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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9

作者:林笛儿
更新时间:2015-01-10 10:00:00
出海玩。

      作为中年男人,他的魅力不减当年,成熟、温雅、文质彬彬,只是,他一头的头发都白了。

      诸航看到他第一眼时,差点以为认错了人。岁月有这么残忍?

      说是来看望他、照顾他,结果,他事事都不让诸航沾手。给诸航的卧具、洗漱用品都是崭新的,还特地买了新的电脑和音响,让诸航啼笑皆非的是他还给她买了不少布偶,完完全全拿她当一个小女生对待。

      第一个晚上,他睡在客房的地板上,和她聊天到天亮。她稍微闭了下眼,睁开时,他坐在床沿看她,眼睛里有泪花在闪动。

      那一刻,诸航相信姐姐说的,他负的人是姐姐,不是她。他是一个好父亲,很爱很爱她,但姐姐没给她机会。多一个人爱,其实也不坏。打了多日的结,自然而然解开了。第二天起床时,诸航很自然地叫了声:爸爸,早!晏南飞手一抖,装橙汁的被子打碎在地上。

      上班时,晏南飞的午饭在公司吃,有时和诸航约了在外面吃。诸航到他公司接他,他牵住她的手,向同事介绍,这是他的女儿。外国人极其尊重别人隐私,对于他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女儿也没大惊小怪,个个微笑地打量着诸航,说和晏南飞很像。晏南飞把嘴巴咧得很大,笑得很没形象。

      他们早晨一起跑步,晚上,逛超市,看电影,去咖啡馆听爵士乐,周末,去看一场冰球赛,沿着海岸线开车到郊外拍一堆的照片。每一天,都安排的很丰富,北京的那些枝枝末末的纠结,仿佛都随海风飘散了。

      来温哥华散心是正确的,对吧?诸航问自己。

      “小姑娘怎么一直在宅家里,多出去逛逛,街上已经有圣诞的气氛。”晏南飞把袋子放在餐桌,挽起衣袖准备做晚饭。他尽量做中餐,只是厨艺实在一般。不过,诸航不挑剔,一般都会吃光。只是不懂,明明胃口不错,怎么就看着往下瘦。一个人的时候,会发呆,像有沉重的心思。他委婉地问过她,她就转移话题,仿佛那是个禁区,不准任何人踏入。他自责,到底没有陪着她长大,才读不懂这些小情绪。

      诸航一怔,圣诞了吗,浑浑噩噩的,日子过得这么快?

      晏南飞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演出票:“沙拉.布莱曼的演唱会,要不要去看?”

      诸航接过来,正正反反看了几遍,“就是明晚呀,这票很难买吧!”

      “不清楚,汉伦送的。”

      又是汉伦!

      汉伦是晏南飞新同事,新朋友,不久前刚从美国过来,会说中文。晏南飞阑尾炎发作,就是他送去医院并陪护。他来温哥华时间不长,却熟知每一家地道的中餐馆。晏南飞带诸航去的几家,都是汉伦介绍的。汉伦送他们冰球赛的门票,汉伦今天又被上司夸奖,汉伦……..几乎每天,晏南飞都会向诸航提到汉伦。

      诸航去过公司几次,却没见过汉伦,不是出去见客户,就是出差去了另一个城市。

      “圣诞节时,我准备邀请汉伦来家吃晚饭。他在温哥华也是一个人。”晏南飞说道。

      “他和爸爸年纪相仿吗?”

      晏南飞大笑。

      卓绍华的电话来了,比平时玩了半小时。诸航拿着手机进了房间接听。隔了几千公里,首长的声音清晰得犹如在身旁。

      “家里今天终于热闹了,帆帆回家了。”卓绍华说道。

      “帆帆去哪儿了?”诸航怵然一惊,有什么事发生她却不知道。

      卓绍华轻笑:“和唐嫂出去住了些日子。他现在在书房摆弄电脑。”

      首长是在暗示视频对话吗?诸航咬住嘴唇,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来温哥华后,她就没有再碰过电脑。“工作最近还很忙碌?”

      “和前一阵相反,闲得异常。”

      她突然想和首长聊聊汉伦,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沉默。

      “北京今天重度雾霾,空气质量很差。”

      “温哥华是阴雨天。”

      “加拿大的雨都,冬日多雨。”

      “我明晚去看沙拉.布莱曼的演唱会,外国歌手里,就喜欢她一个。”

      卓绍华笑:“晏叔很疼你,不聊了,帆帆叫我了。”

      “首长?”

