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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第112章 教训山贼

作者:lililicat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0:05
    第2章教训山贼

    “为什么我要穿成这样才能去见五公子?”粉圆不高兴地嘟着嘴。本来,师父和沧溟教主叫自己来探探五公子的近况,不料刚来到村口就被七拦住,不让他进村不说,还逼着他换上女装。

    【注,粉圆——沧溟圣教左使赵青的徒弟,十六岁】

    “这是主人的命令,问那么多做什么?”七帮他打理一番,粉圆本来就生得唇红齿白、清秀可人,经过一番打扮,竟然活脱脱一个清新美女。只是他表情太严肃了,总是撇着嘴,别扭兮兮的。

    “这样子,骗过那些村民绰绰有余了。”七打量了一下,道“进村之后,人家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君先生刚过门的娇妻。”

    “啥!!”粉圆惊呼——好在他还是少年时期,嗓音也尖细,倒还真像个女孩。

    “反正这都是他的意思,你要不满,就对着狡诈的卿五不满好了。”七道。

    粉圆跺脚瞪眼——行!他忍!

    于是这位据说是家碧玉的圆姐,就在君先生的童的带领下进了村子。山村没什么消遣,这消息立刻又成了众人相传的大新闻,一个个又跑过来看热闹,只见那新娘子静静、俏生生得像个甜瓜,一直低眉顺眼地站在君先生的身边,君先生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和这位恬静可人的姐站在一起,倒也般配,只是这夫妻俩,丈夫倒比妻子还要美上许多,这真是世上奇事。

    但是这位姐一来,不知道断了多少姑娘家的念想,无数嫉妒目光都投在圆姐的身上。

    粉圆古怪地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状况?

    赵大宝则看着粉圆,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待卿五在粉圆的搀扶下进了屋之后,赵大宝立刻把自己的裁缝铺的桌子搬到门口,高声道“谁要订做圆姐身上穿的城里最新款式的裙子,都来我这里报名!三钱!”

    于是,赵大宝的生意迎来了开张以来的第一个高峰。

    粉圆则在进屋之后,才道“五公子,师父和教主他们要来看你,问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告诉我一声,我让他们带过来。”

    “客气了,我在这里很好。”卿五见粉圆一身女装,忍不住勾勒七穿女装的样子,不禁莞尔,随即道“粉圆少侠,真是委屈你了,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哪里,能为五少效命,乃是我的荣幸。”粉圆倒是很客气懂礼。

    “那可否麻烦少侠下次来时,还这般帮我一回忙?”卿五温尔雅地得寸进尺。

    “…………好。”粉圆==该死!五少那态度让人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粉圆带着卿五送给他的香菇等特产悻悻地离开了,据说卿爹他们几日后就会携手过来,卿五于是每日都提前放学,然后跑到村口等候。

    这秀水村虽然是穷困的山村,但却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安生,村长提醒卿五不要坐在村口,因为会有山贼不时光顾,那些山贼在附近山里安营扎寨,不时就会下山扰民,凶狠极了还会杀人。但是卿五却不以为然,每日依旧和七一起去村口转一圈,全当是散步。

    这一日暮色茫茫,夕阳的余晖将村口那条不算宽敞的土路都染上了一层金色,路边的树枝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帮不顾大人劝告的孩童在村口玩耍嬉戏,见卿五来了就把他围住,缠着他给他们讲故事。

    于是卿五真的就坐在路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怀里抱着一个孩,摸摸旁边孩的头,无比和蔼可亲地开始和自己的弟子们谈,不时听见那孩发出欢笑声,一个个用崇拜的闪闪目光仰望着卿五。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好孩子要诚实守信……”卿五温柔地道。

    七把头扭到一边,捂住脸————

    太…………

    装b了…………

    而且某人根本不是真的要教育人传播什么美德他就是要享受那种装b的感觉……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日暮时分的祥和,卿五抬头一看,只见一支马队风尘仆仆地朝这边狂奔而来,那马匹上的都是面容狰狞的大汉,看他们佩戴长刀,来者不善,莫非就是村长口中所说的山贼?

    卿五连忙对孩童们道“大家快跑回家,告诉家里大人把门关好!”

    大部分孩都听话地呼啦跑开,只有一个最的孩子傻愣愣地站在路当中,痴痴地看着朝自己正面冲来的高头大马。

    眼看孩就丧身在马蹄之下,卿五奋力站起来,猛地将孩抱住,滚在了一边,惊险万分地将那笨孩救下,也因为这个举动,为首的马匹嘶鸣扬蹄,被骑在上面的人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后面的人纷纷下马,为首的大汉魁梧黝黑,走到倒在一边的卿五面前,粗声粗气地道“你这刁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我马六爷的去路!活腻歪了不成!”

    这时七从一边窜出来,扶起了卿五,七的出现立刻引起这大汉的瞩目——好俊俏漂亮的少年郎!——顿时一个个脸上露出□。

    但是当七扶起卿五,帮他架好拐杖之后,众人竟然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叹之声,尤其是为首的那黑壮男子,盯着卿五的脸看了足足一大会儿才回过神,而他回神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来人!把这人押回山寨,洗干净送到我床上去!”

    “老大,他是个男人,还是个瘸子……”有个手下在他耳边提醒。

    “滚!照我说的做!”男人抬脚踹开那手下。

    “滚蛋!一帮土匪在那里狂吠什么!”七终于暴怒了。

    “敢骂我?你这…………”土匪头头还没说完话,突然就整个人飞了出去。

    卿五连忙用纤长如玉的手指捂住怀中孩的眼睛“柱子,不要看。”

    “我是石子,不是柱子。”那孩呆呆地纠正。

    卿五“…………叫你你听着就是了。还有,鼻涕不许故意往我身上抹,不然让你七哥那样揍你。”说着把邋遢呆孩的脸别到七那边。

    只见七如狼似虎,一拳放倒一个山贼,呆孩看了一会儿,便哇哇大哭起来。

    所以,腹黑是永远无法做一个真正的圣母乡村教先生的。

    第3章劝匪向善

    马六爷是附近横行的山贼头目,自从他当了寨子的一把手之后,横行方圆百里五六年,威风八面,俨然不啻于一个土皇帝。谁能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俊俏少年手下吃了大亏,七八个大汉竟然打不过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还被人家揍得满地找牙。于是最后不得不灰头土脸地离开,临走还不忘放下狠话,要来找卿五主仆算账。

    “算账?你能算过他?”七扬扬眉毛,指指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卿五。

    彪匪马六看看卿五,眼中依旧是留恋,极不情愿地在手下的催促下上了马,带着炽烈的怨恨离开了。

    于是,后面几天,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村里的几个孩就神秘失踪,现场只留下一张纸条,让教先生一个人去山里去山贼寨子换人。于是一大早失踪孩子的家人就跑到卿五门口哭爹喊娘,求卿五去救孩子。然后七就跳出来,叉腰朝村民不服地叫道“你们家孩子丢了,又不是我家公子抓去的!为什么为了救那几个孩,我家公子就要去冒险!不依!不依!”

    “先生你不去就是把我们几家往绝路上推啊!”村民们哭天抢地地哭嚎,“先生你去吧!将来我们几家给你立长生位,世世代代供奉你……”

    “说什么废话!长生位有个屁用!反正我决不许公子去涉险!不许!不许!”七嗷嗷得很欢乐。

    吵架么?赵大宝端着一碗面叶子,蹲在裁缝铺门口看热闹。

    这时几个村民终于急了,于是男人们跑回家拿回锄头,对着七威胁“你让开!今天他去也得去!不去我们就把他抬过去!再不让开就让你脑袋开花!”

    七嗷嗷“我只要还在喘气,就绝不会让你们进去伤害公子!不让!不让!”

    就在争执越来越厉害的时候,七身后的木门哗啦一下被打开,只见卿五架着拐杖,蹙眉道“七,你做什么?快让开!我的学生有难,我理应豁出性命相救,大伙放心,我这就去山里把孩子们带出来。”

    “公子!你不能这样!你还在病着!你的身体……不许你去!不许!”七扑在卿五怀里抱住他的腰,顺便多摸了几下。

    “七,你不要这样,我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危才去的,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会没事的。”卿五摸摸七的头劝慰。

    “呜呜呜……公子……你怎么这么命苦……你十二岁时家破人亡摔坏了腿……人家陪着你到处寄人篱下受尽白眼……看着你常年缠绵病榻几次徘徊在生死线上……呜呜呜……看着你吐血昏迷发烧……好不容易过上了安定日子……如今又要去山贼那里等死……公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省略絮絮叨叨n字。

    卿五“…………”

    这番话说得太过感人,以至于围观的村民都开始抹眼泪,几个失踪孩子的父母都给卿五跪下,哭着求卿五救回自己的儿子。

    卿五于是只好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便推开七,踉踉跄跄地朝村口走去。

    “公子————!让我陪你一起!我死也要追随你!下辈子还做你的童!”七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追了上去。

    赵大宝歪头看着众人因为这情深意重、苦难坎坷的主仆而纷纷哭成一团,突然疑惑为什么没有人怀疑那山贼为何要指明卿五过去?难道这不意味着其实这桩麻烦就是卿五那货引起的么?刚才那货大义凛然地回避了这个关键性问题!啊啊啊,真是太狡猾了!

    七和卿五坐着村民准备好的驴车,被送到了深山之中的独龙山脚下,山上就是土匪的营寨,村民不敢靠近,送到这里就抖抖索索地离开了。

    看到卿五被送过来,值守的山贼连忙上去禀告,很快马六爷就带着大批人马赶到了山下,只见卿五一个人坐在驴车上,并没有那个可怕的童的陪伴。

    马六爷使了个眼色,很快周围的探子就回禀说四周搜过了,没有其他人,教先生果然是一个人过来的。

    马六爷这才放了心,大胆走了过去。卿五见他来了,便道“放了孩子们,否则我立刻自尽。”

    马六爷头疼起来——死了的美人可就不好玩了,他马六可没有奸?尸那种古怪的爱好。卿五望向他的眼神不见丝毫恐惧,反而带着狡黠深沉的笑意,开口第一句话,就使得这山贼头子上下为难。

    “六爷!这瘸子有一套!”手下提醒。

    马六爷正要开口,卿五却又抢先道“马六爷,虽然你是一方豪强,但是听说你也不失为一条守信诺的铮铮汉子,既是如此,你敢不敢跟我这个瘸子赌一把?若是我输了,我就乖乖做你的压寨男宠,心甘情愿跟着你,服侍你;若是你输了……”

    “怎样?”马六爷听了卿五开头那几句话,什么压寨男宠什么心甘情愿就觉得心痒痒,不由得被撩拨了起来,嗓子眼都开始发干。

    卿五笑道“若是你输了,我要你解散山寨,从此向善。”

    “哈哈哈!你一个的教先生,倒是好大的口气!我倒想听听,你敢跟我赌什么?反正老子这几天也闲得无聊,索性就陪你玩玩,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马六爷眼珠子不断地在卿五身上打转。

    卿五道“那我出一题,我要你今明两日都到我的学堂中听我讲课,学习圣贤之道,但是不许你恐吓惊扰村民,明日中午,若是你能接受圣贤向善之道,从此改邪归正,便是我胜;若是你接受不了,依旧向恶,正午之时走出了学堂,便是我输。如何?”

    “哈哈哈哈!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进过什么劳什子学堂!也好也好,正好去看看新鲜,看你这臭教先生能讲出什么花来让老子不当山贼!”马六爷哈哈大笑,似乎觉得甚为有趣,“来人,把那几个毛孩子送回去,给我准备行李,我要去秀水村住两天!”

    于是这粗壮如熊的马六真的跟着卿五一起回了村子,众人一看马六来了,都吓得关门闭户,但是精彩的谣言也随即悄然传,说教先生要感化狂匪,不知道这先生到底有什么样的通天之能,能感化那杀人如麻的马六?

    而七则真的履行一个影卫的职责,隐身得让马六根本察觉不了,还问卿五那童哪里去了?

    卿五编了个借口蒙混他,随即带他进入学堂,因为马六来了,其他的孩子都不敢上学,所以这讲学的房间里,学生席上只坐了一个大刺刺翘着二郎腿随便翻的马六——他又不识字,看着那弯弯曲曲的比划只觉得心烦。

    卿五则端坐在前面的桌前,真的和他讲起古今圣哲之道,谆谆善诱,口词精彩,马六一开始还不以为然,但是渐渐地不禁被卿五的风采和精妙的口才所吸引,竟然被他引着与他攀谈起来,如此论了一下午,直到天黑竟然都不觉得厌倦,甚至连心中开始生出的那些邪念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压制了下去。到了傍晚时分,卿五收课,马六却还沉浸在卿五为他设下的诡思论题套子里,觉得自己一直浑浑噩噩的头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想要仔细思索又乱得抓不出头绪——以至于他的手下过来给他送饭时,他还在托着下巴思索。

    吃了晚饭,马六悄悄来到卿五的房前,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似乎卿五又病发了,他没来由觉得一阵心疼——总觉得这先生不该是这种境遇,看他的才学应该有更好的待遇才是,若是以后跟自己上了寨子,他要让他吃住都比这里好上百倍,这先生那么能说,他就要搂着他,让他跟自己说话解闷,嘿嘿……

    他于是要推门进入,教先生却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便幽幽道“你不要进来,我没事,是老毛病了,你若进来轻薄我,我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纵使立刻自尽,也要带着对你的恨意走。”

    这句话极为狠绝,竟使得马六不敢上前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那股巨大的阻力来自何处?

    七在屋顶上扶额。

    于是马六就在门口的院子里铺了手下送来的被褥,打地铺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马六吃了手下送来的烧鸡,喝了几碗酒,有些兴奋起来——就算那先生的确很厉害很能说,但是他要把他带回去暖床这个事是绝对不能更改的,于是他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感觉就跟要娶媳妇一样高兴精神地进了学堂。

    而这一天和昨日不同,卿五竟然换了一身极为华丽的月白华服,头戴玉冠,脚蹬丝屡,连拐杖都不扶,面色红润,翩翩然进入学堂,进入那一刻就让马六几乎从凳子上跌下来——恢复了一身贵气打扮的卿五美貌又被衬得翻了数倍,真恍如天人下凡,整个简陋的学室陡然光华大作似的。又看到卿五不是瘸腿,马六眼都看直了,随即而来的是心头狂喜,于是再也按捺不住,大叫道“你输了!我是一定要把你带出去的!”

    卿五眼波转,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我说过,正午之前叫你走不出这学堂,从此不做土匪,我说的话,也一定履行。”

    看着卿五不凡华仪,马六只觉得身体都酥了,哪里顾得上许多,叫道“老子可没说不会强行带你出去!”说罢便冲上来要抓卿五。

    卿五垂眸一笑,指尖轻划,转身间周身剑气错横飞,刹那之间只听凌厉剑气呼啸破空,擦着马六的耳朵疾飞而过,六剑齐出,只在一瞬之间,而接下来,好似时间凝固,马六呆在当场,再也无法动弹!

    惊!惊骇入骨!冷汗不由自主地滑落!

    马六僵硬地转头,看见的是周遭桌椅被剑气齐齐切割,地上和墙上则刻上了深刻的痕迹——那种剑气若撞上身体,其后果可想而知!

    恍惚之间,马六只觉得一股力量当胸冲来,将他掼倒在地,随即,不染片尘的丝履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卿五就这般踩着他的胸膛,傲然俯视他,道“导你向善,我也没承诺不许用强——果然,这个世间,还是强权武力最好用么?”

    第4章谢楼主的到访

    卿五拿出一把大铁锁,把学堂的门给锁上,随即对外面的赵大宝道“我点了里面那人的穴道,在我没回来之前,不要让人进去救他。”

    赵大宝抱着手臂嘿嘿道“你终于装b装够了?”

    “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那个啥?”卿五拍拍衣袖上的灰尘,随即唤来暗处的七“七,我们去接爹亲。”

    怪不得他要盛装打扮,原来是为了去迎接两位爹爹。

    七于是闪现,正要牵着卿五的手去村口,篱笆墙外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乖宝,不用迎了,我们自己过来了。”

    卿五抬头一看,只见矮矮的篱笆墙外,卿爹和沧爹两人携手而立,卿爹白衣,沧爹青衫,两人站在一起,真有一种珠联璧合、神仙伴侣的感觉。

    卿爹看见卿五,眸中织混着惊喜的复杂神情,嘴巴张了张,却只唤出一声“君儿……”

    “爹亲!”卿五眼看二人终于相见,心中喜悦无比,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却因为太过激动,到达两人身边的时候脚下一软,身形陡然前倾,被两位爹亲同时伸手扶住。沧爹拍拍卿五的肩膀道“乖宝能走路了,真好,不过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以后爹爹陪你走,如何?”

    而卿爹则道“君儿,你的事我都听他们说了,真是苦了你了……”

    说着一家三口围在一起,沧爹笑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进屋再说。”于是竟然直接把卿五打横抱起,让卿五和周遭众人俱都发出轻呼。

    马六在学堂里被关了几个时辰,终于到了下午,大门被人打开,有人进来解了他的穴道,他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呼啦进来一堆人,卿五被人用轮椅推了进来——轮椅是两位爹亲带来的,而他身边则跟着两个和卿五美得不相上下的男子,这两人其中一人冷漠高傲,另一人则竟然和卿五面容相似,让马六一下子就震呆了。

    “听说我家君儿和你打赌,劝你向善,你不乐意是么?”沧溟舒云抱着手臂问马六。马六有些惊惧——这人虽然长得和教先生一样,但是周身一股杀气,来者不善!

    没等马六回话,卿爹直接利落拔剑,抵住马六的下巴,冷然道“你是要命,还是要坚持你的愚蠢念头?”

    “啥!”马六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刚才那个男人只是有杀气,而这个拿着剑指着自己的男人则是真的马上要杀掉自己!!

    赵大宝打岔道“我说土匪头子,你也别想蒙混过关,你面前这两位,一位是卿家堡堡主,卿家堡你知道么?”

    马六虽然是个土匪,但是好歹也知道些江湖的事情,于是连连点头——卿家堡!那来头不的一方霸主!这个男人真的是堡主?但是好像天下还没有人敢冒认卿家堡堡主!

    赵大宝又道“另一位则是沧溟教教主,沧溟教你知道么?”

    马六眼睛亮了下——他听说过!那个至今在江湖传说里仍旧大大有名的沧溟教!天!这都是些什么来头的人!!!

    赵大宝又指着卿五道“他不是教先生,他是卿家堡的公子,是未来的沧溟教的教主,你惹了大麻烦了,笨土匪!要是你以后还敢作恶,你就等着接受天下两大势力的追杀吧!”

    马六终于崩溃了。

    卿五则扯了扯嘴角——这根本不是他理想中的劝人向善的样子!其实要不是卿爹和亲爹今天要来,他本来准备彻底磨死这个土匪,从精神上催眠他来着。反正闲着也没事做。

    这一天开始,卿五的学堂多了许多食客,不大的院落里也热闹起来。

    “粽子,反正这几日武林局势纷乱,我们不如在这里多待几天,帮乖宝教好不好?”夜晚,在被卿五单独安排的木屋里,沧爹把卿爹压倒在炕上,说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馊主意。

    “别叫我那个可笑的绰号。”卿爹咬牙。

    “那好,我叫你纵子如何?”沧溟改口。

    卿爹==听起来根本没有区别!

    于是,第二天,卿五学堂再次开张,不过卿五光荣地从教先生升职到了院院长,因为他手下多了好多教职工。山村里的人们对于这个已经成为话题中心的学堂已经越来越习以为常,看着华丽丽的男人们从学堂进进出出,似乎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惊讶了。

    在下面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卿五的团队充分发挥了他们的模范带头作用,带领山村的人们辟荒田挖水道,养殖副业,传授致富之道,赵大宝看中了这里的桑树茂密,于是在这里着手发展丝织业;赵青则无私地向村民传授医道,沧爹和卿爹每天都把孩治得服服帖帖,当然还包括一干不幸运的郁闷山贼。

    于是,卿五又没事做了。

    ——————————————————————————————————

    这天,无所事事,吃饱喝足的卿五和七一起爬到了附近一座山的山顶,看着山下秀丽的景色,两个人把带来的席子在草地上铺开,然后躺在上面日光浴。

    “五少我帮你去采摘野果吃。”七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席子上的卿五道。

    “去吧去吧。”卿五眯着眼晒太阳。七看着他,心中浮现了“懒猫”两个字。而那只一直莫名其妙地跟随团队走南闯北的粉条猫,竟然也趴在卿五的肚皮上,枕着卿五睡得正香。

    “七,我们中午在这里吃烤猫肉吧。”卿五道。

    “五少,它是五,不要这么残忍地吃它……”七嘤嘤。

    “放屁!”卿五趁着四下无人爆粗口。

    话音刚落,一大团东西就从天而降,扔到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堆,被扎成一捆。

    一个声音伴随一道飘然而至的身影传来“优雅绝伦的卿家五少,竟然在这种荒郊野外爆粗口,若是传出去,不知道江湖上会怎么想呢?”

    那个声音有点耳熟,卿五扭头一看,看见了一双来到自己面前的鞋子。顺着那双鞋子往上看,卿五看到了谢明珠一张不耐烦的脸。

    谢明珠,天下最贵的娱乐场所——沧海云珠阁的主人。

    七把那捆拿起来一看——各期《如何驾驭影卫》。

    “没想到谢楼主竟然亲自把我订的货送来了。”卿五终于坐起来。

    谢明珠看着他,竟然暧昧地问道“你爹最近好么?”

    “他很好。”卿五瞥他,“你们是不可能的。”

    “别说这么打击人的话,感情这种东西,没有界限,只有一颗真心,换另一颗真心罢了。”谢明珠依旧执迷不悟。看来他这次亲自前来,并不仅仅是为了给卿五送。

    “呃,楼主你先请坐,我会按照约定,把我爹亲的喜好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忘了我需要的东西。”卿五坐起来道。

    沧海云珠阁,亦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卿五和谢明珠暗中换的,就是“消息”。原来早在数日之前,卿五就秘密委托曹师傅向沧海明珠征求武林消息,不料谢楼主为了追求卿爹,竟然亲自过来了。

    谢明珠于是也盘腿坐在席子上,道“如今拜月魔教来势汹汹,已经扫荡大半武林,武林人心惶惶,另外,来自极北之地的祈族之众最近入主中原,似乎亦有争霸之心。”

    “哦?祈族——那楼主可有祈族内部的消息?”卿五问道。

    谢明珠笑笑“该你换,你说了我再说。”

    卿五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爹亲起居素净简朴,但是却嗜爱名剑。”

    “那他喜欢什么食物?口味如何?他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或者,男人?”谢明珠不断提问。

    “原则上,他什么都吃。”卿五想了想道,“他喜欢白衣,不喜欢任何女人,男人么……呃……我不太清楚。”

    “好好,我都记下来。”谢明珠双眼发亮。于是他便对卿五道“祈族这个神秘的部族行事秘密,防守严密,极难刺探。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刺探到一些消息,据说祈族内部发生了政变,如今下了决杀令,要击杀堕入拜月魔教的副祭祀苏亚,而且祈族战力极强,最近与拜月魔教几次火并,竟然使得魔教大败。”

    “那祈族内部,现在是谁称王主宰呢?”卿五问。

    谢明珠道“据我所知,乃是祈族圣王。不过我打探到的,也就是这么多消息。而且你还活着的消息恐怕也瞒不了多久,我看你还是尽早结束这种悠闲日子的好。”

    卿五闭目思索片刻,便道“那委托谢楼主代为发布一项武林公告,就说卿五三月十五月圆之夜会在沧海云珠亭出现。”

    “哟,你要让我的地盘变成马蜂窝么?”谢明珠斜睨他。

    “哈哈。”卿五淡淡一笑,似乎满腹心机,谢明珠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两人相视而笑,俨然两只大狐狸。

    话说,次日晨。

    “这些是什么?”沧爹打开房门,看见门外被人送了满满一堆的糕点食盒、宝剑匣子、还有鲜花,附送的帖子里指明是送给卿爹的,里面还有一首很酸的情诗。

    第5章教先生大婚

    糕点被卿爹分给了卿五七等人吃了,宝剑拿出来把玩一下,觉得没有沧爹送给他的雪魄剑好,便又扔回了门口。谢明珠见自己送的礼物中唯独糕点被收下了,于是第二天又送来了更多更精致的糕点。

    卿爹又随手把糕点给众人分了吃了。谢明珠大喜,于是情诗写的越发露骨,这样过了三天,终于沧爹再也忍受不了,便押着卿爹问心意——是喜欢那年轻嫩黄瓜,还是自己?

    关上门狠狠欺压了一番卿爹之后,沧爹便悄悄去后山找卿五。

    此刻卿五正睡在铺在山顶的席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咬着糕点,要多没形象有多没形象。而七则躺在另一边,同样用没形象的大刺刺的姿势狠狠咬着糕点。

    当沧爹和曹笱惟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他们旁边的时候,卿五险些噎死。

    “乖宝,你学坏了。”沧爹用颇为阴险的目光看着仓促坐起来的卿五。

    “爹亲,你说什么?”卿五装傻。

    沧爹微微一笑,来者不善的笑容,昭示沧爹要亲自教子了。

    曹笱惟趁机带走了七,让他们父子独处。卿五这时才有些惶恐起来——沧爹何等聪明,为什么谢明珠会突然献殷勤,他动动脑子就知道是谁里通外合,除了他那和自己一般狡猾的儿子还有谁?

    “乖宝,你做得好买卖,把你卿爹都卖了。”沧爹抱起手臂,“我沧溟舒云这一生,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跟我抢人,就算从中作梗的是我的儿子也不行!你可知你犯了何等大错?”

    “爹亲…………”卿五有些不知所措。

    沧爹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罚跪!”

