

      “鲜于仲通入职后,办的第一件事儿,即是将罗希逐出京兆府。当然,鲜于仲通多言罗希有功,恳请朝廷予以升秩,事儿办得可谓冠冕堂皇。然他定是得了杨国忠之语,不肯今后再让李右相的亲随插足京兆府,其意彰显无余。”

      “如此说来,杨国忠与李右相之间已然有隙了?”

      “不错,正是这样。我等二人议论之时,皆认为今后朝中局面定改,那杨国忠当然恃皇帝之宠与贵妃之势,与李右相隐然相抗。”

      高尚与庄严所言,即是劝安禄山不可树大招风,由此招惹事端;且朝廷中已现李林甫与杨国忠相争端倪,安禄山自可静坐范阳,细观此二虎相斗即可。安禄山闻言不语,心间已认可了这二人之言。

      高尚又道:“自从哥舒翰攻破石堡城之后,近来安西、陇右和河西诸镇再无战事。我等以为,战事不仅仅限于东北,譬如范阳与河东的结合之地,也须有战事辄起。”

      高尚与庄严如此建言,即是让安禄山常有战事,这样能得朝廷重视,且胜仗又可获得许多封赏。安禄山言听计从,明白自己现在唯有迭立战功,才能得皇帝赏识,实为自己的立身之本。不过高尚所言在范阳及河东结合处兴起战事,他一时不明其意,待高尚解说一番,安禄山顿时心领神会。

      非中土之人由于不读经史,难知诸子经籍及历代史事,也就难识前代事迹及人心幽微。譬如安禄山不识文字,他若仅仅凭借自己经历行事,做一名市井混混尚可,做一名大唐将军就勉为其难了,所以他早早便有了二位落第幕僚。这高尚与严庄无能及第入仕,却从书籍中窥知了许多谋略经验,令安禄山受益不少,这也正是安禄山与其他番将的根本区别。

      经过杨国忠的一番筹谋,罗希被授为刑部员外郎,秩级顿时升了两级,此次就离开了京兆府。鲜于仲通此时已知杨国忠心意,其任职未及一月,这日晚间即入杨国忠宅中密谈。

      鲜于仲通昔为杨国忠的东家,杨家上下因受其恩,现在对他异常尊敬。鲜于仲通却不敢有丝毫托大,入了杨宅后即低眉顺眼,如厮仆一般。

      杨国忠问道:“那帮人调教得还算好吗?”其所指的那帮人,即是罗希在牢狱之中的那一干辖下。鲜于仲通去京兆府之前,杨国忠嘱他将这帮人好生对待,不可走失一个。

      鲜于仲通答道:“请杨大人放心,这帮人并无长处,除了刑狱之事,他们又会干什么?下官既用言语恐吓,又赏给他们一笔财货,他们实为天下最势利之人,肯定不愿走了。”

      “如此最好。鲜于兄还要对他们说清楚了,若有人胆敢再与罗希妄语,诸般刑具就让他们尝上一遍。”

      “下官明白。杨大人,下官今日前来,想禀知大人此前交托之事。经过这些日子明察暗访,事儿似乎有了头绪。”

      杨国忠大喜,急声道:“好呀好呀,快说快说。”

      “下官先是派人访查王,此人行事谨细,又无嗜好,难瞧其端倪所在。下官见此状况,一面派人继续盯紧王,另一面派人在其亲属中逐个访查,未及旬日,果然有了收获。户部郎中王焊,杨大人定是谙熟了。”

      王焊系王的同胞弟弟,杨国忠初任户部度支郎中之时,这王焊仗着王之势,未将杨国忠瞧在眼中,动辄吆五喝六,杨国忠只好笑脸忍耐。杨国忠想起这些不堪往事,心中的怒火顿生,恨声说道:“这厮飞扬跋扈,最不识礼,我早就忍了一肚子鸟气。好了,王焊怎样?”

      “这王焊日常为人狂妄,其无才无识,却将自己视为高人。譬如其兄王得圣上宠遇,王焊却瞧着很不舒服,见了其兄不理不睬,还动辄生事。”

      杨国忠笑道:“嘿,天下还有这样的稀罕事儿。奶奶的,他狗仗兄势,还待狗兄不恭。嗯,后来怎样?”杨国忠口出骂言,显是对他们兄弟恼恨之极。

      “王焊行止不端,专爱交结奇人。他最近偏爱与邢交往,日日混迹于邢宅中。”

      “邢又是何人?”

