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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手消息
更新时间:2015-01-21 10:00:00
上看着这些年是没什么,可娘您仔细想想……”李珍珠压低声音,“四叔年纪轻轻就瘫痪在床人事不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偏偏廷恩做主把人参灵芝当水一样给他灌下去,让四叔就是想死都死不了。范氏先是中了风,后来廷恩又把大姑姑弄回来给她侍疾,别人我是不知道,大姑姑的性子您还不清楚,您想想那些日子范氏的模样,后来范氏又是死的如何凄凉?再说三婶罢,她面上日子看着是过得好,可当初小顾氏玩心眼巴上三叔,只要廷恩一句话,小顾氏就进不了门,偏偏廷恩什么话都不说,由着爷发火把家分了。自那以后,您看三婶,没有一日过上清净日子,她又不是小顾氏的对手,连娘家人都不帮着她。小顾氏生了个儿子日子越过越好,三叔整天歇在那边。三婶呢?只能守着廷璧,天天疑神疑鬼的,以为有人要害她,就是到您这儿,都左顾右盼的。至于李芍药,难不成您以为当年爷是没头没脑的就把人嫁到范家去?”不嫁到范家,怎会有后头一连串的事情。

    小曹氏听着听着背上就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摘了额头上的帕子,又让人端了三个炭盆出去。

    李珍珠笑道:“娘,康成一早就说过,任你千般手段,都万万不要在廷恩面前耍弄。廷恩的软刀子,看上去不显眼,真使出来,可不是不能见血的。”那是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你还察觉不出来他是在杀你,并且周围一圈的人连同你自己都觉得他对你仁至义尽,厚待有加。

    “爷最疼廷恩,可咱们家里,只怕爷也是最能摸到点廷恩真性情的人。”李珍珠叹息了两声,“只是廷恩心思太深,爷也猜不准,这才想把人许给廷延。要是许给廷璧他们,别说三婶现在跟半个疯子似的,就是她好端端的,爷也不会答应。要知道,三叔四叔可都是范氏所出,跟廷恩还远了一层。爹和二叔毕竟是亲兄弟,廷延又是咱们长房的独子,人一旦进门生个儿子,将来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咱们也不能不管李芍药一家是不是?”

    小曹氏先是被李珍珠说的毛骨悚然,对李廷恩的畏惧陡然涨了一截,再听到后头,已是心里通透。她猛的一拍巴掌,“指定就是这样没错。”随即又道:“我管你爷想什么,横竖这门亲事不能成。”

    “这您就不必操心了。”李珍珠笑吟吟给小曹氏剥了个暖洞种出的甜橘,“廷延眼下在滁州,廷恩眼皮子底下。他要是在沙洲,您以为爷还会把爹叫过去逼着答应。指不定干脆就把人绑了先生米煮成熟饭。爷也是没法子,他是知道廷恩肯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小曹氏紧张的拽着李珍珠的胳膊,“廷延可不是他亲弟弟,他真能为了廷延和你爷顶上?”

    李珍珠觉得十分无奈,“娘,廷恩对咱们一直可不坏。要不是范氏他们做的过了火,廷恩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们。您自己也说廷文廷璧他都照管呢,您就放心罢。你看看我和大姐的亲事,廷恩当年可是随便乱定的?”

    小曹氏被说的有些安心,只是还有些不放心,喃喃道:“要能有个法子叫廷延一直呆在滁州不回来就好了。”这回毕竟是他们夫妻两瞒着人将儿子送过去的,要公爹打发人送信去让廷恩把儿子送回来,没有由头,廷恩肯定会答应,这可怎么是好!

    小曹氏心中着急,李珍珠听到这句话眼神却闪烁了下,小声犹犹豫豫的道:“娘,我有个事儿想告诉您。”

    她飞快的把李廷延被砸伤的事情说了。见小曹氏张嘴就要发火,赶紧解释,“娘,我听了也是气得不得了,就是看不顺眼朱家的人,哪能把廷延拉进去。这种事□□前想的再好,万一有个差错,就是他们父子都弄来偿命又如何?好在歪打正着的,眼下廷延倒是能留在滁州养伤,说不定还能让廷恩亲自教导些时候。”

    小曹氏原本风雨欲来的神色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回到康家,李珍珠一看见丈夫讨好的神色,心里那股火气稍稍散了些,“这回是运程好,可你得告诉叔父,不能再有下回。”

    康成乐呵呵给妻子端茶,“放心放心,再有下回,我只当没这个长辈。”

    李珍珠嗯了一声,沉吟片刻还是将李芍药的事情告诉了康成,“你说我要不要劝劝娘,干脆就给廷延定了宿家那位三姑娘。”