    于是,七傍晚时分就跪在了两位爹亲的房外——谁叫他主人腿脚不好,所以他只能代跪了。

    卿五只好亲自过来求情,他先是塞给七一个软垫,然后敲着房门,道“爹亲,我知道错了,你们就不要罚七了。”

    沧爹冷哼道“不罚他,那你来替他跪。”他这句话充其量是气话,不料卿五竟然说“那孩儿这就去跪着领罚,爹亲您莫要生气了,是孩儿一时鬼迷心窍。”

    说着朝七使了个眼色,七连忙爬起来,扶卿五后退几步,到软垫上跪好——卿五这许多年都没跪过,刚一跪下,就觉得有些不适,脸色微微一变,七连忙道“五少,你腿脚不行,别勉强自己,快起来,让我替你跪。”

    卿五还要推脱,沧溟舒云已经打开房门,沉着脸道“以为苦肉计就想骗过我了么?”

    七连忙辩解道“教主,五少的腿脚向来不好,以前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一年到头腿脚冰凉酸痛,终日都要靠轮椅才能移动些距离,你大概不知道,对于曾经的五少来说,起个床都是难题,稍不注意还会从床上跌下来,更不用说日常其他事情!五少就这样过了整整八年的残废日子,如今落下了病根,走路都不利索——这些艰辛都是为了救你而忍耐!你现在却还要罚他!”

    七本来也就是想说得可怜些为卿五求情,不料这番话说完,沧爹的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吓了七和卿五一跳,沧爹也不怕难看地当着七的面擦擦眼泪,走过去扶起本来就跪得歪歪斜斜的卿五,把头埋在卿五的肩膀哽咽道“乖宝,是爹不好,爹不该怪你。你为爹吃了太多的苦,爹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爹亲……只要能见到你和卿爹相认……孩儿不苦……”卿五也假模假样地和沧爹抱成一团,父子两人狗血起来。

    七忍不住哼唧出来。

    就在此时,外出寻找食材的卿爹终于回来,就看见两只抱成团眼泪汪汪,忍不住问“君儿,出了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我们在感慨人生。”卿五道。

    “那你们感慨吧,七,过来,帮我打个下手。”卿爹下令道。

    七一下呆住了——那个冰块堡主竟然用那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命令自己打?下?手?

    而某两只还在抱成团继续狗血。

    七被卿爹带到了热火朝天的厨房里,只见曹师傅和赵青、赵大宝、粉圆都忙得不可开,七奇怪地问“你们晚上要摆御宴么?怎么一个个满头大汗的?”

    赵大宝道“都是卿五的两个爹亲说明天要离开村子了,于是搞了个什么大宴招待村里的乡亲!忙死了忙死了!!马上要赶制出几十人的饭菜,七别愣着!快来帮忙洗菜!”

    七突然明白了——该死!那两只阴险的家伙为毛要抱成团狗血了!!完全是偷懒!!

    正当七腹诽的时候,刚刚来了就走的卿爹竟然神通广大地把狗血两只揪了过来帮忙,沧爹在卿爹面前就忠犬起来,百依百顺地去干活了。卿五看看自己没出息的沧爹,于是也装模作样地来到正坐在大盆前洗菜的七身边,道“七,你扶我蹲下洗菜。”

    “蹲下还要我扶吗!你依赖我有个限度好不好?!”七站起来,找了张板凳,虽然嗷嗷了两声,但是还是让卿五扶着他的手臂坐下去,帮他一起洗菜。

    卿五那货看着满是泥的萝卜被七麻利地清洗干净,又看看自己干净的指甲,于是半天都没动。

    “你也帮个忙啊!你看什么看!看金鱼啊!”七对懒货颇为不满。

    卿五淡淡道“腿酸了,想回去休息。”

    “你好意思说!你看这会儿谁闲着!”七嗷嗷的声音放低了很多,随即故意道“我带你去解手。”说着往身上抹了抹手,然后搀着卿五悄悄地逃离劳作现场。

    把卿五往床上一送,看着他有些笨拙地爬上床,七忍不住问“你腿脚弱,刚才跪在地上,是不是受了凉,真的酸痛了?”

    “我没事。”卿五钻进自己的柔软丝被里,慵懒道“饭好了叫我去吃。”

    “懒死。”七把手伸到被窝里,给他揉了揉脚踝和膝盖——卿五现在虽然能自己走路,但是终究不能像个武林人士那般健步如飞,两条腿一直比常人纤细些,站得久了便虚软支持不住,更不用说修习什么上乘轻功,当年剧毒落下的毛病怕是要跟了他一辈子了。

    卿五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伸出手拉住七的手,问道“七,你实话对我说。”

    “说什么?”七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此生恐怕都是个腿脚不太利索的半残之人,这样的我将你束缚住,你怨我么?恨我不给你自由么?”

    “你,”七勾了勾嘴角,“你是扮柔弱先生扮上瘾了,多愁善感了么?”

    说罢,竟然大胆地覆上他的嘴唇,蜻蜓点水。

    “嗯……”卿五被勾引得意犹未尽,两颊绯霞,便蠢蠢动了些欲?念。七欲拒还迎,不经意地扯开卿五胸前一片衣襟,露出玉石般的一片肌肤,他便贴上去,用指尖挑了衣衫,以舌尖轻轻在卿五胸前一粒敏感上面打着圈,卿五呻吟一声“你何时学会这么……”

    “我还知道更多。”七抬起头来,笑得竟有几分艳冶,只见他翻身上床,顺着卿五的腰身摸索,拉下被子,将卿五的裤子褪下,使得卿五在他面前一览无遗,卿五的两条腿白皙修长,但却有些病态地纤瘦,七分开他的大腿,竟直接埋下头,轻轻含住。

    “啊…………”卿五不仅浑身一颤,伸出手抓到七业已散开的长发,膝盖微微蜷起,浑身的热度在七的一下下逗弄下不断攀升。

    “别……这样……嗯……”卿五眯起眼睛,七却执着地不愿意放开,直到将卿五伺候得欲?仙?欲?死……

    卿五和七两人颠鸾倒凤弄了许多时候,终于听到外面越来越热闹起来,似乎全村的人都被沧爹他们请来,竟然在院子里外摆起了酒席,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七烧了水端进来给卿五清洗,卿五便羞赧道“下次我也这般待你……”

    “哼唧,人家才不要你为我这般,你是主子,万万不可。”七心里却极为甘甜。两人折腾了半天,肚子都饿了,外面不断有饭菜的香味飘进来,七于是抓紧把卿五收拾好,将他放进轮椅中。

    七推着卿五来到热闹的院子里,村长等人立刻围了上来,朝卿五贺喜道“君先生,恭喜你今天大婚!恭喜恭喜!”

    “啥?”卿五(⊙⊙)

    只见另外一边,粉圆穿着女装和大红的乡村喜服,喜帕也没戴,就被师父指使代表新郎去各桌敬酒,赵大宝作为主持人还大嗓门宣布“君五秀才和粉圆姐今日完婚,明日便启程回老家祭祖,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来捧场!”

    而曹师傅则在门口弄了张桌子收红包,记账,搞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卿五本来还以为会有父老乡亲跪拜感激他对他依依不舍含泪送别什么的,结果好好的感人气氛全被这帮家伙给搅和了——他不禁在轮椅上扶额,话说那个攒份子到底怎么回事?

    事实证明,卿爹做菜

    超级好吃。

    虽然那几十人份的大盘菜是他借来大铁锅用刷洗干净的大铁锨粗暴炒出来的。

    第6章沧溟爹亲的悲剧

    卿五的伪?婚宴办的热热闹闹,整个村子的人都过来吃喝,场面盛大。卿五酒量不行,沧爹爱惜儿子,中途和儿子掉包,自己扮作儿子出去应酬去了,而卿五则在屋里等着赵大宝上菜,和赵大宝、七、粉圆单开了一桌。

    七中途跑出来解手,却被一个村里的姑娘叫过去,红着脸问他“七哥,你有心上人了么?”

    七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原来有人看上自己了!

    于是他直接说“已经有了。”

    那姑娘一听,眼圈就红了,塞给他一方手帕后便哭着跑开。七看着那块人家亲手绣的桃花手帕,还沉浸在懵懂中。如今已经是开春季节,貌似桃花真的已经开始含苞待放,七将手帕塞到自己的衣服里,不在意转身离开。

    “淑君,那个谢明珠跑到外面来喝酒了。”赵大宝悄悄向卿五汇报,“你亲爹貌似和他对上了,两个人正在拼酒,你亲爹真是人才,装你装得那么像,谢明珠都被骗过去啦!”

    “随他们去吧。”卿五继续埋头吃。庭院里,沧爹正坐在轮椅里,和谢明珠两个人谈笑风生,卿爹在同一桌子坐着,谢明珠一颗心全放在卿爹身上,连沧爹说什么都没在意。

    “堡主,我今日本来想带些糕点来。不料令郎大婚,真是可喜可贺。”谢明珠看着卿云纵,只觉得越发沉迷无法自拔,那冰玉般的人啊,真是太对自己胃口了!

    “谢楼主客气了。”卿云纵给他倒了碗酒,谢明珠接过一饮而尽,随即望向沧爹“淑君,你身体向来不好,要不先去休息吧?”

    沧爹微微一笑“我没事。”

    卿云纵看着他们并不说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摊烂桃花。只见沧爹赌气似的端起一碗乡下土酒,学着谢明珠的样子一饮而尽。

    卿爹微微蹙眉,道“君儿,你不能喝急酒。”【突然就配合起沧爹做戏起来了】

    “我说过我没事。”沧爹端出一副不支却还强撑的病弱样子,语气中似有几分不服赌气。

    谢明珠看着这“父子”两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卿五和卿云纵之间的关系,貌似有些异样?

    “回屋歇着吧。”卿云纵嘴角微微抽了抽,不可否认,这货真是把君儿的神情拿捏得很到位。

    沧爹眸中蒙起一层水气,虚弱地靠在了轮椅的扶手上,似乎是醉了一般,说话也有些不太连贯,颠三倒四地道“爹亲……你……明明知道……我……想与之成亲的人……”

    说着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让卿爹身体一震。

    此刻,席上的气氛,已经暧昧到了极点。

    卿爹之所以一震,是因为没想到沧溟这么不要脸,为了吃干醋竟然不要老脸扮儿子还管自己叫爹。然而某人为了捍卫自己的“专属”,当真是铁了心要让谢明珠崩溃,坐实父子不伦什么什么的。

    沧溟不要脸,他和君儿起码还要脸。卿云纵默默地喝了口酒。随即缓缓道“当着客人的面胡说什么,七,别在一边干看着,扶你主子回去。”

    “呃!是是!”七不料自己竟然被卿云纵发现了,连忙回过神来——刚才看沧爹那番不要脸的表现几乎要让他下巴掉下来了。

    沧爹却还不死心,抓着卿云纵的衣角不丢手道“爹亲!你明明知道!我想娶的人不是粉圆姐!我想要的是……”

    卿爹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直接道“我知道,你想要七不是么?”

    沧爹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这个粽子一点都不呆!这么轻易地就把关键问题扯开了!

    谢明珠干笑两声“堡主,貌似我来得不是时候。”

    “没事,你坐,”卿爹淡淡道,随即转向沧爹训斥道“你还要丢卿家堡的脸到何时?竟然和自己的影卫行那种事情!今天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这门亲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爹亲!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人是……”沧爹情急之下,一句话没说完,一个清脆的耳光便打在了他的脸上,卿爹气势十足地收回了手“孽子!”

    好可怕……果然最厉害的人……是卿爹……

    七石化了。

    “堡主消消气!”谢明珠也吓到了——以前他看卿云纵挺宠爱卿五的,怎么今天吃了冲药一般?这父子俩中间出了什么误会?

    沧爹吃了一巴掌,终于也动了气,气呼呼地对七吼“七,带我离开!”

    七只好尴尬地把轮椅推到了屋里,正牌卿五正在和赵大宝等人涮火锅,看到沧爹来了便赶忙招呼道“爹,吃火锅吧!”

    “不吃!”沧爹郁闷地爬到床上睡下了。

    肯定在卿爹那里吃瘪了。卿五和赵大宝、七换了一下眼色,彼此心知肚明。

    不料过了一会儿,沧爹突然翻过身,朝卿五勾勾手指“乖宝,你过来,爹亲有事拜托你。”

    “嗯?”卿五凑过去,沧爹便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起来,卿五脸色一变“那我可不敢。”

    “怎么不敢?有什么怕的,叫你去你就去,事成后爹亲有好东西给你。”沧爹奸猾一笑,“你若是不帮爹亲这个忙,日后别想动用我沧溟教一分力量!”

    卿五踯躅了一下,终于犹疑道“……好。”

    于是对七道“七,推我出去。”

    “你们进?进?出?出折腾什么?”七不满起来。沧爹瞪了他一眼“一个影卫多嘴什么!”

    “切。”七只好再次推着卿五出去。

    卿五坐着轮椅“再次”出现在卿云纵的面前,卿云纵微微扬眉——显然,他将这次出现的卿五误认为了沧溟舒云。只见卿五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竟然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卿云纵!你逼人太甚!你若是强逼我娶粉圆,我就死在你面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呃呃呃呃!!谢明珠瞪大了眼睛,刚想和堡主有一点深度,这个卿五突然闹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有完没完!”卿云纵终于怒了,一掌拍桌而起,所幸现在村民都在忙着喝酒狂欢,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变故。

    卿五抽了抽嘴角——不是他自愿的,完全是那个狐狸沧爹逼他的!相比于卿爹,还是不要得罪狐狸沧爹来得安全些。

    “淑君,你今天怎么了?没事吧?”谢明珠也忍不住出来劝架了。

    卿五咬牙道“谢明珠,这是我的家务事,你不要插手!我今天只要把一句话说完!我卿淑君,此生最爱之人,只有…………”

    “住口!”卿云纵大喝一声,便要出手再打,七却抢先一步挡在卿五身前,大叫“使不得!”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烟花突然自西北方向的夜空上腾空而起,谢明珠抬头看天,随即便道“淑君,堡主,抱歉我有事先离开一会儿,你们不要上火,家和万事兴,淑君喜欢七也没什么,您要多包容他才是;淑君,你也不要太倔强,用这种过激的手段惹堡主生气,那就此别过。”

    说罢转身离开,再也兴趣参与卿家内部的八卦。

    请五和卿云纵目送着谢明珠离开,半晌,卿五才别扭地把话说完“虽然他走了,但是我还是得说完,我此生最爱,只有卿云纵一人。”

    卿爹==看着他“是舒云那混蛋叫你说的?”

    卿五无奈道“反正,我只把话带到了,爹亲,您自己看着办吧,我不能不照他说的做。”

    “真是个笨乖宝!”沧溟舒云终于从房屋里走出来,抱着手臂看着卿云纵“你就那么厌恶我?怕我说我喜欢你?”说话间,目光颇为凄怨,“云纵,你可知这二十年来,被囚禁的黑暗岁月里,我是如何为你相思成灰?你知不知道,在那绝望之中,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动力?而如今的你,竟然连我一句‘喜欢’都听不得了?你纵容那人对你的殷勤,又当着我的面,你这是对我的报复么?你可知,当那人用他那猥琐的目光看着你时,我是如何心如刀绞?我苦苦思念你,而你,从来不对我在意,你娶了那么多老婆!你生了那么多的儿子!而我,我只有一个乖宝,只有一个为了我们的相遇而豁出一切的乖宝,他辛辛苦苦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你这一巴掌么?!你忍心么!卿云纵!尽管你看着我的目光像毒蛇般怨毒,但是我的那颗心,依旧要大声说出来,我,喜欢你……唔……”

    卿爹这次直接把脚踩到了他的脸上,冷冷道“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气醋坛子就是气醋坛子,少用屁话遮掩。我娶那么多老婆管你屁事,我乐意。还有,以后再敢威胁君儿,我让你生不如死。”

    好狠!!卿五和七一起石化。

    第章圣教总坛

    终于在一番折腾之后,这混乱的婚宴才结束,卿五睡觉去了,而卿爹和亲爹则还在闹腾,卿爹不仅剑术高明,鞭术也是过人,腰间常常缠着卿家堡祖传的“雪龙筋”,不到万不得已难得一见那出神入化的鞭法,然而这一晚却听见后院里鞭子抽得啪啪不绝,也不知道沧爹躲过了没。

    “好暴力。”七坐在床上,扒着窗缝往外看,被卿五从床上一把抓住按倒“睡觉。”

    第二天众人启程的时候,沧爹出人意料地又精神奕奕地出现了。

    这次众人赶往苏城的沧海云珠亭,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特意选了一条荒郊路。那日谢明珠匆匆离开,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据曹笱惟回报说,似乎是沧海云珠亭方面出了问题,听说竟有人突然袭击云亭,导致谢明珠火冒三丈,立刻就赶回去处理了。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直接向谢明珠挑衅?

    沧爹派了曹师傅前去查看,一行人则在赵青的带领下朝着苏城前行。

    走了几日,卿五发觉不对,便对沧爹道“爹亲,我们应该往南走,你怎么不断往东走呢?”

    沧爹狡黠一笑“我算过时间,正好可以趁机回沧溟总坛一趟,顺路而已。”

    沧溟教虽然沉寂多年,但是积威犹存,听到沧溟总坛四个字,众人心中都是一凛——神秘的沧溟总坛昔日曾经是武林最为神秘的禁地,想不到竟然有幸能亲自进入一观。

    卿云纵冷哼一声“你那总教早已偃旗息鼓多年,现在只怕是遍地都是灰尘,一副残破之相,回去作甚?”

    “我那总教哪里破了?”沧溟舒云不服气道,“好歹以后乖宝要继承我的衣钵,总要让他认认路,知道祖宗基业吧。”

    于是就在沧爹的劝诱之下,众人半路改了道,朝沧溟教的总坛行进。如此走了几天,竟来到一处郁郁葱葱的隐蔽山谷前,举目望去前方也不过是一片望不尽头的密林,哪里有什么建筑的影子。而沧爹却说到了,还让赵青先入林通报,派人来迎接。

    其实沧溟总坛之神秘莫测,就算当年全盛之时亦无人能得知其具体方位,近年来屡屡有沧溟宝藏之说,不少人挖空心思寻找这处被遗弃的神秘禁地但都无获而归,就算是卿爹也没有来过——当年虽然沧溟舒云承诺会带卿爹去总坛游赏,但是未能等他履行诺言就被魔人囚禁,因此在场诸人对于沧溟教总坛,皆是感到极为好奇。

    不料赵青这一去竟然过了许久,七忍不住问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沧爹镇定道“无事,里面太深,大抵都需要这许多时间,我们坐下来慢慢等。”

    “里面到底多深啊?”七嘟囔着。于是众人只好原地坐下等待,他将卿五从马车上扶下来,众人皆是席地而坐,只有卿五坐着他的轮椅。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众人便拿出野炊的工具做饭,真没想到赵青还没有回来。

    更出格的是,到了傍晚时分,沧爹竟然让大家打地铺围火休息,赵大宝不满道“里面到底有多大?一天也跑不了一个来回吗?”

    “你急什么,耐心等着就是。”沧爹泰然自若地吃着卿爹做的烤野鸡。

    卿五只好钻进被窝里,数着星星入眠。

    卿爹和沧爹等人则一边吃肉喝酒一边聊天,半夜时分,终于众人都累了,各自安歇。却不料睡得正香之时,一队蜿蜒的火把自密林之中渐渐移动而来,发觉异样的七一个激灵坐起来,摇醒卿五“五少!有人来了!”

    卿五惺忪地睁开眼睛,只见那举着火把的队伍越来越近,其他人也纷纷惊醒,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见那些来自密林里的人们都穿着一样花纹的衣衫,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七将手按在自己腰间佩刀上,紧紧盯着这些意图不明的人。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包围他们的几十人突然发出整齐的呼声“恭迎教主圣驾驾临!沧溟圣教千秋万载!”那呼声竟然是以一种咏唱的调子唱出来的,在这静谧的夜空下无端地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震撼力。

    而随着那些人的咏唱,他们又一起跪拜沧溟舒云,沧爹见状微微眯起眼睛“真没想到,你们竟然一直留守在这里。”

    “教主,自从您下令之后,我们这些总坛坛民就未曾敢于离开,一直经营不辍,等候您的回归!”一名似乎是首领的人物上前一步,朝沧爹磕头道“神一定听到了我们的祈祷!终于等到了您!”言辞激动,竟然似乎哽咽起来。

    沧溟爹亲微微一笑“没错,我回来了,我将带来圣教的再次辉煌!”

    他话音刚落,密林中便飞出一顶大大的纱帘抬撵,由八名轻功高手抬着,稳稳地落在他们前面的空地上,迎接众人此刻全部跪地齐呼“恭迎教主回归!恭迎教主回归!”

    沧爹于是很有面子地牵着卿爹的手,带领众人坐上那架容纳十人都绰绰有余的软榻抬撵。

    当卿五被七抱到抬撵上坐定之后,那抬撵便真的飞一般急速移动起来,因为是夜晚,周围都是黑黝黝的树林,也看不分明状况,只觉得周围风声呼啸,景致不断后退。又听到周遭似乎有涓涓细水声,让人对周遭地形猜测不已。这抬撵移动虽然迅速,但密林之中的路途似乎更长,难怪赵青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卿五都忍不住打盹,就拉过七带上来的毯子睡觉。

    一觉醒来,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眼前所见,竟然是横亘在偌大辽阔山谷中的一片“城”,城中四处盛开粉色花树,宛若世外桃源,而山谷四周则是崇山峻岭和密林包裹,外人根本无法进入,那座城布局极为规整,最中央的乃是一座极为壮观的殿宇,恢宏的气势让看到的众人都不禁微微一愣。

    “真壮观!比卿家堡还大!”七忍不住发出惊叹。

    沧溟舒云斜靠在靠垫上,好整以暇道“当然,我的家业是准备留给乖宝的。”

    卿五却看着他,道“前提是必须得处处听爹亲安排吧?”

    沧溟看着卿五微微一笑,透着说不出的腹黑。

    “别叫我乖宝,难听死了。”卿五蹙眉道。

    沧爹哈哈一笑“别忘了你刚才说的一句话。”意思是,你不让我叫,我就不传位给你。

    众人都无语地看着两只黑肚皮毛狐狸的对峙。

    最终,还是老狐狸把狐狸的心态拿捏得到位,狐狸闷声不响地服软了。

    当抬撵在教主的专属宫宇前停下之时,只见宫前偌大的广场上已经跪了很多沧爹的旧部,一个个都热泪盈眶的样子。卿五则被七抱下抬撵,放到了被一同带进来的轮椅上。

    当那些沧爹的手下终于进行完了迎接仪式之后,目光纷纷落在了和沧溟极为相似的卿五身上,沧爹趁机道“这是我的儿子,沧溟淑君。你们以后便称他为君少主。”

    “参见少主!”众人再次叩拜卿五。

    沧溟淑君…………听起来比卿淑君还要别扭。赵大宝和七都默默地想。

    第章似乎有阴谋?

    “众位请免礼。”卿五一副优雅从容的气度,让观者无不内心暗暗赞叹——这位公子果然不愧是教主的亲生子,一身高贵气质。

    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沧溟一行人进入沧溟圣宫的大殿。其中辉煌壮丽就算是皇宫亦不能及,看得七等人瞠目结舌。而沧溟舒云则径直坐上那已经虚位以待二十载的教主圣座,俨然霸气天成,令一干教众无不受到鼓舞,纷纷高诵圣教威号,宏亮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震耳欲聋,让卿爹都不由得微微动容——这沧溟舒云的排场倒是不。

    沧爹之侧,便摆着卿五的轮椅,只见沧爹用手支着头,歪头对卿五一笑道“君儿,你虽然看不见,但是有朝一日,这种荣耀的声音都将尽属于你。”

    一句话说完,除了淡定的卿五,其他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教众的眼光齐刷刷落在目光没有焦距的卿五身上——这怎么可能!未来的下一任教主不仅腿残,难道还是个瞎子么!

    而七和赵大宝等人则瀑布汗——沧爹,你太胡扯了吧!

    “多谢父座。”卿五的口吻也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了——自从进入沧溟教总坛,他貌似就收起了那嗲里嗲气的“爹亲”,而沧爹也收起了更嗲的“乖宝”称呼,这两只狐狸究竟又搞得什么鬼?

    此时沧溟舒云又望向卿云纵,口气疏离道“卿堡主,多谢你为我教养亲子,为了答谢您的大恩,以后圣教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只要我能做到的话。”

    卿云纵冷漠道“我没什么愿望,只要你善待淑君即可,淑君命苦,希望你不要让他再受苦楚了。”……

    于是,在一番客套之后,卿五被送到了圣宫深处专门为他准备少主殿中休息,所谓的少主殿乃是一座宫中庄园,以江南园林的造园技巧打造而成,水景假山,桥水,桃花明艳,绿树成荫,极为雅致幽静。

    卿五坐在净雅的轩窗边,闭目感受窗外桃花的淡淡香熏,安静的身姿,为这幅美景平添了许多优美,然而垂手在一边伺候的侍女却为这静美出尘的孱弱青年感到惋惜而心痛,少主的眼睛和腿脚如果是好的话,该是多么完美的人物啊!

    就在这安静而弥散着淡淡凄凉的氛围中,卿五缓缓地喝着专门为他准备的药茶,貌似,这位少主的身体也是极为不好,教主一回来就命令医府拿出最珍贵的补品为他熬制药茶。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凄美安静的气氛,不等侍女前去开门,一个少年就闯了进来,侍女惊呼一声“你是谁!竟然私闯少主的房间!”

