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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画中君(1)

作者:松溪
更新时间:2018-11-13 04:09:42
    第110章

    “她叫初菡,江初菡。”

    夏初菡不禁一激灵,她抬起身来,不可思议道:“你给我起你妹妹的名字?”

    江含征含含糊糊“嗯”了一声,搂过她,一只手在她背上细细抚摸,如要把她无形炸起的毛安抚下去,缓缓道:“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忍不住想起清雅芬芳娉婷玉立的碧荷,加之你又那么喜欢莲花,所以我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比初菡这个名字更适合你了。”

    微微叹息,“妹妹大约是找不到了,即使老天垂爱,能找到,她十有*已经改了名字,那你用这个名字,有何不可?”

    他贴近她的耳垂张口含住,温热的舌尖灵巧地挑逗戏弄,声音喑哑,“怎么,不喜欢?”

    夏初菡的身体不由细细颤抖,好久,才低不可闻道:“喜欢……”

    江含征低笑一声,翻身覆住她,在她耳旁呢喃,“我知道,我也喜欢,就像另一种圆满……”

    话毕,*再兴。

    “……”

    身体的沉沦中,她恍恍惚惚地想:完满?是假装自己要找的人正好来到了自己身边,还是假装自己娶了的人正好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对这些细枝末节没那么执着,一个学过佛的人,对生命的去留尚不那么执着,何况对一个名字?

    只是,夫君大人这些个有些完美倾向的龟毛毛病,得治。

    四月初八是江含征的寿辰。

    寿辰的前一日,夏初菡特意准备了一只精致的盒子,待江含征巡察归来后,她笑意盈盈地把盒子捧到他面前,说道:“明日是夫君的寿辰,这是送你的礼物。”

    江含征笑:“明日寿辰,今日就送礼物,娉娉是想给夫君一个惊喜么?”

    边说边打开盒子,待目光一触到里面的东西,脸色突地一变,手中的盒子“啪”地摔到了地上,人随即弹开三尺远,头发上竖,凤目圆睁,哆嗦着手指指着地上的东西道:“你、这、这是什么?”

    夏初菡无辜地瞄了瞄地上欢快蠕动的菜青虫,巧笑嫣然:“青青啊,大人送我碧荷青青的名字,还送我各种碧荷青青的衣装,可见有多么喜爱碧青色,所以我就送了大人一只碧青色的小宠物,怎么,大人不喜欢么?”

    边说,边拾起地上缀着菜青虫的叶子走向他,“大人你看,这只青青好可爱呢,你真的不要和它亲近亲近吗?”

    江含征毛骨悚然,顶着满脑袋颤颤上竖的头发远远绕开她,声色俱厉:“胡闹!”

    说完,长袖一拂,遽然离去。

    夏初菡看着男人怒气冲冲逃离的背影,叹息着对菜叶上的小虫子道:“你被嫌弃了。”

    菜青虫无知无觉地啃着身下的叶子。

    被激怒的江大人连晚饭也不和她一块吃了,夏初菡自我反省了一番,觉得这是夫君大人还在生她的气,于是,她拿出一只事先准备好的由草叶编成的漂亮蝴蝶,在与蝴蝶相连的草茎上拴上一条小小的布帛,上书: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若为君故,沉吟至今。然后让琴音代为传送过去。

    不一会儿,琴音回话:“大人说,诗非原创,不足以显示诚意。”

    夏初菡汗,想了想,觉得质量不够,数量补,第二次,她拿出两只蝴蝶,在它们共同连接的草茎上拴上布绫,上书:青青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交给琴音。

    蝴蝶精巧美丽,栩栩如生,琴音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好一会儿,才兴致勃勃地提着蝴蝶离开。

    过了一会儿,琴音传话:“大人说,把诗经中的诗改两个字就是原创了?还有,两首诗中都着意出现‘青青’二字是何用意?”

    “......”夏初菡认真想了想,答:“因为蝴蝶是由青青变的?”