    “你们啊……”康成脱了鞋往床上一靠,把李珍珠搂在怀里笑道:“你不是还劝岳母放心,怎的现下自己反倒是不安稳。你还真当大都督不知道你们那位小姑姑到西北来的事情?”他嗤了一声,“瞧着罢,大都督定有打算。”

    李珍珠若有所思,点点头不再说话。

    康或回皋州之时,李廷恩已率军攻打河西道,大军在解州的泰安府城外驻扎。解州刺史乐昕与卫所将领沈安邦面对李廷恩的大军,两人的心思一开始就南辕北辙。

    乐昕愿降,沈安邦则一心守城死战。两人彼此都知道些对方的心意,只是仍在互相试探。

    二月初九这日,两人召集属官属将,又一次议事不欢而散,沈安邦领着麾下的几名将领暴怒而去。

    望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乐昕气的砸了茶盅,怒声道:“匹夫之勇,不可与之谋也!”

    乐昕的内兄甘毓与堂弟乐明从外面进来,见到一地碎瓷,对视一眼,示意下人进来打扫干净,而后三人关上门议事。

    甘毓先问,“亮知今日与沈将军商议可有结果。”

    “哼!”不提还好,一提乐昕面上就挂了霜,冷冷道:“开口就要我调五万青壮来帮忙守城,还要我把府城衙门里的官粮全拿出来清点,再召集城中富户捐粮。永王谋逆,流匪滋生,朝廷还天天催饷,泰安府三十万户百姓不是被流匪与永王叛军杀了,就是死于当年塔塔人的掳掠,还有元庆十四年十五年的天灾,逃难者何其众也。眼下泰安府只怕不足三万户,内中青壮十不存一,他沈安邦倒是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让我给他变出五万人来守城!”

    乐明摸了摸下巴,笑起来,“他要城中的富户捐粮,只怕更不容易。”

    这些世居一地的豪族,能世世代代滋生繁衍,将根都扎下来,所依仗的就是见风使舵。眼看大燕泰半都落在李廷恩手中,哪会再心甘情愿将粮食交出来。失财是小,怕以后被追责才是真。这又不是什么小事,是要祸灭全族的。

    乐昕脸色十分难看,“不容易也要收,晚上办场宴席,舅兄与我做个脸面,多多少少要给些出来。”

    乐昕家境贫寒,甘毓看中他,把亲妹妹嫁给他做了正妻,一路资助他求学做官。乐昕官越做越大,甘家也从当年一个小小的酱坊商成为如今泰安府的首富。

    听见乐昕的话,甘毓捋了捋胡须,低声道:“些许银子倒是小事。不过亮知你终究要早日下好决断。”

    乐昕一怔,继而神色颓唐,满脸无奈。

    西北军声威赫赫,乐昕作为一个文官,嘴上喊着忠孝仁义,其实畏惧早已深入骨髓。他一生碌碌,又是寒门子弟出身,辛苦供养他读书出人头地的是族人,是亲眷,不是朝廷。寒窗苦读数十年,年过而立才得中进士,又熬十几载,儿孙满堂才做到刺史的位置上。膝下后人尚未长成,乐家还没发扬光大,他不想死,更不愿意为金銮宝座上的皇帝去死。再说乐昕一直自认虽不算清如水,却也谈得上看顾治下百姓,要让手无寸铁的百姓去抵挡西北的神武大炮,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他着实不忍心。

    “大哥,我不瞒你,我是不愿鸡蛋碰石头,可……”乐昕一咬牙,下狠心道:“就算我丢了声名不要,这泰和府却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得主。”

    乐明和甘毓闻言相视而笑。

    “大哥你答应了就成。”乐明抚掌大乐。见到乐昕狐疑的目光,他笑吟吟道:“大哥可还记得,咱们以前是有个妹妹的。”

    乐昕觉得莫名其妙,“多少年前的老事你这会儿拿出来说,与眼下的处境又无瓜葛。”说到这儿他带出点不虞,“当时的情景你不是不清楚,咱们乐家,哪里还挪得出银子多养几口人。”

    甘毓低头喝茶。

    乐明哈哈大笑,指着乐昕道:“大哥啊,你当我会为了个外头生养的记恨大伯母?”他摇头失笑,“大哥,当年童家那对夫妇抱了孩子上门来咱们乐家认亲,说那孩子是大伯在童家给人做账房时生养下的,生母原本是童家的通房。大伯当时已不在了,是祖母做主将人给打发走的。”

    乐昕脸上发红,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已快成亲,经过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父亲病重,家里倾家荡产将银子拿出来求医治病,还是没能留下父亲的性命,母亲本就重病在身,还有人抱着孩子上门投靠,自称是父亲的骨肉。母亲受不了在家里大吵大闹,眼看收留一个孩子就要多三口人吃饭,还要家宅不宁,又是个女娃娃。即便明知对方拿出的信物是真,说的话也能对上,祖母仍旧做主否认这件事,打发了二两银子叫族里的兄弟连夜把人送上船撵走。