    来者乃是一名秀美清灵的翩翩少年,这少年穿着飘逸的淡紫纱袍,头发被用玉冠束起,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只是他态度如此桀骜,一看就不是教中之人。

    不待少年开口,卿五便微微一笑道“不用大惊怪,那是拜月教的少主霜公子,请他进来吧。”

    拜月教的少主?侍女们面面相觑,听少主的口吻,这个少年似乎和他很熟的样子。

    少年不耐烦道“你们这些丫鬟赶快出去,我要和五……呃,你们少主单独谈。”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不断往这些女子身上打量——啧啧,沧老头都是派什么人来服侍卿五的?看这些丫鬟一个比一个漂亮,穿着打扮比大家闺秀还要华丽些,打扮得跟天仙一般,真让人不爽!

    身穿淡桃色纱裙的侍女长优雅地说道“霜公子,我等都是教主精心挑选出来保护少主的华曦女卫,并非单纯的低等丫鬟,我们的职责就是寸步不离地守护照顾少主,所以很抱歉,我们不可以离开少主一丈之外。”

    少年绝丽的容颜露出一丝不屑“女卫?影卫的新分支么?什么时候女人也能做侍卫了?告诉你们,那个人的安危还轮不到你们来守护!”

    这种挑衅的言辞听在一干女卫耳中,无疑是刺耳无比的任性污蔑,好在她们个个受过专门的训练,知道此人也许是少主的好,因此隐下怒火,要知道在这圣城之中,她们的地位可是比教中星宿使者还要高上许多,若是换了其他人敢这般无礼,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眼看少年就要和华曦女卫发生冲突,卿五终于以清雅玉润的嗓音道“天羽,霜公子是我的好,不必担心,让他进来。霜公子,天羽等人只是保护我的安全,并不会妨碍我们谈话,你莫要生气。”

    一听少主开口,众女卫果然让出一条路来,但是待那少年进来之后,她们却一个个不动声色地站在最有利于击杀少年的位置上,以防他对少主不利。

    这郁闷无比的美貌少年,就是难得一次换上华服的七。老实说,突然穿上卿五那种装x套装,他感到极为别扭。看看这是什么衣服——下摆那么长那么飘,袍子下面那么窄迈不开腿,那么多繁琐的配饰,果然,这是卿五那种行动不便的贵少的专属服装!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那些女人虽然那么随意地一站,但是身为专业高级影卫的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女的把他这个真?卿五影卫当成假想对手防着,这算什么玩意儿!抢自己饭碗吗!你们这些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影卫之魂么!

    七的腹诽通过别扭的目光一览无余,让卿五看了只能用干咳表示自己的无语。

    还有你!死卿五!你装什么装!七气呼呼地瞪着他。

    卿五连忙把脸别向窗外,问道“霜公子,你有什么事么?”

    七没好声气道“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我很好。”卿五故意用空洞的目光转向七那边,在两人目光实际汇的刹那,一种不需要语言的随即展开

    卿五——饿死了,沧爹给弄的病号清淡套餐根本吃不饱,七,你晚上弄点好吃的过来,避过女卫,考验你轻功和忠心的时候到了!

    七——啊啊啊!这么无耻的要求!

    卿五——切,你不是我的影卫么!你的影卫忠义魂哪里去了?连个送饭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你还算什么天下第一影卫。

    七——太任性了啊啊啊啊!

    就在七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的时候,卿五突然伸出玉洁修长的手指“霜公子,你靠近些好么?”

    七于是凑上去,却见卿五一把揽住他,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让那些女卫都不险些发出惊呼,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惊人一幕——少主竟然用那么暧昧的姿势贴近那个霜公子的耳垂,好似在说着什么。

    “晚上一起吃火锅。”卿五低声道。

    “啥?”七一愣。

    而那些侍女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唯美的一幕——绝美高雅的少主和美艳的魔教少主贴得那么近!他们在、在干什么!

    “我喜欢你。”卿五嘴角微微勾起,声音也放大了些,让周围的女卫都听到了。

    七好像听见了周围结冰的声音。

    是吧?

    卿五眨眨眼睛,随即无耻道“霜,我喜欢你。尽管我知道我没有喜欢你的资格,但是,我实在无法将这句话再憋在心里。”

    “你……你……”七憋得脸通红,半晌,他终于憋出一句受到腹黑狐狸影响的话出来“你你你明明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哦噢噢噢!众多侍女都眼光发亮地看着他们。

    好大的八卦啊!

    卿五苦笑“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霜,我们还可以做朋么?”

    “淑……君……”七肉麻得舌头都要打卷儿了,“我不知道……你让我静……一静……”

    “那么,今晚能过来陪我喝酒么?就当可怜我这个废人好么?”卿五语气中有着令人心痛的哀求和痛苦。

    奥呀呀呀!!多么凄美的少主啊!女卫们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好,”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记得那年我们相见时,我们一起品尝的那道佳肴么?”

    “今晚,我还想再品尝一次,那令我留恋至今的味道,”卿五将手指抚上自己的眼睛,“可惜,我看不到你那令我心醉的笑容了,那种笑容,将会永远陪着我……在黑暗中……”

    女卫们终于受不了卿五那凄艳的笑容和哀婉的情伤,竟然有人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那是怎样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啊!背负着违背伦理的禁断之恋,承受着命运的摧残,再也见不到深爱的人,永生带着无法弥补的爱之憾沉浸在浓浓的黑暗中,默默地为并不爱自己的爱人而祈福,默默地将幸福拱手相让——那如此绝望,如此深刻,如此慷慨的情感!该是何种胸怀的人才能如此洒脱地和挚爱告别?君少主,你究竟是多么刚强、多么无染的人物啊!那么美,那么高贵的灵魂……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最美的……

    侍女们一个个捂住口鼻,任由泪水默默地滑落,为这举世无双的男子而无声恸哭……

    好吧,于是所谓的初恋的味道的佳肴,其实只不过是令人绝望的掺杂了水果的奇怪火锅么?

    第章神秘杀手

    火锅氤氲的雾气夹带着特有的香味飘散在少主的寝殿。七给卿五夹了羊肉片、肉丸和苹果片放在他的蘸料碗里,看看屏风后的侍女身影,催促道“多吃点,快吃快吃,别让她们看见了。”

    “嗯嗯。”卿五端起碗,也不顾什么形象,趁着侍女退到一边的难得机会,哧溜哧溜吸着火锅里下的鸡蛋面。

    “别噎着。”七不忘帮他顺顺后背,不满道“沧老头还要让你装到什么时候?天天这样下去不把你饿瘦了才怪。”

    “嘘,这件事最近几天就会处理好。”卿五抬头神秘道。

    “真不知道你们这对狐狸父子搞得什么鬼。”七歪头看他。

    “你不吃吗?”卿五问。

    “我在来这之前,被你沧爹邀请前去参加圣教大宴,和你这个简陋火锅不是一个档次的。是超?豪华大宴啊。”七(⊙o⊙)道,“比卿家堡和武林公盟的还厉害。”

    “………………嫉妒。”卿五(⊙⊙)

    七嘿嘿笑了两声,随即靠近卿五,将一把匕首偷偷塞给他“这个你留着,是你爹给你防身的,我晚上还会潜进来在你周围保护你,你安心睡觉就好。”

    说着竟然大胆主动地在卿五脸色亲了一口“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绝对!”

    “七七……”卿五闭眼感受这甜腻的温存。

    “你叫我什么?!难听死了!嗲死了!你骨子里是嗲魂么!”七低声嗷嗷。果然和他老子是骨血遗传。

    “切,七七和七有什么区别。要不,叫你霜清?”卿五坏笑道。

    “那个名字叫我起鸡皮疙瘩。”七==

    “那等你变成老头叫什么?莫老七?”卿五突发奇想。

    七眼睛亮了“那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多影卫多大叔的名字!这种名字最配影卫了!”

    于是说,七的内心里住着一个大叔么?……

    夜色如水,深夜,少主殿内外一片寂静。

    卿五静静地躺在偌大的床上,目中所见尽是一片薄纱帷帐,那纱帐上还有精致的金丝刺绣花纹,月光透过纱帐,使得花纹的影子洒满了整张床。

    静的连窗外的虫声都能听得到。卿五闭目,却始终无法入眠。虽然,寝殿里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但是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心神波动。卿五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似是预感,又似是某种杀气的逼近。

    不知多久,脚步声打破了寝殿的沉寂,渐渐自走廊朝这里逼近了。

    走廊内的异响立刻引发了值夜的女卫的警觉,一名女卫在外面低声问“是谁?——是天羽姐姐?!”

    微微颤抖的尾音之后,便是一声扑通倒地的声音。

    卿五倏然睁开眼睛。

    他的身边有七名女卫,夜间有三人守卫,此刻另外两人在哪里,那刚才出声的女卫怎么突然没了声音?那倒地的到底是谁?为何她会叫出女卫之首“天羽”的名字?

    诡秘的气氛,伴随着屋内的熏香,渐渐弥漫。

    而此刻在暗处的七亦没有发出任何动作——他之职责,只在保护卿五,若是他此时忍不住好奇和同情心泛滥奔出去,将会极有可能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所以,他不能动。

    一道身影终于贴近雕花门,推门而入。

    进来的人身姿依稀是个女子,身上也穿着罗裙,只是她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是心查看附近的情形么?七握着刀刃的手心微微发热。敛,敛息,敛杀气,只有这样才能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就在这无声的对峙之中,床上卿五突然出声道“七!杀了她!”

    “啊?!”七惊讶于卿五为何打草惊蛇,卿五再补一句“她不是活人!她没有活人的气息!!”

    不是活人?!七心中刹那惊疑,但是手中的刀却瞬间出鞘,刚狠刀风毫不留情砍向那还在一步一停的女子,女子的脖子咔嚓一声转过来面向七,刀锋反射月光,使得七终于看清这女子的容貌——那是一张惟妙惟肖神似天羽的脸孔,甚至面向七的时候还做出了睁大眼睛,嘴巴微张的表情,但是那女子空洞漆黑的口腔和下巴上两条结合的线缝,显示出面前这个“女人”其实是个藉由机关术活动的假人!

    红庙魔神!

    七瞬间想起以往的回忆,手中的刀不敢怠慢,刀锋斩向人偶头颅!

    诡异的是,那人偶的脖子只是被劈得弯了弯,既没破裂也没掉下,七顿时生出挫败之感——这不可能!方才那一刀连山岩都可以劈开,为何没有效用!

    而随着这一刀下去,女人偶似乎被激发“杀意”,浑身咔咔作响,两只手臂倏然开始剧烈迅猛的动作!

    一道凛冽寒冷的掌风恰到好处地突然袭来,使得人偶在发动瞬间被击退一步,七趁机脱身,跃然进入大床,瞬间已经单手将卿五拦腰抱起,飞速掠向轩窗。

    而那歪脖子的女人偶亦不死心地突然大步奔跑,竟然直直地撞开窗棂追了出去。

    七奔出寝殿的同时,人偶突然加快速度,几乎是和七在同一线上露出了诡异的凶恶笑脸,随着人偶咽喉部位的机关运作,“她”竟然以怪异的声音说话了“死!”

    “啊啊啊啊啊!”七大叫起来,“成精了!!”

    人偶的双臂此刻飞速动作,手上利刃不断旋转,这种速度就算是武林高手也难以躲避,危急时刻一道长鞭突然横卷住人偶的手臂,那鞭子随着人偶手臂的飞速旋动便绞在一起,终于暂时卡住了它的动作。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亦先后掠入战局,竟然是卿爹和沧爹——而那道鞭子便是卿爹的传家宝物雪龙筋。

    沧爹叹道“本以为能引出幕后杀手,不料对方竟然派出了这么个玩意儿来,枉费让我家乖宝饿了两天。乖宝,七,你们暂且退到一边,这边给我们来处理。”

    第20章危险的庭院

    两位爹爹亲自上阵,亲自与人偶打斗,七将卿五放在房顶,两人就坐在房顶上看着,他道“五少,要去叫别人来帮忙么?好像这殿内外的守卫都被人支开似的。”

    卿五摇头“不用,周围的人应该是被阴谋者故意支开或者弄掉了,我们现在叫人来,只能徒增伤亡,还是静观其变。”

    说话时,两爹配合无间,一攻一守,卿爹掩护,沧爹则手持一把看来打磨粗糙、没有完成的短剑近身攻击,说来也怪,那人偶虽然好似异铁打造其硬无比,但是沧爹手中的短剑偏偏能如同切西瓜一样锋利,近身之后奇快一刀便斩下了人偶的一条手臂,露出里面错综的机关齿轮等物。

    沧爹似乎对人偶的构造极为熟悉,随即在人偶颈后再补一刀,这次深?插其中一路滑下,直到腰际才停,那人偶的所有动作随着沧爹一刀破坏轴心而停止下来,顿时僵死,一动不动。

    此时七才带着卿五跃下屋顶,来到两爹身边。

    “这是什么东西?”卿爹半夜被叫来打斗,兀自一头雾水。

    沧爹道“是机关人,这是沧溟教历代相传的奇术,通过各种机关精妙配置,做成能够自如行动杀人的人偶兵,但是这种奇术只传于教主,到了前几代更是接近于失传的状态,我没想到沧溟教中竟然还有除了我之外第二个掌握这种奇术的人。”

    卿五恍然道“爹亲,你可知道,当年出自幽凝山脉的少年懂得这门奇术,他来到中原之后被人要挟,造出杀人魔神为虎作伥,可惜那名命运悲惨的少年被恶人折磨而死,你认识他么?”

    沧爹沉吟道“我被囚禁在幽凝山脉中时,卿紫宸曾经逼迫我出奇术的方法,那名少年便是负责记录之人,但是之后据说他私自逃离,便再也没有消息。”

    卿五道“那在那少年被恶势力红庙捉住之后,有人暗中沟通红庙,辗转得到机关术也不足为奇了。”

    “但是这种机关术极为复杂,容易出错,制工耗时漫长,就算知道方法,要造出一个完美的人偶也并非易事。”沧爹蹙眉沉思,“我心中有一个叛徒的人选。只是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个人会背叛我。”

    沧爹话音刚落,一道冷箭倏然斜空射来,使得四人连忙闪躲开来,月光下只见七道身影跃上墙头和房顶,手中持着弓箭对准他们,借着月光望去,那些人动作僵硬机械,面容一模一样的都是一张木头人脸,这次竟然又是人偶射手杀阵!

    “可恶!没想到真是没完没了!”七骂道。沧爹看着那深入石板地面的玄钢箭道“这箭矢太猛,我们先避入四周建筑内躲避,今夜绝对会很漫长,众人都要心!”

    “嗯!”七托了托背上的卿五,身形随即如电急退,而在他们展开撤退的同时,人偶手中的钢箭亦如雨点般不断落下,精准程度无可挑剔,四人全凭自身醇厚内力才能将钢箭震离,借此赢得逃离的片刻时间,更不用说近距离将之拆散,只是人力有竭乏之时,但是人偶却不会,这将是一场最艰难的毅力较量。

    卿五伏在七背上,以自身深厚内力震开箭矢,而七则负责发足狂奔,如此配合,倒也使得他们安然钻进一道门中——那门内的房间乃是一座两层的杂物储藏阁,七一掌震碎门锁跃了进去,只管往掩体多的地方钻。此时外面的箭矢纷纷射入,果然被杂物阁中的各种杂物柜子挡住,躲在偌大房间死角内的七和卿五因此安然无恙。

    “你爹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七拥着卿五躲在黑暗中,四周都是灰尘的味道,但是怀中温暖的躯体却让他感到在这狂乱之夜有了一丝寄托和安心。

    “嘘,不要出声。”卿五伸出一只手反抱住他,“那些人偶似乎可以‘听见’、‘看见’,我们躲避的时候他们都射的准确无误呢。”

    七于是拿起手指,在卿五身上写到“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躲一夜?”

    “静待其变。”卿五回应。

    外面的箭矢破空之声越来越少,不知道是不是人偶射手的弓箭渐渐用尽。但是与之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在庭院空气里弥散开来的异香。淡淡的香风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色,香风所过之处,虫鸟皆喑,就连地上的青草都被这香风染上了一种异样的枯黑之色。

    是毒!

    至毒之毒!

    “乖宝!对方施毒了!“沧爹的内功传密不知从何处传来,让七和卿五心头一震,卿五于是道”毒雾沉浊,此时月朗无风,毒粉必然飞不高,我们往高处走。”

    七点了点头,并把自己总是为了应急带着的解毒药拿出来塞到卿五嘴里一颗,自己也吃了一颗,同时背着卿五往二楼上去。

    二楼竟然是一间空房,只堆了一些旧家具,空旷处甚多,七爬上了楼,便用木板将楼梯的入口挡上,这房间只有一面有窗,皆是紧闭,饶是如此,一旦外面起风,那些毒粉也必然被卷上来,透过窗户缝隙进入。

    七将卿五放在地板上,自己蹑手蹑脚来到一处窗纸破掉的窗户前往外看,只见整个园子此刻被沉沉的紫雾包裹,那些紫雾都聚集在地面三尺的距离,看上去倒是极为幽美,但是却也是最致命的景致。

    方才还站在墙头的七个人偶如今已经跃了下来,偶然能看见一两个在园子里随意走动,其他的也许分头去搜索四人的行踪了。

    不祥的脚步声终于在楼下响起。两个人偶撞破了一楼的木门闯了进来,并不断撞坏一些杂物柜子,发出连续不断的碰撞声。方才一个女人偶都是如此难对付,何况是两个?万一惊动了它们,引来其他更多人偶怎么办?七一下一筹莫展。

    第2章水龙

    听着那人偶逐渐向楼梯走近的脚步声,七持刀在手,挡在卿五的身前,屏气凝神等待。而卿五则盘腿端正而坐,冷静道“七,按我说的话去做。”

    “好!”七虽然不知道卿五要让自己怎么作战,但是此刻俨然已经化身成卿五手中的利器,一如当日对战魔人,两人早已同心一体。

    “我要你运起体内纯阳内力,抵御酷寒。”卿五说罢微微扬起双手,神功再起,随着他每一次绵绵徐长的吐纳,周身寒气不断凝结,寒扩散,使得七感到后背一凉,于是不敢怠慢,连忙运动抗寒,并为卿五护法。

    随着人偶一下下步上台阶的沉重脚步声,二楼空间内的景象不断异化,只见寒越发肆虐,家具门窗无不凝上一层寒霜,卿五微闭双目,纤长手指轻轻缓缓,在虚空中描画,搅动寒,指尖过处,奇景顿成!

    只见空气中的水汽被寒凝结,丝丝结冰,在房间中织成罗布冰丝之网,反射月光,一时冰莹闪烁,梦幻非常!

    “好美!”七一时看得呆住了。

    而卿五旋即又以自身两侧冰丝为弦,素洁双手轻轻撩拨,竟然奏出了优美空灵的音色,让人叹为观止,那音色如此安静,恬美,之中却含有无穷魔力,撩人心房。七怔怔地听着,一时竟忘记自己身在险境之中。

    卿五却一边弹奏,一边低声道“退至我身侧守护。”

    七这才恍然惊醒,乖乖退回几步。只听得卿五弹奏的乐章越发迷乱惑人,空间内的冰丝感受音波激荡,纷纷发出清灵的共鸣,连地板都在微微颤抖,魔力的乐声使得七心神荡漾,竟有忍不住手舞足蹈的冲动。

    卿五连忙适时出声提醒“收摄心神,坐下打坐,与我背靠背。”

    七连忙照做,只是与卿五靠背之时,便顿时感到一股清凉内力源源不断入自身体内护持,他惊道“不可耗神助我!”

    “收声!”卿五的样子并无不妥,而他体内的功力此时不断提升,乐曲越发激荡,音波竟然震荡得窗纸纷纷散开,就连外面庭院里的树叶草木也为之微微颤动,和着韵律起舞一般。

    声势浩大的冰弦音波之阵,竟然使得即将冲入二楼的人偶变得失控起来,在即将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周身精密机关感受音波的扰乱激荡,竟然使得它们的动作产生错乱,竟然真的像个人一般手舞足蹈,一旦失去平衡,一个个便栽倒下去,发出一阵轰然响声。

    但是卿五的乐章并没有因此结束,乐声飘散庭院湖,湖面涟漪此起彼伏,竟成趵突之状。

    卿五长啸一声,乐声中所含的力量再上一层,臻至顶峰,导致湖面碧水终于形冲天激荡而起!

    晴朗夜空霎时布满乌云遮住明月,雷雨再起,然而与以往卿五祈雨不同的是,这次只下了一些零散雨,不至于引发那日在幽凝山脉的滔天巨浪,但也足以打湿毒粉,使之纷纷下坠,紧贴在地面之上不至于飞起。

    此刻,卿五倏然睁开双眼,手中乐章终焉,而就在这时,雨水与湖水汇,湖面激突的水波非但没有止歇之状,反而越发激烈,雨歇,乐止,水柱却凝成一条透明的水龙腾空而起,划开已然晴朗的夜空,将皎月一分为二,随即呼啸窜入卿五和七所在的杂物阁二楼的窗口!

    七和卿五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一条透明的龙撞破窗户冲了进来,似要横贯二楼,却在到达卿五面前时轰然崩散成倾盆之水,导致二楼一时如洪水决堤,两人都被打湿了透。

    “你又割自己手腕了!!”七在被打湿的同时嗷嗷痛呼起来,一把抓住卿五的手查看,卿五抹了抹脸上的水,无辜道“我这次没有放血。”

    “真的没有割腕……”七仔细翻看了他的手掌,见卿五一副神清气爽、毫发无损的样子,便觉得诧异起来“没有以血祭天,也能招出水龙,这真是奇怪!”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卿五趁着七的手有些艰难地站起来,“外面的毒粉沾了雨水,应该都打湿了飞不起来,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其他阴谋。我们先不要出去,以免成为靶子。”

    两人于是找了张凳子坐下,运功烘干身上湿透的衣服,满屋子的水哗哗地顺着台阶往下,好像个瀑布一般,方才卿五运功凝起的冰丝也俱都融化,整个房间跟龙宫一样,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两道身影此时从窗户掠了进来,原来是卿爹和沧爹,沧爹笑道“刚才我看见水龙贯月,便认为是乖宝做法,果不其然,这里跟水泡过一般。”

    “爹亲,你们没事吧?”卿五问。

    “没事,你又割手了?”沧爹和七认为的一样。

    “没有,我只是催动功法,辅以音波助攻,不料就引来了水龙。”卿五如实答道。

    “那倒是奇怪了。”沧爹带着卿爹靠近过来,“我们解决了其他三个人偶,应该还有两个在附近徘徊,不过跟它们这样耗下去,还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状况,所以我准备直接去找主谋算账。”

    刚说完,一道人影再次跃窗而入,持剑指向卿五等人,七一愣,随即叫道“噢噢噢!这次出来的是个会轻功的人偶!沧爹!快用你那把锋利的奇刀拆了它!”

    那持剑的身影竟然开口道“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今晚你们非死不可!”

    “会说话了!会说话了!”七嗷嗷。

    卿五则拉着七的手,茫然而无辜地问“霜公子,现在是什么状况?能说给我听听么?我好像听见了我的侍女的声音。”

    沧爹和卿爹和七都==地转头看着模式转换奇快无比的装x大师级人物。

    沧爹勾勾嘴角对卿爹道“粽子你教育得不错。你自己怎么没学聪明点呢?”

    Bia-ji

    卿爹一巴掌扇了他一后脑瓜子。

    第22章主使

    那持剑要杀他们的正是白日里在卿五身边守护的女卫其中之一,那名女子冷酷道“沧溟舒云,无论如何,你今晚非死不可,在场的人都跑不了。”

    沧溟舒云问“派你杀我的人,是不是柳含烟。”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已经是肯定了。

    女子道“那你更不能活了。”

    说话间,便又有两名女卫随之跃窗而入,原来七名女卫之中有三人已经叛变。

    “天羽她们呢?”卿五问。

    一名女卫语带轻佻道“少主,其实我们真的舍不得你死,不过你马上就能见到其他人了,想必天羽大姐她们能在阴曹地府侍奉您,也一定会感到高兴的吧。”

    “天昌姐,主人说可以留下那个少主,我们可以把他带回去好好‘享用’,反正他又残又盲,不会兴风作浪。”旁边的女卫朝为首者进言。

    听她们的语气,就好像已经把面前的几人当成囊中之物一般。沧溟舒云道“你们很自信?”

    “不是我们自信,而是你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名为天昌的女卫举起自己的长剑,反射的月光映亮了她邪笑的面容“教主,您恐怕不知道吧,在你不在的这二十年中,已经有人练成了凝华女剑——那足以撼动凝华心法的至极剑法,唯有女人,才能将这套剑法发挥到极致!”

    “是柳含烟教给你们的?看来你们果然资质过人。”沧溟舒云不动声色,其实则暗中留神——凝华女剑的威力不亚于七的刀魔绝式,甚至更为诡谲毒辣,自那女剑创立以来三百余年也只有两人修炼成功,这个天昌的确不简单!

    女剑速度奇快无比,就是沧溟舒云也只在记载中见过,他沉声提醒七“护好淑君,对方速度很快。”

    “哎呀呀,教主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了么?”女卫赫赫一笑,手中细剑便要舔血。

    卿五却突然道“你刚才说我什么?兴风作浪么?”

    话语刚落,一种只有瀑布才会发出的轰然巨响便突然自众人身侧的窗外响起,但是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二楼!

    三名女卫忍不住在即将出战之前的刹那转头看了一下一侧的窗户,结果

    是龙!

    一条狰狞地张着獠牙大嘴的水龙!

    “啊啊啊啊啊!!!”女卫惊呼声随即被淹没,是真的淹没了,沧爹、卿爹和七都怔怔地看着那三人被水龙猛烈地冲飞了出去,重重地甩在墙壁上。

    之后四人许久都没有言语。

    这一切,

    都是怎么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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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少,五少?”七试着唤了几声,但是卿五趴在他背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七切了一声,随即有些担心地问沧爹“教主,招龙之术让五少疲乏不堪,该不会有损身体吧?”

