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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这就离开

作者:绮年锦上
更新时间:2018-11-13 04:08:49
    苏思曼琢磨逃跑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中早策划了好几个方案。她觉得其中最好的一个方案就是诈死的那个,因为只要大家都认为她死了,即便她逃到了宫外,也不用担心皇宫里再派人捉拿她回来给梁少钧当药引子了。

    可要诈死的话,她去哪里弄药啊?再说了,即便有渠道弄到药,怕是也到不了她手上,你当屋外那帮子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咧?

    这会子她是多么思念仲晔离啊,唉,到底还是失算了,做事太没预见性了啊。要是早知道跳崖也跳不死,干嘛一早给仲晔离那厮下迷药呢,等药效一过,他一觉醒过来,指不定就发现自己在梁国军队里当俘虏或者更离谱一点可能“被迁徙”到哪个狼窝了。即便没遇上这么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他醒来时发现四处半个人影都没有,会不会猜到她跳崖寻死了?没准直接以为她挂了也说不定。就算他也猜测到她见着了梁少钧,那会不会又顺着联想下去,以为她跟着梁少钧去楚国了?反正,这会子想要仲晔离那小子帮忙,怕是指望不上的。

    躺了好些日子,她终于能下地了。

    如今已经是入了冬,天气比较寒冷,北风老是呜呜咽咽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害得苏思曼老觉着冷,就连去院子里走走都不敢,只吩咐了卿染往屋子里搬了好几个火盆。

    皇后大约是考虑到她“药引子”的特殊身份,虽然惩罚了她,也不给她解禁足令,吃穿方面却没一丝怠慢。每日里都好吃好喝地养着她,养伤这段时日又将她养成了小胖墩儿,身材丰腴匀称,要是搁唐朝一放,一准是个美人。

    这几日都听宫女太监们叽叽喳喳在说着关于太子的事,好像就在这几日梁少钧就要回朝了。时隔几月,几月前那一场诀别恍如一梦,要说,时光还真是一剂良药,什么心碎绝望都随着冬日里的冷风飘散了,她每每听到“太子殿下”这几个字时,除了心冷情灰之外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已没了那些哀怨绝望。她天生就不是那种一直要死要活的人,而且她有个有时候可以当作优点有时候可以当作缺点的德行,那就是富有“阿Q精神”。如今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日子还得照常过,凡事要向前看,不能太消极。

    所以听说太子要回朝了,触动并不是很大。鹤半仙说她情丝未断,她自己可没觉得,她那一纵身,早将许多恩怨情仇都一笔勾销了,已经是谁也不欠谁。为了能保持这样两清的状况,她决定最好还是趁着梁少钧还没回来就逃走,不然极有可能又要沦为药引子,两清的局面就不能维持了。

    盯着炭火盆里的热气熊熊,苏思曼想得出神,一个主意已经在脑海里酝酿。

    只是,单凭一己之力,实行起来怕有困难。

    还是得找帮手。

    苏思曼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五皇子梁少轩了,在想到梁少轩的时候顺风儿也刮了刮冯绾绾的影子。

    那个不厚道的姑娘也一早说过要帮她逃出宫的,虽然事实证明,这是极其有预见性的建议,要是某人早些悔悟可能还会感激她。无奈苏思曼那时候反应太迟钝,加上没有远见卓识,导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统统都发生了,冯姑娘在某人脑子里的印象已经有些抹了黑。虽然苏思曼这人不大喜欢记仇,可一想到自己曾经把人当好姐妹,结果被人捅了黑刀,尤其那人还是梁某人的偏房,更不招人待见。苏思曼脑子转都不转一下,几乎是自动将她拉了黑。

    好像并没听说梁少轩也随军出征的事,估计应该是在宫里的。要联系上他应该不太难,虽然少了碧玺这个得力助手,毕竟如今已经又有了卿染这个心腹婢女,联系通气的事大可放心地交给她去做。

