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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3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刚绽开,须数日后方能全部绽放。”

      “都是一样的花儿,为何此花要稍长数日呢?”

      高力士心想,花期长短自由其花木决定,如此浅显的道理,皇帝还要问个究竟,自己实在答不出来。他转头向后面喊道:“你出来,速速回答圣上的垂询。”

      通向正殿的门帘一动,一双素手撩开门帘,从中走出一位素衣女子。

      想是临湖殿甚暖,此女子衣衫甚薄。其上着窄袖茶褐上衣,下系素色长裙,裙幅红绿相间,随行走略显颜色,长裙在腹下以一带缚之,想是因裙子过长不易劳作,故而系束。是时天寒地冻,妇人们素常的衣装稍嫌臃肿,此女子一身薄衣轻盈而出,令李隆基观之更有爽心之感,眼光也为之一亮。

      此女子低头渐趋而来,李隆基可以看到其露在外面的小臂与颈胸上部的肤色同藕色相若,其长裙鼓摆之余,可见其身形婀娜之极。李隆基此时心间忽然漾出了一股酥酥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因何而出。就见此女子行到跟前盈盈下拜,口中吐气如兰说道:“贱婢拜见陛下。”其语音中虽有急促之音,未见惊慌之态。

      李隆基将刚才的疑问再说一遍。

      女子答道:“此花系由‘邙山黄’与‘二乔’培植而成,其花萼相配颇费时日,如此就挨后数日。此后花种乃成,待播种后花开之日,皆要顺延数日,其个中缘由,想是因此而生。”

      李隆基聆其语音,只觉声声轻柔又清晰无比,宛似黄莺之声,心中酥酥的感觉又加重了一层。其面向高力士笑道:“高将军,如此浅显的道理,你却说不清楚。”然后又低头说道,“嗯,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此女闻言,缓缓将头抬起,就见其面貌粉嫩至极,似吹弹即破,一双圆睁的大眼深若泓水,微微一眨似会说话。李隆基此时心里一震:嗯?如此的可人儿,为何在花房里充杂役之职呢?

      李隆基素为一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他思念至此,心中柔情顿起,说道:“平身吧,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闻言叩首谢道:“贱婢不敢起身,如此就违了宫中的规制。回陛下问话,贱婢名惠儿,家姓为武。”

      李隆基听说其姓武,心中已大致知其来历。武家势落之后,其得罪女眷若未至流放地,多入掖庭宫为婢女,此女年龄不大,估计自幼时即入宫。为证己猜测,李隆基接着问道:“如此来说,你为武家后人了。你父亲姓甚名谁?”

      “贱婢之父名为武攸止,已于长安元年病卒。贱婢当时年幼,按例入宫长大至今。”

      武攸止系则天皇后的侄子,武家得势后被封为恒安王。武攸止为人宽厚谨慎,不像武承嗣、武三思等武家子弟那样野心勃勃。其与李氏皇族私交甚好,此后李唐复辟乃至李隆基当了皇帝,武家后人难得善终,仅武攸止的恒安王之爵名未加剥夺。

      若按辈分而言,李隆基应该唤武攸止为表叔,则与面前的这位小女子实为表兄妹了。李隆基明白这些渊源,心中的怜惜之情又大为加剧,转视高力士道:“如此藩王之后怎能充此杂役之职?高将军,你为内宫之首,焉能将其与得罪之人混为一谈?”

      高力士暗自哭笑不得。此人之所以沦落如此境地,实受则天皇后的余荫。自李唐复辟之后,中宗时代对武家之人尚可,到了睿宗执政,武家境遇一落千丈。王皇后昔日随夫家小心度日,内心对武家之人极为怨毒,她如今为后宫之主,当然对武家女眷没有一点仁慈之心,严令她们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儿,并不得接触皇帝。像武攸止死后,则天皇后认为此女年幼恩准其入宫抚养,不料形势突变,其长大之后竟然沦为仆役之身。高力士此时暗骂自己不该让此女近皇帝之身,若王皇后知道今日的事儿定会暴怒不已。他脑中思绪不已,口中期期艾艾答道:“臣实在糊涂,竟然忘了此女为恒安王之后,臣实在该死,请陛下责罚。”高力士明白,皇帝也就罢了,如何去对付王皇后的询问方为正理。

      李隆基不再理会高力士,转而柔声说道:“哦,你叫惠儿,赶快起来说话。”

      武惠儿不再扭捏,再向李隆基叩首后即袅袅婷婷立起身来。李隆基观其身形,只见其如风摆杨柳,身子既显柔软,然骨肉丰腴而实,心中不由得充溢喜爱,右手不自觉伸了出去扶其臂膀。触手间只觉满手柔软滑腻,心中一直存有的酥酥之意顿时释于手掌间。

      武惠儿看到皇帝来搀扶自己,脸上的羞涩之意一晃而过,仅在脸上留下两团淡淡的红晕。李隆基见此,心中忽然又涌出醉意,恍恍惚惚问道:“惠儿,你今年年龄多少呀?”