    沧爹抓起卿五的手腕把了下,道“没事,乖宝只是累了。一个时辰内连续催功招龙两次,也难怪他疲惫,七,你带他找个地方好好歇歇。”

    “那你们去哪里?”

    沧爹拉着卿爹的手道“我们直接去找阴谋主使。”

    于是四人便在那湿漉漉的杂物库处分手,七背着卿五不动声色地来到了赵大宝的房间里,把正在屏风后起夜的赵大宝吓了一大跳。赵大宝险些洒出夜壶,匆忙提上裤子之后,他看着七把死猪卿五放到床上,紧张道“老五怎么了?”

    七道“睡着了。”

    “怎么睡得这么死?他又运功过度了?”赵大宝像个真正的神医一样过去把脉看卿五的脸色。

    “好像是招龙次数太多,累着了。”七语带掩不住的心疼。

    “确实只是睡着了。”赵大宝还是会把脉的,把脉的同时忍不住起了坏心,道“啧啧,老五长得是不错,看这张薄唇,看这鼻子……”于是忍不住用手去戳,结果被卿五一口咬住,恨恨地睁开一条缝眼“别烦我。”

    “你是狗吗?”赵大宝抽回手指,七撇撇嘴。

    于是卿五很不厚道地霸占了赵大宝的被窝,缩进去呼呼大睡,而赵大宝只好抱出备用的被子,到隔壁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城中下起倾盆大雨,同时圣宫中发生极大的变故乱作一团,赵大宝和七、卿五便挤在一间客房里窝着。

    赵大宝出去办了趟食材,顺便打听了消息,告诉卿五说沧爹卿爹昨晚大战一夜,抓住了一个叫做柳含烟的教中高层,这柳含烟原来篡权之意已久,被下在了禁牢中等候教中公审,而此刻因为柳含烟一案引发轩然大?波,沧溟教主正在彻查叛逆,所以教中上下忙乱成一团。

    原来当初沧爹故意安排早已叛逆之意的七名最高女卫在卿五身边,就是为了引出叛党,沧爹雷厉风行的毒辣手段,此刻才初现端倪。

    不过,对于七和赵大宝来说,没有什么比关上门傍着卿五吃火锅最舒服的事情了,卿五睡到了晌午还不愿起床,披着被子坐床上,颐指气使地要七把餐桌抬他床前吃。赵大宝忍不住道“老五,你以前没有七的时候都是怎么过的?我记得你以前可自强了。”

    卿五好像被打击了一下,抽抽嘴角才道“我一向自立。”

    “屁。”七和赵大宝异口同声迸出一个字。赵大宝更是一针见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七在旁边的时候你连路都不会走了。”

    卿五看着抱着手臂俯视自己的赵大宝,两人的目光汇聚,刹那间属于彼此的共同记忆复苏——话说,在七没有加入他们团队的岁月里,在卿五还难于行动只能瘫在轮椅上的艰苦岁月里————

    “我想吃火锅,大宝你把桌子抬床边来。”

    “混账!没看见我在锁边吗!老五你以前没遇到我的时候都是怎么过的!我记得你以前可自强了!”

    “我一向自立。”彼时,依旧是披着被子窝床上的卿五咬着肉丸子道。

    一股挫败的感觉让赵大宝回到了现实,原来,卿五这家伙一直是个作威作福的少爷!

    “哼哼。”卿五露出腹黑的微笑。七则一脸茫然。

    第23章同父的兄长?

    吃饱喝足、养精蓄锐足了的卿五穿上赵大宝新作的衣服,稍微捯饬捯饬,容光焕发。赵大宝对自己的新作品很是满意,捏着下巴欣赏不已。

    卿五闲极无聊地拍拍赵大宝的肩膀道“大宝,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为我做春夏秋冬的衣服,辛苦你了,所以我和七准备一起亲手为你做件衣服报答你,虽然我知道你不缺衣服,但是这是我们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赵大宝看着卿五,==道“你会做衣服么?”

    卿五道“没杀过猪,还没见过猪走路?在你身边浸淫多年,能不知道点裁剪门路么?”

    “这叫什么话……”赵大宝==“我知道你就是无聊透顶没事找事……”

    “哪里。七,去把缝纫用的东西都拿来。”卿五招呼七,随即对大宝道“你出去溜达溜达吧,晚上再过来,不许偷看。”

    “切……你会挑布料、缝边、上袖么?”赵大宝莫名地觉得担心了。

    “放心放心。”卿五拍着赵大宝的肩膀,把他送到了门口。

    于是赵大宝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去溜达了。

    其实,卿五就是吃饱了撑的。闲暇时候再弄弄琴棋画什么的早就让他腻歪了,所以干脆和七一块儿找乐。

    七高兴地把赵大宝房里私藏的布料都翻了出来,和卿五一起为赵大宝选布料,这时候肥猫粉条也拽拽地走了进来,跃上卿五靠在一边的轮椅的软垫上,呼呼大睡起来。

    话说,赵大宝的房间里于是不断传出两只诡异的笑声,看得出来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而撑着一把伞默默在雨中花园赏景的赵大宝则莫名感到一股寒意,是料峭春寒的惆怅么?赵大宝抬起头看着雨幕——这个时候,家乡的桃花应该早就盛开了吧?不知不觉,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么多年了,父皇,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您那个落异乡的儿子?毕竟,只是您众多子嗣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那丝丝缕缕的乡愁,正如这春雨,沁入人心啊……

    说实话,其实他最担心的是卿五那货瞎搞自己的裁缝用具!凭他的直觉,卿五那货就不会整出什么好东西出来!!他会什么裁缝!真想赶快回去制止那货的破坏行为!可是……唉……那孩子也不容易,瘫了那么多年……算了……让他折腾吧……

    赵大宝终究心软了。于是老老实实地等到傍晚才回去……

    “粉条!这货真是粉条吗!”赵青看到粉条拽进来的时候发出了难得不平静的声音。粉圆比他师父淡定多了“师父,这货就是粉条啊,只不过穿了条花裤衩、套了花头巾和爪子套而已。”

    粉条郁闷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尾巴啪嗒一甩,原来尾巴上也被做了一个鲜艳的尾巴套,套在他粗大的尾巴上。虽然,粉条上下都极不合身,但是布料确实顶顶好的。

    而赵大宝,则对着卿五送给他的超级花花大裤衩惆怅不已。

    七解释“本来想给你做长袍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剪成了裤衩。”

    赵大宝宽面条眼泪地看着自己满屋子被剪得零碎的布料。

    卿五坐在轮椅上,似乎感到也有些对不起赵大宝,于是补救一般地道“其实,这件裤衩不太一般的,我加了个精妙的机关设计。”

    “还机关设计……”赵大宝==

    “我在前面做了一道精细的开叉,但是又被颜色搭配合理的荷叶边所掩盖,平日根本看不出,但是遇到需要之时,就可以很方便地……”卿五解释起来。

    赵大宝(╰╯)#“你直接说是开裆裤不就好了!!再说大裤衩值得用五十两一匹的七彩天河绸做吗!谁会围观那么鲜艳的荷叶边开档裤衩!”

    “……你游泳的时候……可以围观的。”卿五(⊙⊙)

    赵大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让我们忘掉有损高雅公子卿淑君的不雅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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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爹终于在第二天叫了卿五过去,开始真正扶正自己的儿子,借着审问柳含烟一案,让卿五趁机插手教中事务,卿五出色的统筹领导能力在沧爹有意地彰扬下迅速展现,有了沧爹架势,再加上沧爹授意赵青等人宣传卿五的无数过人事迹,使得少主的名声在教众中飞快地传播——久居封闭圣城的教众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腿残眼盲的少主早已在江湖上以卿五公子之名叱咤风云,是翻云覆雨等闲间的大人物。

    而在教主接下来召开的祭神大典之上,更是手把手搀着行动不便的少主亲自走上祭神台,一同祭神,昭显少主尊位。

    会审柳含烟,自然需要已经荣登为少主的卿五亲自到场。会审之地位于地牢迷宫的地底大厅,森严庄重,位于主座之上的乃是沧溟舒云和卿五,次座则为教中各位长老。待手下将主犯柳含烟带到台阶下跪着的时候,卿五才看清原来这个主谋者竟然是一位弱质芊芊的美人,看样子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最奇异的是他一头白发,和他的面容极为不符。

    柳含烟不惊不惧,抬起头来平静地望向沧溟舒云,不等沧溟问话,他便淡淡笑道“舒云阿爹,你的儿子真的很像你。”

    这种称呼,顿时让暗中尾随保护的七吃了一惊,莫非这个柳含烟其实是沧溟舒云的私生子?!卿五的大哥?!

    沧溟舒云道“可惜,烟儿你辜负了我的期望,不然现在我的身侧也该有你的位置。”

    柳含烟闻言眉宇染上一层忧郁“阿爹,你不在的这二十年,我为圣教尽心尽力,可是你来到之后却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想就算我不造反,您的身边也不会有我的位置吧。”

    第24章“父子”的恩怨

    沧溟舒云听他这么说,脸色倒也没变道“烟儿,你何以认为我身边没有你的位置?自从你被我收养以来,你认为我亏待过你么?”

    柳含烟淡淡一笑“阿爹待我,如同再造父母,没有一丝亏待,吃穿等物皆是挖空心思惯着我,万事都先依着我,还让烟儿掌管教中特权,所以烟儿才无法忍受,阿爹你一回来就不把烟儿放在眼里的那种感觉。阿爹,你会原谅我,是不是?”

    此言一出,教中长老等人皆是脸色一变,料不到柳含烟竟然如此大胆,竟然这样对教主说话。但是万万料不到的是,沧溟舒云竟然说道“烟儿,你竟然也不了解我的用心,我故意大张旗鼓让淑君风光恢复他的少主身份,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引出那些觊觎权位的阴谋者么?难道我所做的这一切的意图你还不知道么?我正是为了保护体弱多病的你啊!我万万没料到,第一个被引出来的人,竟然是你!真是让我痛心!”

    柳含烟笑容不减“阿爹你明明知道我要强,偏偏还用这种方法来激我,阿爹你现在这套说辞,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故意来软化我那颗已经被点燃憎恨的心呢?或者说,阿爹你还害怕我暗中埋了人手加害你那心爱的少主?”

    “烟儿,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沧溟舒云叹了口气,随即吩咐道“来人,看座,不要让柳副掌教在地上冻着。”

    柳含烟竟然就大大方方坐在了被送来的座椅里,这时沧溟舒云才对众位长老道“我叫各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教中最位高权重的几位作为见证,其实我想要册立的下任教主,非是沧溟淑君,而是柳含烟,这件事情如今还是至高秘密,也请各位保守秘密,不要外泄。”

    那些长老虽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个头接耳起来,也许是想到柳含烟素来深受沧溟舒云宠爱,如今捅出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受到什么责罚,反而恩宠有加,百般维护,于是也只好一个个点头,不敢发表什么异议。

    柳含烟又道“阿爹,你这样做,我还是有些不高兴,我坐了这几日的地牢,感到很不舒服。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地牢的时候,淑君少主却可以锦衣玉食,我很不满。”言下之意,是要卿五也尝尝地牢之苦。

    沧溟舒云马上道“这件事我自会补偿你,但是淑君身体孱弱,他不能受凉,不可能赔你那几日牢狱之苦,可以换做别的形式么?”

    柳含烟美目含怨道“那烟儿就不孱弱么?阿爹就忍心让我受苦么?你明明知道,烟儿连活下去都那么辛苦。”

    虽然是撒娇的言论,但是以柳含烟那般如此绰约的风姿和语气说出来,竟然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无比受用。同时又让人对沧溟舒云和柳含烟的关系产生了一层暧昧的联想。莫非真如传闻中所说,柳含烟其实是教主的禁?脔么?

    卿五这时终于开口道“柳公子息怒,若我有让柳公子感到不悦之处,请柳公子见谅。”

    柳含烟美目顾盼于他,笑道“果然是位谦谦君子,难怪阿爹那么疼爱你,让我嫉妒非常。其实我并不是想要折磨你,而是为了弥补我心中那道不平的沟壑,以前我的手下对你所做的事情,真是很抱歉,其实我是无心,你也知道,愤怒会使一个人变得失去理智,你会原谅我么?如果你原谅我,我就不会责怪沧溟阿爹,不会让他困扰啦!好弟弟,以后我不会派人吓唬你,我会好好做一个好兄长,关怀照顾你。”

    卿五闭上“不能视物”的双眼,摇了摇头道“柳公子,我并没有怨恨你的意思,我不过一介残废,人生就如浮萍一般不能自己把握,一切但凭各位发落罢了。”

    柳含烟望着他,心中似乎有了主意,便转头对沧溟舒云道“阿爹,我们兄弟和好,好不好?你让淑君叫我一声兄长,我就不怪他了。”

    沧溟舒云道“若按照辈分,淑君你确实该称呼烟儿为兄长。”

    卿五便闭目转向柳含烟出声的地方道“兄长。”

    “真是听话的好弟弟。”柳含烟站起来,款款过去拉住了卿五的手,“好弟弟,你是个安静淑雅的人儿,以后就在这圣城中好好疗养身子,陪陪我消磨时光,好不好?”说话间,他的神情突然有异,话锋一转“你的手?!”

    只见他用力一抓,抓起来的却是一段僵硬的木制假手,只是那只假手做得惟妙惟肖,像真的一样。卿五则趁机退到一边,道“好兄长,你的大礼弟可承受不起。”

    原来柳含烟的手指上喂了剧毒,若不是刚才他抓到了假手,此刻毒素早已进入卿五的血脉了。

    看着卿五突然站起来,柳含烟微微睁大了些眼睛“你果然是装的!”

    就在事情突变的刹那,几位长老也突然离席疾奔,分别占住大厅的四角,怀里亦掏出机关钥匙插在四面墙壁上的秘密孔洞里,随着他们一致的动作,整个大厅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知道触动哪里的巨型机关。显而易见,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柳含烟准备的。

    柳含烟顿时勃然大怒“阿爹!!你就这么千方百计想除掉我么!你忘了往日我们在一起的岁月了么!那时候,你把我抱在怀里……你……你明明曾经那么温柔……”

    沧溟舒云摇头道“你错了,我收养的那个孩子柳含烟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一只越发染上邪恶心性的人偶而已!——看到你,我才知道沧溟教为什么禁绝机关人偶之术!这根本就是来自地狱的奇术!”

    “我哪里是什么人偶!你怎么可以将那种没有生命的东西和我相提并论!我明明是有血有肉的人!”柳含烟声如啼血,手中的动作却毫不留情地抓向卿五!

    第25章傀儡灵

    柳含烟出手迅速得出乎意料,卿五双腿不便,动作迟缓,虽然能站却远远达不到立即躲避的程度,关键时刻一双手臂将卿五揽了过去,带着卿五飞快闪到一边——正是早已在暗中等候良久的莫七。

    而几名长老同时开启机关之后,殿内墙壁发生移动,石壁轰然下沉,露出里面一层黑色墙壁,柳含烟面色一变,身体的动作都凝滞了许多,脸上的肌肉也因为抽搐而显得狰狞起来,嘶吼道“沧溟舒云!!你真的忍心这样对我!!”

    原来四面墙壁都是磁铁打造而成,那磁铁的吸力似乎对柳含烟造成极大的影响,他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费力抬起一只手臂,却听见那条手臂中格格作响,随即一条钢筋竟然冲破血肉自手臂中凸起,甚为骇人。

    沧溟舒云站在一边道“二十多年前,我收养了一个孤儿,他叫做柳含烟,没错,烟儿确实乖巧可爱,聪明绝顶,因此我本打算培养他作为我的继承人。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却使得烟儿支离破碎,只有头颅还保持完好,于是我使用了早已禁止的机关奇术,用最精细的机关术与血肉之躯相连,为烟儿重塑身躯。

    我本以为就算这样做也是无用,但是万万料不到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机关术和教中医术起了作用,本应该气绝的烟儿竟然渐渐复苏,渐渐地竟然也恢复了健康,我大喜过望,以为掌控了世上最奇妙之术,以为自己突破了生死界限!

    但是不久之后我就觉察不对,所以才在我离开与卿紫宸决斗之时下令封闭圣城,并命令几位长老监视你。其实你认为的并不错,我并不放心你。如今我返回城中,惊讶地发觉你竟然能够成长,我感到更加不对劲,这座地牢的机关,其实早就是为你准备的——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附在我制造的机关身躯之上,化名为柳含烟的你,到底是什么?”

    柳含烟抬起头,冷笑道“你竟然问我到底是什么?我说我是柳含烟,你又不信。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娇儿又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可以告诉你,当初你兄妹,那女人腹中的胎儿本就孱弱,怀胎之时又被卿紫宸打了一掌,当时就是个死胎!和柳含烟一样,什么东西让那死胎又活过来了呢?你还认为他还是你的亲儿子么?”

    沧溟舒云蹙起眉头,握紧拳头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柳含烟嘿嘿一笑,举起血肉模糊的手掌道“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想也许是因为我和他有点相似呢。”说着用血肉渐渐脱离的钢筋指骨指向卿五“你问我是什么?我是你们沧溟教数百年来追求机关术的极端;那边那个家伙,他则是祈族数百年祷祝求来的结果!你否定我,就是否定他!我和他都是你们凡人太过强烈的执念积累出来的东西,不是来自天上,也不是来自地狱,就是你们自己创造出来的!——如何?沧溟淑君,你闻够了我的气味了没?我就那么让你好奇么?你现在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么?”

    七闻言倏然一惊,卿五明明就在自己双臂中揽着,怎么那怪里怪气的柳含烟这般说辞?他忍不住看看卿五,又看看柳含烟,眼角视线转换的刹那,赫然一幅奇景一闪即过!

    只是刹那而已,七恍然瞥见一条淡淡的雾气凝结成的龙用爪子按在柳含烟的肩上,果真低头做出嗅闻的动作!

    他惊讶地揉揉眼睛,却看不见那条龙了,转头再看卿五,卿五亦是一脸茫然。

    是错觉么!!!

    是错觉么?!!为毛刚才惊鸿一瞥的瞬间,那条龙的呆毛表情这么像卿五此刻的表情?!!!

    “看我做什么,别听他胡扯。”卿五扭头瞥了他一眼。

    沧溟舒云也以古怪的目光看了卿五一眼,好似刚才那一刹那,确实大家看到了一样的异象。

    此刻在这地牢大殿内,众人面对的无疑是世上最古怪的事物——经过起死回生的秘术而活过来的半人半傀儡的柳含烟,被柳含烟指认曾经是死胎的卿五,一时气氛变得诡秘起来。

    沧溟舒云道“退一万步来说,烟儿,你此刻的心性都太过扭曲歹毒——就算你是沧溟圣教百年钻研傀儡之术的最高杰作——能够自主思考行动的绝妙偶人,我也不许你在这世上存在。”

    柳含烟承受四面墙壁的巨大吸力,整个身躯都在不断地变形,许多钢筋骨骼突出身躯,刺破皮肤,鲜血将他的衣衫染得通红,但是他似乎毫无所觉,反而站起来,任由血肉之躯像一件废弃的衣服一样从自己身上剥离,从血肉中露出的乃是森森的钢筋铁骨,上面许多接合的缝隙显示出这具钢铁身躯被改造过多次,这也大概就是他会“成长”的秘密吧?

    “我在这里早就待得腻了,沧溟舒云,我为了扮演好那个柳含烟,为了能顺利得到这个圣城的最高权力,这二十年来我几乎要把自己活活闷死。既然你已经与我断绝关系,那我也不困在这个地方,既然上天创造了我,让我出现,那我就要给这个世间最大的‘惊喜’!”人首铁身的柳含烟把手放在胸口,表情变得笑意盎然“你以为就凭几块磁铁就能困得住我?”

    他的钢指甲极为锐利,轻易地就将一旁的一张椅子划得粉碎,随即带着尚未从身上脱落的血肉,快得令人咋舌,目标正是对准沧溟舒云,沧溟舒云亦拔出身后佩戴的那把不成形的锋利短刀相迎,两相碰撞间激起炫目的火花,可见双方力量之强!

    【解释情节柳含烟是沧溟舒云捡来的养子,后来失足掉进沧溟教禁地曾经研制机关术的地方,落入机关中被斩得支离破碎。之后沧溟舒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搜集起来的尸身和沧溟禁术中提到的傀儡之术结合在一起,结果柳含烟竟然活了。

    之后,他的表现和原来的柳含烟一模一样,沧溟舒云就还是视如己出,还委以重任。但是其实自那时起就怀疑这个柳含烟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后来沧爹被卿紫宸抓住之后,柳含烟在圣城里呆了二十年,势力貌似不断上升,其实暗中则有沧溟指派的几大长老监视。

    沧爹回归之后,就开始真正测试这个柳含烟到底是什么货色。

    这个柳含烟,作者猫设想的是一种机关傀儡的奇术研究到顶点之后形成的一种类似“灵”的怪物。因为教中先祖好像曾经真的造出过一次这种怪物,所以禁止了这种奇术。

    任何东西达到顶点,都会生出怪异来。】

    第26章化龙

    除了头颅,柳含烟整个人已经彻底从包裹着他的血肉身躯中挣脱出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具铁做的骨架在活动。就算四周的磁石对他造成了不的影响,但是他的气力却远远超出想象,竟然将沧溟舒云逼得节节后退,沧溟舒云手中那把用天外陨铁打造的奇形短剑虽然是斩金断铁的神兵利器,却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激战之中,七携卿五加入战圈,卿五手持七佩刀,灌注寒气助攻,而七则护持揽扶,助卿五辗转腾挪。

    一时大殿内刀光剑影,使人眼花缭乱。卿五出刀虽然不快,但专注狠厉,虽然手中的羽月刃不如奇形剑那般锋利,却也屡屡击在傀儡的钢铁身躯接缝之处,使得柳含烟行动为之受阻,柳含烟因此更加恼怒,背上突然横生两道黑影扑闪起来,无数钢针便密密麻麻地朝四面激射而出!

    那些钢针力道十足,打在石壁上都能击出一个窟窿,因为实在太过迅猛密集,周遭几名长老躲闪不及,纷纷倒地!

    七、卿五和沧溟舒云靠的最近,虽然三人迅速提气御功抵御,但始终慢了一步,只顾避开了要害,身上却多处见红。七不顾一切将卿五护在身下,受创最为严重,身上的衣服尽是斑斑血迹。身遭剧痛,七一时无法动弹,虽然很想支起身子来看看压坏了卿五没有,但是麻痹的身躯却丝毫力气也使不出——那钢针上淬了毒!?

    想到这里,七惊惧之余突然感到庆幸,幸亏这些针打在的是自己身上而不是卿五身上。

    就在众人遭到暗算倒下的时候,柳含烟的后背上的黑影终于显现了真正的面目,原来是一双硕大的钢筋骨翅,能够不断扇动,借着那对精巧无比的骨翅,柳含烟竟然腾空而起,随即一脚踹开无法移动的七,并直接抓住了卿五的衣领。

    “五少!!!”七嘶号一声,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力气,竟然一把扯住卿五的脚踝,和柳含烟形成了拔河的态势。

    “放手!!不然我砍断他的腿!”柳含烟威胁道。七恐惧非常,手不由得一松,竟然被柳含烟直接抓了卿五飞上高空。

    “淑君!”坐倒在地的沧溟舒云也吓得一身冷汗,连忙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放着解毒圣药的瓶子,拔开瓶子倒了一粒药丸服下,随即将瓶子抛给不远处的七。

    而柳含烟则早已抓了卿五飞出甬道,不知去向。

    七服下解毒药,连忙运气调息,不到片刻即感到手脚有了些气力,于是赶紧爬了起来,不顾身上火辣辣的伤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追了出去,沧溟舒云亦紧随其后。两人奔出地牢甬道的时刻其实只比柳含烟晚了一会儿,出门之后只见柳含烟的身形在空中越来越,显然是越飞越高,而他手中还提着卿五——莫非是要摔死卿五!?

    七急得直想撞墙,只能发足跃上屋顶,跟着柳含烟不断地疾奔,还想着能接住卿五的一丝侥幸。沧溟舒云则号令手下唤来神箭手,只待救出卿五便将柳含烟那怪物射下来。

    而高空上的柳含烟则抓着卿五不断高飞,离地足有百余丈,卿五遇到如此危急,竟然还能冷静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含烟哈哈一笑“做什么?当然是让你和我一样,再也做不成人!不然的话,我也太寂寞了,明明你也是个不是人的怪物,为什么偏偏只有我要被人如此仇视?”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如何在这世上立身。”卿五蹙眉道,他的肩头因为柳含烟的铁爪撕扯而被鲜血染红。

    “立身?呵呵呵呵!你说得倒是轻松,我想看看若是你也变成了怪物的样子,那又该如何融入他们凡人的世界!若是你变成了怪物,那个沧溟舒云和那少年还会如此护着你么?”柳含烟低头看着他,他的瞳孔不断放大,简直像一头野兽一般骇人。随即他邪笑道“你看,从这种地方掉下去,就算你再好看也要摔成难看的肉饼了吧?不想死的话就要拼命了哦!”说着竟然铁爪一松,使得卿五直直地掉了下去!

    七直直地盯着高空那个黑点在那里悬停了一会儿,紧接着看到了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柳含烟明显松开了卿五,使得看上去只有黑点大的卿五坠落下来了!!

    “不要!!!!!”七不顾一切地奔向卿五坠落的方向,然而距离那么远,他根本来不及相救,一切都是徒劳而已——明知是徒劳,七却依旧发足狂奔,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这一次,真是绝望透顶!!毫无生机了!!!