    琴音:“……”

    不一时,琴音回话,眉飞色舞:“大人说,夫人没用心,大人很生气,所以夫人应该好好想想,怎样让大人消气。”

    “......”夏初菡甚无语,当真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想办法这个事,是个慢工出细活的事,你先回去告诉大人,让他好好等着,容我敞开脑筋,好好思虑。”

    琴音:“......”

    至于琴音为什么自该大人离开房间后就及时地出现在她面前,这个问题她压根想都没想过。

    那边厢江含征百爪挠心地等着琴音回话,待琴音回来转述了夏初菡的话后,他哼了一声,佯自镇定地去一旁把玩蝴蝶了。

    把玩了一会儿,把琴音踢开:“去,看看她想到办法了没有。”

    琴音满肚子腹诽,捂着屁股出了门,少顷,回来站得离他远远的,说道:“夫人的房间已经关了门熄了灯,想必已经睡下了。”

    江含征:“......”

    他站起身,原地踱了两步,呵呵笑了两声,满脸阴沉,吓得琴音恨不能马上缩成一个小板凳,就听他道:“去把她叫醒!”

    琴音答应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跑,刚跑两步,后面又道:“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如果睡着了,你胆敢吵醒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琴音:“......”

    大人,你这么反复无常,真的不需要看大夫么?

    得知那个人真的已经睡下了,江含征的脸已经不是用阴云密布可以形容的了,琴音几乎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去砸门,把那人从床上揪起来捏死。

    但结果,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恶声恶气地冲他身边可怜的小仆人撒火:“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本大人睡觉?告诉你,如果你晚上敢打呼噜,本大人就把你踢出去到外面睡。”

    琴音:“......”

    满肚子腹诽的琴音忽然开始可怜该大人了。

    琴音不打呼噜,不但不打呼噜,连翻身都很少有一个,可这么良好的睡眠环境,江含征硬是睡不着,翻煎饼似的在床上翻转了半夜,都快到黎明时分了才慢慢安静下来。

    第二日琴音在江含征起床前又去了夏初菡那里一趟,回来后,江含征已经醒了,他似乎忘记了昨日的事,匆匆洗漱用餐后,便去了当地官衙。

    到底是生辰日,只忙了半日,江含征便告辞出来,心不在焉地走在县衙大街上。

    琴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江含征懒懒道:“东西都快掉出来了,是什么,快拿出来吧。”

    琴音一惊,连忙去看自己的袖子,而后松了一口气,磨磨蹭蹭地从袖中掏出一只比昨日略小一些的蝴蝶给他,小声道:“她,夫人,咳,让小的交给大人。”

    说完,小心谨慎地与他隔开安全距离。

    江含征展开布帛,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但不一刻,那笑便凝在了嘴角,乌云开始聚集。

    就见那布帛上写着:孤单失侣,求去。

    可恨的女人,老子还没死,你就失侣,你就求去?

    江含征怒不可遏,此时也不想矜持不矜持的问题了,登上车便往驿馆赶。

    琴音胆战心惊地跟在他后面。

    江含征回到驿馆,大步走向她的房间,刚到门外,就听见她的声音道:“这样就不怕凉了吧,谢谢你,但愿大人早些回来,就不过分麻烦你了。”

    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憨憨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那俺把其他的菜也端过来吧?”

    夏初菡笑道:“好的,谢谢。”

    江含征推门而入,饭菜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不远处的桌上放着一丛淡雅的野花,满屋灿然生辉。

    夏初菡看到他连忙迎过来,含笑:“大人来得正好,饭菜都准备齐全了,快点洗手吃饭吧。”

    那个憨憨的男人行礼过后便退了出去。

    江含征有些找不到状态,看着桌上的菜品问:“这算是道歉?”

    夏初菡嗔他一眼,伸手帮他宽去外衣,见他手里还捏着那只蝴蝶,便准备接过来放到一边。

    江含征面无表情地展开布条,问:“请你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意思。”

    夏初菡又嗔他一眼,说道:“不是很简单么,这只蝴蝶和第一次送的那只是一对,所以才让你赶紧回来让它们团聚。”

    江含征:“......”

