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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9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他在太平公主府中已经意识到,姑姑这一次示以亲切之意,缘于她瞧中了自己的这帮朋友。她既然瞧中了自己的这帮朋友,则其心中定有图谋,且此图谋并非小事。

      刘幽求说道:“太平公主既有如此念头,我们此前的一个谜团终于可以解开了。”

      李隆基摇摇头,说道:“不错,这次弹劾主使者实为姑姑,姑姑的这一次行动实在做得很好,她若不找我,且说了这么多话儿,我们此前所言终为猜疑。”

      李隆基与刘幽求此前密切关注着这次弹劾之事,静观事情的发展方向。待结果水落石出,两人不禁啼笑皆非,他们事先也想过许多结果,绝对想不到会以这种结果结束。事情过程中,李隆基多方探询各种线索,并让王崇晔悄悄打探崔琬与李尚隐的底细,以判断事件的起因。

      他们绝对不相信主使者为韦安石,因为明眼人都知道,韦安石现在采取了退避三舍以避祸的策略,肯定不会指使自己的门生出面弹劾以引火烧身,为宦多年的韦安石断不会出此蠢招儿。那么,主使者到底为谁呢?

      他们细想了一圈,就对太平公主有了一些猜疑。李隆基知道,父亲绝对没有心思干这等事儿,自己又没有任何动作,那么思来想去,只有姑姑比较可疑。今日与姑姑一会,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刘幽求笑道:“如此很好嘛,我此前说过让殿下联络太平公主,现在她主动找上门来,就不用再费周章了。太平公主实在厉害,她那日到场里一观,竟然能瞧出殿下交友的目的,不愧为太平公主啊。”

      李隆基不语,他心中所思的是:既然姑姑能瞧出自己交友的深意,那么定有别人也会这样想。他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刘兄,我这一段时日莫非过于孟浪了吗?如此引起姑姑的注意,看来在外面留下痕迹颇多。”

      刘幽求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错,如那日玩的场合,今后不会再有了。殿下当初可能想大胜吐蕃手,以致仅去六人。假若那日也去十人,则会了无痕迹。”刘幽求说罢见李隆基脸上露出了不悦颜色,又宽慰道,“殿下不用苛责自己太多。殿下多年来在京中有爱曲品乐和走马游赏的名声,此次争强好胜,以少胜多,颇合殿下脾性,常人自会等闲视之。说句大话吧,京城中若太平公主那样眼光之人,恐怕不会超过五人,殿下不用太上心。”

      李隆基冷冷说道:“五人?若皇后那边有一人能识,我等焉能安定?刘兄,我们这一段时间还是谨慎为好,不可动辄聚会,授人以柄。”

      “殿下若忽然更弦行为,常人观之,反而觉得不正常。我以为,殿下今后可与那些不相干之人多来往,以维持往日名声,这样比较稳妥。”

      “嗯,刘兄,我们所议之事,仅限你知我知,就是那普润禅师,也不能透露一星半点。”

      “我知道。”

      “你这几日要到城中寻一个僻静的所在,那里还要有好玩的物事,以便大家有理由前往。今后我们的聚会,尽量不要入此府。”

      “好吧,这件事我去办。”刘幽求一面答应,脑中还在快速运转,他问道,“殿下,我想起一个事儿。太平公主如此图谋大事,其矛头直指韦皇后。若清除韦皇后势力,则当今圣上肯定不能再做皇帝。你说,太平公主若把事情办成,她会不会如则天皇后一样总政呢?”

      “她不会!我想过了,姑姑毕竟是一个明白人,以则天皇后之能,尚不敢逆天下大势,她也不会。若事儿到了这一步,姑姑只有把父王推出方为必选。”

      “推出?如此说,到了那一天,太平公主让相王做名义上的皇帝,事儿还由她说了算?”

      李隆基忽然看到刘幽求眼神里透出狡黠的光芒,心想还是入了他的圈套,遂笑道:“刘兄,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藏头露尾?你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暗藏话锋。”李隆基知道,刘幽求本意是说太平公主瞧中了李隆基的人脉资源,因此派薛崇简与王师虔前来加强联络,另一方面也有加强控制的想法。如此一来,李隆基就成为太平公主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这枚棋子固然关键,然终为太平公主的一个小角色。

      太平公主与李隆基现在为了共同的利益,两人不约而同走到一起来了。他们各有自己的长处,两相结合其力量何止一倍?太平公主瞧中了李隆基的军中人脉资源,而李隆基则瞧中了姑姑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及朝中的人脉资源。

      李隆基知道,按目前的分量,自己绝对居于次要地位,毕竟,太平公主的地位无法撼动。

      尽管这样,并不代表李隆基心里没有所思所想。

      他未对刘幽求明言。刘幽求出府后,想起刚才的这一档子事儿,心中掀起微澜:自己刚才明明已然提起话头,李隆基却不接话茬儿,由此看来,此子小自己近二十岁,其心机难测啊。自己年轻之时,正是意气风发的年头,何曾有这一番沉静呢?