    眼看救人无望,七突然脚步一顿,转而握刀挥向自己的脖子——若无法救他,便以死作陪!死也不要看那人摔死的惨况!!在自己心中,他永远是最风华绝代的卿五少!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有力地握住了七的手,制止他自裁殉主,原来是随之赶到的沧溟舒云——沧溟舒云亦是满脸泪水,绝望之色写满面容。

    阴霾的天幕此刻竟然隐隐有电闪雷鸣的迹象,异象亦在卿五坠下之时随之突发,只见卿五在下降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失去踪影,随即一道白色长虹划破长空,盘旋游移,使得要自裁的七和悲痛欲绝的沧爹都望着天幕张大了嘴巴。

    那根本就是一条欣长的白龙吧?

    不再是水凝而成得透明之龙,确确实实是一条通体纯白、有爪有牙的银龙,那条龙在低空处盘旋,嘶吼不断,似乎极为焦灼,因为龙身离地面越来越低,龙尾甚至扫坏了几幢高耸的楼阁屋顶,这使得圣城中不明真相的人们惊恐无比,纷纷躲避,一时城中大乱。

    “教主!!要不要将那条龙射下来?”下面的弓箭手也朝着沧溟舒云大叫道。

    “不能射!!!绝对不能射!!”沧溟舒云一边抓着七,一边大吼。七也随之回过神来,怒吼道“谁敢射龙,我第一个砍了他的头!!”随即挣脱沧溟舒云,追龙而去。

    那条龙虽然在空中盘旋滑翔,实则亦在缓慢下坠,看它努力摆动身躯,似乎想飞起,无奈太不得要领,最终翻腾着坠到了圣城的中央大街之上,使得街面毁坏严重,龙头则直接冲入了一家绸缎铺子,使得这家铺子坍塌大半,而正在选购绸缎的赵大宝也被突然冲进来的龙头吓得石化了。

    可恶!早知道这样今天就不该喝那么多水——赵大宝僵硬地看着自己已经濡湿的裤裆,随即缓缓转向就在自己旁边的龙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大好尖的牙!!!!不要吃我!!!”赵大宝崩溃了。

    龙头缓缓睁开眼睛,看看赵大宝,眼神竟然澄澈通透,让赵大宝感到无比熟悉,他坐倒在地,看着那条白龙晃晃头顶的瓦砾,随即从瓦砾中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周遭一切。这时,许多附近守城的教众率先感到,纷纷手持刀剑,将横亘在街面上的白龙包围,那白龙竟有几分静,伏在地上只是看着众人,爪子亦不动弹,这使得那些人胆子大了,渐渐上前,有人甚至举起刀斧要砍。

    “住手!!!”一道刚烈刀风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地震飞了上前砍龙的几人,七随即赶至,发疯地挥刀对着人狂砍,杀戮狂态让众人大骇,顿时没有人敢再靠近。七这才靠近白龙,用颤抖的手指轻轻碰触龙身,龙头亦转而和他双目相对,那温柔的目光和往日一般无二,让七心头狂震,只见龙目中盈盈含泪,七心头痛楚,忍不住抱住龙的脖子大哭起来“五少……五少……”

    趴在龙身上,七才发觉白龙的肩头的位置有几处撕裂伤口,似乎是被锐物戳破,鲜血不断渗出,七观之大怒,吼道“谁伤了你!!是谁!!”说罢突然转身,抽刀便要去砍方才那些要杀龙的教众,却被龙用牙轻轻叼住衣衫拉了回来,并对着他摇摇头,七满脸是泪,摸着龙的头道“你疼不疼?疼不疼?变成这样疼不疼?”

    白龙亦回应他一般发出嘶鸣,听在七耳里却分外凄绝,弄的七大哭不已。而白龙却突然挣脱七的手臂,弄的七跌坐一边,呆呆地看着白龙突然腾跃而起,再度腾空。

    “你去哪里?!”七伸出手叫道,“带我一起去!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不要丢下我!!”

    白龙却在半空中朝他摇摇头,随即甩尾,歪歪斜斜地飞空而去。

    “怎样?再也变不成人的心情如何?”柳含烟此刻降落在一幢高高的屋顶之上坐着,看着复又返回的白龙。

    白龙在他身边盘旋不绝,不断发出凄厉的嘶鸣,柳含烟则托着腮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不高兴,不过还有我陪着你呢,以后我们两个怪物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寂寞了,我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你来做我的坐骑就好了。乖,过来,让我摸摸,我的白龙。”

    在他的劝诱下,白龙竟然真的缓缓靠近他。

    第2章化龙(2)

    柳含烟的钢骨手指咔咔细响不绝,藏在其中的毒针亦缓缓运作,只待白龙靠近便要射入白龙的双眼中。白龙游移不定,越发接近,一道冷箭突然破空射入,击在柳含烟放在身后的钢臂上,虽然没有能造成什么伤害,但也发出了一声碰撞之声,柳含烟手中的钢针亦同时滑落下来。

    白龙顿时受惊,歪斜地闪到一边,原来它并不熟悉飞行,是以让七能够跟在后面追了上来,七一路上夺了一名弓箭手的弓箭,以钢箭击打柳含烟,避免了他对白龙下毒手。

    受了惊的白龙伏在了就近的屋顶上,不知道是不是飞不动了,七连忙跃上屋顶,试图靠近目光惊惶的白龙——它还有身为人的记忆和感情么?七感到心中发怵。

    柳含烟冷笑道“子,它根本就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你再怎么做也是徒劳,他再也不是什么淑君少主啦!他就是一条不容于天地的龙,世人见了它,就要剥他的皮,拆他的筋,吃他的龙肉,呵呵呵!我倒要看看这样子的他还怎么在人间安身立命!”

    七真想一刀砍了那个柳含烟,不过当务之急是稳住白龙,于是他伸出手想要再次抚摸白龙,白龙却惊恐地挣扎起来,爪子紧紧地抓着屋顶的瓦片,尾巴也扫掉了一大片瓦砾,似乎极为排斥七的靠近。

    七见状心痛无比,哽咽道“五少,你别怕!别怕!我是七啊!”说着手便要伸过去,谁知白龙突然张开嘴朝他吼了起来,连脊背上的雪白鬃毛都竖了起来,七不知道白龙怎么的突然厌恶憎恨自己,只觉得越发难受,他低下头擦擦眼泪,突然看到了自己手上的弓——他不由得恍然大悟,白龙的肩头好似被箭擦伤的样子,刚才自己又用箭射柳含烟惊了它,它一定在害怕这个!!

    于是连忙丢下手中的弓,将背上的箭也一并扔掉。白龙果然不再惊恐,使得七顺利里揽住了它的脖子,抱着它安慰道“别怕别怕,七护着你,不会让人伤害你了!不要动,我给你上上药……”七一面顺它的鬃毛,一面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轻轻地撒到了它的伤口上,不料还是弄疼了白龙,白龙吃痛,竟然张开嘴一口咬住七的手臂。

    七连忙柔声安慰“一会儿就好啦!不痛不痛!这个能让你得伤好得快点……”好像对白龙的噬咬丝毫都不在意一般。白龙则兽性大发,身躯扭来扭曲,拨拉得屋顶几乎就要塌掉。

    柳含烟冷哼一声“真是愚蠢的家伙,你看不出那条龙早已在渴望血肉的喂食了么?”

    七依旧轻轻抚摸着龙鬃,试图让狂躁的白龙平静下来,他贴着龙鳞道“要是你真饿了,就让我成为你的第一顿食物吧。”

    白龙咬着七的手臂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和心中最后一丝理智做斗争,眼眸中的兽性和清明不断混淆,身躯也扭动得越发厉害,显示此刻它内心剧烈的挣扎——一方面是身为人的理性不断失,一方面是龙的凶残兽性越发炽烈,在这煎熬之中,白龙痛苦不已地哀鸣。

    看着白龙和七彼此痛苦的样子,柳含烟觉得甚为有趣,哈哈笑了起来。七则只是忍着剧痛不断抚摸白龙,抖抖索索的手仍然不放弃地试图给它的伤口上药。

    许是感到上药带来的疼痛,白龙的尾巴抽打得越发厉害,突然一记龙尾抽上了洋洋自得的柳含烟——那龙尾本来就力气大得惊人,方才就摧毁了不少建筑,这下更是在柳含烟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将他整个扇得掉下了屋顶,随之伴随的还有震天的轰响和弥散的粉尘。

    白龙这时才松开口,七也呼了一口气,其实在白龙咬上他的手臂的时候就知道了——白龙根本一点力气都没用上,只是装模作样含着他的手臂罢了,还做出呜呜的撒娇动作还故意扭大尾巴什么的…………

    腹黑!!

    腹黑到极点变成龙还是腹黑无比的家伙!!七摸摸白龙的鳞片,这时才问“能飞得起来么?快点离开这里。”

    “急什么。”白龙突然冒出一句话。

    七顿时吓得也快要尿裤子了——龙说话真的是件很恐怖的事情,虽然那声音还有那么一点像卿五。

    龙这时略微低下头道“骑到我身上来。”

    “啥!!!你身上有伤!”七有点吃惊得语无伦次。

    “上来!影卫难道不用服从主人么?”一张龙脸说出威严的话效果增加了不止十倍,吓得七战战兢兢,只好尽量避开白龙的伤口,扭捏地爬了上去。待七抓住白龙头顶那只有一个分叉的雪白龙角,白龙才再次歪歪扭扭地腾空而起,晃悠悠地朝着远处游飞。

    “五少你没力气就不要勉强啊!!”七骑在龙身上只觉得晃得让他心惊胆战,哪里还有心情欣赏高空风景。

    “别让我分心!”白龙可是在很努力地试着学习飞行,尾巴几乎快要扭成了麻花,在又险些撞向一幢塔楼之后,白龙再次蹭着地面降落,对七道“自己去找赵青治伤,我要招雨,注意防水。”

    “你也去吧!!不要勉强啊!!明明连飞都不会的……”七抱着龙爪子不丢手,无意中吐露了让白龙很恼火的事实。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白龙下意识地甩了甩尾巴,显示出内心的不悦,当然连带又祸害了两棵大树,随即对七低声道“帮我准备一套衣服候着。”

    “你……你真的可以变成人?!那刚才为什么不变回来?大家都担心死了!”七惊喜道。

    白龙歪了歪头道“现在不行。”

    七==“你果然是光着的么……”

    “吼——!”龙闻言吼了一声,随即甩尾上天飞走了。

    七呆呆地看着天上那条死要面子腹黑到家的白龙。

    第2章化龙(3)

    白龙再次返回方才击落柳含烟的地方,趴伏在尚未坍塌的屋顶往下张望,但是那一堆瓦砾中似乎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柳含烟已经离开,还是仍然被埋在下面。

    “你在找什么?混账东西。”柳含烟冷冷地自他头顶上方出声,白龙抬头,只见柳含烟站在他对面不远的屋顶上,他原来早已脱身而出,不过一身都是尘土,灰头土脸,脸上也被瓦砾碎石划得很深,皮肤几乎就要脱落。

    “想趁我不注意将我置于死地?你太天真了吧!也罢,既然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同伴,那我就取你那龙筋龙骨,为我重塑!”柳含烟背后的骨翅再度张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狰狞起来。

    白龙低鸣,鬃毛倒竖,也作出张牙舞爪的凶态,虽是如此,却不断后退,就在柳含烟终于俯冲而来之时,白龙亦突然转身游回,竟然掉头就飞,一龙一魔竟然就这般开始追逐——白龙飞得比上次更急更低,一路上碰坏树木房屋无数,大尾巴还不断横扫,激起许多杂物阻挡紧追不舍的柳含烟,沧溟舒云亦在后面紧追,下令弓箭手射杀柳含烟,掩护白龙,一时场面混乱不堪。

    话说,赵大宝还呆呆地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此刻城中大乱,他坐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子才能站起来,眼看四周的人都散了,街面也毁坏得差不多了,他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竟然顺手牵了几匹丢在地上的顶级布料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

    刚刚抱起一匹布,突然半空中轰鸣大作,他抬头只见那条万恶的白龙竟然又折返了回来,一头又往他这边冲。

    这次赵大宝淡定多了,只是仅仅地抱着自己的布匹不丢手,果然那头龙又一头撞在残存的铺子上,随即晃开头顶的尘屑,还呸呸两声把嘴里的灰尘吐出来,它转头之间就看见了赵大宝手里抱着的一大捆上好的雪白绸缎,于是恶霸地一爪子夺过绸缎,赵大宝死死都不丢手,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勇气,拼命大叫道“绝不给你!!”

    这才是热血的裁缝之魂啊!!

    白龙似乎很不耐烦,朝着大宝吼,吓得大宝浑身发软,但是就是不丢手。白龙随即便低低呜呜,还把头伏底下来,故意给大宝看自己肩上的伤口,赵大宝愣了愣,随即会意“你想要我给你包扎,是不是?”

    龙便哀怨地呜呜两声,爪子也松开了,可怜兮兮地伏在地上,赵大宝连忙道“你真算找对人了,我也是个神医!等下,你不要抓我咬我啊,我给你包上!”说着便把绸缎放在地上,开始摸怀里的伤药,就在赵大宝松手的刹那,腹黑龙一爪子抢过地上的白绫,扬长飞走,留下石化的赵大宝。

    为毛!!!他被一条龙算计了!!!话说那条龙该不会是想自己给自己包扎吧?赵大宝一时转不过来。

    白龙抓了白绫之后,柳含烟亦避开那些障碍飞了过来,只见白龙一路窜逃,竟然将他引到了城中心湖之处方才停下,柳含烟还不知道白龙异能,见他停下,挥爪便攻,白龙见状,一尾巴狂抽水面,激起冲天水幕,水柱随即旋成形,将柳含烟包裹,白龙旋即浑身寒气暴涨,以龙身运功,寒气之功递增何止百倍!水立刻凝冰,竟然将他整个冻结!

    柳含烟周身都是钢铁打造,水沁入顿时造成他机关运转不灵,眼看四周水渐渐凝冰,他只得不断挣扎,试图脱出冰困,却不料一道迅猛爪影突然迎面扑来,只见白龙龙爪凶猛,竟然一爪子将他的头颅生生扯下,按在结冰的湖面上碾得爆裂,顿时血花脑浆四溅。

    失去头颅的钢铁身躯一时产生错乱,挣扎动作杂乱无章,却因为水凝冰渐渐被冻结包裹在冰柱之中,最终僵死。白龙这才飞向湖面,方才湖边一颗老树上被它悬挂上了那段抢来的白绫,只见他趴在湖边,一爪子抓碎浮冰,随即将刚才染了血的爪子放进湖水里涮了涮,然后在白绫上把爪子蹭啊蹭。

    所谓的洁癖的最高境界。

    跟着跑过来的莫七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突然觉得无力起来了。

    Orz

    同时orz还有七后面的赵大宝“我那千两一匹的上好圣月雪缎啊…………”

    终于,第三批赶到的是不明真相的沧爹和一大堆弓箭手手下。

    蹭完爪子的白龙一见来了这么多人,顿时感到不好意思起来,索性就趴伏在地上,把头埋进爪子里。

    卿爹也随之赶了过来,见到白龙亦大吃一惊,沧爹却第一个上去抱住龙头哭了起来“乖宝……你怎么了?难不难受?”

    卿爹也跟了过来,询问“这龙是……淑君?!!!”

    “嗷呜……”白龙蹭了蹭沧爹,低声呜呜,在七眼里简直撒娇极了。卿爹也忧心忡忡地摸着龙鬃,道“舒云,快想办法为淑君治伤,再来找寻让君儿恢复的方法!”

    沧爹抹抹眼泪,随即下令道“命人即刻在湖边搭建帐篷,叫赵青找几十个大夫过来!准备大量的热水和被褥!姜汤!还有药材!”

    七和赵大宝==那条腹黑撒娇龙又不是生孩子,弄这么兴师动众干吗?

    帐篷很快就在湖边搭好了——这座帐篷极大,足以容纳一条龙躺在里面,当然地面上也铺了厚厚的被褥和毯子来让白龙趴着,赵青和一干教中的大夫也紧张地为白龙诊治——赵青这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竟然要为一条龙诊治!不过他能做的也只能用绷带给龙包了个“马甲”裹住肩膀上的伤口,顺便按照七的要求带领几十人给龙做了一次大清洗,七看着被几十个侍女心翼翼用温水擦拭得舒服得眯着眼睛的白龙,突然想到

    卿五那家伙该不会爱上了那种果奔的快?感了吧!竟然还不愿意变成人!

    趁着侍女为龙擦拭身体完毕,又给龙盖上赶制的特长毛毯,七连忙凑到龙身边,摸摸它的头问“五少,为什么还不变成人,是不是力气不够用了?”

    龙抬眼看了看他,才开口道“我以龙身运功,提升数百倍功力凝冰,将那柳含烟困住,若我贸然恢复人形,支撑湖面结冰之力便会消散,所以在确定柳含烟是否被消灭之前,我还不能变回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已经让赵青看过啦!”七随即道,“那你饿了么?我听柳含烟说,你……”想到柳含烟说到白龙要以活人为食,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若是卿五从此沦为邪魔的话……七咬了咬牙,那他就陪他堕落!他要吃人,自己就为他送上活人为祭!

    “别听他胡说,他以为别人都是和他一般的邪魔么?我自然只要吃些寻常的食物就好,不过……我的手……”白龙有些困扰。

    “爪子伤到了么?”七关心地去查看龙爪,白龙却把爪子往里缩了缩道“我不能拿起汤匙和筷子了,真苦恼。”

    “你直接说让我喂你就是了。”七哼唧了一声。

    不一会儿七命人送来了几十笼各种式样的笼包送了进来,用筷子喂白龙吃包子。没想到白龙竟然真的吃得有滋有味,不时露出森森獠牙,让七感到咄咄称奇。正吃到兴头上,换上了干净衣服的赵大宝也跑进来凑热闹,观赏变成龙的卿五。

    “真有意思!我也想喂龙吃包子看看!”赵大宝很是兴奋。

    白龙随即呜呜唧唧起来,似乎他只在七面前说人话。

    七故意道“你要心,他可是会咬人的!”赵大宝根本不顾劝说,跑过去大摸龙身,并用自带的大剪刀开始减龙的鬃毛,气得七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做什么!!会弄伤他的!”

    “我剪点毛毛以后给卿五做件龙鬃披肩!这可是最梦幻的裁艺啊!放心,它的鬃毛那么多,剪点毛毛又不会怎样。”赵大宝道。

    “剪掉之后,他就飞不起来了!”七想当然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赵大宝问。

    七认真道“猫剪掉胡子就不会捉老鼠了,不是一个道理么?”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白龙伸出爪子,抓起一笼包子倒进自己的嘴巴里,随即大嚼起来,顿时让七和赵大宝瀑布汗——真是超级没吃相的龙。

    白龙一边眯着眼大嚼笼包,一边含混不清地道“大宝,泡点茶来喝。要好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说话了!!!!!!!!”赵大宝和七一样,被说话的龙吓了一大跳,还好事先已经方便过了。

    赵大宝惊吓之后,不禁问“你要龙形套装衣物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为龙做衣服!!

    白龙想了想,道“我要有分指的爪子套。”

    七=皿=为什么让自己听到这么古怪到极点的对话!!!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面对赵大宝打鸡血连夜加工出来的成果,七足足笑了一个早上。

    虽然用的是上好的银丝软缎不错,但是一只戴爪套的洁癖龙实在是…………

    太好笑了==

    话说那些荷叶边和碎花是怎么回事?

    赵大宝绝对是报复啊报复!

    第2章御龙

    第二天,被七喂了早饭的白龙戴着它的爪套来到了结冰的湖面上,和沧爹一起研究被冻结的无头人偶,沧爹起初一看到自己那变成龙的乖宝就忍不住难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某只的爪套之后突然觉得喜感起来了。

    话说白龙的四只爪子都被套上了爪套,看上去,极为…………

    喜感。

    但是白龙却很满意,反正本来果奔就没有形象了,戴上爪套起码干净一点。

    听七说白龙可以听懂人话,于是沧爹对着白龙和众人解释道“虽然这二十年来,柳含烟对自己的身体构造进行了重大的改造,但是起码有一处部位他不会改动,那就是他的‘心脏’。那颗心乃是整个机关身躯里最为精密之处,亦是圣教秘术最关键的地方。这颗机关心由一千三百个细部件构成,每一个部件都是先祖所传,根本无法复制,全身机关的牵引都在此处汇总,所以我认为控制柳含烟傀儡身躯的并不是被乖宝打碎的头颅,而是他胸膛里的那颗心!只有取出那颗心将之粉碎,这怪物才会彻底灭亡!”

    白龙用带着爪套的龙爪敲敲冰块,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包裹傀儡的寒冰上已经有了无数龟裂,看来这里面的傀儡亦在不断挣扎,“生命力”叫人心惊胆战,只怕若是击碎冰块,不待取心,傀儡便可自行脱逃而出,到时候若要擒它只怕又要花费无数功夫。

    白龙忽然开口道“若是利用爹亲所佩戴的陨铁剑,自冰外直接刺入胸腔取心,那又如何?”

    沧爹不愧是沧爹,竟然只是略微怔了怔,便叹气道“虽然可行,但是务必要保证一击必杀,虽然柳含烟不会改动心脏构造,但是至于心脏被安放在身体的哪个部位却是难说,若是一击不中,后患无穷。”

    白龙道“那便是要一刀数击,普天之下,能够达到这种招式水准的,只有刀魔绝式。如今能就近找到修习刀魔绝式的高手,只有莫七,爹亲,这件事可给七来完成。请你将最有可能埋藏机关心脏之处绘出图纸,给七,我来继续加固凝冰,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只是在这段时间,为了确保龙之力量不失,不至于使得寒冰融化,我暂时不能恢复人身,请两位爹亲见谅。”

    虽然是龙身状态,但是卿五的话仍旧有条不紊,对策详细,甚至态度语气依旧那般儒雅,尽显其头脑睿智冷静,令闻者不得不佩服。

    “乖宝,苦了你了。”沧爹伸出手,而白龙则乖巧地低下头让他摸摸头顶,低低鸣啸。

    沧爹摸摸龙头道“只是这傀儡机关精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可能要多花费一些时间。给我三天时间好么?”

    “无妨。”白龙轻轻甩了甩尾巴。

    卿爹则道“君儿,若是你身体上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要尽快说出来,不要隐忍着。”

    “我没事。”白龙的声音混合了龙特有的威严,比身为人身时声线要低沉了许多,言语间隐隐带着龙啸之声,常人听了定然觉得怪异,所以他尽量不开口说话。

    众人在冰面上商定了对策之后,便各自散开,分头行事,白龙在低空滑飞,依旧钻入它赖以藏身的帐篷,伏在特制的加长加大软垫上休憩。七掀了帘帐走进来,问道“五少,你就准备这样趴在这里三天么?”

    “嗯,你身上还有伤,好好养着吧。”白龙头也不抬道。

    七连忙摇头“都是轻伤,一点都不要紧,你肩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么?”

    白龙道“已经愈合了。龙身的复原力似乎极快,这样的伤没什么大碍。”

    七的眼睛于是放光道“那那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白龙歪头看着他。随即低下头道“不去。”

    “去嘛去嘛!大宝都准备好野餐的东西啦!”七抱着龙的身躯恳求。

    “不去,你们就想把我当稀罕物赏玩罢了。”白龙何等狡黠,一下就猜中了七和大宝的心思。

    “你不去也得去,反正为了隐藏你的身份,沧溟老爹都对外宣称你是他召唤出来的龙神了,怎么的你也得出去给教众显显灵吧!”七道。

    “不想去,抛头露面,哗众取宠,非君子之道。”白龙端起了架子,“我要睡觉,别来烦我。”

    “切,气鬼。”七撅嘴离开了。

    其实七和赵大宝都想骑白龙感受在天上飞的感觉。

    一只龙无聊的时候会做什么?

    白龙想看看,爪子太大,太,想弹弹琴,依旧苦于爪子的问题,下棋更是不可能——它虽然能拈起棋子,但是没有人愿意对着一条龙博弈。

    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白龙索性在软垫上翻了个身发呆,大尾巴一甩一甩的。

    “所以说还是跟我们出去玩吧。”七从帐篷缝里挤出一个脑袋建议。

    白龙瞥了他一眼“你想骑我?”

    七装傻道“我可没这么说。”

    白龙嘴巴竟然上扬勾起,随即凑近七道“那好,不过我有条件。等我变成人之后……”于是低声说出了让七面红耳赤的话语来。

    “五少你太坏了……”

    ——————————————————————————————————————

    于是白龙真的被七劝诱得钻出帐篷,摆尾飞上了天空——七则在下面指引,一路带着白龙来到了附近城郊的山丘上。这处山丘就在城外半里处,地形开阔,视野极佳。

    大宝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一见白龙飞了过来就欢呼起来。白龙降落在山丘上,大宝和气喘吁吁的七随即了围上来——大宝对柔软雪白的龙鬃依旧垂涎不已,爱不释手地摸啊摸啊。

    随即七和大宝开始争论谁先骑龙上天体验,白龙不悦地趴在一边道“你们倒是把我当畜生一般看了,也不问问我有什么感受。真是践踏我的尊严!”

    七和赵大宝闻言停止了争吵,只见那条龙一副傲然孤立于尘世之貌,明明是一条龙,竟然能看出些清高卓然的人风骨,随即七和大宝判定某只又习惯性装x,于是继续争论起来。

    “七,要不这样吧,我们两个人一齐骑龙如何?”赵大宝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不行!你看它龙角那么,龙鳞那么细嫩,明显是一条刚出壳的幼龙,压坏了怎么办?”七口没遮拦道。

    白龙闻言pia地用大尾巴抽断了旁边一棵树,冷哼道“七先来,大宝其后。”

    七于是欢呼地把大宝上午缝好的骑龙坐垫放到龙背上,白龙果然载着七飞上天空晃悠了一圈,七在云丛中俯瞰地面上的风景,兴奋得嗷嗷直叫,白龙也起了玩心,载着七在高空横冲直撞,一味往远处高飞,七起初还觉得兴高采烈,渐渐地担心地不住大叫“快回去!快回去!五少!你身体吃不消!”

