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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④

作者:季子宋
更新时间:2018-11-13 04:09:12
    “挑不出任何差错但就是索然无味。”

    这是模特圈最具权威的杂志《维纳斯》对姜雅做出的评价。

    自14岁加入模特经纪公司,姜雅走了大大小小不下一千场秀,但奇怪的是,记者们的焦点宁愿focus在T台的灯光设计上也不愿放在姜雅身上。

    经纪人曾和她分析:尽管这是正规的走秀,也不能脱离三条法则:1、露胸;2、露背;3、露大腿。除非你本身就是名模,裹成个粽子依旧是话题。

    姜雅思索了一下,首先,她是个A胸,露胸就跟露背似的,那还不如直接露背;其次,她颜正肤白海拔高,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雄性激素分泌过多——也就是俗称的体毛密又长,此性状在背上表现得甚为淋漓尽致;第三,参见第二条。

    于是,恼羞成怒的姜雅对经纪人怒发誓:她是一个正直的模特,此生绝不为了搏头条露胸露背露大腿。

    再于是,姜雅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走了一场又一场秀。

    经纪人其实还是蛮心疼她的,不知从哪儿请来个算命大师,据说是花重金请下山,专门来给姜雅算上一卦。

    那位大师瘦瘦的,留着猥琐的山羊胡,小眼睛瞄到姜雅一马平川的A胸,便遗憾地叹气:“唉,没救了。”

    不过秉持着拿人钱财,哄人心安的职业操守,山羊胡命人笔墨伺候,大笔一挥,在宣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必也正名乎。然后,摇头晃脑地转身疾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经纪人想挽留不住,只好捧着这五字真言日夜研究。在某个躲在公厕便秘的夜晚,经纪人灵光一闪——这算命的是叫人改名号吧!

    姜雅,本名姜春,一听其名,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淳朴的乡土气息,细细琢磨,恍然大悟:哪有国际超模叫/春的。于是当即上报申请改名,翻了一夜的中华词典,选择单字“雅”作名。

    其实这个名起得也不见得多有涵养,比如,《维纳斯》自“索然无味”的评语后,又万分毒舌地给姜雅起了个绰号——酱鸭,以至于新闻上总出现这样的字眼:模特酱鸭balabala……

    于是经纪人再次捧起了中华词典,在摸索了两天两夜后,又挑选出一个“昌”字,繁荣昌盛的寓意,想想就觉得很美满。

    姜雅瞄了一眼那个“昌”字,深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劝告经纪人还是别在“名”上做文章,因为没有那个天分。

    经纪人自然奋起反驳,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全面否定一个人之类云云。

    姜雅只好和经纪人来一次促膝长谈,大意就是,这个昌字无论是作为单名出现还是双名出现,都很羞耻很尴尬。因为单名就叫酱肠,双名就叫酱鸭肠。

    还不如酱鸭呢。

    自那以后,姜雅就永远只是酱鸭了。

    实际上,酱鸭的名号在模特圈蹦跶过一段时间,姜雅也算是因祸得福,小小地增加了一点曝光率,但也就仅限于增加了一点曝光率而已。

    真正令她声名大噪的,还是季光则的水晶代言。

    被敲定为代言人,进行广告拍摄,最终在各大卫视,甚至是大街小巷都看见她的水晶广告。

    姜雅的皮肤很白,头发却很黑,两者对比,愈发显得肤白发黑。她是中国古典式美女的长相,佩戴季氏最新推出的古风复古水晶系列,两者相得益彰。

    季氏年终联谊上邀请了姜雅,那时候的姜雅已是时尚界的宠儿,这无疑得益于季氏代言的推动,那一夜姜雅豪放地想,干脆不醉不休。

    凌晨三点,她提着自己的高跟鞋踉跄着回房间,400度近视的她推门而入,望冲着坐在床边的经纪人傻笑:“我要睡觉了,你可以下班了。”

    经纪人沉默了三秒,缓慢地起身,大踏步至姜雅的面前。一片巨大的阴影顷刻间压迫下来,姜雅皱了皱眉,微仰着头:“你居然长高了?”

    姜雅将手中的高跟鞋放在地面,艰难地将脚丫子套进去,瞬间增高10厘米后她遗憾地发现,自己还是比那片阴影要矮,也不知一瞬间抽了什么疯,抬起右爪就揪住经纪人的头发,然后来回摇了三下……

    满意地听见经纪人微弱又沉闷的呻/吟/声,姜雅兴高采烈地跳到床上,一倒头就呼呼大睡。

    这一觉太爽了,只是清醒后有那么一点儿头疼,朦胧地望着窗外,身侧递过来一只纯白的瓷杯。

    转头去看,季氏大Boss季光则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右手托着一只骨碟,骨碟上是那只瓷杯。他有淡淡的黑眼圈,声音也略微嘶哑:“醒酒茶。”

    姜雅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她的认知里,黑眼圈+声音嘶哑=纵欲过度,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接过那只瓷杯,从被窝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用醒酒茶给大Boss洗了个头(…)。

    她恶狠狠地单手叉腰:“潜规则?去死吧!”