    不过卿染打探了一圈儿,发现很不凑巧,梁少轩被派去突厥出访还需几日方才归国。

    苏思曼不是没想过直接逃跑,可屋外那些侍卫太不好对付,下迷药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她都使出来了,结果人家根本不入套儿。连储香阁都出不去,更进一步的盘算就纯属扯淡了。

    就在苏思曼纠结得一筹莫展的时候,某日傍晚,皇后亲自来了一趟储香阁,大约是因为上回派人来接苏思曼结果将她给接没了,长了心眼,不怕屈尊纡贵地移驾亲临。张皇后是恩威并施,解了太子妃的禁足令,另外也暗含警告地叫她好好在宫里呆着,别乱动什么小心思。那话简直跟鹤半仙说的如出一辙:你就好好呆着!

    得了自由身的苏思曼内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下,却也没表现得太哈皮,给人感觉是十分的稳重。倒引得皇后有些另眼相看,张皇后微微叹了口气,道:“太子妃,你也别怨钧儿,有些事不是个人能左右的,何况还是国家大计。梁楚一家,共享和乐,百姓也无需再遭受战争之苦,这并非什么坏事。希望你从大局出发看待。你跳崖一事本宫已知晓,两世为人,你要更懂得珍惜才是。如今重获新生,过往便如流云浮雾散去,本宫希望你同钧儿好好过日子,我们梁家是不会亏待你的。”皇后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思曼。

    “儿臣明白,”苏思曼垂首低眉,答得小心,“谨遵母后教诲。”

    “那就好。本宫发现,短短几月,太子妃变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令本宫深感欣慰。”皇后面上露出鲜少见到的慈爱神情,轻轻拍了拍苏思曼肩膀,又说了几句抚慰的话,带领一干随从浩浩荡荡离开了储香阁。

    皇后一走,苏思曼倒有些无措了,已经被幽禁了那么久,整个人似乎已经麻木,竟不知该做什么。她一会儿摸摸笔墨纸,一会儿摸摸装金子的小箱子,眼角一扫冷不防瞧见一只造型精致的哨子躺在金子堆里,苏思曼记起那是养蛇的那个老妇给她的,又想起冯绾绾曾提到养蛇的老妇,回忆起那日遇到那老妇时的诡异情形,她心中疑窦顿生,那个养蛇的老妇似乎知道些什么,好像还是跟她自己有关系的。

    苏思曼坐不住了,将哨子攥在手里,决定去问问清楚。

    一到寝殿外,发现那些讨嫌的侍卫已经不见了踪影,皇后办事效率果然高。

    苏思曼只带了卿染一个就出了储香阁。她同多数女人一样,天生就有些路痴,凭着印象走了一段路,就辨不清方向了。

    卿染打量着身处的荒僻之地,有些不放心地问:“太子妃,我们这是出来做什么?是这个地方吗?”

    “我也不知道。”苏思曼有些懊恼地东张西望,感觉有些像上次碰到那些蛇的地方,又有些不像,她不太确定。

    想起那老妇说过只要她在那片荒野之地吹响哨子,她就出现,问题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的位置。苏思曼瞅瞅手里的哨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吹响了口哨。

    哨子响到第三声时,苏思曼惊觉有人拍她肩头,不禁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正是那养蛇的老妇,还好,今天她那些恐怖怪异的蛇没跟来。

    “你让我好等。”老妇笑道。

    “你知道什么,不妨都告诉我。”苏思曼开门见山道,她最近已经被磨得失去了迂回曲折的耐心。

    老妇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朝她勾了勾手指,“我们到那边去说。”

    果然神秘!还不能叫旁人听到!苏思曼直觉没好事,却因探知真相心切,只得依从。

    ***

    直到梁少钧还朝,苏思曼的逃跑大计还未完成,不过已经布置得差不多。梁少轩已经拍着胸脯向她保证让她顺利出宫,只等她这边全部安排妥当。看看,果然还是得在宫里找个有力的后盾吧,不过怎么看怎么奇怪,她不能依靠她丈夫,却要依靠小叔子的能力,着实有些讽刺。