    “没事。”白龙飞得高兴,忽然想到自己离得远了不知道凝冰之力还稳不稳定,于是只好往回折返,但是这一次飞得实在太高了,以至于他和七都见识到了高空云层中一些奇怪的东西。

    好像这个世上,在凡人无法到达的地方是存在着其他一些异类,比如那两只在高空中和白龙擦肩而过的两只九尾大狐狸,那两只狐狸的尾巴像云一样松软美丽,长长地漂浮在空中,令白龙和七都忍不住回头张望。

    九尾狐也回头看他们。他们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两只狐狸面面相觑,突然发出很大的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狐八!我活了九百年第一次见到戴爪套的龙!!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于是两只狐狸在云端上笑得打滚。一只狐狸甚至飞到白龙身边,八卦地问“白龙,你为什么要戴爪套啊?”

    白龙早就脸颊火辣辣的了,于是从獠牙里挤出几个字“我爪子有残疾,不方便给别人看。”

    七(⊙⊙)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

    “好可怜。”狐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还是好好笑!荷叶边碎花爪套!!哈哈哈哈!!回去跟其他的家伙们讲!”

    于是两只大笑的狐狸就这般飞走了。

    “五少……”七感到某只似乎成为某个不是人的圈子里的笑柄了。

    “哼,反正我的心中装着天下社稷,这就够了,既然决定成就霸业,别人异样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某龙哼唧,驴头不对马嘴地自我麻痹。

    那都是你自找的!白痴!!谁叫你死洁癖!!七在卿五看不到的角度咧嘴笑。话说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来他以为卿五变龙就够诡异了,没想到还能遇到如此八卦的狐狸仙人。

    于是在第二次带大宝飞的时候,爪套龙再也不去高空了,就在附近低空绕了一圈。

    虽然如此,大宝依旧感到极为过瘾,为了犒劳白龙,七和大宝于是特意搞了一次野外修罗火锅。

    第30章深渊勿进

    爪套龙的生活还是很惬意的。

    话说疯玩了一天之后,爪套龙脱下爪套,准备睡觉,沧爹拉着卿爹却来找七,要带着白龙去泡温泉疗伤。

    其实爪套龙根本就生龙活虎,哪里有什么伤。七也是少年心性,顿时来了精神,给爪套龙换上了大宝制作的第二套爪套——紫色银花边的华丽爪套,两只便兴冲冲地跟着爹爹们出去了。

    圣城的温泉位于一处幽静秀美的深林之中,水面还比较宽绰,爪套龙顺着沧爹的指引率先就飞到了此处,正在笨拙地用牙齿将爪套脱下来,结果这双新爪套上还被大宝设计了飘逸的丝绸绑带蝴蝶结,一时难以解开,爪套龙只好先将大尾巴垂入温水中享受。

    泡了一会儿龙尾之后,只听入口路处传来脚步声,白龙抬头一看,见沧爹、卿爹、七、大宝竟然都来了。爪套龙呜呜两声,七连忙跑过来给他解爪套,真是心有灵犀。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豪放的卿爹竟然直接脱得精光,第一个跳下水去,让沧爹下巴都快要搭到地上。卿爹站在齐肩的温泉里还不明所以道“大家都是男的,你们怎么不脱衣服?”

    爪套龙看着沧爹勾了勾嘴角,随即把龙头别到一边。

    假如你相信龙也可以笑的话。

    赵大宝则穿着卿五给他做的泳裤跳了下去,七终于解开了爪套,摸摸龙鬃,嘱咐道“当心点,不要让池底的岩石划破鳞片。”

    白龙低下头碰了碰他的手,示意自己不会有事。眼看两人如胶似漆,沧爹都有些嫉妒起来,于是也跳下水池,去寻自己那赤条条的爱人卿爹。

    白龙在七的关注下滑入温泉,顿时激起一阵水花,这池子能容纳一条龙洗澡,可见其容量还是不。温暖的水温顿时使得白龙舒服无比,七也跳下水,抱着白龙的身躯一起戏水。

    沧爹突然发觉,让儿子跟自己一起泡澡是个巨大的失策,他根本没机会在整个池子都被白龙霸占翻腾的情况下对卿爹有所行动,于是只好在一边干泡着,然后渐渐朝卿爹移动。

    “粽子,你看乖宝很开心的样子。”沧爹没话找话说。

    “嗯,君儿是很坚强的孩子,我本以为他会消沉,看到他能振作起来,真让我感到欣慰。”卿爹转头,眼看沧爹的脸渐渐贴近,放在水下的手也不安分地揽住了他的腰。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绝色倾城,就像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沧爹摩挲着卿爹的后背,唇瓣几乎贴着卿爹的耳廓,轻轻呵着热气道“粽子,我喜欢你,永远。”

    卿云纵没有说话,却任由了他双手的为所欲为。

    也许是经过温泉这一泡,白龙终于开窍,觉得身为龙的它似乎更适合藏身在水渊之中,而不是躺在被褥上裹毯子,于是对七等人说了自己今晚准备睡在冰湖那里的决定。

    “也好,潜龙在渊么,乖宝似乎更亲近水,那也不妨多在水中疗养。圣城中心的湖乃是先祖测算的地气灵脉之地,说不定对乖宝的身体更加有益。”沧爹表示赞同。

    于是白龙这一晚真的潜入冰湖下面,试着体验一下真正的龙的生活。

    以龙的身躯,竟然可以在水中视物吐纳,白龙在水中渐渐下潜,竟然感到几分如鱼得水的自在,这圣城中心湖看似平静,实则下面却极为幽深,白龙兴起,不断深潜,惊吓了不少鱼纷纷避开。下潜约莫数十丈都不见底,只见四周都是人为垒砌的岩石壁垒,似乎在很多年前,这湖底就已经是个有人居住的地方了。

    深水之下极为平静,却不料即将到底之时,一道黝黑身影在白龙身侧游移,白龙吃了一惊,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尾四丈多长的金红色凤尾大鱼,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那条鱼看到白龙竟然不像其他鱼一样赶快跑开,反而盯着白龙动也不动。

    白龙也和它对视,不知道这条大鱼到底是不是想要进攻。

    一会儿之后,金红色大鱼突然口吐人言“真奇怪,倒像是一条野生的龙,从哪里窜进来的?”

    “公子,这真是一条龙么?听说龙早已灭种良久。这条龙突然侵入我们的水域,是来争地盘么?”一条一点的鱼在旁边插嘴道。

    白龙终于体会到了非我族类突然开口说话的震撼,听那两条鱼说话,他就想到自己餐桌上吃得鱼。

    “这里也有地盘之分么?”白龙开口问。

    “咦!公子!这条龙道行不浅,会说话了!”一点的鱼连忙躲在了大鱼身后。卿五看着这条大鱼,横看竖看,都无法把一条鱼和公子的称呼联系在一起。

    大鱼道“自然有地盘之分,你并不是我们湖里的住客,为何要闯进来,说明你的来意,否则即刻将你赶出去!”

    “在下只是留宿两天罢了,还望主人海涵。”白龙还是很有礼貌的。

    “留宿?笑话,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趁机赖在这里不走?”大鱼很是精明,摆尾道“我们这里一向和平安宁,容不得外来者犯乱,你要想留下,就要以一天一片龙鳞的代价付留宿费用,否则我号令湖中鱼,将你噬咬殆尽!”

    龙鳞乃是世间极为珍稀之物,这尾大鱼开口便要龙鳞,又甚为威严,使得白龙倒思忖起来——他如今不明状况闯入这些精灵住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还是心为妙,再说一片龙鳞又算不上什么。它迟疑片刻,竟然答应道“那好,我拿龙鳞与你换。”

    于是真的扭动身躯,用爪子剥下后腿上一片雪白龙鳞,并借助水传了过去,那鱼兴奋地摆尾,用鱼鳍接住还带着些许龙血的龙鳞,高高地捧了起来,欢呼道“公子!是真的龙鳞耶!好漂亮!还发光哦!”

    大鱼想不到白龙真的剥鳞求宿,它知道剥鳞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眼看龙的后腿还在往外冒血,便道“既然如此就允你在此地居住一日,荷,带他去找个地方住。”

    于是鱼在前面带路,将白龙带到了水底一处废墟之上,用鱼鳍指着一块平地道“这里空地最大,你就在这里住吧。”

    白龙看了那布满池底泥沼和水草的石板废墟就撇嘴起来,但是鱼不知道他的心思,还好心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水草?我帮你采来哦!喜不喜欢吃沙虫?那个比水草还美味呢!不过公子不让我去上面吃那种丝线垂下来的红虫,公子说那是人诱骗我们的,吃了的话就会被人抓住把我们吃掉!人真是太坏了!”

    “我还不太饿。”白龙又想到红烧鲤鱼了。

    “荷,你先离开吧,我跟他谈。”大鱼公子的声音这时从后面传来,白龙转过头,惊讶地发觉那条大鱼公子竟然变成了一位发丝飘扬、面容极为清秀的半人半鱼,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则是美丽的金红色鱼尾巴,上面的鱼鳍像飘逸的裙带一般,款款朝这边游移过来。

    待鱼离开,人鱼公子将手放在白龙的后腿上,一团青色光芒随即包裹了方才剥鳞留下的伤口,那光芒极为柔和,让白龙觉得很舒服,不一会儿伤口就愈合了。

    “明天,还需要剥鳞么?”白龙故意装傻问道。

    “一天一片龙鳞,自然要你偿还,不过可以等你住到你离开之时再来结算。再说就算要结算,也要等你成年,龙鳞长多些,我才划算。”人鱼公子抬起翡翠般的青色眼眸看着白龙,“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宁愿舍弃龙鳞也非要在这里住下?你还是条幼龙吧?角都还没发育,为何颠沛离?”

    白龙偏离了他的目光,只是道“我不多住,只是住两天而已。你也不用问那么多,反正与你无关。”

    人鱼看他这般冷淡,竟勾起嘴角道“要不,我不收你的住宿费,白让你住一段时日,但是你要做我的跟班,帮我打理这湖中事物。”他心中则想你这条呆龙装什么深沉,有点脑子也知道,鱼怎么可能将龙噬咬而死?你连这个都不懂,难怪被人赶得四处窜,也不知道你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

    白龙垂下头道“我累了。”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和你说。”人鱼于是甩尾离开。待他离开之后,白龙赶紧上潜回到了湖面——他再也不去招惹鱼了!一大鱼!能把龙咬死!多可怕!

    ————————————————————————————————

    话说,白龙后来依旧做裹毯子过夜的爪套龙,而在湖心深处,鱼公子足足等了半个月,确信那只白龙真的吓跑了之后,鱼公子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湖去找那条傻乎乎的龙了——连一只鱼都能骗得那呆幼龙剥鳞,还不知道在这险恶世事中那条龙活不活得下去。为了让自己能治好半个月来的失眠症,鱼公子带着那片雪白的龙鳞出发了。

    于是未来的某天,卿五的团队里迎来了又一位不速之客,让卿五惆怅不已。

    那是一只据说能把龙咬死的凶狠大鱼所变的清秀公子。

    第3章暗潜动,江湖波涛将起

    三日后,沧爹终于将图纸绘好,给七查看,七熟记了图纸上的部位之后,与沧爹等人再次来到冰湖冰面上,白龙亦随行而至。这时冰中所封的傀儡身躯已经换了姿势,显然在不断挣扎。

    七拔刀在握,骂道“你这邪魔,今天就终结你!”

    话音落,数道刀气迅猛划出,加上沧爹在他身后传力助攻,威力比平日增加数倍!刀气直灌入傀儡身躯,连同冰块一起,将傀儡切成数段崩散——果然傀儡之中还有机关,随着傀儡迸裂,无数毒针亦随之四散崩飞,再次形成毒针绝杀阵势!

    白龙早有防备,龙气陡然提升,冻气使得毒针纷纷凝冰坠落,竟然无一漏网,幸亏七等人事先按照白龙所说穿了棉衣,不然非冻坏不可。

    那颗隐藏在傀儡左腿中的机关核心终于在毒针散尽之后露出真面目——果然是一颗精巧无比的钢心,不过被七的刀气斩过,其中机关毁坏大半,再也不能运转,想想就是这么一颗东西使得一具傀儡人偶变成了恶魔,众人都感到不寒而栗,果然大千世界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神秘之事!

    傀儡魔偶终于被消灭,众人纷纷回到岸上,只见白龙周身白光大作,龙形在白光中渐渐消失,当白光散尽,一道人影亦随之下坠,七连忙足尖点地,身体疾射而出,瞬间接住了化为人形的卿五,同时扯过背上的披风将浑身赤?裸的卿五包裹,只见卿五长发散扬,依旧是那副如玉面容,只是双目紧闭,不知情形如何。

    “五少!”七落在岸边,蹲□来查看他的情形,发觉他呼吸脉搏皆是正常,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

    卿五在他的低声呼唤下果真缓缓张开双眼,只是在他那双墨玉般的眸子睁开的刹那,一道蜿蜒的银色龙痕刻印也随之在额心缓缓浮现,使得七震惊了一下“五少!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卿五不解。

    七用指腹抚摸卿五的额头,那道银色龙痕极为好看,倒平添了几分华丽之感,只是常人脸上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卿五见他不语,便道“带我回去再说。”

    七于是将他抱起来,送到了沧爹安排的住处内。

    卿五重新变成人,经过赵青检查,确实一切无恙,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卿五额头多了一道龙痕,他自己担心让不知情的人感到奇怪,于是让大宝给自己做了个额饰,乃是一根极细的银链上缀着一颗剔透的月光水滴宝石,正好将额头龙痕遮掩,又显得极为华美,将他一张绝美的脸庞衬得更加动人,令多日不见他人身面貌的七看了砰然心动,卿五也有意无意地暧昧挑逗,待众人散去,卿五扯住七的衣角问“七,那日你和我的约定,可还记得?”

    “你说了什么,我怎么知道!”七耍赖,却被卿五一把揽到怀里,抬头只看见他温柔似水的双眼和狡猾的笑容,只听他用好听的嗓音道“你既然忘了,那我帮你回忆起来!”

    于是真的转动轮椅将七带到了床边,两人上得软床,便抵死缠绵起来。

    第二日,卿五等人动身准备前去沧海云珠亭前去赴约,而众人也在此地分开,沧爹留下处理教中事务,之后会随着卿爹一起返回卿家堡;卿五则先去沧海云珠亭,再去卿家堡和沧爹卿爹会和,沧爹为卿五举办了极为盛大的欢送宴席,整整狂欢了一天一夜,当然,在沧爹的盛情之下,卿五这次喝得比哪次都多,结果也比哪次犯酒疯都严重——————

    他直接变成龙把大殿的屋顶掀了。

    众人决定以后严禁卿五喝酒过量。

    话说一条龙醉醺醺地趴在殿阁顶上风雅吟诗什么的,实在太使人毛骨悚然了。虽然那条龙采还很不错的样子。

    终于,在引发了大骚乱之后,卿五团队灰溜溜地离开了沧溟教总坛圣城……

    不知不觉,七一行人驾着马车,已经远离了沧溟圣城,一路往南方苏城而行。他们特意选了野外路来隐藏行踪,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倒也惬意无比,不知不觉这野地里的路都走得差不多,眼看就要进入人口密集的城镇,卿五心知早先让谢明珠放出话去,说自己在沧海云珠亭约见祈族领袖,必然会引来一部分暗杀势力,于是和七和赵大宝商量如何乔装改扮。

    赵大宝道“你腿不方便,下了马车,需要别人扶抱才能行动,身为一个男子来说,这就是最好认的标志,不如这样,你化妆成病弱的怀孕女子,而我改扮成你丈夫,七做我的姑子,这样一来绝对让暗杀的人想象不到,哈哈,你看如何?”

    卿五思忖此法虽然儿戏成分居多,但也不失为一种出人意料的乔装之法,竟然点头道“那好,在到达沧海云珠亭之前,就按你说的来伪装。”

    却说这一日日暮时分,官道必经之地的一处繁华镇子上,一家客栈里迎来了一家三口三位客人。这一家人似乎要去江南投亲,男的一脸大胡子,其貌不扬,偏偏娶了个天仙美貌的妻子,那娘子挺着大肚子,由她表妹搀扶着,颇为艰难地上了楼——看她怀着孩子还要如此奔波,见到的人在惊叹她美貌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同情。

    待那姐妹二人上了楼,那大胡子男人就在下面打理其他事情,这人倒也健谈,天南海北地胡侃,性子倒是喜人。而在楼上客房,“姐妹俩”则开始聊起“私密闺房”,只见“表妹”将“姐姐”扶到床上坐下,才摸着“姐姐”隆起的肚子道“姐姐,宝在肚子里踹你了呢!我都摸到了呢!”

    “姐姐”随即打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骂道“少胡说八道,去楼下取些食物来,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眼线。”

    原来这姐妹俩就是乔装改扮的七和卿五。

    七提着罗裙在楼下转了一圈,与表面和人闲扯实则打探消息的“大胡子”赵大宝暗暗地互换了一下情报,这才端着从店二处讨来的牛肉和馒头上了楼。

    “五少,我打探过了,下面的确有来往的武林中人,其中果然有祈族的眼线。”七将饭菜放在桌上试了毒,这才拿给卿五吃,当然,他自己也不客气地拿了一个馒头,就着牛肉大嚼起来。

    卿五吃饭则雅多了,边吃边道“看来祈族这次真是不惜出动大批人力,连这种地方都有人埋伏,当真是对我忌惮非常啊。”

    “切!干嘛要如此心翼翼?反正此地距离苏城已是不远,不如直接杀到苏城便是!省的如此鬼鬼祟祟,跟做了亏心事一般!”七一颗心鼓噪着跃跃欲试。

    “你去杀出去试试。”卿五瞥他,“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七哼道“初生个屁牛犊,咱们阵营有大尾巴龙,一尾巴甩出去神人共杀!谁敢挡路?!想当初半条街都被它一尾巴给崩了!啪啪啪!哼唧!不死的话,再来一大爪套子!再不死?还有七爷爷的夺命狂刀!”

    “闭嘴。”卿五拿馒头堵住了他的口没遮拦。

    七吐出了馒头,才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刚才我下楼的时候,发现大宝有些不对劲。”

    “他能怎么样?怎么不对劲了?”卿五问。

    七道“方才大宝和掌柜闲扯,但是看到新来的一伙客人之后,大宝似乎有些慌张之色。我仔细观察了下,那些人穿着非常考究,举止不像是武林中人,他们低声讲话,说的一些用词倒有些像大内高手——现在政权更迭,天下大乱,就不知道他们是哪个朝廷派来的了。”

    “大宝怎么会和朝廷的人有关系呢?他不是一介神医门出身的裁缝么?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也没听说过他和朝廷有什么来往,莫非是你看错了。”卿五道。

    “总之很可疑就是了。”七很相信自己的判断,“要不我再下去看看?顺便去解个手。”

    “去吧,不过女孩子没有站着嘘嘘的,心别被人看到。”卿五提醒。

    “切,七大爷我啥时候不心过?我可是天下第一影卫!影卫就是细心与耐心的代名词!”七嗷嗷地再次跑开了。

    七这次跑下去,正好见到那两个疑似朝廷大内的男子正在跟一些武林中的客人打听消息,他于是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实则在竖起耳朵倾听。

    只听他们竟然问“这位兄台,打听个事情,听说最近几年神医门的传人在江湖上出没,咱们弟兄想打听一下这位神医门传人的下落,兄台可否指点一二?”

    果然!这人真的是奔赵大宝来的!

    七突然感到沸腾了——那熊熊燃烧的,是八卦之魂么?七连忙去外面快速嘘嘘,随即一路跑朝卿五打报告去了。

    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太过激动的七果真犯了粗心的毛病,方才站在马厩外面偏僻处解,恰好被那名伪装成过路客的祈族暗杀者偶然瞥见,待七上了楼,那人竟然跑到七站过的地方查验——这才确认了自己的疑点女孩怎么会站着尿尿?!其中定然有鬼!

    第32章艰苦夜奔

    话说赵大宝进入房间时,稍纵即逝的慌张神色被卿五看在眼中,卿五得了七之前的报告,也不戳破他什么,反倒是大宝先开口道“老五,我们尽早离开这里吧,最好趁明天一大早天没亮就赶快离开,这里鱼龙混杂,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那好,就依你之见。”卿五笑笑。话说房中本有两张床,两个房间,大宝自己住了一间,另一间留给卿五和七。

    半夜时分,万籁俱静,众人都睡得熟了,一道黑影悄悄自房顶上滑下,打开窗户潜入客房之中,想要刺探这伙人的虚实。

    不料脚尖刚一着地,冰凉的刀刃就突然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吓得他猛地一哆嗦。

    “掌灯。”床上突然传来话语,很快,一盏油灯就被赵大宝用打火石点着,蒙面人抬起头,只见床上端坐的并非是之前所见的大肚子美妇人,而是一位披散着乌黑长发的俊美公子。

    那公子目如朗星,望着他道“你是祈族的人,是奉命来杀我的么?”

    蒙面人硬气道“你要杀便杀!多问什么!卿五,你这个装神弄鬼的人!”

    卿五闻言,冷笑道“我如何装神弄鬼了?”

    蒙面人从没见过卿五,乃是从祈族里大批被调入中原的青年生力之一,只是见过卿五的画像,故而认得他。这人倒也心性单纯,直接道“你假扮祈族神子,借此想控制祈族,还暗中残害祈族族民!你死有余辜!”

    听他语气咬牙切齿,似乎要将卿五生吞活剥一般。卿五奇道“我如何残害祈族族民?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人愤慨道“你现在还狡辩什么!先前进入中原寻找神子的战将尽数被你所杀,你还假托神子的命令下令在全族搜罗三岁以下的婴儿剖心入药!这些累累罪行你竟然推得一干二净!你这魔头!恶鬼!”

    卿五闻言闭目沉思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假借神子之名为祸祈族,那么你们承认的神子又是谁?”

    那人道“反正真正的神子已经被王保护起来!我死也不会说出神子的下落!你要杀便杀!祈族的战将从不折腰!”

    卿五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你所认知的一切皆是错误,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阴谋陷害于我。就算祈族不承认我的身份,我也绝不会伤害祈族任何一位族民。七,放了他。”

    “五少!你这样做不啻于为自己引来危险!”七惊道。

    “放了他,我不想再说第三次。”卿五目光威严起来,七不得不放手。

    蒙面人似乎对于卿五的决定感到极为震惊和不解,但是却只愤愤留下一句“早晚取你狗命!”随即便跳下窗口消失在黑夜之中。

    卿五这才冷笑一声道“往我身上泼脏水?很好。”

    这一声冷笑,让七和大宝打了个冷战——是哪个不开眼的,敢跟大尾巴龙拼腹黑?心最后被大尾巴拍扁啊!

    但是如今行踪暴露,前途更加艰难,七想要开口询问对策,卿五却对七下令道“即刻放出明火弹,标示我们的地点——果然计划不如变化,既然祈族的王有意决杀,那我也奉陪到底!”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让七血脉喷张,他知道卿五要和敌人硬碰硬了!

    “那些武林高手敌不过你的大尾巴必杀扫的。”赵大宝插嘴道,“你可以采取一吼二吓三扫尾四乱抓的龙形战术……”

    “扯淡。”卿五白了他一眼。

    七和赵大宝对视——其实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大尾巴龙多厉害啊!

    七乖乖地按照卿五的指示在跑出去放了一颗明火弹。卿五后半夜也不睡觉了,反而让大宝为自己梳妆打扮,恢复翩翩公子的儒雅打扮,雪衣玉冠,端坐于轮椅之上。

    不一会儿,两道黑影先后跃入窗中,来到卿五面前,七定睛一看,一名乃是卿五当初在武林公盟上力保下来、后来成为随从之一留在卿家堡分堂的凌云,另一名则是穿着打扮极为妖冶的昆夜罗。

    “拜见五少。”凌云单膝跪下行礼,而昆夜罗则抱着手道“卿五公子,你真是会算日子,竟然算准了我正好今天能到达此处。”原来之前卿五拜托曹笱惟和谢明珠分别为自己向卿家堡分堂和拜月教带口信,叫这两名高手前来襄助。

    “起来吧。”卿五示意凌云免礼,随即对昆夜罗等人道“我需要二位大力援助,闯过祈族杀阵,未来的一段路程将会异常艰难,卿五在这里先行谢过两位。”

    “哼,区区一个祈族算得了什么?最近这个狗屁祈族屡屡骚扰我教,老子早就想大开杀戒了!”昆夜罗伸出长长的指甲,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卿五道“那大概要让昆副座失望了,因为这次突围,卿五希望诸位只伤不杀,不要伤害祈族任何人的性命。”

    “喂!你有没有发烧!别人都要将你碎尸万段,你还充什么假仁假义!”昆夜罗一听就觉得憋气起来,“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管不着,反正我只要将你护送到沧海云珠亭,至于送过去的卿五公子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是吧?”

    “多谢昆副座成全。”卿五在轮椅上朝他欠身致谢。

    “哼!”昆夜罗冷哼一声。赵大宝连忙道“趁着对方还没有派遣大批人手过来,我们赶快走吧!能少一事是一事!”看来他一副巴不得尽早离开的样子。

    卿五也不道破他的心思,点头应允,众人便将卿五连人带椅架到楼下,送入马车车厢之中。

    七将他抱进车厢里坐好,道“接下来的一段路必然是血雨腥风,颠簸无比,你要坐稳,不要磕着碰着,让我难过。”

    “放心。”卿五趁机揽住七,两人在大战前深深相拥,随即七挣开他的怀抱,毅然道“看我为你打下这一片江山!”