      “邢系鸿胪少卿邢畴之子。此人在京中颇有名气,专爱弄枪舞棒,家中养有会武门客数十人,最爱听人呼之为‘邢大侠’。”

      “大侠?不过一浮浪之人罢了。此人不求仕不行商,却在家中养了那么多闲人,莫非仅靠其父的俸禄过活吗?”

      “他之所以在京城小有名气,正是缘于他靠拳脚闯出了名声。如今京城东西两市商贾众多,其中又有许多胡商。这些胡商入京后两眼一抹黑,因怕被人欺生,最想找到倚靠之人。邢偶然从其父口中得知胡商这种窘境,顿时计上心来,由此寻到了一条财路。”

      “哦,他恃其父名声,再凭拳脚为胡商提供保护,由此财源滚滚。你昔为蜀中大豪,这些行市里的门径最为知晓。这样一个人儿,顶多说他不务正道罢了,王焊与其交往,又有什么妨碍了?”

      “是呀,他若养些闲汉,由此霸市收钱,亦无不妥。然其交往之人形形色色,其中最令人注目者,即是万骑右龙武军中十余人为其宅中常客。”

      “哦,想是他们皆爱武艺,由此比武弄枪,也是有的。”

      鲜于仲通稍稍停顿片刻,然后重重地说道:“下官起初也并未在意,后来慢慢想来,其中大有玄妙之处。圣上多次诏制重申,不许万骑将士私下与官吏交往,杨大人应该记得此节吧?”

      “我知道。然邢并无官身,其实无妨呀。”

      “邢虽无官身,其父却为鸿胪少卿啊。万骑将士若与常人交往不妨,他们为何要成群结队与爱舞枪弄棒的邢相交呢?杨大人,请忆起圣上昔年之事,就知此事其实并不寻常。”

      李隆基营造了一个富庶的花团锦簇的天下,当今庶民对其爱戴有加,就对李隆基的轶事最感兴趣。是时,民间常有说唱艺人走街串巷,李隆基昔年的轶事就成为艺人口中说唱的主要内容。诸如李隆基上应天命在潞州时的灵异之事,乃至此后的诛韦氏之举,说唱艺人往往说得口沫横飞,遂使家喻户晓。杨国忠为闲汉之时,就知道当今皇帝昔年暗结万骑之人,方有了此后的雷霆一击。

      鲜于仲通如此暗示,则邢私与万骑中人交结,就有图谋不轨之嫌了。杨国忠闻言大喜,击掌道:“好哇,邢图谋不轨,王焊与其友善,定为同伙。嘿,他们不过为小角色,能当何用?说不定其背后正是王指使呢。”

      鲜于仲通知道杨国忠缺文少谋,之所以能居高位,无非因缘凑巧而已。人世复杂纷纭,一些人无才无识,偏能飞黄腾达,实为无可奈何之事。鲜于仲通当初收留杨国忠,不料成为其今生做得最成功的富贵之源,现在当然要全力维护,遂笑道:“杨大人所言甚是。他们确实有谋反的嫌疑,王许是幕后主使之人。然这些事儿向圣上禀明之时,须有一应人证物证,圣上方才信服。下官以为,现在不可声张,可悄悄派人前去探寻,以搜集证据。”

      “对呀,就是这样。鲜于兄,我不欲使罗希留在京兆府中,就是事先想好了这些事儿。罗希昔日统辖的一班人皆为好手,他们只要肯出力,何愁事儿不成?”

      鲜于仲通明白杨国忠的暗示,无非将人捉来屈打成招。与杨国忠直接简单相较,鲜于仲通毕竟是老江湖,凡事持重。此案若仅寻邢的毛病,可以大肆兴狱以获口实,然杨国忠意在王,若随便拿人定然走漏风声,须小心翼翼地逐步核实。鲜于仲通心里这样想,也决定此后依此行事,言语中就爽快地答应了杨国忠。

      安禄山又传来捷报,其亲带三万骑攻入土护真水与潢水的交汇处,横扫了奚人营盘,并俘获六千奚人。奚人无法在此处立脚,只好遁入北面的大漠深处。捷报传至京城,李隆基阅之大喜,又是下制书褒美,又对有功将士封赏一番。

      时辰不觉过去两个月,安禄山又取得了一场小胜。其奏书报至长安,李隆基阅罢顿时皱起眉头,令人将李林甫与陈希烈传入宫中。

      原来奚人不甘挫败,退至大漠深处之后,某一日选出三千精骑向南而行,他们昼伏夜出,悄悄从范阳军与河东军的结合处溜进内地,然后大肆抢掠一阵。自从张守主持东北境军事至今,契丹人与奚人再未侵入内地。

      范阳军反应迅速,一万骑很快出动,奚人见势不妙,扭头向西狂窜,如此就到了河东所辖的云郡地面。河东军此前仅重点防御北方之敌,没想到一彪人马从背后出现。他们尚未弄清来者何人,奚人马骑早如一阵风般掠过山谷,由此抢过关隘,冲入北面的草原深处。

      李隆基问二位宰相:“你们都见过安禄山的奏书了?”

