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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74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既有此行为,就不宜任此触手钱货之职。李卿,朝中现在何职空缺?”

      李林甫闻听皇帝如此决定,心里就乐开了花,这正是他想达到的目的。他又故作思索片刻,抬头答道:“自从李适之被授为左相,还同时兼知兵部尚书与刑部尚书,如此李左相就过于劳碌了。臣以为,可罢李相刑部尚书之职,另授予韦坚。”

      李适之纵酒为乐,整日里呼朋唤友,李隆基早对授其为左相渐生悔意。他听到李适之的名字,心头顿时涌出不快,说道:“李适之兼职过多,确实应该分之。然韦坚有贪赃行为,此前为从三品官员,若授为刑部尚书,是为正三品,朕如此行事,岂非赏罚不明?”

      “陛下,韦坚前次疏通漕运,再凿明渠及广运潭,遂有广运潭盛会,则韦坚实为有功之臣。其功名扬于天下,现在虽有贪赃行为,毕竟为小节,陛下又不欲彰扬其贪赃之行,那么骤然贬斥韦坚,天下人定然议论纷纷。”

      “哦,你还替韦坚说话?”

      “臣非是替韦坚说话,臣之所以如此建言,还是顾及陛下的威严。”

      李隆基凝视李林甫,见其模样真诚,又知他与韦坚素无瓜葛,遂信其建言,微微颔首同意授韦坚为刑部尚书。

      李林甫又似不经意地说道:“陛下,说起来挺有趣,能有广运潭盛会,其间还有李左相的功劳呢。”

      “他又有什么功劳了?”

      “臣访查之时,得知某一日韦坚邀李左相前去视察工地,其时广运潭离禁苑甚远,李左相遂令韦坚将潭向南开凿,陛下此后方能立于望春楼上检阅船队。”

      “哦,果然如此吗?”

      “应当属实。当时随侍李左相和韦坚的身边之人叙说此话,且有数人互证。”吉温与罗希此次拿人审讯,可谓细致入微,竟然将此等叙话也访查清楚。

      李隆基又陷入沉默,李适之与韦坚交往如此亲密令他不快,而李适之平时看似大大咧咧,却能替韦坚出了如此好主意,又不露一言,令李隆基觉得李适之有些高深叵测了。他将这些不快努力忘掉,却说了另外一个话题:“李卿,你觉得陈希烈如何?”

      陈希烈即是册韦氏为寿王妃的副使,现任金紫光禄大夫、门下侍郎,另兼集贤院学士、崇文馆大学士。此人禀性与牛仙客大致相似,不爱多事,谨守本分。

      李林甫当然知道皇帝如此问话的含义,当即答道:“陈希烈恪勤恭谨,行事又按规矩,又善文章,可堪重用。”李林甫用人,首要者要看此人能否柔佞易制,陈希烈倒是颇合他的脾胃。

      李隆基微笑道:“哦,卿也是如此看呀。”然后就没了下文。

      李林甫不再追问,又提到另外一个话题:“陛下,韦坚去除诸职,可否由王接任?”

      “好呀,王人才难得,极善理财,让他来兼知诸职,朕最欢喜。”

      李林甫由此大获全胜。

      事先筹谋好法儿,再巧妙地一步步将皇帝引入毂中,最后从皇帝的嘴中说出自己想办的事儿,这就是李林甫的本事。

      李林甫如此做也有自保的想法,天下之大,庶务甚多,若皆决于自己之手,就是将诸事办得妥妥帖帖,难保没有怨言。现在大小事儿皆由皇帝定夺,外人没有话说,皇帝心中满意,决计不会认为李林甫专权了。

      自从高宗皇帝于总章年间派兵击破高句丽,粟末人联合少量高句丽遗民建立了渤海国,建都于旧国(今吉林敦化),不久向大唐纳贡称臣,其历代君王接受大唐册封,被册为渤海郡王。后来契丹人与奚人叛唐作乱,渤海国因其地理位置重要可以牵制敌军,更得大唐重视。

      是年渤海国遣使入贡,进献鹰、马、海豹皮、昆布、人参、牛黄、白附子、虎皮等物。李隆基最喜其中的一张白老虎皮,他认为白老虎实在罕见,渤海国能将此皮献上,既显渤海国忠于大唐之心,又彰显祥瑞,因而龙颜大悦。他一面令有司赐予财货回赠,其中有潞绸、金银器、凌绣、名瓷、铜器等物,若以价值而论,逾于所贡方物何止十倍!他又嘱有司以渤海国文拟诏一篇。

      李隆基将所拟诏令看了一眼,他不识渤海国文,当然难识其意,就令人读了一遍。李隆基听完顿时瞪起眼睛,斥道:“此文写得既短又平淡无味,岂有上国威仪?”