    说罢转身离开马车,与凌云一起坐在马车后面盯梢,大宝驾车,昆夜罗则与大宝同座。

    暗夜之中,马车疾奔,但是祈族杀手的效率似乎更胜一筹,他们离开镇不到两里路,无数暗器便自四周树丛中疾射而来,昆夜罗一跃而起,手中暗器之多亦不亚于四面八方来袭之物,他在空中轻盈转身随即坐到了拉车的一匹高头大马上,叫道“我来护住马匹保持速度,你们隔开进攻!”

    七和凌云应了一声,随即一人留在车后,一人跃上车顶,与随之扑上来的蒙面人手,这一番厮杀甚为激烈,对方招招决死,毫不留情,但是他们三人却不得不时刻提防,不能伤害人命,因此束手束脚,尽管七凌云和昆夜罗皆是绝顶高手,却打得极为艰辛。但是饶是如此激烈战斗,赵大宝精湛的驾车技术使得马车不断保持狂奔的速度,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临危不惧地冷静驾车,其专注和定力也的确非常人能达到。

    这一路上的伏兵之多远远超出七等人的想象,一路上不断踹下扑到车上的杀手,但是随即又有更多的敌人扑了上来,而且这些祈族族民个个都是一副死都不怕、同归于尽的架势,被七用刀背劈下的时候甚至大呼“神子天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信仰之光,极为讽刺的是,他们此刻一心要杀掉的正是他们信仰的真正的神子。

    马车狂奔数个时辰,七等人一刻不停地奋战,一个个俱是大汗淋漓,昆夜罗连连骂道“老子的妆都花了!这些狗日的!”

    而七和凌云更是汗如雨下,汗水浸透了衣衫——他们深深地清楚,比起对方的人海战术,他们三人的体力有限,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艰苦卓绝!

    眼看第一缕曙光在天际展现,更加凶猛的杀阵随即接踵而来——只见迎面两侧树木顶端突然倾泻而下无数液体,将猝不及防的众人从头浇到尾,昆夜罗连呸了好几声,勃然大怒,声音都变了调“奶奶的!是油!是油!脏死了!!啊啊啊啊!我真是倒霉透顶!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正大叫之时,一排排顶端燃烧的火箭竟然朝木制马车疾射而来,就算七等人打掉这些火箭不至于伤人,但是只要有一支火箭擦到马车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危急时刻,一股酷寒冰自马车中激荡四周,霎时使得靠近马车的火箭纷纷熄灭——明显是卿五在车内运功灭火,而七等人亦默契地提升功力御寒,昆夜罗更是还要为马匹抵御寒气,使得它们不至于停下脚步,赵大宝则抵上了昆夜罗的空隙,手中长鞭灵动若蛇,击飞见缝插针射入的暗器。

    如此苦苦支撑之刻,眼前的火箭却一波密过一波,卿五敛眉,驭气划破指尖,血珠和着凝聚的水汽,旋即竟凝成一尾龙形,随着他拂袖之间自车厢中疾射而出,直飞天幕,旋即,雷声轰鸣,大雨随之倾盆而下!

    滂沱大雨使得所有火箭失去了作用,亦遮挡了敌人的视野,终于掩护马车狂奔而出,此时苏城城墙已然在望,众多杀手终于不再隐藏,奋起直追,却见城门处窜出许多白衣蒙面之人前来接应卿五,这些白衣人放出许多混着软筋香的迷烟,代为阻挡杀阵,在他们的相助下,马车终于顺利驶入城门,再次踏上了苏城的街道了!

    虽然入城之时,七等人皆是精疲力竭,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但是竟然都遵守和卿五的约定,未伤祈族一人性命,而昆夜罗因为耗费过巨内力,终于口吐鲜血,不支地软倒在马背上,被大宝用鞭子卷了回来,一并带入沧海云珠亭之中。

    第33章云亭之约

    原来接应卿五的白衣人都是谢明珠所派之人,卿五的马车进入云亭范围,即刻受到沧海云珠亭的保护,七等人也可以松一口气,众人进入沧海云珠亭的楼阁修整,此时,距离卿五与祈族之王会面还有一天时间。

    卿五被谢明珠安排在秘密的房间里休养,并严加保护,整个云亭也进入了最高戒备,一时云湖边的形势剑拔弩张。而这次卿五公子与祈族王的会面,早就成为武林又一桩盛事,关注此事的各方势力亦不在少数。

    此刻,在云亭内一间密室之中,卿五正半躺在床上,似乎极为疲惫。

    谢明珠端着一碗药缓缓自石门处踏步进入,来到卿五床前道“我为你配了补虚的药方,你趁热喝下吧。晚上还有更大的考验等着你,你的身子骨本就底子极差,再不调养,你会吃不消。”

    卿五微微睁眼眼睛,道“明珠,果然只有你到这种田地还对我如此……”观他面色晦暗,似乎极为疲乏,虚弱无比,好似耗尽了气力。

    “哎,你我乃是挚好,说什么见外话,来,我喂你服药。”谢明珠说着坐在床前,将药碗放在床头案几上,随即伸手搀扶卿五坐起来些。

    “七他们呢?”卿五问。

    “他们在我安排的地方歇息,你放心,他们很好。”谢明珠安抚道,“关键是你,一定不能有所差池。”

    说到这里,谢明珠却突然从袖口中滑落出一柄短刃,随即猝不及防地刺入卿五的心窝,卿五倏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明珠“你!”

    “抱歉,我被祈族所制,不得不出此下策,到了黄泉你不要怪我!”谢明珠握着匕首的手又用力深入几分,使得卿五胸口的鲜血涌得更快,卿五无力地挣扎了两下,终于软倒在谢明珠的怀中咽气。

    谢明珠将他放下,这才道“我已经按照你们所说杀了卿五,可以放了珊瑚了吧?”

    一名蒙面人从暗处闪现,低声道“谢明珠,这还不够,卿五此人狡诈,我必须将他的头颅割下,带给王验明正身才可。”说着便抽出自己的佩刀,毫不留情地斩向卿五的脖子。

    果然是好快的刀,斩落头颅时毫不拖泥带水,寒光过处,一颗人头就坠落在地——只听扑通一声,失去头的杀手倒在地上,手指还在微微伸张,而他的头颅则滚落在地上,滚到了冷面七的脚下。

    已死的卿五亦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血袋扔在地上,原来他又和谢明珠合演了一场戏。

    “祈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狗日的。”七踢了一下人头道。

    原来那日谢明珠匆忙赶回,就是得到了谢珊瑚被抓的消息,祈族要他假意接纳卿五,再反间杀掉卿五,但是老奸巨猾的谢明珠,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卿五的合作。

    “多谢你选择信任我这一边。”卿五朝谢明珠道谢,此刻的他神采飞扬,哪里有半点刚才病恹恹将死的样子?

    谢明珠调侃道“我只是听祈族人念叨说‘信神子得永生’,希望我没押错宝。”

    七则死心眼地问“五少,你说不杀祈族之人,我现在杀了一个,不会影响你的誓言么?”

    卿五奇道“我何时发誓过不杀祈族之人?不杀他们,是神子对他们的恩赐,若是自己痴迷不悟,一心找死,我就赐给他们永久的安宁!”说这话时,目光凌厉,让谢明珠都不禁打了一下寒战——好你个老五!果然太过腹黑!

    卿五又道“祈族以珊瑚的性命作为要挟,这是当务之急,七你和凌云配合谢楼主,在日落之前救出珊瑚。”

    谢明珠不悦道“珊瑚那子太过蠢笨,真该让他好好吃一次苦头!”话虽如此,目光中对于亲兄弟毕竟还是露出了关怀。

    七和凌云不辞辛劳,跟着谢明珠的得力手下前去救人了,卿五再次挪窝,转到了另一间更加干净考究的密室里。

    这一间密室里有赵大宝和昆夜罗,昆夜罗才是真正躺在床上喝药的那个,赵大宝在喂他喝药。

    昆夜罗看着黑黑的药汁深深地蹙眉,不满道“老子才不要喝药!老子从到大最恶心的就是喝药!”

    “爱喝不喝,要是放老五那里,他还巴不得我熬药给他喝呢!”赵大宝撇嘴。

    卿五那病秧子当然天天把着药碗喝了!昆夜罗白了他一眼。要不卿五就在一边坐着看,他这句话就冲口而出了。

    卿五见状也劝慰道“昆副座,这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受了内伤,我感到十分内疚,你若是不赶快好起来,让我于心难安啊!”

    “能让五公子如此关怀,真是我的荣幸,”昆夜罗闻言忍不住嘴角上扬,随即坏心眼道“若是喂药的那个人是五公子,再苦的药我也愿意喝。”

    “这药不苦。”大宝看了看卿五,卿五朝他使了个颜色,他便放下药碗,只见卿五真的转动轮椅来到床边,素手端起了药碗。昆夜罗乐得笑弯了眼睛,满心欢喜地看着俊雅无双的卿五把勺子放到嘴边轻轻吹拂,吹凉汤药,随即心翼翼地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强力插入

    关于赵大宝熬制的汤药。

    话说,卿淑君当年不过十二岁,身中剧毒,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命,但是身体却极为虚弱,每天都要喝许多珍贵汤药来吊命。

    既然是珍贵药材,必然苦涩无比,但是卿五年纪却极为硬气,一声不吭地蹙眉喝药,苦得脸发绿也不吱声,一点都不需要人劝,有时候那药实在太苦了,连闻的人都觉得发晕,淑君却捧起碗就喝,喝完难过得一天都缓不过来,看得大宝心疼无比。

    于是大宝苦心钻研,没日没夜地研磨药材做实验,终于有一日将其苦无比的药汤混合一些作料,做成了美味无比的药羹,为了让淑君喝得舒舒服服,他还研制了多种口味,以至于卿五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元气之后,还对大宝的药羹念念不忘。】

    于是,当第一勺被送进昆夜罗的嘴巴里之后,昆夜罗的眼睛倏地睁得老圆,手也紧紧地揪紧了床单,半天才震惊道

    “这是…………

    我

    最喜欢的……

    胡辣汤!!!!!!!!!!!!”

    “胡辣汤口味的?”卿五(⊙⊙)看着黑乎乎的粘稠药碗,忍不住想亲自尝一点,被赵大宝连忙拉住“你不能吃,这是补气的药,你吃了上火!”

    但是昆夜罗却一把夺过药碗,感动地一勺勺吃了起来,大宝就知道他喜欢喝胡辣汤,所以特意调出了这个味道。

    “这下省得别人喂药了。”大宝道。

    卿五跟着他们不眠不休地跑了一夜,于是爬到另一张床上睡了一天,七和凌云下午的时候就回来了,救人进行的很顺利,貌似谢明珠那个腹黑本来也有能力将谢珊瑚弄出来,但是却隐而不发,就是等得和卿五一起定计,另外,曹师傅早就混入祈族内部打探,如今更是通过七和凌云顺利传出他得到的情报——卿五派七去救人,所图的也不光是救人。

    卿谢两人,真可谓腹黑扎堆。

    七虽然一天一夜没休息,接连不断地奋战,但是却越战越精神,回来后本来想找卿五鼓吹自己的战绩,可是卿五当时正在午睡,七于是只是悄悄摸了摸他的头发就没有打扰他,自己就窝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盹,陪着卿五睡了一下午,像守着主人的猫儿一般。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大宝的叫声将卿五吵醒“老五,该起床啦!天要黑啦!”

    卿五这才闭着眼睛坐起来,让大宝和七两个人给他梳妆打扮,随即抱他坐上轮椅,从谢明珠指引的密道前去湖心亭子。

    这一路极为顺利,没有什么变故发生,卿五被七抱着一路安然送入湖心亭,安置在水晶珠帘之后的靠椅上,这位置背对一湖浩渺碧水,面前案几上摆放着一张白玉琴,一壶香茗,亭内金炉内烧着最上等的龙涎香,香气缭绕,美景当前,真真是雅致怡人。

    此时,湖面上漂浮着许多被云亭侍女放入水中的莲花浮灯,在薄雾中点点微光映照波光粼粼,如梦似幻,伫立在卿五身边守护的七,也被眼前的景致吸引,恍惚了片刻。

    就在两人趁着大战前的宁静时静静赏景之时,湖面上突然掀起阵阵波涛,七立刻警觉,紧紧按住刀柄,并下意识地将卿五挡在身后。

    湖边波涛翻腾得越来越厉害,似有巨物在湖面下渐渐上升,七和卿五屏息凝神,不知道这是否是祈族的离奇杀阵!

    但是,让七震惊的是,冒出来不是什么诡奇杀手,而是一条巨大大大大大的金红色大鱼!!!鱼眼足有灯笼那么大,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极为可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清巨物真面目的七和卿五同时惊呼起来。显然卿五更加崩溃一点。

    “白龙,总算找到你了。”大鱼突然说话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某两只的凄惨叫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第34章曼衍鱼龙

    “哟,白龙。”大鱼叫了一声之后,七就条件反射地抓起卿五往后撤,同时挥出一刀阻挡大鱼,情急之中顾不得许多,只能顺势将卿五扛在肩上就跑。

    大鱼轻而易举地就用鱼鳍拍起一道水浪化解了七的刀气,随即道“你这个凡人要做什么?”随即张嘴吐出一串大大的水泡,那些水泡将七包围,七用刀去砍却根本砍不碎,很快就被水泡包围,将他圈在里面,渐渐带离了地面。而卿五也被另一个水泡吸走,两人一下子被分开了。

    那水泡形同一个透明的牢狱,七怎么也打不破,眼看卿五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心急如焚,不断捶打软绵绵却打不破的内壁。

    装着卿五的泡沫则越飞越靠近大鱼,卿五坐在泡沫里道“鱼公子,一切与七无关,你放了他,我愿意刮鳞割角与你,你不要为难别人。”

    “傻瓜!”大鱼白了他一眼,听他的口气,那个凡人少年似乎不是坏人,于是它吹了一口气,泡沫便都炸裂,两个人都落在地上,只不过卿五站立不稳,只能跌坐在地。七快步上前想要去扶,卿五却制止了他,道“你不要靠近!这是我的命令!”

    “五少!”七一下就急红了眼,他怎么眼睁睁看着卿五被怪物杀掉!当下就不顾卿五的命令要跑上去,卿五却按住自己的心口,叫道“你再上前一步,我便自碎心脉!”

    七惊得生生停下,看卿五的语气,又知他决绝的个性,竟使得七不敢前进半步!!

    “白龙,你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大鱼公子连连翻白眼,这场景倒弄得自己像个要拆散他们的大魔头一般,真真气人!这个白龙果真是个糊涂蛋!

    “鱼公子,你千里迢迢追踪与我,到底所图为何?”卿五仰头问道。

    大鱼公子眼睛望天,有些扭捏道“当然是找你付地租。”其实它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探望白龙的。

    卿五虽然想说自己早已付了地租,但是想到这些灵异之物也许没有道理可讲,便顺着大鱼的话问“此话怎讲?”

    毕竟卿五只是一条对于灵界毫无所知的幼龙,他以人心揣度灵界,只感到灵界一片混沌,毫无头绪,远远超出自己的认知,因而轻易就认为这条大鱼公子拥有无上神力。

    大鱼公子道“哼,就算在我的水域住一天,那也要三百年的房租!一天一片龙鳞,你自己算吧!”

    “你要十万九千五百片龙鳞?”卿五愣住。

    七一听,心如刀绞——光听说剥一片龙鳞,他都为自家白龙心疼要死,何况是十万片!这鱼怪要吃生龙片还是怎么了!!气死了!气死了!!

    大鱼公子扭捏道“对!就是十万片龙鳞!不过你这只龙太过细,身上没那么多龙鳞,所以我要跟着你,等你长够了龙鳞再说!”

    “哦?”卿五有些回味了,狡诈如他,顿时开始盘算这条大鱼的意思,他口口声声要龙鳞,自己自愿剥鳞去角,他又不愿意,莫非…………

    于是他连忙道“鱼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在龙人间居所暂住,让龙以尽地主之谊,款待公子,龙一直仰慕公子,正好还有很多事情想请教公子。”

    这货竟然这就用上了龙的谦称,真是见风使舵的好把手。

    大鱼正合心意,连忙道“哼,好,那本公子就看着你,省的你日后逃债。”

    卿五见稳住了大鱼,精神终于放松,低头伏地深深地喘了几口气,七这才敢走上前,要去扶他。不料又被一个金红色的身影挡住了视线,只见一只白皙的手已经拉住卿五的手臂,手臂的主人乃是一个长相极为秀美的金红长袍的披发青年,他拉着卿五的手臂道“快起来,带我去看看住处。”

    卿五立刻认出这公子乃是大鱼所化,于是摇头苦笑道“我站不起来,我的……后腿有残疾。”

    “难怪你四处躲藏,原来是……”鱼公子更加可怜这白龙了,变拉为扶,将卿五扶抱起来。七终于趁机将卿五从他手臂里夺过来紧紧抱住,面对这个大鱼变的家伙,他紧紧地抿着嘴,敌意旺盛。

    鱼公子可怜地望着被七搀扶回亭中的卿五多可怜啊,生下来就有残疾的白龙,所以被抛弃四处离,整天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好可怜,幸亏自己过来了,以后就收养他吧!

    于是他冲着卿五叫道“白龙,你要不要做我的义子?”

    “啥!!”卿五顿时又惊呆了。

    大鱼公子冷哼“你那是什么口吻!不高兴我做你养父吗!!信不信我召集这附近所有江湖的鱼过来咬死你?不,光靠我自己,就能把你这条龙吃得骨头不剩!”

    七欲哭无泪——卿五啊卿五,你都惹上的是什么怪物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卿五痛苦地道“七,扶我跪下。”

    “算了,你不要跪了,本来后爪就不太好。你就给我敬杯茶吧。”鱼公子走进亭子,给卿五倒了杯水,让卿五敬给自己做认亲茶。

    卿五于是把茶杯双手捧到鱼公子面前,叹了口气,才费力地挤出“爹亲”两个字。

    “爹亲?感觉很嗲的样子,不过还不错。”鱼公子接过茶,感觉很新鲜,他这辈子第一次当爹亲呢!以前他对母鱼都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子嗣,没想到哄了一条白龙做养子,这在鱼界可是大大的风光之事啊!

    嗲你个头!卿五腹诽。七看着眼前突发的情况,突然觉得好有喜感——卿五貌似认了一条大鱼做干爹?!

    “七,带干爹去休息。”卿五算算时间,一会儿祈族之王就要到了,可不能这样乱下去。

    大鱼公子却道“我都在这湖里闲逛了三天啦,我才不想休息,白龙你坐在这里等什么的?跟干爹说说,让干爹给你拿主意。”

    “…………没什么,我就是坐坐,看风景。”卿五才不想大鱼搅合自己的江湖霸业。

    “那我也要坐在这里。”大鱼一副赖上卿五的架势。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卿五==

    大鱼公子振振有词地问“‘爹’的职责是什么?就是教子养子,既然你叫我一声干爹,我当然要担负起教养你的义务。既然你没什么事情做,那我就给你上鱼家第一课!”

    卿五嘴角抽搐了一下,七分明看到他的拳头紧紧握起,老五啊老五,你也有如此无奈的时候啊!这条大鱼真是卿五的克星!

    这时,大鱼公子得寸进尺地把手放在卿五的头顶,吓了七一跳“你做什么!”

    “白龙,你记住,以后无论遇到什么精怪,都不许轻易说要把龙鳞龙角给别人,身为一条龙来说,失去了龙角就是失去了所有法力,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角,知道么?”大鱼公子摸摸卿五的头,在应该生着龙角的地方轻轻拍了拍。那语气倒真像一个教育自家孩的父亲。

    “还有,”大鱼转向七,“你和白龙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侍卫。”卿五道。

    “一个凡人为龙做侍卫?”大鱼公子想了想,随即问“你该不会图的是他的龙角龙鳞吧?哼,你们这些凡人最为狡诈!我给你一片龙鳞,你赶快滚开,不要再纠缠白龙了!”

    “喂!”话说纠缠他的外人明明是你好不好!七==

    “七不是坏人,干爹你不要为难他,他不是图我的东西。”卿五连忙求情。

    “傻龙,你懂什么,凡人给你点甜头,你就觉得凡人都是好东西了?”大鱼公子哼道,“那子必须赶快滚蛋,否则我要召集鱼!”

    “你若杀了七,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卿五一拳打在亭子的石柱上,顿时手指血,让七和大鱼公子都着实震惊,七心疼地叫了一声,大鱼公子比他还要快一步拉起卿五的手,用法术为他止血。

    “真是任性的家伙!以前你都是怎么活下来的!”大鱼公子蹙眉,他手掌环着卿五的手,一团光环过后,又恢复了卿五完好如初的手指,只是卿五这一闹,他也只得让凡人七留在卿五身边。不过大鱼和七之间,已经蒙上了一层深深的敌意。

    卿五则一声不响,其实内心在不断揣测——貌似在这条能咬死龙的凶狠大鱼面前,有撒泼的余地?凶狠大鱼貌似傻不拉及的?哼哼。

    于是他开口对大鱼公子道“干爹,你知不知道,其实在人世中,我根本就没对七说过我的真身是龙,倒是你一来就揭穿了我,你还说七图我的龙角龙鳞,你这样乱说,被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引来更多麻烦……”

    “闭嘴!”大鱼公子脸一红,窘迫起来,但仍逞强道“干爹自有干爹的考虑!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哼!这都是干爹运筹帷幄的计策罢了!不许议论干爹!否则我召集鱼啊啊啊!!”

    七和卿五对视一眼。顿时了然大鱼属性。

    插入

    大鱼养父子彼此印象

    大鱼心中的白龙任性傲娇,耍聪明的呆龙,不过很白痴地以为龙可以被鱼咬死,要严加管束!

    卿五心中的大鱼傻不拉及,自以为聪明又嘴硬傲慢,不过貌似拥有强力能咬死龙,要严加提防!

    虽然彼此矛盾重重,但是有一点是父子俩共通的

    那就是

    都热爱

    装x

    第35章阳谋

    卿五百无聊赖地倚靠在亭中坐榻上闭目等待,他的身上披了一方盖毯,似乎在假寐,而七就站在一边候着,大鱼公子则无聊地摆弄着人类的物事,最后摸摸卿五的头道“白龙,你累了么?我带你去水下休息。”

    “我才不去。”卿五眼都不抬,他对这条黏着自己不放的大鱼绝望了,想到一会儿带着一条大鱼和祈族谈判他就头疼。

    为什么这么严肃的武林场合会有一条大鱼精出现在旁边?这是为什么?卿五看了一眼憋笑的七,突然有了掀桌的冲动。

    老子的形象……卿五痛苦地蹙眉。

    “白龙你不舒服?”大鱼公子还蛮关心他的。

    “我不叫白龙,我叫卿淑君。”卿五叹气道,“干爹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别叫那么难听的绰号,现在江湖上的那些后起之秀都不愿意叫这么恶俗的名号。”

    “你又任性个什么,还嫌爹给你的称呼不好?嗯?叫你钧天公子你就满意了?”大鱼白了他一眼。

    卿五咔咔地结冰了。

    为毛!为毛一条大鱼会知道他的江湖绰号!他其实根本不像想象的那般不懂人事是吧?这条大鱼一直在装傻是吧!

    七同情地看着他们——大鱼果然是龙的克星。

    大鱼公子满意地看着卿五呆毛的表情——哼唧,他才不告诉这条呆龙自己这么多天在这湖底呆着,偷听了很多所谓的江湖人士的谈话。让呆龙惶恐去吧!

    “我还知道,你一会儿要和什么祈族王谈判,你千方百计支开我,不就怕我坏了你的事?我说过,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真觉得你干爹就是一条什么都不懂的鱼?”大鱼公子得瑟起来,他坐在凳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还托着腮,拨弄桌上的琴弦,“放心,我不会多插嘴这些凡人的事。”

    “干爹英明。”卿五只好附和。

    大鱼冷哼一声,咬破了手指,旋即将一滴鲜血抹在卿五的额头,那滴血立刻融入卿五额头的龙印,随即龙印竟然渐渐暗淡消失,只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我帮你隐藏了龙痕,以免别有用心的人觊觎。”大鱼公子道。

    “干爹……多谢你。”卿五对大鱼的细心有些感动。

    “哼。”大鱼公子瞥了他一眼……

    半夜时分,卿五都困得在卧榻上打盹,七则主动过来给他揉腿,也许是七伺候的太舒服了,卿五很快就呼呼睡着了,折腾了一天,漫长的等待特别让人容易犯困。

    当卿五在美梦中被七推醒时,祈族的王已经坐在了帘帐之后了。

    卿五暗叫了一声惭愧,惺忪着眼睛在七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反正隔着朦胧的珠帘纱帐,人家也看不清楚。

    卿五顺着帘子望去,只见坐在帘子另一侧的乃是一名身穿异族华服的青年男子,那青年极为秀美,皮肤白皙如瓷,坐姿优雅,头上围着考究的包头头巾,隐约有一股高贵的气质。这人便是如今武林中传闻甚嚣尘上的祈族之王——安凛。

    “卿五公子,你好。”安凛见卿五被扶起来,便微笑着朝他招呼,好似派人暗杀卿五和他完全无关,这个人笑起来极为温暖,七以为天下能比得上卿五那腹黑一笑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俊雅静的祈族之王了。

    “卿五见过安凛陛下。请恕在下无法起身相迎,怠慢了陛下。”卿五亦是客套十足。

    大鱼公子则一声不吭地坐在一边,充当背景——在那些祈王的随从眼中,他也是卿五的跟班之一。

    祈王微微一笑“无妨,公子约我在这里见面,不知道要和我讲些什么?”

    卿五道“在下只是想澄清不白之冤——我卿淑君自认和祈族井水不犯河水,生平和祈族毫无集,怎么最近江湖却有纷纷扬扬的传闻,硬把我往祈族败类身上靠,说我从中操纵阴谋,导致贵族内部的血案,陛下明鉴,可否为人伸冤?”