    乐昕知道乐明说事情是乐老太太做主的意思,他有些恼羞成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哥……”乐明没再卖关子,喝了口茶淡淡道:“大哥可知李廷恩麾下有个叫李四虎的大将。”

    “李四虎?”乐昕想了想,迟疑的问,“是不是飞龙关大战时领着西北天策军连斩七名守关将领,为西北军打通了株洲至同洲要道的那个李四虎。有人说他原本是李廷恩族中宗房一脉的子孙,只因是生父与外室私奔所出,一直不得录入族谱,嫡亲的叔父祖父也不肯相认,是李廷恩看重他,让其父认做义子。不过后来又有人传言,李氏的宗房眼看李四虎接连立下大功,已将人认了回去。”

    “不错!”这一回说话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甘毓,他丢下茶盏,望着乐昕眼神发亮,扬声道:“亮知,只怕你绝想不到他那与李氏宗房子弟私奔的生母是谁。”

    见到甘毓脸上燃起的潮红,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浮上心头,乐昕颤抖着唇惊讶的道:“莫非是……”

    “正是!”甘毓以手锤拳,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此事还多亏敬镇那孩子。他偷偷到藓州料理产业上的事,正好遇上李四虎在藓州调兵遣将,要从藓州领军到河西来与李廷恩的大军会和。俗话说得好,外甥像舅。亮知,李四虎与你生的简直就像是一个人,敬镇吓坏了,私下找人打听这件事。查来查去,吃了不少苦头,终于知道李四虎身上有个糖瓷制的蝙蝠佩,说是从小就一直带在身上的。敬镇拿不定主意,来告诉我这件事儿,我一想,你们乐家祖上不是曾帮人烧过瓷,我外甥出生的时候,你就把身上一直带着的一个糖瓷蝙蝠佩给了他。”

      ☆、第20章 各处

    “这,这,这……”乐昕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敬镇怎会有这样大的胆子,他打听李四虎的事,就不怕被人拿住查问?”

    “怎的没有?”甘毓对女婿的莽莽撞撞也有些恼怒,“他就是叫李四虎身边的人拿住了。你以为他是如何得知糖瓷蝙蝠佩的事情,就是他被人拿下,李四虎听说有人与他生的像,亲自去牢房问询他,将糖瓷蝙蝠佩给了敬镇看,问敬镇可曾见过。”

    乐昕无暇顾忌什么侄女婿的安危,着急的追问,“李四虎亲自问的,那他可说了其母的出身?”

    “要是没说,我们何必来寻你?”乐明摇头唏嘘,“李四虎说他生母从小就被卖给百戏班子,却一直记得自己是姓乐的。他生母离世前,一件事是叮嘱他带着胞妹回三泉县找李氏族人认祖归宗,一件就是以后若有本事,就找到乐家的人,想法子让他外祖母进乐家的家谱,再把坟茔迁进乐家的祖坟。还有……”乐明咳嗽两声,掩饰般的道:“还要把人跟大伯埋在一起。”

    乐昕面上骤然阴沉下去,却并未暴跳如雷。

    甘毓和乐明一看心中就有了底。

    甘毓先道:“亮知,你我心里都亮堂着。眼下西北军休整,先头两日不过是叫人试探一二,别说神武大炮,就是火铳都没用出来,光是些步卒,已让你防守的十分艰难。再说城中缺粮,朝廷为了保住关内道等地,连粮草都不肯送来,更别提派遣官兵来支援守城。至于沈安邦说用官仓的粮食,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府城衙门里的粮仓只怕早就空的能跑马了。再说让城中富户大族捐粮捐银,这些大户早就将要紧的几脉儿孙都迁走了,他们绝不会出这份银子。纵使有,又顶什么大用,你拿那些银子,真能给沈安邦找来五万青壮守城不成?神武炮一响,就是一滩血肉,你给再多的粮食银子,那些百姓都不愿意死无全尸。这城,你是守不住的。”

    “是啊大哥。”乐明在边上敲鼓,“以前咱们是没有第二条路走,只怕降了也没个好出路。既有敬镇的机缘巧合,咱们为何不接下老天给的恩赏,反要为朝廷去卖命!”他说着冷笑,“大哥,沈安邦出身敬国公府,生母又是大燕的陵阳郡主,他身上流着宣氏的血,自然不愿降了西北。咱们乐家,仍在寒微,跟沈安邦可大不一样。”

    乐昕闻言静默片刻,颓然喃喃,“你们让我如何开的了这口。”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甘毓却听明白了,赶紧道:“亮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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