      李林甫与李适之其时在侧,李林甫闻言答道:“陛下,那渤海国文繁复难识,此前回文皆是三言两语即可。若想写出汪洋恣肆之文,翰林院与鸿胪寺向无如此才情之人。”

      李隆基此时忽然想起了李白,说道:“记得李白说过善识番文,他应当能识渤海国文字。高将军,你速派人将李白唤来,就让他在这里拟诏吧。”

      高力士躬身答应,即派人前去召唤。李适之对高力士道:“李白昨夜又是饮得大醉,只怕此时未醒,你让人入贺公宅中去寻吧。”

      李隆基听到此话,将李适之唤到面前问道:“李白昨日大醉,定是你们‘八仙’一起了。适之呀,你为何没有大醉呢?”

      李适之道:“禀陛下,臣一样饮酒,不过酒量稍大一些,由此未醉。”

      李隆基揶揄道:“呵呵,我朝宰相能够列身酒中神仙,唯卿一人而已。你酒量甚宏,饮酒甚多又不大醉而卧,实在难得啊。”

      李适之当然知道此非好话,只好躬身站立,不敢妄自说话。一侧的李林甫闻听此语,脸上依旧保持平和恭顺之态,心中却欢喜万分。

      李隆基又问道:“你兼知兵部尚书,近来边关还算平稳吗?”

      李适之道:“东北境那里,安禄山新被授为平卢节度使,他一面督促渤海国出兵对敌军予以牵制,又主动出击并行分化之策,契丹人与奚人大敛气焰,已退往极北地域;至于西北境,突厥人近年来再未生事,唯皇甫惟明与王忠嗣尚需防范吐蕃,因边防稳固,近年来少有战事。”

      “哦,边关无事,你于是可大肆饮酒了?”李隆基不忘继续揶揄李适之,又转换语气问道,“范阳节度使张守,近来还算安稳吗?”

      天宝二载,朝廷单设平卢节度使,然仍然归范阳节度使节制。

      李适之躬身道:“张大使恪守职责,多有边功,臣未听他有何异状。”

      李隆基从案上奏书中抽出一封,将之抛到李适之的面前,斥道:“哼,你仅听张守言语,也就难见其他之言了。你好好看看此书,瞧里面到底说了一些什么?”

      李适之捡起奏书仔细观看,就见此书系安禄山所上密书,未曾经过兵部及中书省,由此直接送到皇帝的手中。其中写道,张守曾派乌知义袭击奚人,此战先胜后败,战后张守隐瞒真情,反向朝廷奏报取得大捷,骗取了不少军功赏赐。

      李隆基又令李林甫也观此书。

      李适之禀道:“陛下,若依安禄山所言,此事应该发生在两年以前,其间无人奏报,今若凭安禄山一人之言,实为两可。臣以为,须派人前去核实。”

      李隆基叹道:“张守少年英雄,积功而至此位,使我大唐东北境安静数十年。唉,莫非其年龄渐长,这患得患失的心情愈重吗?他果有此败,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要遮遮掩掩呢?”

      李林甫因李适之兼知兵部尚书,对军事很少过问,他现在知道自己为右相,若一言不发,也为不妥,遂言道:“陛下,张守功劳甚大,然安禄山为平卢节度使,处于前线,他如此上奏,定有因由。臣以为可使人前去核查,以示珍重。”

      李隆基颔首道:“也罢,就派人前去查勘一番吧。高将军,你从宫中选出一名持重的太监,由兵部派人引领前去查核吧。”

      高力士、李适之躬身答应。

      李隆基又道:“若安禄山所言为实,他不惧上官敢来奏报,其勇气与忠心可嘉啊。胡人中有此人物,也算不易了。他数年前曾入京一回,许久未入京,朕有些记不起他的模样了。”

      李适之微笑道:“上月有人回京谈起安禄山,说他现在模样大变,本来粗壮的身体骤然发胖,变得大腹便便起来。”

      李隆基脸上方有些笑意,说道:“果然如此吗?朕倒是想见他一面,适之呀,你这就唤他入京吧。”他说到这里,忽然忆起李白之事,“我们说了许多话,李白迟迟未来,他果然大醉未醒吗?”

      高力士闻言,急忙出门张望,既而回来禀告道:“李白已入宫门,看来他果然未醒。前去召唤之人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臂膀,其腿脚尚不灵便。”

      李隆基皱眉道:“如此烂醉如泥,又如何能书番文?”

      说话间,李白已到了门前。想来他的脑子并不糊涂,只见他挥手推开相架之人,然后脚步蹒跚进入殿前,到了李隆基面前还知跪倒见礼。

      李白说话尚且流畅,然起身时却有些费劲,高力士见状急忙上前扶了他一下,他站立以后还有些摇晃。

      李隆基笑道:“太白似日日活在酒中,你的那些佳诗莫非需在梦境中而成吗?”