    “哦?”祈王笑容不减,“这件事,祈族内部如今亦有很大的争议,不过我想空穴来风,卿五公子既然想要洗刷冤情,何不拿出些证据,证明清白呢?”

    “陛下的话似有偏差——我根本就是毫无关系之人,您却硬要我拿出证据,莫非祈族日后丢了猫猫狗狗,也要卿五拿出证据来证明不是我偷的么?卿五何德何能,这冤大头的行当,鄙人自认为做不来。”卿五言语尖锐,刺得祈王笑容一僵。

    “抱歉,是我激动了些,”卿五假模假样地装作幡然之状,“陛下金贵之躯,竟然为我这种贱民降贵纾尊,亲自相见,单凭这一点,卿五便已满心感怀。其实陛下所讲亦无不是,既然有人怀疑我,那我理当拿出证据澄清,卿五也不想惹事上身,因此斗胆恳请陛下。”

    “公子请说。”

    卿五道“日前有人大肆宣扬,说我假冒祈族神子,咦,我都不知道神子到底是什么,就被人扣上了这种帽子。既然如此,那卿五不如进入祈族,接受祈族最高会盟的审判,明辨是非,既给祈族一个明白,也还我一个清白,陛下意下如何?”

    祈王道“公子深明大义,再好不过。只是现在祈族上下都将公子视为仇人,民愤之剧就连我也难以平息,公子若要进入祈族,只怕要吃些苦头,公子务必三思。”

    卿五摇摇头“吃些苦头总比被人家记恨一辈子,恨不得杀你而后快的好,不然我这辈子都别想睡好觉了——成天担心自己脑袋的日子真是不好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愿意即刻便以嫌疑犯人的身份只身被陛下押解回去。”

    “公子深明大义,佩服。”祈王眼中闪烁着复杂,“那多有得罪了。”

    “七,去取我的轮椅来,告诉大宝,我要暂时出一趟远门。”卿五对七道。

    “是。”七这次竟然没有护主的意思,反而很顺从地答应,随即飞身而去,很快就抬来了卿五的轮椅,将卿五扶着坐了进去。

    这时几个祈族的侍卫便走过来,将卿五推了出来,祈族的王仔细打量卿五,目光中隐隐有赞叹的意思,随即道“不要为难公子,好生对待,公子不良于行身体不好,不要上枷锁之物。”

    上你个妹枷锁!七狠狠瞪了那祈王一眼,目送着几个人推着卿五离开了。

    卿五上赶着羊入虎口?七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歪嘴笑了一下——沧海云珠亭乃是武林最显赫的公共场所,在此地说的话明日便会传遍江湖,如此落下口实,有着吞并中原武林野心的祈族作为一支崛起中的大势力,自然不会不要脸地撕破协约杀掉卿五,卿五这招主动投身,反倒迫使祈族不得不把一切审判细节公开武林,使得阴谋者叼着入口的肥羊却不能吃,还被卿五捞到了在祈族面前澄清翻身的机会,真真是歹毒的阳谋!

    但是不让自己去,难道不知道影卫的第一要诀是什么么?——七冷笑。

    那就是隐身!

    第36章凄苦黑牢

    【插入之关于退隐山林的问题。

    据说,.634%的攻受在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都选择退隐山林作为he的归宿。

    卿爹“舒云,我们一起退隐山林,过那隐居无忧、闲云野鹤的日子吧。”

    沧爹“0%的攻受退隐山林后衣食遇到了难题,不过我有一座城可以供我们退隐,不必去过种田的辛苦日子。”

    卿爹“那这样说,我还有个卿家堡,为什么不去卿家堡退隐,非要去圣教总坛?”

    众卿家儿子“喂!难道说你到死都不打算把卿家堡大权出来吗!死老头!”

    卿爹【瞪】“卿家堡是淑君的财产,你们没份。”

    众儿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七“五少,考虑过退隐山林,不再过江湖舔血的日子么?”

    卿五“大隐隐于市,君子怀才必要救世,七,天降降大任于我,家国存亡,我不能退……”

    七“行了!找那么多装x理由做啥,你就直接说你不喜欢退隐好了。”

    卿五“阶段性退隐的话,可以考虑去大宝的国家做丞相。”

    七“那你不就是步入政坛了?还叫什么退隐?”

    卿五“如果在大宝国家从政做得审美疲劳了,还可以去武林公盟退隐。”

    七“喂!你是权术控吗!”

    龙策“我很喜欢这子!他和我的志趣极为相投!淑君子,有没有兴趣做我的义子?”

    卿五“你是谁?”

    龙策“乱入的。”

    卿五“呸,我爹已经够多了。”】

    ——————

    夜色如水,幽闭的地牢中,一盏油灯,昏暗不明,摇摇闪闪。卿五枯坐在地牢石室中,闭目静思。这里正是祈族在苏城中购置的一处别苑中的秘密地牢。

    地牢内极为阴寒,卿五靠着轮椅的椅背,不时咳嗽两声,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他此刻正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实在耐不住了,他便有些颤抖地从怀中取出一方雪帕,移近唇边,待再放下时,竟是一帕的鲜血淋漓。

    “咳嗽什么咳嗽,烦死了!”看守地牢的乃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精悍少年,他就睡在外面的床铺上,对卿五闹出的动静颇为不悦。

    卿五苦笑一下“抱歉,是我惊扰了哥休息。”

    少年冷哼一声,打量着栅栏内安静如月的青年,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传闻中那个为祸祈族的血腥魔头,反倒是一副那么病弱的样子,让人心生可怜。但是想到他的“恶行”,少年便觉得咬牙切齿——这混蛋竟然敢假冒神子,还害死了那么多人,真是罪不可赦!活该他受罪!

    于是语气冷漠不屑道“你若是再敢弄出什么动静,我便夹断你的舌头!”

    “我尽量。”卿五淡淡地苦笑,那笑容却恁般静美,让少年不由得呆滞了一下——心性邪恶的魔头也会有这般纯洁无瑕的笑容么?

    【事实证明,超级腹黑完全可以达到那个装纯段数】

    不服气地将目光别到一边,少年绝不承认自己刚才有刹那被这魔头吸引了。但是,为何又忍不住多看他一眼?这混账魔头,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真想撕碎他一张脸!他终于克制住自己的心魔,气呼呼地又躺回了床铺上,背对卿五躺了下去。

    七鬼一样出现在卿五的背后,刚才他都把刀放在那混子的脖子上了,却被卿五用目光制止,mb的,敢对卿五这种口吻说话!!

    卿五吓了一跳,刚才七还在外面,怎么突然就进到牢房里了?

    七得意地一笑——这是影卫终极秘法,可不能告诉你!

    趁着那看牢房的子被七方才下的迷?药弄得昏昏沉沉睡去,七开始施展影卫至尊级别的秘术,为卿五火速化妆——先用工具勾勒出干裂的嘴唇痕迹和血迹,随即拿出装了红色液体的喷瓶,喷得卿五衣襟上都是血迹斑斑。

    卿五一直保持着(⊙⊙)的表情。

    等七利落地收拾完了,卿五才赞叹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影卫的技术!”

    “哼哼!七叔我的名头当然不是虚的。”七老气横秋。卿五于是拿出怀里的眼罩,蒙在脸上,然后拨拉一下轮椅的扶手,有皮质软垫的轮椅便变成了一个躺椅,卿五打了个哈欠道“他醒之前叫我。”

    “放心,你睡吧。”七道。

    于是,卿五也进入了梦乡——这绝对是他睡眠条件最恶劣的一晚,若是明日还让他住地牢,他就直接变成龙掀了这里!

    话说,先前大鱼公子被七领到了赵大宝那里,还没等七开口介绍,大宝就整个人飙泪了。

    “大鱼哥!你还活着!我以为你被清炖了!”大宝激动无比。

    “你是后花园那个宝!?”大鱼公子半天才想起来,露出一脸惊喜“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大鱼哥!呜呜呜……当初你从水池里救了我,结果还被那一帮老女人发现,派道士来抓你,我以为你被清炖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到那一天就给你烧纸……”大宝持续飙泪,两人随即抱成团。

    “那些道士哪里是我的对手,当时我不过是使了个障眼法离开了后花园水池罢了!”大鱼公子拍拍他的后背,“原来你也在江南,你还回那个后花园吗?那些老女人还欺负你吗?”

    “不回了!我现在很快乐很自由!大鱼哥,你不要走了,留下来,我现在有能力养活你了!”大宝坚定道。

    “原来你们认识啊?”七莫名其妙地挠挠头。

    大鱼炯炯有神道“宝,我现在做了一条白龙的干爹,以后你跟着我一起养龙吧。”

    大宝==“可是,我就是那条白龙的保父。”

    大鱼兴奋道“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下,怎么教养这条呆龙。你是我的干弟弟,那以后让白龙叫你干叔吧!要不叫你爹也行!”

    当七把他们的对话如实告诉早晨晨起的卿五后,卿五气得把面前的桌子掀了“干叔你个妹!!”

    “喂!不要爆粗口自毁形象啊!那看牢房的子要醒了!”七==

    第3章暗诡谲

    第一缕晨光终于照入昏暗的地牢,看守的少年也终于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昨晚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竟然睡得如此死沉,他睁开眼后突然叫了声不妙,连忙回头查看牢房。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犯人还在。

    少年不禁趁着曙光仔细打量卿五,越发觉得他长相绝伦,神仙一般的风骨,竟比祈族最美的少女还要动人三分。只是,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紧紧抿着得嘴唇上被咬得都是伤痕,衣襟上也仅是点点血迹,显示出他昨晚忍得多么艰辛。

    少年抑制不住内心翻腾而起的怜惜之情,忍不住叫了声“你……你怎样?”

    卿五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终于睁开双目,报以苍白虚弱的微笑道“多谢你,我没事。”

    “哼,你要不要吃些早饭?”少年别开目光,生怕自己再沉陷在卿五那一双夜空般深邃的眸子中。

    “不用,我不饿。”卿五淡淡一笑。其实他确实不饿,在少年醒来之前,七就快递了灌汤笼包和八宝粥,随即两个人很没形象地扇了半天风,才把笼包的味道扇掉。

    但是那少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反而从自己挂在墙上的布包里掏出两个冷馒头,一个留给自己,一个拿给了卿五。

    卿五举起那冷硬得像石头一样、不知道被少年珍藏了多少天的馒头,再看看那少年一副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半天都没有动作。

    “你怎么不吃啊?多好的白面馒头,我在祈族老家的时候,一年都吃不到一次这么好的白面呢!”少年对于自己能吃到白面馒头感到极大幸福,这次能被王选中作为为神子而远征中原的战士,实在是太美了!

    卿五“…………抱歉,我实在是没胃口。这个馒头留着你吃,你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一些好的。”

    七在暗处扬了扬嘴角白痴,谁叫你们不信卿五,怎么样,过不上好日子吧!在卿家堡的时候,卿五这货就是一只威武的敛财怪兽+福利之神!

    “哼,不吃拉倒。”少年果然心地将馒头又拿了回来收好,不过他有些不放心地看看卿五“你没胃口?我去弄点容易下口的热稀饭给你喝。”

    卿五摇头,反而笑道“你忘了,我是你们口中的大魔头,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

    少年这才突然醒悟——自己刚才竟然又被他的外表蒙蔽了,可是,他怎么自己点破这个呢?难道他宁愿受罪么?还有,前几日祈王下令诛杀这个假神子,听那些回来的勇士大哥们说,明明是歃血誓死的任务,却倒头来族内一个勇士都没有损失,这一切真是有点奇怪!

    他将信将疑地盯着卿五——这个人从外表上看,如此弱安静,说话又那么温柔,一点都不像是心狠手辣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卿五又问。

    “我叫渊风。”少年挠了挠头,“我阿爹是族内数一数二的射手,经常带领族人进山打猎,阿娘生我的时候,他说希望我像山风一样自由,像龙渊一样冷静,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说话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在故乡的回忆,露出虎牙笑了起来。

    卿五点了点头,道“你阿爹和阿娘一定很爱你,这名字里包含了他们对你深深的心意。看着你现在长得这么强壮,他们一定很高兴。”

    渊风的神情有一丝落寞。他索性盘腿坐在地牢的栅栏前,低头道“阿爹在我很的时候就离开我们了,我一直拼命努力,想成为和他一样的勇士,可是无论我怎么做,我都比不上阿爹,我觉得我好对不起阿爹……”

    “傻孩子,你阿爹若是在的话,一定不会这么想。”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发抚摸,这动作就像是阿爹时候摸他的头一样,渊风满怀贪恋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和龙渊的水一般安静又温柔的眸子。

    卿五拍了拍他的头道“你阿爹一定很开心,因为他的儿子既勇敢又善良——天下所有的父母,最希望的不是孩子能超越自己,而是他们能快乐平安。你若是不开心,你阿爹才会不高兴呢!”

    渊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你的口气,好像阿爹……”

    卿五淡淡笑了起来“看你讲到家乡,眼睛都亮了,我想那里一定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地方,既然我们都没什么事做,也就是枯坐在这里,不如讲讲你的家乡吧!”

    渊风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好!”于是不由自主地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那远在塞外的故乡。看得出,这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孩子……

    于是,七==陪着他们度过了整整两个时辰的闲聊时间。

    卿五的陪聊洗脑功能极为强大,套牢这个单纯的子真是太易如反掌了。

    午饭时分,有祈王的心腹来送饭。给卿五的饭倒是弄的色香味俱全,而给渊风的饭则是粗茶淡饭,送饭的人还悄悄叮嘱了渊风不要沾卿五的饭,很明显那里面下了毒。

    渊风眼看卿五毫不在意地一口口吃下有毒的饭菜,竟然极度不忍,嘴巴张张合合,终究没说出什么来。

    当地牢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渊风突然沉默了。

    卿五忍不住逗他道“渊少侠累了?不想说话了?”

    “不……我……”渊风有几分难过,不知道说什么好。

    卿五却把他想的说出来“那毒毒不死我,我是魔头,你没听说过祸害活千年么?”

    “你知道那饭里有毒!”渊风睁大眼睛。

    “就算知道,我能选择不吃么?”卿五淡淡一笑,依旧那般云淡风轻,笑容中却多了一分让人心酸的无奈。

    渊风听他这样说,觉得越发难过起来——没错,在心中翻腾的那股感受,就是结结实实的难过——长这么大都没有难过几次,突如其来的揪心使得他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渊风抓住栅栏,大声问“你、你其实不是坏人对不对?”

    卿五垂下眼眸“这世上,有些事情是众口铄金,我不过是一个残废,能改变得了什么呢?咳咳……”说话间,他微微蹙眉,玉白的纤长手指捂住嘴唇,极力压抑那冲口而出的咳嗽。

    “你没事吧!我去帮你找些药草来!”渊风的担心表露无遗。

    “不用了,咳咳,是老毛病,没事的。”卿五闭目好一会儿才平定下来,“渊少侠,你把我当成一个犯人就好了,不必为我费心。”

    看他的样子,渊风好担心这个如此孱弱的人会撑不下去,他的内心开始产生动摇——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么!他是世上唯一会好好听自己说话的人,他的抚摸那么温暖,那么温柔……只是这样和他说话,就觉得好安心……好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结束……好想带他也去看看龙渊森林那壮阔的景色……好不希望他死掉……

    “你告诉我,你不是魔头,对不对?”渊风眼光中带着乞求,贴着栅栏再一次问道。

    “是和不是,都没什么关系。”卿五抬起手,轻轻捻起他嘴角残留的一粒饭粒,转而问“大米饭好吃吗?”

    “?”渊风愣了愣,下意识地点点头“好吃!”

    “真正的神子,不该让你们过上能吃得上大米饭的富足日子,而是让你们去为他拼命征战么?”卿五问,“你们为神子而战,所为的究竟为何?”

    “为的是……”渊风一下子迷惘了,喃喃道“只是祈王说这是神子的旨意……为了讨伐假神子……为了神龙的荣耀……”他竟然说不出什么来,思绪一下子被卿五搞的迷乱了。

    卿五叹道“难道仅仅因为是神子的旨意,就能随意浪费族人宝贵的性命么?如果我的死,能让那位‘神子’会因此而满足,不再以此为借口让你这样可爱善良的孩子去搏命,那我也感到一丝欣慰了。”

    “你……你说过你不会死的……!”渊风有些激动。

    “好,好,我不死。”卿五恢复了温和的微笑。

    渊风呆呆地看着他,突然道“我、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你不能离开,渊风,看管我是你的职责,你离开这里被人看到会受到处罚。”卿五连忙制止。

    “我不怕!”渊风铁了心一般,转头就走,真的打开大门跑了出去。

    他疾奔出地牢,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他知道祈族的巫医那里有能治病的药,他要为牢里的那个人要一些药,无论如何,他不要这个人死在自己眼前!

    就在他刚刚跑出没几步,突然从一旁的草丛中冒出一个人影,将他猛地拖入茂盛的草木之中——渊风凭着一身蛮力奋力挣扎,不料那人力气更大,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掼倒在地。

    当看清抓住自己的人时,渊风惊讶无比。那个人的手一放开,他就叫道“碧图大人!!!”

    “嘘!”那人又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大声!我是偷偷过来的!”

    渊风惊骇无比——眼前的人是人是鬼?!早在几个月前,就传闻碧图大人被假神子害死了!

    “我是人不是鬼。”碧图看出了他的心思,低声说,这时的碧图显得甚为憔悴,胡子邋遢,看来几个月都没好好收拾过了。

    “渊风,我们到没人的地方说话。”碧图拖着他,心翼翼地来到后园一处荒竹林内。

    确认此处没有祈族的眼线后,碧图才对渊风道“三年前,我带领族内勇士前去中原寻找神子,结果确实找到了真正的神子,只不过我万万想不到的是,祈族内部出了奸细!神子之前曾经警告过我,是我疏忽大意,结果中了歹人的奸计!那歹人想置我于死地,还残忍地杀害了其他的勇士,并设下惊天阴谋!幸好神子留下锦囊于我,才使得我躲过一劫。于是我潜伏下来,为的就是能找到神子,和他一起清理祈族的内奸!”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渊风完全糊涂了。

    碧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混子,亏得你爹是我祈族最骁勇的战士之一,你竟然这么糊涂!你看守的牢房里关着的才是真正的神子!!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像祈族其他的蠢人一样,认不出神子罢了,反而去虐待神子!”

    “怎么会这样!!!”渊风震惊得几乎站立不稳,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自言自语道“难怪……难怪他会那样说话……”

    七阴沉着脸从暗处出现,对卿五道“我麻死了。”

    “你不能换个姿势放松放松。”卿五道。

    “我被你肉麻死了。”七坏笑。

    “那你就去一边死一死吧。”卿五瞥他。

    七哼唧一声,随即凑过来“我带了解毒药,你服下一些,免得压不住那毒。”

    卿五却道“那饭里并没有下毒。”

    “咦?”七诧异,“我明明看到那送饭的提醒那个渊风。”

    第3章装在套子里的龙

    碧图抓住渊风晃啊晃,晃得渊风都要吐了,并低声咆哮道“你这个大傻瓜!他咳嗽你不会为他顺顺气!他吐血你不会为他输送内力缓一缓!他坐了一夜你不会拿张毯子来为他保暖!你竟然还眼睁睁地看他服下毒药!!蠢货!!神子都要被你弄死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渊风欲哭无泪。

    “饭里没毒,是他们祈王暗中授意的吧。”某腹黑用手支着头道,“而且派一个不经人事的毛孩子来看守我,这其中也另有深意。”

    “哼唧,真是让人不明白的局,不过,反正我一切听你吩咐就是了。”七道。

    “那你替我给祈王送封信,试试他的意思——这封信,只能让他一个人知道。”卿五道,“晚上我们吃荷叶米粉蒸肉吧!”

    “因为听到墙头的街巷里外有人叫卖吗?你到底在注意什么!”七==

    “你不也听到了?”卿五瞥他。

    所以说,有其主必有其仆。

    赵大宝精心地给大鱼公子装扮了一番,使得原本披头散发的大鱼公子俨然成为一位贵少,大鱼公子很高兴,道“我们去救白龙吧!”

    “他不用救,他鬼着呢,我们去逛街吃饭吧!”大宝拍拍大鱼公子的肩膀,随即拉着他走出大门。

    路上,恰逢排队买苏城最有名的米粉蒸肉的七,赵大宝一打听,才知道某腹黑坐牢还要吃刁嘴,于是道“顺便把他换洗的衣服给捎进去吧!还有他的干净被褥和爪套。”

    七“…………好吧。如果是一般影卫绝对不敢把这么多东西带来带去,但是幸好你们碰到的是我这种级别的至尊影卫。哼唧。”

    “爪套是什么?”大鱼公子抓住了重点。

    七和大宝“………………”

    于是那天得知爪套真相的大鱼公子一直没咧上嘴。

    可怜的卿五荣升为大鱼公子嘴里的“本年度妖怪界最可乐的笑话”。

    渊风愁眉苦脸地回到了地牢,带着一脸不爽的碧图,看得出来他被碧图教训得不轻。

    “碧图?”卿五有些诧异。

    “拜见神子。”碧图单膝跪下行礼,拉着渊风一起,并沉痛道“是我来晚了,让神子受苦!”

    “没事。”卿五话音刚落,碧图就命渊风将牢门打开,率先快步走了进去,当看清卿五衣襟上的血迹时,碧图忍不住就红了眼圈——祈族最神圣的神子,怎么能够被这般凌虐?

    “我没事,你不要难过。”卿五连忙劝慰,又道,“和渊风无关,你不要责怪他。”

    “神子,得罪了。”碧图上前一步,将卿五从轮椅里抱起来,送到了外面的床铺上,随即将卿五的手拉起来把脉,问“神子可有哪些不适?”

    卿五摇摇头,碧图把了半天的脉也没摸出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渊风委屈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给卿五拉好毯子盖了身体,碧图才道“神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祈族内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卿五道“说来听听。”

    碧图沉痛道“安玲先是带领她的亲信杀害了前来中原的族民,随即又要谋害于我,所幸我假死避过一劫。但是因为伤势太重,故而没有追上他们的脚步。待他们回到祈族,便大肆宣扬您是假神子杀害族民,又另找了一个傀儡说是神子,假借那个假神子之口变迭王权,使得老祈王退位,扶正了安玲的弟弟安凛为新王;

    但是,安凛只是又一个傀儡罢了,真正操纵大权的还是安玲操控,如今进军中原亦是她的意思。我伤好后便一直潜伏尾随,希望能与神子取得联系。”

    卿五闭目道“安玲真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子,当初在我的药中下毒,恐怕也是她所为,因此我当初便顺势假死摆脱烦扰,只不料她竟然得寸进尺,暗藏如此巨大的祸心。”

    渊风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于他来说,人心的险恶实在是太过骇人和陌生。

    “现在能够力挽狂澜的,也只有神子您了!”碧图对于卿五的智慧一直怀有深深的崇拜,尤其是在他以暗中留下的锦囊救了自己一命之后。

    卿五道“我怀疑,祈王安凛不和安玲一心。如果我的推测不差,那么这将是我们除奸的第一个突破口。”

    “即使如此,身为傀儡的安凛也没有什么实权,神子您主动送入虎口,只是让安玲更加得逞罢了啊!”碧图忧心忡忡。

    卿五却道“安玲意图篡权,早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恐怕在没遇到我之前,她就已经计划良久。但看她当初不惜断腕也要质疑我之权威的一番话,就可以知道,她早就在祈族中散布动摇神子信仰的言论来蛊惑人心;

    让人感到讽刺的是,如今她操纵祈族,反而利用的还是对神子的信仰,由此可知,祈族的信仰并非她所想那般可以轻易动摇,而是根深蒂固,所以最后狡黠如她也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计划,该走顺势而为之计。端看这一条,只要我能当着祈族元老和族民,当众揭穿她的谎言,便可以将她一军——这个弱点,她也早有预料,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污蔑我,杀掉我,为的就是不让我出现在长老公会之上;

    如今我遂了她的心愿,主动投入她的爪牙之下,不仅可以乱了她的阵脚,也省得他另出歹毒之计,遗害他人,可以将她的阴谋伤害控制在最的范围中。至于她能不能杀得了我,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碧图和渊风都被卿五的言论震住,半天才回过神来,渊风更是料不到这孱弱的优雅男子竟然还怀藏着如此深沉智慧,目光中对卿五充满了敬仰。

    碧图敬佩卿五智慧之余,却有些担忧道“要揭穿假神子和安玲的谎言,就必须掌握证据,但是假神子如今被安玲严加保护,加上那些不明真相、偏执信仰的族民,根本就不可能接近,我们要如何取得假神子的证据呢?”

    “已经有所动摇的安凛,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突破口啊。”卿五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今晚他就要寻求与我的合作。”

    “神子圣明!”碧图感慨,卿五的思绪果然不是自己能跟得上。

    “东西带来了。”七冷不丁在他们身后说了一句,让两人吓得寒毛倒竖,回头一看,只见七背了个大包袱像鬼一样突然出现。

    既然身份曝光,碧图又在,卿五也不好意思骗人家渊风朋,只是干笑两声。碧图认得七,呼了一口气,对渊风解释了两句,渊风于是又用感到极为神奇的目光打量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七。

    于是七拉上碧图和渊风,三个人一起动手布置牢房,给卿五铺好了豪华床铺,只是渊风傻乎乎地从包袱里扯出了大爪套子,不明白地问“神子用这个做什么?这布料好美丽啊!是围巾吗?咦,还有四个,还有分叉,像大手套!”

    卿五“…………”

    眼看碧图和渊风都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卿五又一脸尴尬,七只好道“那是我用的东西。”

    “用来做什么的?”渊风呆呆地问。

    “爪套……防尘防脏的……”七嘴角抽搐了一下道。

    “啥?”

    “行了,大家都饿了吧,一起吃饭吧!”卿五干咳一声,把年度最佳妖怪笑话的话题扯了回来。

    装在套子里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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