      到了后日,李隆基想起太平公主之约,这日午后独自前往相王府。其临行之前,嘱乐工们及赵敏再将《感庭秋》敷演一遍,晚膳后进入相王府。

      李隆基进入相王府后直奔中堂,就见韦安石正与父亲一起在堂中说话。他入堂后先向李旦问安,再向韦安石致意。

      李旦看到李隆基前来,说道:“你来得正好,刚才你姑姑府中来人说,她今晚就不过来了。”

      李隆基道:“姑姑有什么急事儿?她那日主动要观孩儿乐舞,孩儿已然准备好。”

      李旦道:“她到底因何不来,来人并未明说,仅说她有些气闷,好像是裹儿惹她了。”

      李隆基点点头,说道:“哦,我知道这一档子事儿。”

      这件事儿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其实不大,不料太平公主竟然因此而气闷,令李隆基始料不及。

      是时贵戚显宦之家,往往喜欢舍财营造佛寺。太平公主于去年秋天,在修正坊购买了一处家宅,令人将其修缮后成为一处佛寺。此寺由于位居城中心,周围所居人口众多,寺成后香火甚旺。然而到了昨日,此寺的西首忽然来了一大帮如狼似虎的衙役,他们称奉赵履温大人之令,此处要再建一所大寺院,仅象征性地给住户们补偿了一些钱,然后喝令他们离开,观其要拆迁的范围,要比太平公主所建之寺大上十余倍。衙役们还四处放言,此寺的名字已然有了,名为“安乐大佛寺”。

      消息传到太平公主的耳中,她马上明白,这是安乐公主搞的名堂。安乐公主公然在自己所建之寺旁边再造大寺,其目的并非为了摆阔,而是借此事来羞辱自己。事情很明显,“安乐大佛寺”若建成,“辕马”赵履温定会用足了钱物,将此寺造得美轮美奂,届时香客信众定会争入此寺,其东面的小寺显得破败,于是便会门可罗雀了。

      京城里有这样的好处,一件小事情的背后若有显赫人物的身影,人们定会穷究深探,然后口沫横飞,将事情说得更加绘声绘色。眼前的这件事情就很有趣味,一个侄女公主向姑姑公主叫板,这是何等令人兴奋的事情啊!一时之间,这件小事马上渲染得全城人人皆知,一些好事之人更是前往修正坊现场观看,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李隆基听说了这件事儿,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他当时认为,这是安乐公主恃宠胡闹,难以持久的。李隆基却没有想到,宏图大略的姑姑太平公主竟对这件事情如此生气,心里为其不值。

      李旦说道:“你姑姑今日不来府中观舞,那么明日的定昆池之会,她也不会去了。”

      “猿马”赵履温为造定昆池确实十分卖力,安乐公主令他中秋节前建造成功,如今刚入五月,定昆池已然建造而成。安乐公主大为欣喜,遂请父皇母后入定昆池观赏。李显自然满口答应,并诏百官随之入池观赏赋诗,这个日子就定在明天。

      李隆基不再接这个话茬儿,说道:“父王,姑姑今日不来,韦公正好在此。待会儿乐工与赵氏就过来了,你们品评一番如何?”

      李旦道:“好呀,安石最善为诗,你那乐舞之词正好由他品评指点。安石,你以为如何?”

      韦安石想了想说道:“相王,属下许久未入府拜望,今日已叨扰许久,不敢再劳临淄王。”他又面向李隆基说道,“临淄王乐舞之名冠盖京城,安石不明乐舞之理,焉敢指点?待此后太平公主观舞之时,安石定叨陪末座,以饱眼福。”

      李隆基拱手道:“韦公之言实在谦逊。”

      李旦本来不爱热闹,遂摆摆手说道:“罢了,三郎,你就别让他们过来了。你先退下吧,我与安石再说几句话。”

      李隆基起立躬身道:“如此,孩儿就告退了。韦公,您请宽坐。”

      五月的长安城里,已稍显燥热。人们闲暇时候,往往喜爱到曲江之侧游赏。然曲江两侧近年内各衙署修建了许多厅馆台榭,一些达官贵宦之家也在这里辟地修宅,于是这里的人声渐隆,再无僻静之所。大凡人声鼎沸处,向为文士不喜,所以许多人转而向城外杳无人迹之处寻觅游赏之所。