      陈希烈此时遥领河东节度使,由于奚人马骑从其防区中经过,知道自己难逃干系,故了解此事过程最细。他辩解道:“陛下,奚人小股马骑,在路上昼伏夜出,并选择两镇结合处侵入内地,可谓处心积虑,实难防备。”

      李隆基冷冷地说道:“实难防备?安禄山所部能够很快觉察,并出一万骑前去围堵。河东军呢?只会眼睁睁地瞧着贼人逸出地面!”

      陈希烈吓得不敢吭声,李林甫见此场面,有心替陈希烈排解,就开口言道:“陛下,贼骑骤然来袭,应当惩戒一番。微臣以为,贼骑来袭,还是报复安禄山上次征讨之仇,可令安禄山再兴兵剿之即可。小股贼骑实为癣疥之疾,陛下不必忧怀。”

      “安禄山奏书也有此意,可嘱安禄山立刻前去痛剿一番。然贼骑此次选择两镇结合处突入内地,可谓用心险恶,不可不防啊。”

      “两镇结合处皆有古长城,此前未曾相连。经过此事,臣等以为确有疏失之处,已嘱户部拨出钱款,再令两镇征集民夫,及早将两段长城连起来,使贼人今后再无空子可钻。”

      李隆基摇摇头,说道:“长城毕竟为死物,若想妥当守边还要靠人力。李卿,若两镇节度使由一人兼知,还能有如此疏失的时候吗?”

      李隆基显然认为陈希烈遥领河东节度使失于亲自提调,他如此说话,明显让安禄山再兼河东节度使。

      陈希烈对兼知节度使一职并无想法,兼知也行,不兼更好,反正都是皇帝的心意。李林甫为相多年,深知诸事轻重。安禄山现在待李林甫既敬又惧,李林甫深识其心,然觉得安禄山兼领二使,坐拥十万雄兵,已然盛矣。若让安禄山再领一使,其势渐强,李林甫对安禄山没有忌心,却不能容许他今后有可能势大,所以必须把握好尺度,绝对不许他身兼三职。

      李林甫于是缓缓说道:“陛下,若两镇结合处长城连起,则胡人难有一骑侵入。微臣以为,安禄山兼领范阳、平卢两使,主要让其专注东北军事,而河东、朔方二镇主要防备北方突厥人。若让安禄山兼领三职,臣以为有两个弊端:一者使安禄山心分两处,容易顾此失彼;二者,安禄山为突厥人,其面对同族之人恐有不便之处。”

      李隆基本来就是灵机一动,并未深虑,既然李林甫反对,他也就不再坚持,遂说道:“也罢,就抓紧续修长城吧。李卿,安禄山欲兴兵讨贼,要求增兵,他瞧中了朔方的那数万同罗骁骑,卿现在遥领朔方节度使,愿意将同罗骁骑暂借安禄山吗?”

      李林甫对待此事很爽快,朗声道:“朔方久无战事,圣上有旨,就让李献忠带领同罗骁骑前去相助安禄山,微臣并无异议。”

      李献忠现任朔方节度副使,其原名阿布思,系昔日臣属东突厥汗国同罗部的首领。东突厥汗国灭亡之后,同罗部不堪回纥部的压迫,阿布思就率部来投大唐。李隆基令将同罗部安置在朔方河南之地,赐阿布思姓名为李献忠,册为奉信王,授为朔方节度副使,其手下有数万同罗骁骑。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李林甫与陈希烈退出后,即立刻发书授符、按旨调兵,并拨款修缮长城不提。

      安禄山此次既想借兵,更想兼领河东节度使,不料李林甫轻轻一言,即令皇帝转换心意,令安禄山功败垂成。安禄山虽有意河东,毕竟不敢明言,他无非想试探一番,及至后来得知此事未成系李林甫相阻,就对高尚和严庄叹道:“二位先生果然识机,看来此事着急不得。也罢,此事就从长计议吧。”

      高尚道:“我早年曾读了张九龄赠李右相之诗,其中将李右相喻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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