    所谓求去就是这个意思?

    江含征额头的青筋突突乱跳。

    夏初菡把他的衣服挂起,然后指着桌子中间的那道菜说:“我借用驿馆的厨房做了这个,就是上次说要为夫君的做的那道菜,”她脸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手艺一般,来回做了几次,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现在在外面不方便,等你下次寿辰的时候我一定多做几个。”

    江含征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心情复杂道:“这才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

    夏初菡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当然不止这些,那些蝴蝶不是吗,还有那些诗,还有我专门为你找来的青青......”

    江含征:“闭嘴。”

    夏初菡看着他面呈菜色的脸,不禁莞尔,温柔地拉着他过来坐下,亲为布食布菜,动作殷勤。

    江含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中星光闪动,唇角微扬。

    饭罢,餐具撤去,夏初菡见时间尚早,便去整理衣物。

    待整理到江含征的那件外衣时,突然一柄折扇从他的袖中掉了下来。

    夏初菡拾起,展开一看,呆在原地。

    折扇上画的是一名女子,准确地说是一名尼姑,看样子不过二十来岁,光光的头颅形状甚美,眉目如画,婉丽清扬,她站在一丛花间,唇角若有若无地扬起一缕笑意,斜阳的光芒映入她的目中,如有橙暖的光芒婉转流动。

    笔触细腻生动,如凝聚了画者不可触摸的深情。

    夏初菡抬头,询问地看着江含征。

    江含征回视她,声色不动。

    “这是什么?”她问。

    “扇子,一把画有小尼姑的扇子,一把画有名叫净语的小尼姑的扇子。”江含征摸着下巴,解释非常详细。

    夏初菡又是蹙眉又是好笑:“因为我惹恼了大人,所以大人就用另一名小尼姑来气我?”

    江含征继续摸下巴,神情莫测:“这个么……”

    夏初菡懒得和他多说,把他的衣服捡出来扔到一边,然后抱着剩下的衣服进了内室。

    “吃醋了?”他抱着双臂,倚在门口,饶有兴致地问道,“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找那个抢你夫君女人打一架,挠她的脸,抓她的头发,当街撒泼骂人?”

    夏初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抓头发?大人你有本事从一个尼姑的光头皮上抓住头发?”

    江含征:“……”

    夏初菡:“不和别的女人抢男人,这是为妻的底线,至于大人你的品味……”她的语气分外复杂,“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很有点“自己当初为什么眼瞎看上他”的叹惋。

    江含征恼恨,上去搂住她又啃又咬,夏初菡顶着满脸的口水和牙印按住他的嘴,说道:“好吧,那你现在告诉我,那把扇子是怎么回事?”

    江含征:“……”

    这是他捕捉到的那只懵懂易欺负的小尼姑么,为什么竟会有一种定逸师太在眼前的错觉?

    他甩开满脑子怪异的念头,当真解释起这只扇子的由来:“这两日在当地府衙录囚,在案宗上见到这样一桩案子:新田县张顺,娶妻苏氏,不到半年,苏氏过世,苏父痛失爱女,健讼不休,把其婿告到府衙,当地知府便以杀妻罪拟刑,把张顺打入死牢。

    我觉得这件案子不合常理,便提审张顺,张顺却说,是妻子不守妇道,刚嫁过来半年就生了孩子,他要休掉苏氏,苏氏自觉羞惭,才上吊自杀。

    提审苏父,苏父道,他女儿家教甚严,终日闭居楼中,从来不见外男,怎会有孕?分明是女婿狡辩。

    查看死者遗物,发现里面有这么一把折扇,折扇上的尼姑据称是梨溪庵的净语,和死者生前最为相善,我越想越疑,不知不觉中,就把扇子给带回来了。”

    他看向夏初菡,神色甚为无辜:“夫人明察,事实就是如此。”

    夏初菡好笑,刚想回吻一下夫君以示安慰,突见一缕烟雾自扇中袅袅升起,扇中的女子如雪花般飘落在他们面前。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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