      “嗯!”低柔轻哑的应答,仿佛是夜深人静时,他抱着她时的一句低喃。

      “再见!”距离抹去了心底的疼痛,执着很久的一些东西慢慢淡去,思念渐渐冒出水泡。很在意他,很想他。在一起,朝夕相对,欢笑、流泪、叹息,都是幸福。

      “再见,诸航!”

      走出房间,晏南飞已经把晚餐摆上了。“绍华有没有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想留我多住一阵?”诸航撒娇地挽住晏南飞的手臂。

      晏南飞叹道:“要是你没结婚没生孩子,我就不让你回国。”

      “那就和我一同回国。帆帆说,让外公住我家隔壁,这样子,我来看外公的时候,就可以捎上他。”

      晏南飞嘴角浮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去洗手吃饭。”

      诸航走了几步,回头:“爸爸,即使你住得很远,那些复杂的关系一样存在,我已经不受任何影响了。你不想经常看到我和帆帆吗?”

      当然想,在这世上,只有航航和帆帆与他血脉相连,但是回去――也许是他自私,来温哥华,是寻找一个心灵避难所。留在北京,诸盈已成往事,卓阳呢?想起她自尽的一幕,他至今都不寒而栗。

      “爸爸会不会经常想起她?在爸爸的心里,是姐姐多一点还是她多一点?”诸航回到餐桌边,坐下。这些问题会影响到晚餐的胃口,但一直逃避,也不是个事。

      谈起往事,晏南飞总觉着把自己紧裹着的面皮撕开,露出里面斑驳的羞惭。“有的人一生只爱一次,有的人一生则爱几次。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爱的内容都是不同的。和你姐姐相遇,以为世界很窄,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为爱而爱,什么都不想,像一团火似的。遇到卓阳,那时已成熟,她其实很难相处,又是那样的家世,但因为爱,就能包容、谦让。虽然答案不能让你满意,但这是真的,不管是诸盈还是卓阳,我都认真爱过,没有厚此薄彼。非要比较,那就是我不同年岁时的担当与心态。”

      原来真爱从不模糊,从不混淆,没有先后,可以分得一清二楚。诸航倏然心一紧。

      “她应该还爱着你。”

      “她爱我没有我爱她那么多,她只是享受我对她的爱。如果真爱我,怎会容不下你?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二十多年没尽过一丝责任和义务,她应该明了我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只想到她自己,从没想过我。”晏南飞黯然地耸耸肩,替诸航盛上一碗汤。

      他也恨的,所以才决然地走得远远的。什么都不付出,怎么向别人要求一方天或一片云?

      “爸爸,想留我多住几天,你得答应我件事。”诸航俏皮地眨眨眼睛。

      晏南飞从沉重的话题里收回思绪:“不谈一件,百件,爸爸都答应。”眼睛湿湿的,何德何能,他有这么体贴的女儿。

      “明天我们去染下头发吧,我不想和你走出去,人家搞不清你是我爷爷还是我爸爸。”

      “我有那么老?”晏南飞没有告诉诸航,公司里向他示好的,都是年轻女孩。

      “有,很明显呢!染了发,人就显年轻,如果有一天你娶一小妻子,再生一孩子,那我家帆帆不就做舅舅啦!”

      晏南飞哭笑不得,航航的思维转得太快:“爸爸又不是情圣,没那么多的精力再去经营心新的感情。不是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爱人吗,余生,我爱航航和帆帆就足够了。”

      诸航拉出小拇指:“拉钩。爱我,就拿出行动来,和我一同回国吧!”

      “你到底像谁!”这么聪慧、机智。

      “我像我家帆帆。”

      晏南飞托着下巴沉思,他没有陪她长大,果真不行,这讲话都颠三倒四的。回国吗?有一天会考虑的。

      第二天,耗不过诸航,看演唱会之前,晏南飞去染了个发。那家美发店在一个住宅区,对着一座别墅的庭院。别墅的车库前,邻居们拿着各式各样的小婴儿衣服挂在一根绳子上,像万国旗似的。认识的和不认识的路人,都停下来观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这是什么风俗?”诸航诧异地问晏南飞。

      “哦,这家应该刚生了个孩子,邻居们表示祝贺呢!航航有没有考虑再生一个?”晏南飞头上戴着个大头套,不方便动弹,等了好一会儿,诸航都没回应。他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诸航圆睁着双眼,直直地瞪着外面。

      “航航?”