      安乐公主的定昆池建成,一道矮墙圈进了方圆四十九里的土地。墙内屈曲蜿蜒的水景将各种景物萦带为一体,其累石为山,以像华岳,引水为涧,以像天津。飞阁奇檐,斜桥磴道,衣以锦绣,画以丹青,饰以金银,莹以珠玉。又为九曲流杯池,作石莲花台,泉于台中流出,穷天下之壮丽。

      出延平门外二十里,即为定昆池。这日辰时之后,皇帝及皇后的车仗迤逦出了延平门,其后面跟随着百官的队伍,一路上鼓钲齐鸣,仪仗鲜明,引起沿途路人的注目。

      李显与韦皇后到了定昆池门前,未见安乐公主前来迎接,心里微觉诧异,然并不为意,两人进入门内。

      进入门内后有一阔地,这里有风亭水榭、梯桥架阁,以名花异木最盛。有天台之金松、琪树,嵇山之海棠、红桂,天目之海棠、厚朴,钟山之月桂、杨梅,曲房之山桂、温树,金陵之珠柏、栾荆、杜鹃,宜春之柳柏、红豆、山樱,蓝田之栗梨、龙柏。李显看到这些奇树,啧啧赞道:“皇后,这赵履温确实有本事,如此短的日子,他竟然将天下奇树集于此。”

      韦皇后道:“还不是裹儿逼得紧吗?裹儿这一次算是得偿心愿了。定昆池?我们不看其他,就是眼前的这些树木,已然把昆明池比了下去。”

      “哈哈,裹儿虽为人母,毕竟还是小儿女心性啊。”

      他们转过树丛,眼前豁然开朗。就见一巨大的拱形桥直伸池中,桥下池水碧波荡漾,真是好大一片湖面。再视池中心之岛,只见那里重峦叠嶂,宛似华山之状。因距离较远,山形细致处稍显模糊。

      李显看到桥上有数个农妇模样的人,她们皆腰背鱼篓,显是在那里垂钓摸虾。其眉头一皱,说道:“好好的一个园子,何方农妇擅敢闯入?你们去瞧瞧,把她们赶出去。”

      几个如狼似虎之人疾步前往,李显很快听到一声娇叱,那几个人顿时不敢动弹,就见一个腰背鱼篓的农妇小跑着奔了过来。此人来到李显近前,嚷道:“父皇,此为女儿的园子,你莫非要赶我走吗?”

      李显张了张嘴,惊愕中方才知道这帮农妇是女儿及下人们所扮,遂说道:“原来是裹儿,你怎么变成这种模样?”

      安乐公主一把扯掉头巾,露出娇艳的脸庞,反问道:“这样不好吗?”

      韦皇后道:“你最爱胡闹。你不在门前迎候,就该罚你。好好的一个人儿,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渔婆子的模样,后面的百官马上入园,你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安乐公主哈哈一笑道:“母后好没有趣味,女儿如此装扮,想以此逗父皇母后一乐。哈哈,想不到女儿如此苦心,母后竟然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实在冤枉啊。”

      李显笑道:“罢了,裹儿,你速去更换一下衣衫,你母后说得对,如此模样见大臣,确实不成体统。要知百官随朕出城,皆因观赏你这定昆池。你为本池的主人,总该庄重些。”

      安乐公主嘟起嘴道:“不嘛,女儿为本池的主人,就该如此装扮。这里又非朝会,何必太过庄重?何况,女儿不过一个公主的名分,在朝中又没什么官职,没有必要如百官那样正装执笏。对了,父皇,您若不提起,女儿还想不起来呢。您若要让女儿更换衣衫,就给女儿一个官职吧。”

      “你要什么官职?哪有女儿在朝中为官的道理?裹儿,不要再胡闹了。你当初找朕要昆明池,朕未答应,结果就有了眼前这个定昆池。哼,你以为朕不知道吗?你取名为定昆池,明显想把昆明池比下去,你定是想以此气朕来着。如此,你还不满足,又来要什么官职?皇后,你说呢?”

      韦皇后笑道:“裹儿的心胸很大,不足为怪。今日女儿要授官职,还算新鲜,女儿为何就不能到朝中为官呢?陛下,我们且听她说一说。”

      安乐公主道:“对呀,母后说得对。阿武还能当皇帝,女儿要个小官做做有何不可?”

      韦皇后与安乐公主母女对则天皇后怨恨极深,她们在李显面前说话,对则天皇后殊无敬意,李显这些年早已习以为常。他听见女儿称呼自己的母亲为“阿武”,不以为忤,连忙问道:“裹儿,你想要个什么小官呀?”

      安乐公主道:“父皇,您的儿子没有一个好东西,如重俊那样,完全猪狗不如。他们没有孝心,整天想的就是如何赶走父皇,哪儿有女儿贴心呀?女儿这些天一直在想,太子之位说什么也不能再设了,干脆给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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