      李白道:“陛下如此说,实在说到臣的心坎之上。自来诗酒相伴,人若平静沉稳,心中断难出现好句,臣之所以如此,无非想用斗酒换来好诗,即令臣快慰人生了。”

      “嗯,你有此意不错,千万不可有屈子‘众人皆醉我独醒’卓尔不群之心绪。若是那样,我辈就愧对世人了。”李隆基正话反说,意谓李白终日邀醉,实不齿与世人为伍。

      李白没有回答,只是哈哈大笑了数声。众人闻声,心中皆不以为然。李适之见状,有心帮助李白挽回一些局面,遂笑道:“李翰林,圣上召你前来,是想问你能识渤海国文否?”

      李白一瞪眼睛,说道:“李左相有些健忘了。我们相处日久,你难道不知李白既识渤海国文,又善书之吗?”

      李隆基有心瞧瞧李白是否虚言,遂笑道:“好呀,此为渤海国来书,李卿可先看一眼。来人呀,速备笔墨之物,就让李卿在这里当场回书吧。”

      李白接过来书看了一遍,说道:“此有何难?陛下,不知回书篇幅若何?”

      李隆基道:“若篇幅过短,难显我大国气度,至少千字吧。”

      李白脚步蹒跚行至案前,看到一名宫女欲磨墨,就想起了那日高力士不肯上酒的情景,遂计上心来,拱手说道:“陛下,臣有一请,乞照准。”

      李隆基道:“好呀,李卿但有所言,朕定依从。”

      “臣曾经听说,高将军最善磨墨,所磨之墨精细匀称,陛下昔日最爱使高将军所磨之墨。臣斗胆请旨,今日之墨就由高将军来磨如何?”

      李隆基笑道:“磨墨还有高下之分?朕今日第一次听说。看来这传说之事实为形形色色,高将军何曾替朕磨过墨了?”

      李适之觉得李白在胡闹,移步过来轻声说道:“太白,不许胡闹。”

      李白充耳不闻,兀自说道:“奈何臣今日有此心意,若挫了心志,恐怕这渤海国文就难书了。”

      李适之闻言色变,李白的这句话有些过火,竟然想以书渤海国文之事来要挟皇帝。他本想张嘴再劝,不想高力士已行到案前,脸含微笑道:“好呀,能为‘谪仙’磨墨,实为咱家荣幸。李翰林,请稍等片刻,此墨即成。”高力士说完,已挽起袖子取过墨锭,低头磨起墨来。

      李适之暗自叹了一口气,慢慢退回原地。李隆基见高力士不顾身份,可谓谦逊之极,心中也大生感触,叹道:“记得九龄也善渤海国文,奈何九龄已逝,墓木早拱,今日天降李卿来此,高将军欣然磨墨,传之后世,也为一段佳话了。”

      李林甫见李白如此醉态再行狂悖之举,心中妥帖无比。张说、张九龄主政之时,对文学之士既偏爱又倚重,遂使朝中上下遍布文学之士身影,将非科举出身之人挤压得颇为逼仄。自从李林甫主政,他不像张说那样大力渲染,仅是暗暗地将那些非科举出身者调至重位,由此格局大改。李林甫之所以坚执循资格授任,即是要厘改此前超授科举之人的状况,使后续之人并重。李白今日恃才胡闹,皇帝虽隐忍未言,心中肯定对李白乃至文学之士顿生恶感。一个很明白的道理就是:如此狂悖之人,若让他去主持一方,能行吗?

      高力士磨墨毕,李白也就无话可说,他取笔蘸墨,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李林甫在李隆基面前时刻掌握说话的时机,他此时拱手说道:“陛下,瞧李翰林奋笔疾书的模样,其对渤海国文定是谙熟无比。大凡国运昌盛,则人才毕集,臣恭贺陛下德昭天下。李翰林既有此才,将来出使四番,定会使四夷赞我大唐有人。”

      李隆基闻言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李白很快将番书写好,然后捧至李隆基面前,躬身道:“陛下,此书已成,臣是否朗读一遍?”

      李隆基道:“朕观李卿疾书之际,已知卿果然谙熟渤海国文。朗读就不必了,就依此下诏吧。李卿,你回书有功,朕赐彩绢二十段予以旌扬。”

      李白急忙谢恩。

      李隆基又道:“李卿酒意未消,又回番书,委实不易。适之,你这就携李卿下去吧。”

      二人走后,李林甫又躬身奏道:“陛下,臣观李白委实才华横溢,又懂四方番书,不如将之调入鸿胪寺重用。”

      李隆基瞧了高力士一眼,叹道:“重用?李白不过狂生一个,其日日饮酒,你不怕他误事吗?”

      数日后,李白再入贺知章宅中饮酒,感觉这日的贺知章有些异样。此前酒仙们相聚贺宅之时,酒可以豪饮,然案上果蔬相对简单,自是以饮为主了。贺知章一生好友豪饮,又无其他进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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