      诸航像是被吓了一下。刚才,她察觉到一道陌生的视线。她看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一侧过身,那种感觉又来了。外面的行人屈指可数,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心里蓦然毛毛的。

      染完发出来,两个人去吃晚饭、看演唱会,诸航一直都觉得被那道视线紧随着。为了参加联合国的网络维和,她在南京接受过跟踪与反跟踪这方面的培训,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尽管莎拉?布莱曼的演唱会非常精彩,她却坐立不安。

      这一晚,诸航失眠了。早晨顶着两只熊猫眼走出房间,对晏南飞说,她想帆帆想到不行,她要回国。晏南飞很愕然,昨天还说多陪他几天呢,再看诸航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无奈地说道:“我给你订机票去!”

      傍晚的例行通话,一接通,诸航抢先告诉卓绍华她的航班、起飞时间,卓绍华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她听到他的呼吸忽重忽轻,心情像是起伏很大。“我去机场接你。”他平静地回道。

      隔天,出发去机场前,卓绍华又打来电话。晏南飞提着行李下楼,诸航边接电话边锁门,行李放进后备箱,晏南飞替诸航打开后座的门。诸航坐进去,发觉副驾驶座上已经坐着了一个人。

      “航航,这就是汉伦。”晏南飞替诸航介绍道。

      “嘿!”汉伦轻轻点下头。

      “没想到爸爸也有这么年轻的朋友!”

      诸航缓缓地闭了下眼睛,再一点点睁开。是的,想不到,绞尽脑汁都想不到。

      “诸航,发生了什么事?”卓绍华的感觉向来敏锐犀利,她气息的一点变化,他都能察觉到。

      诸航平静了下:“爸爸在和同事打招呼。”

      “温哥华今天有雨吗,航班不会延误吧!”她的回答并没有让卓绍华的语气有所放松。

      “今天是大晴天,连风都没有,会按时起飞的。北京见!”不等卓绍华回应,诸航合上手机,看着前面的汉伦。汉伦已转过身去,微笑地和晏南飞用英语交谈着公司了的人和事。十字路口,他回身看诸航,俊秀的面容、清逸的气质、温柔的微笑。

      诸航眼眨都不眨,搁在双膝上的十指微微哆嗦。

      晏南飞去停车场停车,汉伦帮着诸航提着行李先去办手续。机场,人如潮水。每个办事点都排着长队,一个高大的壮汉迎面急匆匆走来,与诸航撞了下。诸航手中的机票滑落在地上,汉伦帮她捡起。“没事吧?”

      诸航深吸一口气,对着他嫣然一笑:“没事的,周师兄!”

      精彩的故事,情节发展总是出其不意。

      汽车落水的一瞬间,周文瑾下意识地打开车门,他被巨大的浪花冲远了,天又黑,什么都看不见,呛了许多水,慌乱中,撞上了什么,然后就昏过去了。彻底清醒,已是十天后,他是被一艘远洋货轮的船员所救,说看到他浮在水面上,捞上来后,发觉还有呼吸。但后来,断断续续地发着低热,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不知和谁联系,只得把他留在船上。

      周文瑾走出房间,站在甲板上。大海很平静,天黑了,是那种高旷深远的黑,无边无际,星星还没有出来,只有一层浓郁的墨蓝环绕在地平线四周――那是太阳滚落时留下的擦痕。他没见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夜空,忍不住说了一句:“真壮观!”船长从后面走来:“当然,温哥华的天空是最好的。”

      他从黑市买了证件,在电脑商城找了份工作,后来在报纸上看到有家跨国大公司招聘网络安全顾问,他就去应聘了,面试官是晏南飞。

      叙旧总要找一个有岁月痕迹的咖啡馆,在角落里,身边是各种肤色的客人,谁都不会好奇地多看你一眼。

      黑咖啡,周文瑾示意服务生续杯。诸航要的是大吉岭红茶,喝不来这种口味,她对茶杯四周的花纹更感兴趣。

      “失踪那么久,我那样的工作性质,如果回去,避免不了这样那样的审查,说不定以后就会一直处于监控之中。我考虑了很久,才决定重新开始。猪,你能理解我吗?”周文瑾伸出手,紧紧握住诸航的手。

      周师兄的手,消瘦修长,手腕处有一点薄茧,常年用电脑工作的人一般都会有,掌心微凉。

      突然,诸航泪盈于睫。

      “猪,怎么了?”周文瑾清冷的眸子里溢出一丝紧张。

      诸航含着眼泪笑了,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周师兄,故事应该有几个版本,但是我不好奇。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活着。像这样,看着周师兄笑,听着周师兄说话,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对于我来讲,就很好、很好……”他是好是坏、高尚还是虚伪、让人恨还是让人爱,都无所谓,这样鲜活的面容,不是一团空气、一缕云、一把灰烬……还有什么可怨怼?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慧。”周文瑾心动如潮,俊眸深情款款。“只要能让你正视自己的内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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