      “禀陛下,贱婢今年年方二九。”

      “哦。这些年也难为你了,宫中的岁月难熬吗?”李隆基此时说话,早无皇帝的威严,实如一位长兄在怜爱妹子。

      “禀陛下,贱婢年幼时入宫,得则天皇后怜爱,其饮食器具并不差,还有专人教授诗书及乐律。至于此花房之职,非是尚官有意役使,却是贱婢知道则天皇后昔日最爱牡丹,因多次坚请此职。”

      “如此说来,你是睹花思人了?”则天皇后为李隆基的祖母,她虽杖杀李隆基的生母,毕竟亲情血脉犹存。武惠儿这会儿提起则天皇后,一下子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武惠儿的眼中顿时涌出清泪,哽咽着说道:“贱婢年幼丧父,则天皇后如此亲怜有加,贱婢睹物思人,感到则天皇后音容犹在。”

      李隆基此时似乎忘记了自己尚未进膳,其凝视惠儿片刻,爱怜地说道:“你今后在朕面前,不许自称贱婢,自称惠儿即可。”

      他又转向高力士道:“一个金枝玉叶的女子,却与闷腥臭气为伍,岂非亵渎玉人?高将军,你唤人把惠儿领走,先以香汤沐浴,今后就让她在太极殿服侍朕吧。”

      高力士心里叫了一声苦,若武惠儿今后在太极殿大模大样服侍,王皇后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将如何处之呢?

      第十一回 武惠儿承恩侍君 宋丞相守正谏帝

      宋于春节假日的前几天,又办了一件令京城之人目瞪口呆之事。

      唐初因山川形势之便,分天下为关内、河南、河北、河东、山南、陇右、淮南、江南、剑南、岭南十道,至开元年间,分江南、山南各为东、西两道,又增置黔中及京畿、都畿三道,共为十五道。此道纯为监察需要所进行的划分,每至考绩之前,朝廷临时指派监察官员到各道巡视,非为常设机构。监察事毕,官员回京履事,这里仅剩下一名采访使负责讯息联络。

      这些采访使非为朝廷正式官员,无非替朝廷办事领取一些酬劳,身上无品无级。然人们发现,这些采访使的前程皆不错,往往数年之后皆被授官。其中诀窍在于,这些采访使虽职位不高,然负责官员考绩时的联络,又主持所辖诸州的官办采购,则诸州刺史皆买其账。有一点很明显,每至春节前夕,这些采访使照例回京城述职,其身后携带大量的土仪物品,自是要向朝中各紧要衙署送礼。由此一来,这些采访使在京中人缘甚好,官路也随之通畅。

      宋现任中书令,这些采访使当然要以诸道的名义到宅中拜访。宋清名远播,早令门子挡于门外。大多数人看到此情景,只好黯然携物回程,只有数人不识宋厉害,将土仪丢在门前,向门子说了一声:“我为某某道采访使,此物献于宋大人。”然后一溜烟逸去。

      宋将这些物品搬入中书省,然后派人将所有在京采访使召唤过来。宋手指面前堆成小山的物品说道:“诸位回京实在辛苦,这些物品仅为四人所送,已堆成小山之状。想你们回京之时,身后载物之车定然成行了。”

      大多数采访使皆知宋的禀性,心想今日要糟,皆不敢吭声。

      宋接着说道:“我查了一下,朝廷每年供给你们每人二十石粮,另每月有一千文的费用。如此收入仅够你们家人勉强度日,估计你们无余钱再购这些物品。我问你们,这些所谓的土仪从何而来?”

      采访使们默然无语。其中有人想道,官员的俸禄能值几何?若不利用职权收一些礼或者贪污一些,如何能过花天酒地的生活?若恪守制度,估计欲当官者也不会趋之若鹜了。其中有人不以为然:这些土仪能值几何?无非节日之际联络情谊罢了,宋大人为何要小题大做呢?昔日姚大人为相时,也是欣然笑纳这些土仪呀。

      宋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这些土仪的来历,无非借着自己的位置,着脸向诸州索要而来。我问过了,你们回京之时每人皆不空手,哼,你们先索民脂民膏,再回京行贿,如此就犯了两宗罪。你们知罪吗?”