    直到后来季光则真的潜了她,她才知道原来那天他其实没潜。因为纵欲过度≠黑眼圈+声音嘶哑,以季光则为例,姜雅重新定义了以下等式:纵欲过度=她×(黑眼圈+声音嘶哑)+他×(好精神+神清气爽)。

    N久之后,经纪人又在某个躲在公厕便秘的夜晚,偶然想起那个猥琐的山羊胡,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所谓“必也正名乎”,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

    中央空调的温度设置得很低,整个秀场凉飕飕的。观众席的灯光调至OFF,T台的灯光大亮。

    T台是纯白色的,矩形伸展台的边沿镶上圆形的地灯,以助观众将台上model的每一步都观赏清楚。

    每位设计师根据model的特点设计了一整套的主题服饰,搭配高仿真音箱,每位女明星走台步时会选择与今晚服饰主题相符的背景音乐,在动感中行走,节目组特邀100位媒体评审,此刻正拿着记分牌坐在观众席。最后节目组根据贵宾席上的男嘉宾投票、女明星互投票数和100位媒体评审投票计算每人最终得分。

    女明星共分为两大组,由抽签决定,姜雅和宋妃妃正好被分配在第二组的末两位。

    整个后台准备过程中,直至姜雅上台,都不见宋妃妃的身影。

    设计师为姜雅设计的是一套深蓝的落地长裙,裙摆是活泼的荷叶边,斜肩的设计增添了一份俏皮感,右肩带上镶满缤纷色彩的碎宝石。披上一条蓝貂毛小外套,令她看起来优雅又贵气。

    背景音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姜雅就像一抹蓝色的精灵徜徉在悠扬的轻音乐中。不似之前女明星的故作娇态或卖弄性感,她宛若不食人间烟火,漫步在明亮的雪白上,裙摆荡漾,偶露一段雪白的脚踝。

    直至那抹深蓝的倩影彻底消失在伸展台的末尾,观众席的掌声和闪光灯的咔擦声仍旧此起披伏。刹那间,大家似乎都遗忘了在姜雅之前的走秀是怎样一副光景。

    那阵由姜雅引起的热潮迟迟难以平息,直到伸展台上持续五分钟没有出现一个人影,观众席才静默下来。不过这样的静默没有维持太久,因为最后的model宋妃妃始终没有出现在伸展台上。

    时间过去近半小时,主持人的救场已然不管用,那100为媒体评审显然没有好耐心,已经三三两两起身,准备离开秀场。

    姜雅在后台望着观众席少得可怜的人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算什么?弃权参加比赛?宋妃妃公然退出,而她姜雅却将这场秀当做人生最重大的赛事?宋妃妃越是若无其事,越是显得姜雅的郑重其事可笑。

    那一瞬间,气愤与酸涩滚成球,生生堵塞在姜雅的胸口,她紧紧握拳,尖尖的指甲都要陷进肉里面去了。

    “你还傻站在这里不去换衣服做什么?不冷吗?”

    季光则将西装外套披到姜雅的貂皮外,双手紧握住她小巧的肩头,强硬地将她的身体扳正过来。

    此时的姜雅一门心思想的是和宋妃妃的赌约,哪有空理这只货。于是烦躁地将他昂贵的定制西装甩下来,抛回他脸上去:“姐姐穿的是貂毛!”

    季光则的头发都被扔乱了,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嘴角甚至带着浅浅的笑:“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姜雅凶巴巴地白了他一眼,他倒好,死皮赖脸地又黏上去几厘米,重新将西装披到姜雅的貂皮外:“让你披着就披着,别闹!”

    “季老板,你玩角色扮演啊?霸道总裁酷爱我?”再次甩到他脸上去。

    再次揭下来……季老板的头发又乱了几分……

    与此同时,那俊脸上的奸笑也增添了几分……

    “角色扮演?”他凶猛地将姜雅推向墙壁,紧紧压住,低沉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意味,“可以考虑。”

    姜雅被季光则突如其来的吻定在原地,不能反抗,不能拒绝。他的口腔带着一丝淡淡的龙井茶香,令她不自觉沉陷其中,恍如置身梦境,大脑昏沉没有意识,直到头顶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Rihanna的《Right 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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