    为了庆祝梁军凯旋而归,皇后吩咐宫里大摆筵席,出征的将领几乎全来了,不过皇后那意思还是很明显的,最主要的还是给她的宝贝儿子庆功,苏思曼这个太子妃自然不能不去。

    踏入万和宫之时,苏思曼心止如水,未有一丝波澜,她对自己这个反应很满意。

    里头布置得丝毫不逊色于上一回皇帝寿诞,灯火通明如白昼。

    苏思曼进去时正瞧见一身毛领狐裘大衣的梁少钧跟一班将领寒暄,看到他谈笑风生的模样,不知怎的,她心里好像被扎了一刀,隐隐作痛。一张脸立时绷不住地垮了下来,原以为情伤已愈,没想到,一见他,方知是自欺欺人。她从来没那样爱过一个人,也从没被人那样伤害过,就是想忘,一时半会也忘不了。她有些恨自己的不争气。

    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头向她看过来,看到她完好无损站在偏门前,他的一向平静如水的面容微微掠过一丝波澜,墨黑如渊潭的眸子闪了闪,他隔着挤挤人潮看着她,只一眼,飞快转过了脸移开了目光。四目交错的一刹那,她看到他脸色蓦地苍白了不少,即便在橘红烛火的照耀下依然苍白得叫人心酸。无端地,她觉得好感伤,浓浓的悲凉涌上心头。他目光里一闪而逝的是什么,她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她其实一直不懂他,他也没给机会让她懂。

    如往常一般,苏思曼坐在女眷席,身旁原本坐的是冯绾绾,后来冯绾绾却跟人调换了位置。席间她很安静,默默吃她桌上的东西,既不抬头张望,也不关注皇帝嘉奖功臣。可能觉得太郁闷,她喝了些酒,第一杯下肚时那辛辣的液体如火烧一般灼痛了她的喉咙。

    宫里的筵席真是越来越没趣了。

    月上中天时,苏思曼头有些晕乎乎的,借口身子不适,先告退离开了万和宫。

    早早地沐浴洗漱,苏思曼昏昏沉沉地躺下来,却还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早早地熄了灯,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她看看窗户,模模糊糊的,除了走廊里宫灯的微光,再看不到什么。她就睁着眼睛盯着窗户,脑子里默默地数羊,她这习惯挺特殊,有心事想压制自己不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喜欢睁着眼数羊。就这样又不知盯了多久,数羊数着数着就从五百三又数到两百二,头脑不太清楚,终于有了些睡意。

    正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却听不大清楚,苏思曼没放在心上,翻个身,继续睡。

    她模模糊糊听到门好像开了,然后有人进了屋。她以为是晚间来陪她的卿染,所以也没动,直到发现床上微微塌陷下去,她才模模糊糊觉出了不对劲,勉强睁开了眼。

    “杏儿。”

    她听到有人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屋里光线不行,她瞧不清这人是谁,只模糊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可那语调却又那样陌生,她有些糊涂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摩挲着,凉凉的,正好给她被酒烧得热辣辣的脸降降温,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卿染,好舒服……”她又享受地闭上了眼。

    模模糊糊中,她似乎听到那人叹了口气。

    下一秒,她感觉压迫感迎面而来,嘴唇好像被人堵住了,呼吸有些困难。她伸手想推开身上这股力道,可推了好几把都没成功,呼吸却越来越不顺畅了,她几乎是在喘气。先前的凉快也不知哪里去了,不光自己身上热得很,刚刚给她凉脸的人也热了起来,热得像一团火。她浑身被烧得不舒服,她再次睁开眼来,惊奇地发现身上的衣服不晓得什么时候不见了,身上有只手在游走,她脑子里嘎嘣一抽,酒已醒了一半。只是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身子已经软得如一滩水,根本使不出力气反抗。

    滚烫的嘴唇从她唇上一路下移,细细地吮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感觉到她胸前某一点被温暖包裹着,另一边好像也被握住了,酥酥麻麻的感觉涌遍了全身,她想掀开他,可手上使不出力。

    “就算你恨我也好……”模模糊糊听到那人说了这样一句,她身上一阵巨痛,终于嘤地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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