      采访使中有人悄声答道:“小人知罪了,这就将土仪退回去。”

      宋瞪起眼睛,说道:“退回去?晚了!你们速速将所有物品送到此处,由中书省代为收贮至国库。”

      众人纷纷答应。

      宋又冷冷说道:“你们如此办事,实在玷污了圣上的脸面。自今日始,你们的采访使之职都不要做了,朝廷会另选新人。请回去吧。”

      宋此举顿时在京城炸了锅。要知诸道采访使虽职位不高,然实为肥差,且有“终南捷径”的妙用,采访使者皆有相当的背景,其中不乏勋贵、外戚、望族之家。

      春节前后,宋罢诸道采访使之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盛赞此举:“自中宗之后,朝政日益紊乱,姚大人虽有救时之誉,毕竟不能以正服人。皇帝选来宋大人主持朝政,可谓得人,如此定能振贞观之风。”

      赞誉之声毕竟少之又少,顿时淹没在无边的辱骂海洋里。这些人辱骂之余,又迁怒到李隆基身上,说道:“皇帝怎么如此糊涂?一个直来直去不知变通之人,如何能处置朝政大事?天下之事纷纭万端,如此死心眼之人,早晚会将大唐天下弄得七荤八素!”

      旁边的人笑道:“你以为皇帝好受吗?当初国丈修坟不过多了一丈,这宋旁征博引,把皇帝说成如隋炀帝一般。哈哈,瞧着吧,皇帝难受的日子还在后头哩。”

      旁边又有人叹道:“唉,世事万端,上天怎么降生如此一个奇怪的人儿?按说宋的际遇如此坎坷,他不改初衷,却能混到今天且官至相位,实为奇数。”

      宋起初进士及第,先为监察御史,继为凤阁舍人,甚得则天皇后赏识。然宋不会拐弯,先后直言触怒张氏兄弟和武三思,这些人先找宋的短处,奈何实在找不出,张氏兄弟只好寻人谋杀。如此十数年间,宋逃脱了生命危险和降职厄运,今又起复为相,实为幸运。

      一人冷笑说道:“你以为宋果然无错谬之处吗?”

      “张氏兄弟与武三思何等样人?他们对宋尚且无可奈何,你莫非比他们还高明吗?”

      “我不比他们高明,我也找不出宋的毛病。”

      “此又何说?”

      “哼哼,宋现为丞相,就是他最大的毛病。他此前无欲无求,又未处紧要之位,当然无毛病可寻。现在则不同,他为丞相就要办事,若办事就有错谬的时候。”

      “哈哈,果然为高论,我们拭目以待吧。”

      武惠儿那日沐浴之后被送入太极殿,李隆基眼瞅着此女顷刻之间焕然一新,宛似一棵沐浴着春风的含苞桃花之树,其发间散发出的淡淡香气更使其心旌神摇,按捺不住。是夜,如此娇女被李隆基揽入怀中,武惠儿的娇羞、慌张乃至其破瓜后的疼痛虽难比那些善侍的妇人,然李隆基心里甚喜,其满足感似乎要溢出胸间。

      按照宫中规制,女子初被皇帝临幸之后,须迎入为其专置的侧殿静养三日。武惠儿入殿静养,眼瞅着身边服侍自己的宫女和太监,再想起自己昨日尚为仆役之身,心中不由得唏嘘万端。

      武惠儿初入宫内抚养,宫内人皆知其身份,又慑于则天皇后之威,不免众星拱月,将武惠儿侍候得如同公主一般。武惠儿自小就生得美貌,且聪颖无比。其未及七岁,已将五经之书背熟,一手隶书也写得相当有火候,至于琴艺、乐律也有涉及。

      随着其年岁渐渐长大,她发现周围人的眼光也在逐渐变化。六岁那年,她忽然觉得周围人对自己少了一些恭谨,多了一点不屑。原来是年则天皇后失去权柄,年末驾崩。随后,其境遇每况愈下,伴随她那些昔日势强的亲人一个个不见了踪影,她也似乎被人遗忘了,渐渐沦为一名干粗活的宫人。

      宫内的岁月是极端难挨的,那里仅有着宫墙内固定的空间、森严的等级以及严厉的责罚,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处此环境中,宛若囚徒一般。武惠儿任岁月磨砺着其粉嫩的颜色,稚嫩的心思也渐渐沉稳,其出身于大家的身世和其聪慧告诉她:只有出人头地,方能摆脱如此厄境。

      花房的搬运培土之苦以及肥料的腥臭之味令其他宫人避之不及,武惠儿却接连央求领受此职。她当时隐隐觉得,在宫里若想出人头地,须有接触皇帝的机会,花房中有奇花异草,更有相对稀罕的冬开牡丹,万一皇帝信步走来,自己岂不是有了机会?

      人性的原始裸露,以监狱和内宫最著,武惠儿由此早熟,且果然因此成功。

      下体犹在隐隐疼痛,武惠儿此时的心间却满溢着无边的幸福。她唤过尚食宫女,说道:“听说‘哀家梨’甚为好吃,你取过一只来,让我尝尝。”

      尚食宫女脸色平淡,说道:“宫中有规制例有食谱,‘哀家梨’未在谱中,婢子不敢乱取。”这名尚食宫女见过被皇帝临幸过的女人,实在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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